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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江蓠-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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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又说了些话才告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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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江蓠回宫是坐轿的,直到凤藻宫门前,才下来,往里走。

刚走到正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笑声。一个是萧栖迟,还有一个是鸾凤。沈江蓠不禁心神一凛,握紧了双手。

她沉着脸走进殿内。只见萧栖迟与鸾凤皆立于多宝阁之下,而鸾凤正一件件地拿起来问个没问。见他们言笑晏晏的模样,心里的火腾一下就起来了。鸾凤怕是把这凤藻宫,把萧栖迟都当成她的了罢!

沈江蓠立刻低头跟写意说了几句话。她听完立刻走了出去。

萧栖迟一见沈江蓠到了,似是看见救星一般,三步抢做两步走过来:“阿蓠,你终于到了。”

鸾凤也回头一笑,放下手中东西,说道:“娘娘再不来,我们肚子都要饿扁了。”

这“我们”二字听得沈江蓠更是怒火中烧,恨不能将鸾凤拿三味真火烤透了。她却笑眯眯到:“陛下等我这个做妻子的吃饭是天经地义。鸾凤公主既然饿了,怎不回你宫中用膳?”

鸾凤假作听不懂,撒娇到:“娘娘这里的菜好吃嘛。”

“那你可要多吃点。”

三人落座等了一会儿。宫女们端着漆盒走了进来。写意掉在后面,遥遥与沈江蓠交换了一个眼色。

宫女上了第一道菜。萧栖迟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这叫生炒肺。”沈江蓠笑眯眯介绍:“这可是京师有名的小菜。你来了这么久,也没给你尝尝。来,给鸾凤公主夹一块。”

沈江蓠颇似待客极为周到的女主人:“这是新鲜獐肺,叫人用嘴咂干了血水,再加韭菜汁、蒜泥、生姜汁调味做成的。你一定要尝尝,没吃过这个,就如同没来过京师一样。”她故意叫人没放盐。

“怎么样?新鲜吧?这是不下锅的,不经油盐,就是为了保其鲜味。”

鸾凤的五官全都皱在了一起。生的肺!那哪能吃!可是沈江蓠这热情模样,菜都夹自己碗里了,还一脸诚恳地望着自己。她皱着眉,微微咬了一小口。冰凉肥腻,一股直冲脑门的腥膻味,呛得她胃里翻江倒海。

“你吃这一点尝不到味道,大口一点。”沈江蓠在边上笑眯眯地鼓动。

宫女们上的第二道却不是菜,而是米饭。但看上去颜色又是暗的,只能依稀看出米粒形状。

沈江蓠即刻命人盛了一碗给萧栖迟和鸾凤:“你们都尝尝,这是金饭。先用水煮甘草,待颜色变深之后,捞出渣沫。再往水里放金菊花,稍稍焯一下就行。用这水煮出来的饭配以金菊花能够明目。陛下案前劳顿,正需要这药膳来护眼。”

萧栖迟知道生炒肺,一直嫌它恶心,从来不吃。这金饭倒是第一次听说,依言尝了一口,苦得他差点吐出来。

沈江蓠得意地瞥了他一眼。

这顿饭吃得鸡飞狗跳,以鸾凤终于吐出来而告终。

——————

沈江蓠冷笑着看宫女们送了鸾凤出去,在背后补了一句:“叫太医好好看看。一定要看着鸾凤公主把药给喝了,别怕苦。良药苦口利于病。”

萧栖迟一脸愁容地上来,敲了一下沈江蓠的额头:“现在能给我吃点正常的东西了么?”

沈江蓠笑靥如花:“我已经叫小厨房准备了菜了,即刻就送来。不过有些话我不得不明说,若以后鸾凤公主还是这样没规没矩,而你又纵容。那这苦头还只是最轻的。”

“是,若有再犯,听凭皇后娘娘处置。不过,阿蓠呀,为夫太英俊,这些个桃花债怕是挡不住。”萧栖迟露出了一个很为难的表情。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也许是因为曾经共过患难,即使萧栖迟现在贵为皇帝。沈江蓠在他面前并无太多顾忌。

而萧栖迟自己到底是个现代人的灵魂,对于繁文缛节并不在意。

两人吃过饭,在院子里溜达闲聊。

沈江蓠问道:“为何一直留鸾凤在宫中?可是有何用意?”

萧栖迟摇了摇头:“西维使团前来,只为观礼,也是两国交好的意思。他们一直不提辞行,朕总不能撵他们回去。”

“既然这样,臣妾有办法叫鸾凤自己回去。”沈江蓠贼兮兮地冲着萧栖迟笑:“届时,陛下莫要反悔就是。”

“求之不得!你先说给朕听听,有何妙计?”

沈江蓠附在萧栖迟耳边,叽里咕噜也不知说了些什么。结果两人对视一眼,萧栖迟伸手轻佻地划了一下她的脸颊:“朕就喜欢你这使坏的小样子。”

——————

五更时分,送了萧栖迟去上朝。沈江蓠也就起床了。洗漱梳头装饰,好一番忙活。只是今儿比往常哪一日都更热闹。

南面那一代集市眼见就要起来。她早先有意思要请各家诰命夫人来宫中庆贺一番。请客名单、位置安排眼下可是让众诰命牵肠挂肚的第一等大事。

若能与皇后娘娘共席,那是多么体面的事情!能共席的其实也就那么几人,但这几人中又有座次安排罢。再下一等的,谁不盼着与娘娘离得近一点,或者寻个说话露脸的机会?

写意向来留心这些事情,梳头的时候,跟在沈江蓠旁边,说了好几家王公贵族的掌故。哪家夫人贤良,哪家从前与府里有来往。

等早饭时,王公公过来,又备了一篇话,说来说去不过为了让几位夫人事先在沈江蓠跟前有个印象。

吃过饭,沈江蓠在院子里略微走走,回来时就瞥见写意和王公公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脸上又神神秘秘。听见沈江蓠回来,两人赶紧走开,假装没事发生一样。

看来不止自己,这凤藻宫里不少人都已经成为别人眼中的香饽饽。

只是,这些宫人们,到底清不清楚。他们究竟是为谁办事?

——————

若是这样叫宫人们在自己眼皮底下鬼鬼祟祟玩儿心思,沈江蓠这个皇后也不用做了。

她走到正殿设的榻上,一手倚着靠背。如今她的气势已经不需要装腔作势的严肃,眉毛一扬,声音一低,便是不怒自威:“王德海、写意,过来!”

王公公和写意俱是一凛,后背已然湿了。凤藻宫里正在忙活着的众人心头皆为一震,不知不觉停下手中活计,低着头,目光却全都有意无意地瞟向了王公公和写意。

两人一到跟前,见了沈江蓠的脸色,腿一软,就跪了。

“为何而跪?”沈江蓠盯着二人,慢条斯理地问。

两人嗫嗫嚅嚅,半晌没说出一个完整句子。

“你们刚才交头接耳时,嘴皮子挺利索的。什么话偏偏在本宫面前提不得!”沈江蓠只道二人有些收受各家诰命夫人好处的小事。她气的是他们竟敢当着她的面鬼祟行事。

而王公公急得脑门上冷汗直流,没命似的磕头到:“奴婢不敢欺瞒娘娘!”

“快说!”

王公公却与写意对视了一眼,似在相互推脱。

“写意,你知道本宫的耐心,向来不是很足。”

闻言,写意也磕头如捣蒜,哭哭啼啼到:“适才王公公跟奴婢说……说宫里这些日子传着一句话。说……说陛下要立鸾凤公主为贵妃。”

沈江蓠胸中一震。昨晚她还与萧栖迟说起要叫鸾凤赶紧回国,他当时不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么?

妃嫔。这柄选在沈江蓠头上许久的剑终于亮出了若隐若现的獠牙。就是寻常世家大族的青年公子,谁不是三妻四妾?更何况是一国之君,三宫六院,佳丽三千,那不才是应当么?

萧栖迟从未提过,于是她就一直假装不去想。然而这个问题一直存在,存在于现实,也存在于她心底不敢探究处。

萧栖迟说过的话,每一句她都相信。哪怕就在不远的将来,他提出哪家姑娘不错要立为后妃,此刻她仍然相信,鸾凤绝无可能。她相信萧栖迟说让鸾凤回西维,那么就是这个意思。

可谁会传出这个消息呢?

萧栖迟虽然从未向她提过与鸾凤的过往。但是鸾凤的那点心思,沈江蓠并非看不出。传出这个消息,对鸾凤自是有利。那这幕后黑手,还用猜么?

只是这宫人之间的流言,传得再热闹又有何用?但凡萧栖迟不动心,就是于事无补。若不因流言,不因感情,还有什么能动摇一国之君的心意与决定?

此事必有后招。

沈江蓠收摄心思,目光落回写意与王公公身上。

“如此无稽流言,你二人身为我的近侍,听闻之后,不加驳斥,却当做大事私下议论。遇事不明,口舌又不严谨。这话,传出去,伤的是陛下名声,公主名声,乃至两国邦交!你二人担当得起?”

这罪名是沈江蓠故意扣的。

写意到底进宫不久,对于宫闱残酷了解的不多。王公公却是在宫里长大,那些无主孤魂的传说打小就印在他脑子里。他深知,在这宫中,生死就在主子上下嘴唇一翻动间。

念及此,王公公浑身一哆嗦,趴在地上,就哭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写意受王公公感染,也一叠声哭求到:“奴婢也不敢了,求娘娘慈悲,饶过奴婢一回。奴婢真的不敢了。”

“哪里错了?”

写意到底聪明,又跟在沈江蓠身边的时日长,算是摸透了脾性,抢先开口:“奴婢不该私下议论。娘娘是后宫之主,宫中事务无论大小,奴婢但凡知道,都应该先告诉娘娘。奴婢看不透,想不通的事情,娘娘一看就知。”

写意就是这个毛病,马屁总是太过,显得油。

王公公在一旁忙不迭地点头。

沈江蓠扫了他一眼,便说道:“韩大人既然托了你,他有何企图你必然是知道的。怎么,你还要帮着他们,叫本宫来猜你们的心思?”

王公公头皮一紧,冷汗又冒了一层。打着老鼠伤玉瓶,这话一出,写意想起方才梳头时自己在沈江蓠跟前替那几家诰命夫人说话。哪里还敢丝毫隐瞒?抢着说道:“适才奴婢提起那几位夫人,实是因为她们托人找到奴婢,只望奴婢能在娘娘跟前多提几次她们的名字,希望博个好印象。”

写意刚说完,王公公又赶紧说道:“韩大人托奴婢的时候,只说他夫人久慕娘娘之名,想亲近娘娘。但是奴婢私下打听了一回,中书省刚好空了一个缺,韩大人是看上那个位置了。”

“你们还算明白。下去罢。”

沈江蓠靠在榻上,半晌没动。人事,历来都是权力的法门。拉帮结派,党同伐异,是永恒的斗争主题。一朝天子一朝臣,亘古不变。新朝甫立,萧栖迟必然要用他亲信的人。可前朝遗留的,恋栈不愿去的那些大臣呢?

新贵、旧权、投机者、中间派构成了朝堂上暗涌的势力。

早先写意跟她提起过的人,大部分算是与沈江蓠有旧交。他们其实同属前朝一派。说来展落白也算其中一员,但不是人人似他那般能入新帝法眼。入不了的,理所当然把注意打到了沈江蓠身上。

只要在她愿意,在各方势力圈地之际,吹吹枕头风,或者暗中施压,安排些人,提拔些人,那并不是太为难的事情。

可惜,沈江蓠不打算涉入朝堂之中。

不过,倒也不能完全这么说。为了自保,为了赶走讨厌的苍蝇,她还是愿意插手一点点的。反正,事后,这些小动作她会对萧栖迟如实相告。

——————

爆竹声响,红纸炸了一地。按品级大妆的命妇们笑意盈盈地看着小太监挂上“南苑”牌匾。

沈江蓠准备了一段时日的皇宫集市热闹开场。

这一日,只算是宴请命妇来暖暖场。明日就正式向所有人打开门,做生意。

“南苑”这两个字还是萧栖迟题的。虽然写的并不怎么样,也就只有沈江蓠敢笑笑他了。

从左手起,第一家是云来正店。牌楼上绣旌招摇,入得门来,里面回廊环绕,更有三座二层小楼以空中廊阁相连。酒楼依次过来是杂货铺、绸缎铺、胭脂铺,不一而足。到了最右手边,转过一座假山,便是书屋,取名知味。

当沈江蓠把这个名字告诉给萧栖迟时,他瞬间想起了曾经去过的西湖边上的知味观。一道西湖醋鱼吃得他人生差点失去希望。

临完工前,沈江蓠还依萧栖迟的意思,在铺子后面的园林中加盖了几座亭子。亭子里有免费的茶水和果子,也算是回馈于民的小举措了。

让各家夫人显尽神通的座位安排,结果平淡得让人大失所望。位次完全按照品级来排,遇着品级一样的,就按年龄来。丝毫没有厚此薄彼。当然,为了显示平易近人,沈江蓠特意离座与到场的每一位夫人喝了一杯——其实只是一口,说了几句话。

因为照足规矩,倒也称得上宾主尽欢。

只是散席之后,各家夫人内心不免猜度。是之前下的力气不够?入不了皇后的法眼?尤其是韩侍中夫人,因为送过厚礼,本来笃定皇后待自己肯定不同些,就算不当众嘉奖,也要显出些厚爱才是。岂料,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们回家与丈夫一合计。就有那精明的嗅出些味道,莫非皇后不想培植势力?那这个皇后,可就失去了政治价值。

——————

一道奏章,朝野震动,四方顿起观望之意。

门下省谏议大夫李长青进谏,称后宫只得皇后一位,而陛下尚无子嗣,为江山计,为长治久安计,请陛下扩充后宫。

有人等着看中宫反应。

然而中宫尚未反应,陛下已经驳回。

不过三日,礼部郎中魏光明上奏,请陛下慎重考虑,再议扩充后宫一事。

次日,鸿胪寺丞赵玄理上奏,盛赞西维朝贡不断,与我朝关系亲密犹如手足。

连番上书,深宫之中的沈江蓠也听到了不少动静。她只是诧异,鸾凤年纪小小,就算身为公主,何德何能竟能驱使本朝若许官员?!

这三人虽然各自在不同的署衙,但是一些深知朝廷掌故的官员还记得,他们曾经共事于鸿胪寺。彼时的鸿胪寺卿是现任中书舍人许文仲。

果不其然,朝中议事时,许大人当朝启奏,称西维四时献贡,一片诚心与我朝交好。陛下扩充后宫,若能将鸾凤公主立为后妃,岂不大利两国邦交?

中书舍人,中书省的实际最高长官,在朝中不说一呼百应,也不是毫无影响力。而且就事实而言,以鸾凤为妃确实能结两国之好。

嗡嗡嗡,朝中顿起议论之声,眼见就要有不少人附和。

监察御史蒋大人越众而出,将声音提到最大:“请问许大人一句,是收了西维多少好处,才如此帮鸾凤公主说话?”

“你……你血口喷人!”许大人被戳中心事,话都说不顺溜了,吞了好几口唾沫才缓过来,一口咬定:“你敢说立鸾凤公主为妃不是有利于江山社稷之事?”刚刚蒋大人的问话太突然太直接,他一时失仪。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不正面回答问题,而是将话题转移到利国利民来。毕竟只要在这点上站住了,收受点好处那也是为黎民百姓操心。

蒋大人却是好整以暇:“一个胆敢在深宫之中养面首,一个敢去逛酒楼的公主也配进入我朝后宫?也配侍奉天子?也配诞下天家皇嗣?”话越问越急,蒋大人索性昂起了头,鼻孔里的热气全喷在许大人脸上。

萧栖迟如被人兜头浇了一盆狗血。

金殿就像一锅沸腾的开水,咕咚咕咚开了花。

“你……无凭无据竟敢污蔑西维公主!你置两国邦交于何地?”

“许大人怎知我无凭无据?那小面首现在还当在鸾凤公主宫中罢。许大人尽可请陛下派人一看。”

萧栖迟自然不能派人去搜鸾凤的寝宫。即便他知道,只要去搜,一定能搜出证据。这是沈江蓠的的行事风格,做事必当万全。

这与之前她跟自己说的方法大相径庭。彼时,她说的是只是一个恶作剧。现在这手段,不入流,却釜底抽薪,一招毙命。

他相信沈江蓠不会故意骗他。鸾凤这一次,确实越界太多。

只是,她是如何说动朝中官员?蒋竹山为何为她奔命?除了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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