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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反攻路-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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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苍微微点头,虽然知不知道这些无所谓。但其中包含了麻叶的关切和情感上的倾向,在这几乎四面楚歌全是陌生人的时刻尤其让人心暖。

“混帐我在跟你说话呢!”红杏见苍苍不接她话恼怒交加,“大师兄新丧你就穿红戴绿起来了,看见我们一点羞愧自责之意也没有,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师兄弟们,我们一起上把她杀了为大师兄报仇!”

一呼百应,就像一滴水掉进沸腾的油锅,呲啦一声院子里的人都冲将过来,之前被拉住的矮个男子也甩开同伴扑来,一时间有五六人拔剑围攻麻叶桑瓜。

“杀了她!杀了她!”

他们攻势凌厉,杀招不要钱地往苍苍身上招呼,却都被麻叶桑瓜滴水不漏地拦下。

到底是跟随在未名身边的,苍苍不知怎么产生自豪之情。

她被麻叶拖着退避,其他都好只是红杏躲在人后时不时刺来一冷剑,防不胜防,麻叶的衣服很快被割烂好多口子,他也怒了。

“红杏,你再蛮不讲理休怪我无情!”

“哼,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不留情。”红杏觑空瞥了眼白发老人,见他没有动作更似一种默许,登时更加胆大,眼里冷光闪烁,像一只红色的影子在人群中飘忽来去。

“欺人太甚!”安行终于看不下去,他堂堂大将也是从战场尸骨堆里捡来的命,到老亦满腔气血,哪里能任别人欺到头上来,所以纵然知道是以卵击石,也招呼府中人一拥而上。苍苍余光看见大惊,挥手喝道:“退下!”

她这一分神,让红杏找到了可趁之机,一跃而起,冷锐锋利的剑芒,撕开了夜色。麻叶桑瓜分别被拖制住,返身不及,青稞也被防住。苍苍看着那夺命一剑,浑身如同被定住一般,一个疯狂的念头窜出来。

她猛地抬头,星眸如同灼日,仿佛有肆虐的巨浪在里面盘旋,疯狂而又渴望地看着剑,嘴角绽放出一个古怪至极的笑……

红杏手一抖,杀势顿时泄了大半,几乎是同一时刻,一股磅礴的气浪排到剑上,生生将剑身震离轨道。红杏闷哼一声从空中摔落出去,苍苍亦被气浪波及,不受控制旋身错开。

刷啦,剑擦着额头滑过,锦布材质的高冠承受不住凛冽剑气,应声碎裂,里面飞旋而出的是青白相扣的丝缕。

青丝夹杂着银芒,宛若盛开一地的流光。

一声爆和从灵堂里传出:“混帐老子还没死呢!”

218等待终结

红杏的剑没把她吓倒,猛烈的气浪没把她刮倒,却偏偏在听到这声暴喝后,苍苍脚一软摔在地上。

胸闷,耳鸣,反胃,五感完全失去知觉,好像空气里有一种恐怖的力量,生生要把人给压扁一样,她觉得自己的骨骼在呻吟。

用力咬住舌尖,腥甜疼痛使她慢慢收回知觉,她发觉四周鸦雀无声,挣扎睁眼,最先看到自己挂下来的白发,其中有一缕断发悠悠荡荡地飘落下去,倏地被风吹散。

额角刺痛,温热从里面渗出来,凝成一滴,迅速地掠过脸颊,在尖削下巴坠落,啪嗒一下在撑在地面的手指上砸得粉碎。

鲜红映着苍白,仿佛回想起什么,苍苍瞳孔一缩,这时一双脚慢慢进入视野。

扑通一声,桑瓜跪在苍苍前方,闷头对脚的主人说:“师父,你不能伤害她。”

“为何不能?”威严而苍老的声音从头顶降下,就好像传说中的芭蕉扇当头扇下,苍苍刚好一点的耳鸣又严重起来,耳朵里嗡嗡的难受。又见麻叶不声不响地也跪下来,断续听到滞涩地道:“师兄拼掉了性命……希望此人周全,您向来最疼师兄……不要为难她。”

心头一跳,忽而动容。

她知道未名对这两个少年来说意味着什么。曾经他无辜失踪,两人就跟疯了一样,那样忧切焦虑的状态,绝不仅仅是将其当做责任或需要尽忠的上峰。

他们是真的非常非常关心未名,一面是钦佩敬仰他的本领,一面是怜惜他的遭遇无知。

当初未名不但把所有事瞒着她,也瞒着麻叶桑瓜两人,她清楚记得那日在未名……之处附近翻山越岭呼喊狂啸,几乎都掘地三尺了,才在青稞一再的解释下相信。未名不在了,像一缕雾气腾空,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当时以为,活下来的所有人都将被这两个红了眼的疯狂少年斩尽杀绝。以他们的本事,这不难,那时在场的钟南山门下除去青稞还有九人,联手都未必是他们对手。

可是最终他们什么都没做,枯坐了一天一夜后形容枯槁地跑来跟她说,以后就跟着她了。

“我们混帐,竟然一直没有觉察师兄的异状。以死谢罪都不足为惜。可我们也清楚,师兄最放不下的是你。保护不了师兄就保护你吧,不然就是死了也无颜面对师兄。”

这是麻叶的原话。

有了麻叶的跟随。其他钟南山人自然追随她左右,正是十几个武林高手,俱被仇恨驱使,同仇敌忾,才有了提前着手政变的事。也是因为他们。苍苍有底气说即使无人援助,她也能把这个盛京折腾个天翻地覆。

可跟随是一回事,他们能下跪为她求情却是令她意外。

苍苍低下头,手指抠入干硬的泥土里……

“若我非要杀了她为未名报仇呢。”

恍惚间威严的声音又响起,麻叶桑瓜对视一眼,挺直脊背目光坚定:“拼死一博。”

莫丹阳哈哈大笑:“慕苍苍。你真是了得,我几个徒弟都为你死心塌地。”

这笑声简直跟晴天霹雳一般震得骨膜刺痛难受,其中不难听出一股恨意。

苍苍胸口血气激荡。被她咬牙忍下来,慢慢抬头看上去。

她是第一次看见这个被传说塑造得神乎其神的丹阳子。

灰袍,白发,目光锐利,相当炯然有神。脸上皱纹不多,看上去四五十岁。竟比安行墨鼎臣还年轻的样子,但实际上他应该有七十来岁了。

若在寻常时候苍苍想他应该有一股仙风道骨的风范,然而此时却是风尘仆仆头发纠结,眉间黑沉沉的一股煞气,好像要把天地都毁灭掉。

而此时这种眼神正如噬骨之钉一样钉在自己身上。

纵然以苍苍的心志,亦不禁神魂一悸,险些生出撞地昏死过去的冲动。

绝世强者的压迫力居然是深入灵魂的。

苍苍脸色一白,衬着额角淌下的鲜血虚弱至极,可随即便恢复正常,哑声道:“他们不是对我死心塌地,而是对未名。”

“那为什么百般维护你,若非你未名又怎会落得那般下场。”

苍苍心口一绞,却不露声色,垂下眼眸,任长长的睫毛掩盖情绪,嘴起勾起冷笑:“他们的心情,和丹阳子大师你的心情有何不同?恨我,却无论如何都不会杀我,甚至会竭尽所能保护于我。”

麻叶桑瓜一惊,回头瞪她,莫丹阳亦白眉微挑,那个紫袍男子也默然走上来,以红杏为首的钟南山弟子沉默地站在周围,听了这自以为是的话又气坏了,只是看看自己师父,终究不敢莽撞,一个个忍气吞声想看看这个人接下去还要说什么。

只有被拦在外面的安行连姨等人急坏了。

只有青稞悄然挪得离苍苍更近,看着黑白掺半的长发下那抹冷笑,目光幽深。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杀你?”莫丹阳问。

苍苍坐正,把自己的腿搬成盘腿的姿势,却那么自然随意地坐在那里,好像对所有的目光都没有察觉一样,径自把头发撩到身后。

“怎么知道?我不知道啊,可是我了解未名。”她似笑非笑,精致而苍白的脸上血已经不流淌了,冷风里逐渐发黑,冻起来,可怖又嘲讽,“他是个很聪明的人,而且别看他平时很好说话,一旦打定了主意就专政独断得让人讨厌。”

讨厌,是的,就那么讨厌,让人恨不得把他从那个不知名的世界里挖回来狠打狠踹一顿。

“所以他在重要的事情上,不会让情况超出自己的预判。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选择那么做,可既然他把命都搭进去了,就绝对要把事情做成功。”

“什么事情?当然是保我下半辈子少几个厉害得不得了的敌人喽。他吓跑了周国母子,解决了毒煞,又给我抗衡殷央的力量,可到头来却把你这样一个绝世强者引向我的对立面。这不是很可笑吗?所以他一定准备妥当了。”

苍苍抬头,灼亮惊人的眸子盯住莫丹阳:“他应该给你留了书信吧,或是提前就托付过了,要照顾我什么的,最不济也别找我晦气。而麻叶等人,定是料准了他们会为我出力,那种人,不一步步安排好,怎么敢死?”

不确定死后万事皆大欢喜,那人怎么敢死?

他怎么敢死?!

她怨!她恨!日夜反复地从梦中从回忆中惊醒的时候。总不住地想,要是她把自己给杀了,追到那个世界。当着面告诉他他的一切破计划都成了竹篮打水,都是多此一举,他会不会露出很精彩的表情?会不会很失望很痛苦很绝望?

就像她现在这样!

想一想就觉得解气,叫他独断专行,叫他不考虑她的感受。她浑身冲动。上瘾了一样地要那么去做。

可是——她不敢!

他辛苦经营,他苦苦隐瞒,他忍着无比的痛苦一个人在死亡路上越走越远,却要瞒着所有人,强颜欢笑,同时还要担心这计划那。终于才弄出了如今一番局面,在这其中他付出了多少心血,寄托了多少厚望。她怎么敢断然破坏?

只要一想到他漂亮宁致的眼中流露出失望的神色,她就觉得心被绞烂了。

死,不敢死,继续下去又是行尸走肉。她开始痛恨自己,如果不是她。他怎么会把自己逼上绝路。

越事有人在乎他,为他的死而悲痛。替他执行遗愿,她就越痛恨自己。

是她把他给毁了。

可她不配!

她讽刺地笑起来。这笑让所有人觉得刺眼,一阵阵憋得慌,又不明白是哪里不对。

莫丹阳半晌没说话,红杏忍不住扬声质问:“说得头头是道的,你既然知道大师兄为你做了这么多,怎么不见你愧疚?怎么对我们,对我们……”她绞尽脑汁,说不上一个准确的词。

旁边稍矮的男子接话道:“头高于顶爱理不理。”

“对,老五说得对。”红杏用力点头,“师父,你看这人有恃无恐的,哪里值得大师兄为她做那么多,她一定是瞎说的,就是为了保命,你不要信她!”

“照你的意思,我就应该拼命讨好你们?”苍苍嗤道,“我又不欠你们的,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要欠,她也只欠未名,这些人要杀她是正常,不杀她是看在未名的份上,又不是她千恩万求的结果。要谢要讨好,找未名去。

不过有一点红杏真没说错,她是有恃无恐。

往好了,她性命无忧,往坏了,谁恼谁来给她个痛快,反正两个正主毒煞和殷据已经落网,殷央这个涉嫌的,不用她讲莫丹阳也不会放过。她已无事可做,无仇可报,这个人世,这个没有未名的人世,她是真的……

她抬头看了眼沉暗静瑟的夜空,风透体侵寒,却抵不上心冷的万分之一。

有些伤痛需要一生去领受,像一刀一刀凌迟,一碰就痛,一痛就疯,不伤根本却如影随形,连呼吸都是折磨。

所以她只能不动声色,只能把一切遏制在爆发边缘,不哭,不闹,不多想,等待这一生过去,一切都能终结。

幸好,也不用太久了。

她看一眼肩上的发,一日多过一日的雪白,青稞曾预言,她思虑过重,不改就会未老先衰。

未老先衰,真是再美妙不过。

她努力撑地站起来,令自己平稳而冷漠,微扬着下巴,迎接一切审视和尖锐,华服落拓,血迹淋漓,却据傲如同女王,面无表情地越众而出,离去。

“你就没什么想要问我吗?”

灰袍白发的老人叹息出声,脚步凝在地面。

219你没死?!

“未名的确给我留了一封信。”

莫丹阳仿佛一瞬间老了好多岁,之前的气势震慑原来都是强装的,此时试探完了苍苍,又把其他人遣散,坐在灯光昏潦的阴冷灵堂里,终于露出真实的情绪。

疲惫,心痛,无力,无可奈何。

如同任何一个永远失去最爱孩子的长辈。

他慢慢地说:“信里他交代了所有事情,也确实表达了希望我能看照你的意思。我前后养了他八年,他从没对我提过要求,所以这次我无论如何也会做到,让他安心。”

他三言两语把那封让他看得断断续续、心潮起伏、抽空了他所有力气的信一带而过,然后很郑重地说:“但是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不恨你。”

坐在他对面的苍苍没有对这句话做出任何反应。

她脸上的血迹被擦掉了,额头简单缠了几圈纱布,乍一看就像白色的抹额。外面狼狈的华服脱掉了,里面是一身从来没有尝试过的白衣,完全可以穿出去的那种,素净清洁,像是守丧,又似乎是对逝者的纪念。

半黑半白交织难辨的长发没有束起,随意披在身后,越发衬得脸颊苍白瘦削,眼珠乌黑安寂。

她的表情说明了她并不信莫丹阳的话,也无所谓他恨不恨自己。

“人都不在了,还……”还计较这些做什么?

莫丹阳摆摆手:“这件事未名强调过要向你解释清楚。”他斟酌了一下,“你是不是很奇怪他为什么要选择那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

苍苍的眼珠动了一下,终于从游离在外变得有神:“是的,我的确很不解。那时明明已经派人去钟南山了,最多等个十来天你就能来了,他完全可以再等等,可是……他好像很急似的。”

回忆有些模糊。因为怕受不了,这些天她根本不敢回想,这时回溯起来才发现有许多地方真的很不合理。

未名不是鲁莽愚蠢的人,也没到活得不耐烦恨不得一头撞死的地步——虽然他表现过自己厌世的情绪,但苍苍只承认那是他骗她的,很多细节都能证实他对她,对人生是有留恋的。

那么他为什么要迫不及待似的,硬要在进盛京前引出毒煞并铲除之。路上硬拖了两个月不说,还强烈主张进城,却又在进城前夕把她丢给钟离决。自己独自面对毒煞,甚至现在想来,他借了王南等人主要就是为了探知毒煞的消息。

这完全是有预谋的、有针对性的行动。

再结合未名后几个月里一直反复发作的痛苦模样。苍苍仿佛明白了什么,心口一下冰凉冰凉的,嘴唇哆嗦,说不出一个字来。

莫丹阳叹息一声:“他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他怜悯地看一眼苍苍,“你知不知道他当初第一次下来来到这盛京。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什么……

某个雨夜少年纤尘不染而又强势峻冷地出现,解救她于绝望之境,然后是好没道理地倒贴上门,紧缠不放;长乐钟旁余辛岩指着钟鼎告诉她上面的花纹与时空逆转之奥秘相关,涉及命运轨迹诸多不能人为解释的东西;未名命格不佳,遭周国驱逐嫌弃。被毒杀,却奇迹般维持假死状态十年之久;很久之前的夜里,白衣少年自嘲地看着自己双腿。说不是病,是命……

一组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湮灭,交织错乱之中一条线越发清晰,直指问题本质。这一连串不合理的终极原因。

苍苍听见自己沙哑颤抖的声音:“还请解惑。”

莫丹阳半阖着有些松弛的眼皮:“整件事,还要从未名的身世说起。”

“未名说他命不好。是周国的灾星,所以不被接受。”

“他这么说?”莫丹阳睁开疲惫但是清锐的眼睛,看看桌上牌位,低骂道,“这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

苍苍睁大了眼睛:“他是骗我的?”

“事实倒也差不多,却更为残忍。”莫丹阳走到门边,“你可知道,周国历代皇帝都很短命?”

“嗯,不知为何,周国当皇帝的身体都很弱,未名的父亲更是在他们才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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