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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染君策-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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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摇摇头,“等仙道肉身找回来后,就一起烈火焚化吧,把骨灰留下来。”→文¤人··书·¤·屋←
沐泽与秦天策都是一惊,在他们看来,烈火焚烧是极其惨烈之事,人之肉身就该入土为安,何苦要焚烧殆尽呢?两人顿时都想起了九天之上业火之事,难道是在暗示他们俩什么?
莫名的都有些心虚,毕竟那世他们二人得她相救,却都欺瞒于她。现在她记起前尘后,会否对他们心中有怨?尤其是现在墨尘后世南越尘,又再度神魂俱灭,她会否把这笔帐全算他们头上去了?
此事暂了后,染青就又恢复了之前无声无息之态,目光垂落不看任何一人。其实她确实是不知道要该如何面对他们,当记起一切时,她最最心痛的是阿离用元神聚她孤魂不灭,他们生死相连,她生他也生,她死他则死。为求不让阿离最终神魂俱灭,她发誓一定要化解南越尘与沐泽对她的执念。
可哪里会知道,她什么都没做,南越尘就不惜牺牲自己元神助她凝聚莲心入体,让她不用再受魂飞魄散之劫。她变得茫然,就如南越尘所问,何为执念?执念是心中所起的念想,是恨还是爱?若恨意是执念,那为爱而放下恨,是否代表执念放下?反之,若爱意是执念,是否就要用恨来替代?乱了,一切都乱了,她参不透这执念从何而起,又该如何放下。
因她不知最后南越尘神魂俱灭凝聚莲心将会导致什么后果,故而以为此生再难度这所谓的执念,太白临走时说得很清楚,她必须化尽其余两人执念,否则她逃脱不了魂飞魄散之命运。若只她一人死倒也罢了,也算偿还欠下墨尘前世今生的债,可她的命连着阿离的神魂啊,这样的结果,要她如何能承受?
此世她半生凄苦,甚至两度灵魂转移,经历三次死劫,又生受那五脏六腑俱损之痛苦,最后终于度化了阿离征讨天下的魔心,可到底还是功亏一篑。
莲心归体又如何?她再也感觉不到痛了,只是麻木一片。为南越尘之死难过是麻木,为逃不开这命运绝望是麻木,为阿离终将也像墨尘那般神魂俱灭而麻木。心都麻木了,要她还能起什么情绪,又该以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他们?
而大哥沐泽对她的情意是执念,前世他替她挡那一掌穿心而死,今生他屡番救自己却受离情之苦,这执念要如何化?难道要让大哥恨她?
什么都做不了,不如不做吧。
重回宫殿后,顾桦还静候在殿内,见到他们进来,连忙上前恭声道:“皇上,药已经煎好了,需得立即服用,否则那雪莲之功效就会失了原味。”
得了眼色后,就立即转身取来药碗递上。秦天策取过药碗,一股雪莲的清香扑鼻而来,
热气还冒着,碗边温热,应是不会太烫了,于是就凑到她唇边,柔声道:“染青,把药喝了。”本以为还需多劝,却没想这回她倒是主动就着碗边缓缓把药汁全都喝下去了。
遣了顾桦在偏殿睡下,可以防突发情况发生。到底染青灵魂初归,恐有其他异端突现,做好防备总无坏处。准备入睡时,把她放于床内,却见她转了个身背对了自己,任是贴到了最里面。嘴里犯苦,最终只叹了口气,脱下外衣躺在了她身侧,手自然从背后环上她腰,却明显可感觉到她颤栗了下。
她是在抗拒他的靠近吗?怒意徒生,手上加了些力牢牢箍住,身体也贴紧了她的后背,他不允许她这种无声的抗拒,他们经历了万难才走到今日,好不容易她的孤魂可不灭,甚至他都愿意陪她一起堕入轮回了,绝不能让一个南越尘成为他们的障碍。
秦天策不知的是,若他此时能耐下性子好好与她沟通,把那孤魂凝聚一事讲于她听,而染青可放开心结,袒露自己绝望的心境,也不至于两人会越走越远。
可最后一劫是天君故意设下的心劫,为的就是考验两人之间的感情,唯有以情渡劫,才能真正同心相守。
几日的不眠不休,就是秦天策也觉有疲累的时候,在听到身前气息均匀的时候,他也终于闭上眼放心入眠。却不知那背对着自己的人,眼睛始终都垂视着,感觉到腰间的受渐渐放松下来后,知道他已经睡着了,才缓缓睁开眼,直直盯在面前的床帷上。
她很想回头去看一看他,可是却怕自己只要一动就会惊醒了他。其实他的样子不用看也都刻画在她脑海里,精致的五官与前世的紫离一模一样,即使现在的他多了许多沧桑,甚至连头发都灰白了,也不损他的气度。难怪他喜欢穿紫衣呢,其实就算转世,一些骨子里的东西都没有改变。就像他最初魔心不灭,仍有不惜一切征讨天下之心,可能这本就是他天性,若非后来她几番劫难,乃至死劫,他那最爱的江山又岂会舍得拱手让人。
睡不着啊,一闭上眼冰晶山上最后那一幕就挥之不去,轻轻把手捂在心口,感觉到那处在有力地跳动着。墨尘,你也在这里了吗?可我的心被阿离给满满占据了,没有空隙,要怎么去感觉你的存在呢?
秦天策手一摸空,立即就惊醒了过来,猛然坐起,床里面确实不见了染青的身影,顿时心下一阵惊慌,连鞋也没穿就往外跑,等穿过外厅进到院子时,他才刹住脚步。因为那院中梅树之下,背对着自己而站的白衣女子,正是染青。
她的肩头披了白色斗篷,仰着头在看那梅树上已经盛开的鲜红梅花。因为天还没亮,院子里的宫灯未灭,幽幽暗暗的,反而是她的脚边放了盏比较亮的灯,照的她周身犹如晕染了一层光圈,却独有她特殊的美丽。
很少有人把孱弱表现到这种淋漓尽致,同时又把美丽表现得令人移不开视线。他的心全揪在了一处,本来在见不到她时心里的慌乱不安凝聚起来的狂躁,瞬间就被扑灭了,只剩满满的心疼和颤动。
视线微转,这才注意到离她身侧一米开外处,还站着一人,正是顾桦,因为背对着自己,故而对方也没看见他。不由失笑,当真是有染青在的地方,他的眼中就看不见别人。
并没有出声打扰她们,就安静站在门边凝看着那抹白,全然忘了自己连靴子也没穿就跑出来。还是顾桦微一转身,看见了他,立即弯腰要行礼,他刚想制止,却见那白色身影已经缓缓转过身来。顿时失语在唇间,只愣愣看着她满身清冷矗立那方,明明近在咫尺,只需一步即可把她抱在怀里,他却迈不开那步伐。
染青浅浅的目光从秦天策脸上转到他只着了单薄的白色内衫,再往下移,当视线触及那**的脚时,心中一震,眼睛刺痛起来。刚才在发现自己不在床内时,他是有多心急才会这般连靴子也忘穿了?连忙垂落眼睫,不让那突然湿润的眼眶展露他面前,用尽所有努力逼回眼泪,却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
秦天策没有发觉她神色的变化,只看到她单薄的身子在风中颤栗,再不迟疑走上前直接把她横抱在怀,语带轻柔的怨责:“夜寒露重,为何不好好睡觉要到这院子里吹冷风?”说完朝旁边的顾桦横了一眼,意思是她作为御医,也不知该劝时劝着?
这北定本就是极寒之地,现又是冬季,比之东云都不知道要冷上多少倍。这样的夜晚,出来怎么也得穿上夹袄披上狐裘才是,只是在单衣外罩个斗篷就往露天的院子里凝站,这不是要给冻出病来吗?原本就身体被那寒气给钻体太深了,又是雪上加霜。
这倒是冤枉顾桦了,在秦天策来的前一时分,她刚刚进行劝说,但姑娘只淡淡回了句:“站一会而已。”就再没开口,那寡淡的语速与气势,与皇上十分相似。
直到眼见皇上抱着姑娘隐入内室时,才听到幽幽传来一道酷冷的命令:“还不快去煮碗姜汤过来避寒。”心中一紧,顾桦立即回神过来,忙跌跌撞撞往自己住的偏殿去煎药,确实她从太医院那边要了避寒草药的,此时可算派上用场。
等把草药汁给端进去时,就见皇上用锦被把姑娘给裹得紧紧的,顾桦也不敢视线乱飘,走上前把药给递了过去,只听耳边传来软柔的声线,与对她下令时的冷硬完全不一样。
“染青,先喝点姜汤去去寒再睡?”
顾桦悄悄抬起眼,见皇上怀中躺着的姑娘睫毛轻颤了几下,却没睁开眼。刚她还以为这么一会功夫,姑娘是睡过去了,看来依然醒着。等到她端着空碗出门前,轻轻把内室的门给带上,没有忽略掉皇上眼底的温柔情意。
正文卷 347。离
第二日,就在北宫之内一个极大的广场之上,用木板搭建了台子,而上面安放的则正是仙道与陈青的肉身,四周堆放了许多柴火,只需轻轻一点,即可烈火焚烧。
大师与九真师太都被接进宫里来了,在亲眼见到师尊时,两人都沉痛地跪倒在地。染青走至他们身后,轻声道:“师傅,师太,贵师尊早已羽化成仙而去,留在那处的不过是肉身凡体而已,你们无需太过难受。”其实这是太白离去前叮嘱她的,要把仙道肉身化去,才能助他真正得道成仙。
至于陈青的尸身,在她看来,火化很平常。人死后,不过是一抔黄土,就占了那么点地方,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当烈火熊熊燃起时,四周寂静无声,所有人都默默看着木架上的火焰把那两具身体给吞没,像是举行一场祭礼。染青苍白的脸被那火焰映红,添了抹艳丽的色彩。
一切平息之后,大师走到染青面前,仔细端详过她一周才欣慰地说:“青丫头,为师此趟行程并未帮到你什么,万幸你总算化险为夷了。”他看了看紧站她身旁的秦天策,又道:“师尊的骨灰需得送回山上去,为师就在此与你道别了,他日有缘再相见吧。”
染青一愣,没想师傅居然要就此别过,虽心生不舍,却也知他与九真师太需得把仙道骨灰送去安葬。目光飘向那处,在看到站于九真师太身侧的魏宇时,不觉开口而问:“那师兄呢?他与师傅一道吗?”
魏宇听到她提及自己,走过两步,虽早从师伯那得知大致详情,却仍是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绝色女子会是那与他们相处好久的阿青。迟疑愣怔间感觉到一道极凌厉的视线扫来,心神一凛,发现是阿青身旁的东王,立时收敛心神,微笑着说:“师妹,我不与师傅一同走了,正打算回南绍去,得把大王已故的消息带给父亲。”
听到南绍两字,染青心中震了震,茫然去看,这才想起她这师兄魏宇是那南绍魏丞相的儿子,不敢去想南越尘殁了后,那南绍会变成什么样。只愣愣点头,轻声说好。
一直送到宫门前才止步,看着远去的马车,心中阵阵失落。她与师傅他们相伴走了将近一年,甚至来时都还一大群人呢,如今冷冷清清就只剩了自己独立风消。天下终究没有不散的筵席啊。
回到殿内后,秦天策就见染青独自坐在桌前,目光一直凝在桌子中间摆放的白玉罐子上,那里头是陈青的骨灰,是她如此要求的。他微觉不安,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看她与大师他们应对都如平常一样,眼中依依惜别,并非像刚从冰晶山上下来那般沉寂,按理说是要比之前好多了,可他就是忍不住的阵阵心慌。门外脚步声传来,扭头一看来的是沐泽,他的眼中也尽是忧虑。
迟疑了下,使了个眼色,两人就走入院内说话。
沐泽问:“你觉得她现在是什么打算?”
秦天策向殿内看了一眼,她仍然是保持那个姿势,动也没动。脸色阴鹜,且难看。却听耳边传来沐泽的声音:“似乎……她就对着我们俩的时候,是这幅样子,就好像把我们给屏蔽在她世界之外。”
心中一紧,抬起头来,是这样吗?回想昨晚与刚才,确实好像如此。不由咬牙恨道:“该死的天君,他是想把她再度从我身边夺走吗?”
沐泽疑惑地向他看去,见他面带煞气,眸中隐现红光,不由大惊:“不可!你不可再妄动魔心!否则她这世受尽万苦为你度厄,就真的全都白费了,你要她情何以堪?”
“可如此这般,要我怎么忍下这口气?”
“不是说要以情渡劫吗?”
秦天策怒极,他现在听到这四个字就觉来火,现在染青都把心门给关上了,他走不进去,要如何以情渡劫?却听沐泽扬高声音提醒:“你别忘了,你们还有长安!”
长安?!秦天策愣住,是啊,他们还有长安,他怎么就把儿子长安给忘记了呢?染青就算对他心起抵御情绪,断然不会把长安也给排之在外。顿时那股平生而起的燥火灭了下去,心底开始隐隐有了喜意,如果现在他与染青之间凝聚起了一层坚硬的冰,那么长安就是攻破冰层最有效的武器。
唇角笑意浮现,原本的心浮气躁也渐渐平息。
此时长安正与阿七在凌府内逗着妹妹,突然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完了他煞有介事地说:“定是妈妈在想长安了。”在他小脑袋里,只当妈妈远行去了,这喷嚏之“原理”也正是妈妈告诉他的。只是他不知的是,此时是他父亲念叨他了,而且还是算计着怎么利用他来哄他妈妈呢。
秦天策心中有了这主意之后,立即就起了回东云的心思,唤来顾桦为染青诊脉,看看此时适宜远行不。沐泽虽觉不舍,但却知然弟之归宿在于秦天策,就算多留时日,也终究是要离开的,凝目看着那处的忙碌,仿佛他就是一个局外人而已。
就在此时,染青抬起了眼看过来,忽然开口:“我想与大哥单独说说话。”
秦天策一怔,回头去看矗立在门边的沐泽,他的眼中也闪过惊异,耳边听到浅柔的声音问:“就一会,好吗?”最终他走出了殿门,听到身后的关门声,犹如敲击在心头的重锤。虽知她与沐泽不会怎样,可就忍不住泛酸。
反观屋内,沐泽有些激动地上前:“然弟……”这是她首度主动与自己说话,且仍唤他是大哥。等了会见她不语,又主动问:“你要与我说什么?”
染青微抬眼睑看过来,“大哥,我想求你一事好吗?你帮我瞒过他送我出城,因为我想在回东云之前去一个地方。”沐泽大惊,他没想到她会作此要求,迟疑地问:“你要去哪?”
只见她的目光转到桌上的白玉罐子,幽幽而道:“去那无名乡村,把她送回家。”这个念头早就存她心底了,陈青虽是她灵魂依附的载体,但她是有亲人的,石头娘俩在她走后定是思念万分,既然从哪来就回哪去吧。
“我不准!”屋门被人一脚从外面给踢开了,秦天策满脸怒容,眼睛都要喷火了,他确实气极,本是出于酸涩心态想听听他们在里面说什么,凭他的功力,只隔一扇门又怎会听不清里头说话呢,哪知不听还好,一听之下心火上扬,再控制不住。
她居然要求沐泽帮她离开自己!他怒扫了一眼沐泽,又再看向她,几步到了跟前把她搂住,咬牙道:“我不准你偷偷跑去!要去……也得我陪着。”原本很足的气势,都被最后那句给湮没了,他的脸色黑沉,却又无可奈何。
“你真愿意一起去?”染青仰头看他。
沐泽摇摇头悄然退出了门外,他知刚才然弟并非是在求自己,而是有意说给门外的人听得。这算不算是冰层在慢慢化解?但不管怎样,她都已经开始尝试褪去坚冰了。
回东云的行程只得暂时搁浅,三日后,秦天策与染青一行人终于决定离开北定,踏上送陈青回家的旅程。宫门前,染青仰头看着眼前容颜如画的男子,他的眼角有了沧桑之纹路,却无损他的俊美,心中轻唤:阿泽……
她之所以不愿在北定多留,就是不想他继续陷在执念之中。对他的情意,此生都难还,那么她唯有只做一件事,就是远离,让时间来沉淀吧。可是想到他曾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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