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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帷香浓-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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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娘愣了愣,不知这般时辰怎问起这话儿来,可巧今儿玉娘没什么脾胃,直到这会儿也不见饿,便未叫摆饭,柴世延进来前那会儿,秋竹还劝她说:“好歹吃些,晌午也未见吃什么,怎就不想吃晚上饭了呢。”玉娘却一味摇头,只说吃不下,这会儿不吃还觉涨得慌。

秋竹正无法儿,听得柴世延动问,忙道:“娘道无甚么脾胃,到这般时候仍不叫摆饭,何曾吃什么?”

柴世延听了,思想起刚平安的话儿,可不正对上,还道玉娘是因为候着自己不吃,心里不免愧悔上来,柔声道:“倒是爷的不是了,因今儿置下个县前的门面房子,欢喜上来,与那几个吃起酒来就忘了时候,倒劳玉娘久候,便没脾胃且陪着爷再用些。”说着让放桌儿摆上饭来。

玉娘见他如此,倒不好推说不吃,陪着他吃了半碗饭,就放下了,一时撤将下去,上了茶来,玉娘才问:“怎又买了门面,莫不是要做什么买卖不成?”

柴世延笑道:“正是寻思着当铺的买卖好,就想开一个来,正巧县前街上有个门面要典,便买在手里,明儿使人收拾出来,伙计都是现成了,选个黄道吉日开门纳客便是了,咱们这儿守着兖州府,南来北往的,哪里没个马高蹬短的时候,典当拆借自是免不了的,倒是个好营生。”

玉娘道:“如今你手上赚钱营生还少了,倒不知你赚这么些银子作什么使,末了……”说到这里,玉娘不禁想起前世,柴家纵有万贯家产,一等柴世延命丧,还剩下什么,不都便宜了旁人。

想起这些,就不禁恨她哥嫂,她嫂子还罢了,自那日被自己一顿冷话儿掘出去,今儿也未见登门,玉娘还道她两口子知道了羞臊,不想今儿柴世延前脚出去,后脚儿她哥就来了,琴安来回时候,她恨不得使人哄了他哥出去。

她恨她哥更甚于那婆娘,说到底儿,那婆娘与自己什么干系,倒是她哥,一个娘肠子里爬出来的亲兄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便不指望他帮扶一二,好歹不能落井下石,可她哥不禁落井下石,与外人勾结谋了柴家的家产,还要把她送给周家叔侄耍弄,这哪里是亲哥,分明比豺狼还狠上三分,如今这公母俩儿倒是挨个舔着脸来打饥荒,亏了怎么张得开这个嘴,经了一个死,她如今哪里还有半分亲情。

与琴安道:“你只说我身上不好,见不得他。”两句话把她哥打发了出去,只她哥一来,倒勾起前世之事,这一日不得舒心。

却听柴世延道:“玉娘这话可不差了,想这世上人哪有个嫌钱多的,便赚下金山银山,也不知足的,再说,哪里是为着你我,这份家业待百年之后,子孙万代的传将下去,才不辜负柴家的祖宗。”

说到此,便思想起那帐中乐事唤人铺床燃香,收拾妥当,夫妻两个携手入榻,玉娘今日本无此等心情,却为着子嗣,勉强应承柴世延,不想这厮倒折腾了个没完没了,至玉娘无奈软着声儿求他,才饶过她搂在怀里睡了。

次日一早起来,粗略吃了些一碗粥,陈府便遣了车马来接,玉娘忙起身要去,被柴世延唤出,端详半晌,见今儿打扮的素净了些,月白对襟袄,下头搭配一条淡青挑线裙儿,外头是件藕色连风帽的斗篷,头上也简单,戴了金丝髻儿,插了一支赤金的寿字簪,鬓边儿只戴了一朵鹅黄的芍药花,倒显得比往日多了几分惹人怜惜的柔弱之姿。

柴世延把风帽与她戴上叮嘱了几句:“虽与那府里老太太去,今儿是初一,上庙的人多,不定有那起子浮浪男子,你需小心着些,莫被那些人瞧了去。”

玉娘倒未想到他会嘱咐这些,暗道,这世上还有比这厮更浮浪的汉子吗,忽想起什么,冲他笑了笑道:“我走了,爷正好自在耍乐。”

柴世延听了,笑了几声道:“爷如今心里哪还惦记的上旁人,心尖子上只一个玉娘罢了。”玉娘才不信他这哄人的话,恐外头的车等着,带着秋竹去了。

秋竹跟着玉娘上了车,才把昨儿翠云妹子在门口寻耳坠子的事,告诉了玉娘,一边恨声道:“早说她没按好心,一回撞了爷个满怀,二回又来寻什么坠子,便是瞎子都知她的心思了,倒不知她娘如何教出这么个浪,□儿来,才多大就勾汉子。”

玉娘道:“她勾她的,便成了气候也无妨,我这心里倒还是怕那边院里的董二姐,跟外头高家的寡妇儿,如今虽说消停,不知日后又要使出什么手段来,想到这些就觉心累,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了。”

秋竹忙道:“娘怎又想起了这些,如今爷日日宿在上房,待娘有了子嗣,还愁什么,且宽心才是,况,听平安说爷典下门面要开当铺,奴婢想着,那高家寡妇手里不是正有个当铺,若爷想与那寡妇如何,还典卖门面作甚,等着情受这个便宜岂不好,既如今要自己开,想是要冷了那寡妇。”

玉娘听了心下略松,一时到了陈府,与冯氏两个陪着老王氏坐一辆车,路上说说笑笑,不觉多少时候便到了观音堂前,下了车,直接进了里头,老王氏烧过香,与玉娘道:“你该着多磕几个头,想你成婚数载,也听不见喜信儿,在这里诚心祝祷祝祷,观音大士自会发下慈悲遂你的心愿,我与你嫂子去后面禅房里吃茶候着你。”

玉娘应了,待她们去了,自己跪下磕了三个头,祝祷半日,让秋竹把香插在香炉之上,与小沙弥多添了香油钱,才往后头行去,不防刚迈出后殿门槛,迎头撞上个汉子,一照面那汉子却不知避讳,直眉瞪眼的朝她脸上头上不住眼的瞧,玉娘忙举袖遮面,跟秋竹往禅房那边去了。

那汉子去了三魂七魄一般,呆愣在当场,小沙弥寻过来道:“小和尚一个没瞧见,周大爷怎撞到这后殿来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养性,昨儿听了贾有德之言,周养性这一宿未睡得踏实,一早起来使小厮去柴府说自己头风发了,出不得门,今儿且告个罪,改日做东请兄弟几个人好生乐一日,转而骑着马奔了城外观音堂。

趁着小沙弥错眼的功夫,闯进了后殿,不想还未进去,迎面出来个妇人,照了一面,周养性半日方回过神来,暗道,竟有如此标志的人儿,若得与此等佳人绸缪一宿,纵死也甘心了,与小沙弥出了后殿,暗道不知可是哪府的妇人,忽想起刚一照面,瞧见那妇人头上的赤金寿字簪,不正是自己与柴世延的,莫非这妇人便是柴府那位大娘子。

想到此,与小沙弥几个钱,悄声问道:“刚可是何人?”

小沙弥得了钱,便说给他道;“那位不是旁人,便是柴府的大娘子。”

周养性暗道果真一个妙人,哪里是董二姐一流,倒是柴世延有艳福,叹了一场,也只得回返。

秋竹跟着玉娘进了禅房院气道:“那汉子好不知礼,怎撞到后殿里来,便走差了,撞上娘,那双眼也不知避讳避讳,倒直眉瞪眼盯着娘,错都不错一下,也不知哪里来的野汉子?”

玉娘也知那汉子无礼,一双眼睛直往她脸上扫,便她遮住了面,都能觉的那双眼好不轻浮,暗道今儿着实不该出来,却也未与老王氏婆媳说起此事,晌午吃了素斋,便家去了。

到柴府门前,日头还未落呢,走到二门边上,听见前头有丝竹曲词声儿,便唤了琴安过来询道:“你家爷跟谁在前头呢?”

琴安道:“是阮二爷跟贾先生。”秋竹嗤一声道:“什么二爷先生,不过都是帮依着混吃喝的,倒好意思称呼什么爷,什么先生,我都替他们臊得慌。”

琴安自是怕她,一句话没有的,玉娘又问:“叫了谁来弹唱?”琴安道:“爷原说唤东边院里两个粉头来,是那贾先生道,东边院里的粉头弹唱不好,让小的去冯家叫了两个来。”

玉娘抿抿唇:“你是说冯家的冯娇儿现在前头呢?”

琴安忙摇摇头:“小的去冯家时正赶上冯娇儿去了旁处不在家,前头是她娘新□的两个粉头。”

玉娘这才道:“知道了,你去吧!”迈脚刚过了影壁,就见西边墙角儿人影一闪,倒也瞧得清楚,可不正是翠云的那个妹子翠巧,不知在这里巴望多少时候了。

玉娘忽而道:“这两日忙起来倒没去瞧翠云的病,这会儿去她院里瞧瞧去。”拐个弯,往翠云院里去了……

☆、36

玉娘刚迈脚进了翠云的院门;就见翠云妹子跟娘馋着翠云迎将出来;给她行礼,玉娘目光扫过翠云落在她妹子身上,见这通身的打扮;跟刚来那日简直差了一天一地,如今这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可不都是翠云的,(。电子书)旁的便不识;她妹子头上这只八宝簪子,自己还能认得出,倒真舍得;前日还道她可怜,如今瞧来,这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倒没料出她有这般心思,莫不是跟自己一般,自己是经了死,知道了为自己谋划计算,翠云是险些一命呜呼,故此也明白过来,想着用她妹子勾了柴世延来博一搏,若果真存了这般心思,过往倒小瞧了她。

翠云被她老娘跟妹子搀着行礼,玉娘倒没拦着,只等她福身起来,才道:“身子刚好些,莫在风口里立着,回头着了风可怎么好,快进去是正经。”说着一前一后走了进去,到外间屋炕上坐下。

丫头上了茶来,玉娘吃了一口,与翠云说了两句不着紧的闲话儿,才略扫了一眼边上立着的翠翘道:“那日你们来的急,都忘了询一句,翠翘多大了?可定了人家不曾?”

翠云的老娘心一慌,瞄了大女儿一眼,忙道:“才过了生日,可不都十四了,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原是想给二丫头尽早寻个婆家,虽不如她姐,也是个结果,可说了几家都未成,老婆子急的寻人批了八字,说命中姻缘就在今岁,倒是也没见说媒的上门,也不知这姻缘究竟应在何处?”

玉娘听了,心里暗暗冷笑,这可是,一家子当别人成个傻子了,这未出阁的大姑娘,勾引汉子的手段如此得心应手,还分什么姻缘不姻缘。

暗里端详着翠云的模样儿做派,倒是柴世延安心里中意的女子,思想起来,不论院中粉头,外头妇人,柴世延勾上手的,莫不是模样标志轻浮水性的,翠云倒真没白服侍这些年,把他底下心思摸了个一清二楚。

只如今自己却容不得她,瞧着就不是个安份的,比董二姐的胆子更大些,想是年纪小的缘故,还不知道个怕字呢,若容她这么勾来使去,这会儿柴世延被自己先头两句话拘住,一时虽眼馋不好收她,日子长了难保不动意,真成了事,自己再使什么手段都晚了。

若真把这丫头收进来,这姐俩儿和在一起,自己便是柴府里的大娘又如何,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前世的董二姐跟高寡妇,可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吃了一次亏,如何再吃第二次,凡事该早作打算为上。

思及此,便道:“倒是不小了,该着寻个婆家了,这女孩儿比不得小子,大了留不得的,留来留去,说不得就留成仇了。”

翠云听了忙道:“姐姐这话儿虽在理,只我这病还不知熬不熬的过,想我妹子在我跟前多陪陪我,过些时候再说婆家也使得。”

玉娘先头这句话本是有心试探翠云的意,若她不一味相拦,或是自己想多了,如今看来,果真有心思,这事儿倒也不急在一时,回去再好好思量,如何把这丫头从跟前拔了。

思及此,玉娘也未再说什么,略坐了一会儿就去了,她刚一走,翠云的娘忙着道:“你还跟娘说这位大娘子是好性儿,如今瞧着,可不大好相与,你妹子的事娘,瞧着有些悬,说起来这事也不大妥当,俗话说的好,姐俩不吃一井里的水,跟了一个汉子也着实不像话。”

翠云听了却冷笑一声道:“既如此,您领着翠翘明儿就家去,与她配个妥当汉子,也省得赶明儿与我这个亲姐姐吃一个井里的水。”

那翠翘在家跟她娘穷怕了,那种三餐难继的日子,想想都后怕,尤其如今她姐与她的衣裳首饰,都是这辈子穿过戴过最好的,如何肯再回去过那等穷日子,便一扭身子道:“要回去,娘自己一个回去,我才不去,我就要在这里住一辈子。”

她娘无法儿,忽想起一事,寻个由头支着翠翘去灶上给她端茶,待她出去,才与翠云道:“有些私话儿,娘未及与你细说,你也知咱们家穷,你爹死后,家里没个男丁,你妹子力气小,如何做的那些劈柴挑水的活计,咱们邻居家里有两个半大小子常来帮忙,先头娘也没理会,可哪日从外头家来,正给娘堵在炕上,你妹子跟他家那个大小子成了事,他家倒是说要娶你妹子过去,虽说穷些,娘倒中意,咱家这个家门,还指望攀上什么富贵人家不成,正商量着婚事儿呢,柴府的车就来接,忙忙的就来了,你妹子可早不是个清白身子,你那主意又如何使得。”

翠云听了冷哼一声道:“娘当我是个傻子不成,您说翠翘与人只成了一回事,这话骗谁,她一来我便瞧出,若是女孩儿如何有这等风情,娘只管放心,我们这位爷别瞧外头唬人,妇人上头却是个不挑不拣的,若真兴起,哪管女不女孩儿,那边院里的董二姐,就是个千人骑万人跨的婊,子,爷不一般纳进府来,为着她,连夫妻的情份都顾不得了,自那婊,子进府,连上房的门都不迈了,却不知怎又好了,且瞧如今比刚成婚时还亲近些,倒令人想不透,那婊,子不算,外头还勾了人家一个寡妇,什么女孩儿不女孩儿,只若成了事,谁理会这些。”

说着又叹口气道:“倒是我不中用,白伺候了他这些年,竟半分情份也无,病的如此也不见他来瞧一瞧,若他来瞧,寻个机会翠翘的事还不容易,如今却要着紧些,听我们府这位大娘子话里的意思不大对,虽说知她不会如何,却不得不防。”

这里翠云跟她娘私下算计不提,且说玉娘,从翠云这里出来,跟秋竹悄声道:“回头你跟平安递个话儿,让他使个妥帖的人,去翠云家里扫听扫听,我瞧她这个妹子行动坐卧,不似个不知人事的女孩儿,不定与村子里那些小子早不干净了。”

秋竹应下,玉娘刚进了自己屋,就听窗户外头请安的声气儿,玉娘愣了愣,刚还道他不定要乐到多咱时候,不防这会儿就散了。

显见有酒了,进了门踉跄一下,亏了后头平安扶着才未栽倒,玉娘忙于他接了衣裳,让人端醒酒汤来,服侍他吃下,靠在炕上,才问平安:“前头可散了?”

平安道:“爷一听见娘家来,就让散了,贾先生与阮二爷这会儿都家去了。”

玉娘点点头让他下去,平安悄悄冲秋竹使了眼色,秋竹脸色微红,偷着瞄了瞄玉娘,随后跟了出去,她二人这番眉眼儿官司如何瞒得过玉娘,玉娘却有意成全,只当未瞧见罢了。

屋里没了人,柴世延倒也醒过些酒来,玉娘道:“在家怎吃了这些酒?”

柴世延笑道:“只因有一桩好买卖落在身上,爷心里头欢喜,故此多吃了些酒,玉娘以为他说的还是开当铺的事,便没当回事,只应了一声:“好买卖也不至于就欢喜成这般。”

柴世延摇摇手道:“你那里知道,咱们高青县如今可有大造化了。”

玉娘不知他话中何意,便问:“甚造化?”柴世延道:“我先前还疑那个宜春公子怎跑到咱们这里来了,且一待就是几日,听说这两日县里县外的瞧了几处,末了,瞧中县外山脚下一个庄子,你可记得,就是个老内官的宅子,后老内官病死,庄子落到他一个远房侄儿手里,倒可惜了那么好的宅子,荒败了,昨儿被宜春公子置在手里,岂不是造化。”

玉娘道:“这如何造化?”柴世延笑道:“你道宜春公子是个怎样来历?”

这些玉娘倒是听她婶子提过,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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