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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颜微笑-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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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苦压仰自己!

她身上有种神奇的魅力,很讨小孩子的喜欢——虽然她说这是一种容易吸引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和小鬼头的体质,那些年幼的阿哥们喜欢呆在她身边,喜欢和她笑笑闹闹,甚至喜欢是她毫不吝啬的疼宠,虽然总是一脸无奈,眼里却盛着满满的宠溺。每当看到她被一群吵死人的小鬼头困住时,看着她温暖的笑脸,心里总会滑过一种很细腻柔软的感觉,几乎让男儿钢铁般的心也软化了!

冬天到天,天气开始变冷,纷纷扬扬的雪花开始降满了银装素裹的紫禁城!

这样的天气虽冷,但他已经习以为常,却见她冷得瑟瑟发抖,整个冬天粘在炕榻上不肯下来!对于几个阿哥善意的取笑,她会不满地嘀咕什么“我可是住在北回线以南的地方,加上气候变暖、臭氧层空洞,哪经历过这种冷天雪地?”、“还是二十一世纪的南方好啊!不过现在的香港只是个小鱼村,去了也避不了寒……”

每当听到那些不懂的字儿,他总会硬硬地打断她的自言自语,转移话题。她又在说一些他不能理解的话了。即便心里知道她说的是另一个他所不能理解的世界,却不肯承认、不肯正视,只因为他也会惶怕她有一天会回到那个属于她的世界,那个他终其一生也无法企及的世界!

冬日的夜晚,她总是畏冷地粘在他怀里不肯稍离,然后会满足地叹息几句“果然还是小孩子的体温高啊……”,教他既觉幸福又恼怒。每天晚上抱着她入睡,嗅闻着她身上淡至无的体香,总令他忍不住心猿意马之余又不敢轻举妄动,怕亵渎了她,也怕伤害了她……

然而,快乐的时光总是走得太快!

那天早晨,夏日红彤彤的朝霞下,她还笑着挥手与他道别,笑得那么灿烂。午时下课,却听见有人来禀报:“浅颜格格突然昏迷不醒,连太医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塌陷了!

抬头望着天空,夏日阳光仍是这么刺眼、天空仍是蓝得令人心痛,周遭来来去去的声音错落无致,可他在干什么呢?茫然地看着步划匆匆的宫女太监,突然有种万物俱失的空落感觉。

“十四弟,你在做什么?”

那时,八阿哥抓住他的手臂,那抓攫的力道大得令他觉得生疼,涣散的眼瞳渐渐锁住面前的人,他有些不确定地唤了声:“八……哥……”

“十四弟,他们都走了,你……也回去吧!浅颜不会有事的!”

那时,八阿哥仍是笑得那么温和,肯定的语气总令人不由自主的信服,可这次,他的心却无法抑制地颤抖着。

姐姐……

他回过神,慢慢地走进人群中,听着宫人恭敬的参拜声,一切如常般无碍,却不知看似平稳的步划其实虚浮无章!他只是很平静地走着,朝那个有她的方向走去。

人来人往中,他一下子就看到她安静地睡躺在那儿,眉目柔软温和,像睡着了般,仿佛只要低声轻唤,她就会睁开那双带点浅褐色的眼眸,然后露出很温暖幸福的笑靥。

“十四叔”弘晖紧紧地拉着他的手,语带哽咽,“姑姑、姑姑……原来还好好的,可是突然就倒在地上昏睡,弘晖怎么叫也叫不醒了!十四叔,姑姑是不是讨厌弘晖了……”

不久后,他终于见到那名享誉天下却似云游僧一样的明真大师。没有一介大师该有的风仙道骨,像一个很平凡的路人,或一个过客,没有一丝出家人该有的出尘脱俗之气,倒像个经历了万般沧桑的中年男人。

只一面,他便觉得这个古怪的大师一定知道些什么东西,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明真大师说了一些话,留下一封信给她,再次离开了,没有等到她醒来!而她,开始了长达两年的昏睡时间,让醒着的人每天来这儿期盼着,想着她醒来的日子,那暖暖的笑靥,只要有她在的地方,连空气也充满了幸福感。

两年后,她终于醒了!

但她的时间从此停留在康熙四十年的夏日,永远的二十一岁,直到他长大了,她还是那副模样,就像特意为了等他长大一样。

她和这所沉埋过太多历史的紫禁城里的人,是兄弟、是姐妹、是家人,但却不可以做情人。所以,当有人不小心丢了心,却只能苦苦压抑,甚至只能硬生生扭转那份悸动为亲情……而他却不甘心,他想要的从来不是她无差别的亲情。

使尽了心计,抗拒所有既定的安排,只想做到符合她想要的忠诚,身心不允许有所不贞,让自己更贴近她!他是幸运的,幸运的在她出现时,他以最虔诚的身心取得她的认可,比其他的兄弟更幸运!

从相遇、相识、相知到相爱,她终于成为他的妻、他的福晋!

那时,他以为命运安排了一切,绝了她回家的路,会让他如愿以尝。在他跪在皇阿玛面前,一句承诺,放弃了很多东西也负担起更多的责任后,他的人生从此便这样了!

可是,命运还是同他们开了个玩笑!

她就在他面前,让他眼睁睁地看着长箭贯穿她的身体,看着她高高地被抛离了马背,就那样朝着断崖的方向跌落——消失!

那些他以为幸福的日子,如同泡沫一样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一丝痕迹!往事如一个无所不在的瘟鬼,嘲笑他的痴愚、他的自以为是,也锥痛着他的心,欲颠欲狂欲恸欲哭欲笑。电子书,却发泄不出来!

他再也找不到她了,上天入地,再也找不到她了!

若上天执意让他经此一遭,他宁愿此生从不曾遇见她、从不曾识得她的好、从不曾享受过她给予的温暖……他真的宁愿从不曾……遇见她……他宁愿一开始便循着命运的轨迹,在那年夏日,听从额娘的安排娶了那个秀美温婉的女孩,从此三妻四妾,虽然平静,却不会心痛、不会因那份感情而不知所措……

可是,世间没有若果、没有不曾!所以他不相信她真的会舍得离开,她一向心软,从来舍不得伤害任何人的心,若她知道他心痛欲狂,可不可以回来?

她在哪儿,为什么他找不到她了?

康熙四十年到四十七年,如同一个迷梦般,虚幻得教他以为只是一场不知被什么人刻意经营的美梦般,美丽得即便教他尝尽焚心之痛,也不肯醒来、不肯放弃!

而今,在她离开后,紫禁城又再度灰蒙一片,灰白得一如他的心!

彼岸花开彼岸

看见的 熄灭了

消失的 记住了我站在 海角天涯听见 土壤萌芽等待昙花再开把芬芳 留给年华彼岸 没有灯塔我依然张望着天黑刷白了头发紧握着 我火把他来 我对自己说我不害怕 我很爱他一直很惊讶,竟会从那样温暖的女子口中吟唱出如此简单又诡异的曲子。

已经不记得是哪一年的夏天,她带着一群孩子去中南海乘舟划桨,歌声摇摇,轻快明朗,绿柳堤岸,水光潋滟,盛夏就在如此明媚的如画风景中展开。

在那临湖的高大槐树下,槐花飘香,洁白如絮,几个小阿哥亲热地倚靠在她身畔,吹着湖面拂来的清风安静入眠。只有她,悄悄然地坐在浓密的草丛中,背靠着槐树粗大的枝干,伸手接住飘落的白色槐花,望着烟波浩渺的中南海,嘴里低低地哼着古怪的歌。

他记得,她就坐在夏日午后阳光明媚的槐树下,斑驳的阳光如璀璨的星子,点点跳动在她清秀的面容上,眉眼弯弯、唇角翘翘,说不出的幸福暖软。一只手摇着九阿哥送给她的檀香扇,扬起的风佛过她齐肩的短发,如一道黑雾融入夏日提岸杨柳中晃荡。

那时,他们碰巧经过。看见偶然路过的他们,她扬扬清淡疏远的眉,抬起一根食指放在唇边作了个噤声动作,再指指倚在她身畔安眠的小阿哥们,示意他们莫要打扰了他们。而那颗最上她心的小包子,小小的脑袋枕在她腿上,小小的脸因睡意粉嫩嫩的,确实如她所说的,就像一颗好吃的桃寿包子般。

很久以后,当她已然忘了他们,彼此形同陌路人时,他再次问起时,她只是很惊讶地看着他,然后又露出那种暖暖的笑容,叹道:“这首歌名为《彼岸花》……原来,明真大师并不欺我啊!”

彼岸花,开彼岸,花开不见叶,叶茂不见花,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他不太喜欢当时她哼的那首歌,却奇异地记在了心头。在额娘终于走完她短暂又凄苦寂寞的一生后,他有时会忍不住想,额娘在黄泉路上,会不会走过忘川河畔那漫地血红如火的彼岸花呢?

而今,当那名温暖干净的女子也离开后,他开始相信:忘川河畔,一定是花开似锦,才会让她们安静从容地走过,没有再回头。

¤¤¤¤¤ ¤¤¤¤¤¤¤¤¤¤¤¤ “八爷,十四爷府里的总管——苏泰求见!”

人来人往的内城街道上,雅治素朴的马车缓缓驶过,赶车的侍卫“吁”了声,停住马车,低声对维帘后的人禀明道。

往昔的记忆被迫中断,八阿哥微掀了掀轻颤的长睫,浓黑的睫宇下温润如玉的眼眸微敛,仍是维持靠坐的姿势不变,温声道:“让他过来”

“是!”赶车的侍卫低声应道,车外传来了低低的交谈声,隔着金丝的盘花帘,透过外头明亮的光线,隐约可见马车旁出现一道男人的身影。

“奴才苏泰参见八爷,八爷吉祥!”

“苏泰,不必多礼!”八阿哥微倾身,修长如玉的手挑起金丝盘花帘幕,温声道:“苏泰,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十四爷回来了?”能教这个热心又尽忠职守的总管来找他的,一定又是出了什么事吧!

“是,爷昨儿个回府了!”苏泰压着嗓子说道:“八爷,您刚下朝回来,奴才本不应该在此时来打扰你的,奴才本是想找九爷的,却听九爷府上的奴才说九爷不在,不得已只好来打扰您了!您一向与我家爷感情亲厚,唯有您的劝爷才听得进!请您务必同奴才走一趟,不然就要出人命了!”说到最后,总管苏泰的声音已是惊颤,焦虑万分。

八阿哥略微一思索,吩咐侍卫让苏泰请上车,马上驱车赶往十四阿哥府邸,去看看怎么一回事儿。

苏泰僵着背坐在马车上,一一回复八阿哥的疑惑。

“回禀八爷,是府上的绮绿姑娘犯了事儿,教我家爷震怒不已,甚至下令杖责四十大板。还有后院那一群姑娘们,爷今儿是铁了心的要将她们送走……唉,奴才真不知该怎么劝才好。电子书!那绮绿姑娘可是德娘娘送入府上的宫女,背后的势力大着,指不定将来还是十四府中的嫡福晋呢,哪能说杀就杀的?这可如何是好?”

苏泰叹息连连,恨不得立马将八阿哥抓回府中救下那个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温柔姑娘。府上那么多姑娘中,虽然他从没瞧见十四阿哥偏爱谁,或是根本不看一眼,但他还是挺看好那位绮绿姑娘的。不只貌美如花、性子也是极好,又是一介二品大臣的女儿,将来若不是个嫡福晋,起码的侧福晋名头是跑不了,男人背后最需要的就是这种温柔的解语花。

可是这么温柔美丽的姑娘,怎么会突然犯到主子的禁忌呢?除了泌水阁和紫颜院是府中的禁地不准任何人进出外,又有真夜真日两位婢女守着,绮绿姑娘也是乖乖地呆在后院,哪能惹事到主子面前呢?

正感慨万端之际,他突然听到一句低低的叹息。

“不会再有福晋了……”

“哎?”苏泰疑惑地看着素来温和亲厚的八爷,以为自己听错了。

八阿哥笑着提点了下这个明显热心过头的总管,“苏泰,你是个好总管,但这福晋之事,切莫在你家爷面前提及,做好你份内的事便好!”

苏泰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从两年前才进十四阿哥府做事,虽然觉得府中的气氛怪怪的,众人都是冷着脸做事,不吭一声。而且偌大的府中连一个女主人也没有,主子也经常不在家,南来北往地到处跑着,为皇上办差事,留在京中的时间甚少,但他还是很尽责地将府里一切打理得井然有序,做一个总管该做的事。

只是……

他看着八爷抿着唇,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只好咽下心里的疑惑。

¤¤¤¤¤¤¤¤¤¤¤¤¤¤¤¤¤嘤嘤切切的啜泣声充斥着整个大厅,十几个打扮穿着秀美的女子挤成一团好不委屈地以帕试泪。角落里还有一个背后全是血渍的美丽女子,苍白着脸被丫环抱护在怀中奄奄一息,另一个丫环跪在一旁眼中含泪,咬着煞白的唇,频频为女子拭去额间泌出的冷汗。

正厅前的主位上,男子铁青着俊脸,捏着坚硬的檀木案几的手背上青筋突兀,怨毒的目光徐徐扫过厅内一干低垂着脸哭泣的女子,每一个被他视线扫过的女子莫不浑身惊颤,泣声小了几分。

八阿哥刚踏进门,看到的便是此种情况。

“十四弟,这是做什么?”

守候在室外的泰安泰宁见到他,双双吁了口气,紧崩了很久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有种历劫归来般的放松感。而他们身旁的真日真夜则是僵着俏脸,面无表情。

十四阿哥淡淡瞟了眼出现的八阿哥,阴冷的目光在后头的苏泰总管身上顿了顿,将之吓得头皮发麻、冷汗狂飙之后,冷戾的嗓音缓缓地响起。

“你们好大的胆子啊!连爷都不放在眼里了,以为十四阿哥府里你们就是天就是地,没有人治得了你们了不成?”黑眸闪过一阵厌恶,他冷声道:“爷说过,只要你们安份地呆在后院,爷随你们怎么闹腾皆不会管!而千不该万不该的是,您们竟敢妄议她,甚至拿她来威逼爷——好得很呐!以为有额娘撑腰、有家族撑腰爷就拿你们莫可奈何了吗?”

“爷,冤妄啊!妾身怎敢妄议姐姐?妾身并没有逼您的意思啊!”众女子哭诉,梨花带雨的美丽脸上一片哀怨柔弱。

“住口——”

“呯”的一声巨响,硬实的檀香木做成的案几硬生生被击碎,訇然倒地,骇得众女子一下子噎住了哭声,呆呆地看着男子铁青的怒容。

阴鸷沉霾的眼怨恨地盯着跪在地上的众女,他恨声道:“你们有什么资格叫她姐姐?凭什么叫她姐姐?是你们能叫的吗?爷可不记得给了你们何种特权在这儿叫嚣!爷就清楚地告诉你们,就算是额娘也改变不了爷的意见!府里养你们这些只会说三道四、明争暗斗的犲狼有什么用?爷就好心点,八大胡同和淮南的秦楼楚馆,你们就挑一个吧,爷明天就派人送你们过去!”

原本还在低泣的女子倏地抬起脸,不敢置信地看着男子冰冷无情的脸,蓦地煞白了美丽的脸,纤秾多姿的娇躯止不住颤抖。

门外的泰安泰宁也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真日真夜一脸快意,苏泰总管抚着额头,一副要昏倒的模样。八阿哥蹙起朗眉,满脸不赞同之色。

愚蠢的善良

“爷,不要啊!妾身知道错了!求您开恩……”

此起彼伏的莺莺啼哭再次充斥整个大厅,惹得十四阿哥一阵心烦,甚至有人扑过去扯住他的衣袍,满脸止不住的凄婉哀求。

“爷,您这样不公平,奴婢并没有做错什么……”

十四阿哥面露嫌恶,竟是毫不客气地一脚将之踹开,也不理她们是否有伤,看着她们的眼神就宛若一堆没有生命的东西一样。

“知道错了?哼!现在才知道错了有什么用?”双眼逐渐染上赤红,面露惨澹之色:“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要让上天这样玩我?这世间本就有诸多不公平之事!若苍天真有眼,又岂会、又岂会……”

喉口紧抽,是说不出的痛。狠狠吸了口气,十四阿哥赤红着眼,俊脸也开始扭曲变形,狰狞可怖,蓦地扬声大叫:“来人啊!现在就将她们拖出去一人三十大板,明日辰时便谴出府!至于伊尔根觉罗?绮绿,便赐鸩酒,三日后举办葬礼,按贵族小姐之礼厚葬了吧!”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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