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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草芳菲-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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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知腹泻的是仅有她一人而已，还是元若仪几个也遭了秧。
“桃珠，”元青菲喝了口热茶，觉着腹中舒服了一些，“你明日去打听打听，看看四姐姐她们有碍无碍，我觉着我应当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坏了肚子，也或许是有些水土不服的缘故。”
桃珠赶忙应下，手脚麻利的给她拆了发髻，换了中衣，服侍她歇下。
只是半夜又起了几次夜，一直折腾到天亮才好了。
第二日，元青菲顶着两个乌青的眼睛去给老夫人请安。
只是她去的时候却发现江瀚竟早就来了。
她故意不收敛脸上的诧异神色，愣了一瞬才给元老夫人行礼。
元老夫人一早儿起来就听下头的人说了元青菲夜里起了五六次夜，此时又见她两眼发青，知道她没有休息好。
“青姐儿这是怎么了，昨夜没睡好？”元老夫人招手让元青菲到她跟前去，“我听下人们说，你昨夜腹泻不适了？”
元青菲已经猜到自己腹泻的事瞒不过元老夫人，但是即便此刻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她也不能说出来的，否则日后自己会更惨。好汉不吃眼前亏，来日方长！
“是的，祖母，昨夜是有些腹痛不适，许是刚来京城，有些水土不服。”元青菲笑了笑，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会儿已经好了，不痛了。”
“你这孩子，腹痛怎么也不说一声儿，也好赶紧请了大夫来瞧瞧！以后有个什么病痛一定要赶紧说，你祖父认得不少太医，总能把病给治好。日后莫要逞强了，记住了？”元老夫人拉着元青菲的手，有些嗔怪的道。她这话绝对不是客套，她是真的害怕元青菲有个什么闪失。
“你的丫鬟怎么也由着你的性子胡来，这么大的事儿也不说一声儿！”元老夫人说着说着，心里的火气就要往上冒。她板着脸喊了一声“郑妈妈”，想要让郑妈妈去罚一罚几个“不听话”的丫鬟。
“祖母！”元青菲赶紧阻止，“祖母不要怪她们，是我不让她们说的，我想着也不是什么大病儿，半夜三更的，怕吵着祖母，就没让去找大夫。您看，不这会儿不是挺好的么？”
“哟，八妹妹，你早上没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江瀚瞪着一双丹凤眼，大惊小怪的道，“八妹妹都快成了熊猫了，脸色也蜡黄蜡黄的，这也叫挺好的？”
他说着转脸看向元老夫人，“关心”的道：“姑祖母，八妹妹看着病怏怏的，赶紧给八妹妹请个大夫瞧瞧吧！哎呀，还有她的那几个混账丫鬟，八妹妹病成这样也不跟长辈说一声儿，这样目无主子的丫头可万万要不得，绝对不能轻易放过哪！最好是发卖出去，省的祸害了八妹妹。”
元青菲不得不逼着自己转头看向那张妖艳又耀眼的脸。
他神情认真，言辞恳切，似乎真的是在为她着想一般。
她的心底第一次升起浓烈的怒气来。
她知道江瀚还只是个不甚懂事的孩子而已，但是即便是个孩子，也不能这样罔顾他人的性命。
不知不觉的给她下了泻药，事实上，一不小心真的会让本就有些体质虚弱的她大病一场，甚至没命的。而若是真的将她的丫鬟发卖出去，杏珠几个绝对没什么好下场。
她以为他仅仅是有些神经质而已，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心肠就这样硬。
她看着江瀚神采飞扬的眼睛里透出一股自得，心里有些发凉：他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洋洋自得，丝毫没有不安和愧意，他心中根本就没有明确正确的是非道德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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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策略
有了江瀚的“关心”，元老夫人到底还是给元青菲请了太医来诊脉。又怕人多诊脉不便，便让丫鬟去各房说了声今日免去晨昏定省。
太医很快便来了。
不愧是太医，医术极好，诊了脉问了几句，就知道元青菲是被下了药才会如此，而不是水土不服或是吃了不合适的东西，因此便向元老夫人言明了。
元老夫人听了，下意识的看向江瀚。元青菲刚来元府，并没有得罪过谁。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给人下泻药的事儿就他能干的出来。
一旁看戏的江瀚傻了眼，没想到竟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位太医是认得江瀚的，看着几个人的神情就知道是江瀚给那个小姑娘下的药。他此刻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是这位小爷干的坏事儿，打死也是不能说的呀，万一被他恨上了，他定会不管三七二十一跑到太医院找茬儿，骂他是个罔顾性命的庸医，自己在太医院根本就没法子呆了。这种事儿已经做过好几回了，甚至已经折腾走了两位没什么根基的太医了。
他擦了擦额头上细微的汗珠，以自己生平最快的速度写了方子，收拾了东西匆匆的告辞离去。
太医一走，元老夫人就微微沉了脸，“瀚哥儿，是不是你做的？”
“姑祖母，在您眼里我就是那样的人？”江瀚一脸心碎受伤的表情，莹亮的眼睛里似乎下一刻就要溢出泪珠儿来。“八妹妹生的这样乖巧柔美，我心疼她还来不及，怎么会舍得给她下药？而且，若是我下的药，又怎么会坚持要请大夫来瞧？那岂不是作茧自缚？”
他说完，便一脸难过的往外走去，临出门前还一副忍着心痛却硬要露出微笑的好孩子模样，道：“姑祖母，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家了，改日再来看您。”
元老夫人等他走了，这才有些疑惑的问元青菲：“难道真的不是瀚哥儿做的？”
元青菲拿不准元老夫人的真实意图，但是她能看出元老夫人对江瀚异于常人的宽容**溺，略一思索，便替江瀚开脱道：“或许是太医诊错了也说不定，孙女瞧着江表哥是个极好的，断不会故意害妹妹的。”
元青菲脸上带着笑容，心里却恨得牙根儿痒痒。
他害得自己一晚上拉肚子，竟然还装作一副兄妹情深的模样，又故意在元老夫人眼前上演苦情戏，而她却只能配合他演戏，还要替他遮掩，简直没有天理。
“好孩子，你可真是个懂事的！”元老夫人不由的拉着元青菲的手赞道，“瀚哥儿虽是顽皮了些，但一向是知道分寸的，给自己妹妹下药这样的事他是不会做的，应当真是出来京城有些水土不服才会腹泻的。”
孩子都是自家的好，江瀚是元老夫人嫡亲的侄孙，元青菲觉着她偏心些也实属正常。
元老夫人见她脸色很不好看，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嘱咐了郑妈妈多照看些，便让她回去歇着。
元青菲确实也很不舒服，浑身都没什么力气，整个人也因为不曾睡好而有些昏沉头疼，因此十分听话的走了。
郑妈妈让桃珠梨珠送元青菲回听雨楼，自己则亲自去药房盯药，免得再出什么差错。
只是元青菲这厢才走到小花池，江瀚便大摇大摆的拦住了她的去路。
桃珠梨珠机敏的护在了元青菲身前。她们二人虽然也怕江瀚，但是江瀚似乎从来都不会为难做丫鬟下人的，只是愿意捉弄小姐少爷们而已。
江瀚果然没有难为她们两个，却讥笑元青菲：“八妹妹难道就只会躲在丫鬟背后？”又朝着桃珠梨珠道：“你瞧瞧你们两个这是跟了个什么主子，遇到事儿都不敢出头，还要你们两个拼死护着她，我看，你们不如跟了我好了，最起码，旁人绝对不敢欺负你们！”说完还不忘露出个明丽迷人的笑容，叫周围的一切霎那间都黯然失色。
桃珠梨珠两个却不吭声儿，依旧护在元青菲身前，只是脸蛋儿都有些发红，似乎是因为江瀚俊美之极的容颜有些发羞。
元青菲现在一看见江瀚就觉着脑仁儿生疼，她今日本就不舒服，这会儿听他当着自己的面“**”两个丫鬟，只觉着眼前一阵一阵的发晕。
她觉着像江瀚这样头脑聪慧、精力过于旺盛的人，不论他做什么你都不要有回应，时间长了，他自然就会觉着无趣，便不会再纠缠你了。
因此，元青菲直接无视了江瀚，脚步有些虚浮的绕过他，直直的往自己的听雨楼走去，后头的桃珠梨珠愣了一愣，这才连忙追了上去。
但是不巧的是，元青菲根本就没有跟神经病打交道的经验，不知道她如今毫不理会的模样已经引起了江瀚极大的兴趣，倘若她大哭大闹的去元老夫人那里告状，兴许江瀚反而觉得她也是个普通人，两三次以后就会失了兴致。
江瀚整蛊过那么多的人，就没有一个如元青菲这样平淡镇静的，因此他就特别想试试元青菲的底限在哪里。
他快步上前走到元青菲身边，一把将两个碍事儿的丫鬟推开，伸手扶住元青菲的胳膊，关怀备至的道：“八妹妹，你脚步怎么这样虚浮，我来扶你回去吧！”
元青菲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中一片平静，她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江瀚一眼，就在江瀚兴奋的以为元青菲要大哭大叫“非礼”之时，却听她声音没有丝毫波澜的吐出一个字：“好！”
江瀚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厌弃的甩开元青菲的胳膊，冷哼道：“真是不知羞耻，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竟这般不懂拒绝，真是给我姑祖母抹黑！”
明明是你先拉我胳膊的，竟反过来说我不知羞耻！
元青菲被他的倒打一耙气的肝疼，却依旧面无表情的道：“哦。”
你也就一个十三岁大的小屁孩儿一个，姐姐做你阿姨都绰绰有余，跟我来什么男女授受不亲，还嫩了点儿！
江瀚对元青菲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十分的不屑，高昂着头，狠狠的“哼”了一声才离去。
第九十五章 宝库
当天夜里，京城便下起了大雪，纷纷扬扬，铺天盖地。
元青菲吃了太医开的药，第二日便好了许多，她给元老夫人问安后便回了听雨楼。这回倒没有遇着江瀚，问了才知是临近年关，江夫人将他拘在家里学理账管庶务。这让元青菲悄悄地松了一口气，那个魔鬼还是不要来的好。
她的心情不由的大好，连回听雨楼的步子都轻快了许多。
听雨楼景致极好，而且因为是难得的二层楼，视野极为开阔，从窗户往远处望去，整个繁华的京城银装素裹，气势恢宏，极为壮观。
屋子里生了两个无烟无味的银碳火炉，外面滴水成冰，屋内却温暖如春；镂空金丝莲花刻的香炉里习习缈缈的飘出馥郁芬芳的龙脑香，让人如坠梦幻仙境；景泰蓝的花斛里插了一把刚刚从元府小有名气的花圃里采来的的绯色杜鹃，绚烂妍丽的叫人挪不开眼睛。
元青菲开了糊着如绫似帛洁白透亮的高丽纸的窗户，抱了个五蝶绕梅的紫铜手炉倚在窗边，看了眼腕上那对老夫人早上才赏的晶莹剔透的翡翠镯子，满足的叹了口气。
杏珠拎了食盒进来，见元青菲只穿了件薄衫站在窗边，忙搁了食盒，拿起搭在屏风上的银色貂裘大氅给她披上，有些嗔怪的道：“小姐，您穿这么少还开窗，外头冷着呢，冻坏了可怎么好！”
元青菲转头嘻嘻一笑，有些亲昵的道：“我哪有那么娇气，再说这不是还有你吗，冻不坏。”
杏珠知道她的脾气，有时候孩子气上来了很难劝住的，当下只得道：“小姐快来用饭吧，一会儿都凉了。厨房今日特意做了南瓜百合冰糖粥，您尝尝，合不合胃口。”
元府众人用饭都是大厨房做的，唯独元老夫人自己有个小厨房，平日里都是想吃什么了便做，十分的方便。元青菲来了以后，元老夫人见她身体瘦弱，想给她多补补，便让她与自己一起吃小食堂。郑妈妈照顾了元青菲将近一年，对她的喜好十分的熟悉，知道她爱吃甜食，便吩咐小厨房做了。
元青菲眼前一亮，果然急急想去吃粥。
杏珠得意的一笑，觉着还是自己有办法，三言两语就转移了小姐的注意力。
她赶紧趁机将窗户关了，这才去给元青菲摆饭。这样寒风凛冽的冬日，即便屋子里生了炭火，开了窗也会很快变冷的，还是关上的好。
元青菲一口气喝了两碗香甜的南瓜粥，又吃了个松仁黄金玉米卷、三只梅花烙，直到杏珠劝阻，她才住了口。
杏珠觉着她吃的有点儿多，生怕她撑着，而元青菲却觉着她还能喝一碗南瓜粥。
粥足饭饱，元青菲便回了内室，抱了本《孟子》半躺在小榻上，细细的读着。
被元青菲派了任务的桃珠梨珠先后回来了。
“八小姐，奴婢已经问清楚大太太、二太太鞋子的尺数了，您给四小姐、七小姐、九小姐的帕子和荷包也都已经送去了。”桃珠口齿伶俐的说完，悄悄地抬头看了一眼认真听她说话的元青菲，她咬了咬自己的唇，犹豫了一瞬还是将自己的所遇说了。“四小姐、七小姐都赏了银子，九小姐……没有。”
元青菲神情不变，只是有些认真的道：“你做的不错。”
桃珠有些受**若惊，却又隐约觉着自己赌对了。
元青菲又抬眼看向梨珠，梨珠这才沉稳的回道：“临近年关，在咱们府上族学读书的少爷公子们从昨日开始放假，今日已经开始陆续来向老太爷老夫人拜谢并辞别回家，这是每年的惯例。奴婢方才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三位公子去了老太爷那里了，估计一会儿就会去老夫人屋里。”
元青菲这才恍然。
怪不得今日元老夫人穿的格外的庄重，而且都没有留她在自己屋里用早饭，原来是有男子会来拜谢。她还以为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了，惹的老夫人不高兴这才不肯留饭了呢。
她自嘲的笑了笑，觉着自己好像越来越多心了。
“好，我知道了。”元青菲放下心，却又叮嘱道：“你们三个这几日日就不要去别处了，就在咱们自己院子里就是了，下头的小丫鬟们也不要让她们随意往外跑，都管束好了，免得出了差错。”
三人赶紧点头应是。
杏珠是了解元青菲的，知道她对有些事很能看的开，因此并不惊讶。而桃珠梨珠却在心里又惊奇又佩服的。
每年的这个时候，家里头的几位小姐都是不安分的。因为来元府族学读书学习的大都是豪门权贵子弟，不仅有着显赫的家世背景，更有着光明美好的前途，有不少还是极为英俊倜傥的少年才子。
不过，平日里少爷公子们都在前院儿上学习文，元府为了防止发生一些男女私相授受之事，对前院与内院间的垂花门把控极为严格，除非有长辈带着，否则等闲是不让随意出入的。
只有临近年关的这几日因学子们要来给老夫人做答谢，是例外的。
几位小姐守着这样大的一个“宝库”，哪里还能坐得住，纷纷使尽解数的往元老夫人跟前凑，只为了能给自己抢先物色个合适的夫婿。
每至此时，甚至连京中其他一些与元府交好的人家，其夫人太太们亦会领了自家尚未出阁的女儿来元家“做客”，以求给女儿谋个好人家。
但是元老夫人却对自己家的小姐们格外的严格，今年甚至直接都将她们以各种借口赶了回去。
元家之所以能经历几朝依旧屹立不倒，靠的便是书香门第的清誉和从不逾越的安分守己。这样的世家即便已经屹立百年，皇帝仍然不会有疑心，仍然会重用元家，元家才能由此而长盛不衰。
元老太爷与元老夫人深深的明白这个道理，因此才对子女要求严苛，不敢出任何差错不能曝出任何有损元家声誉的丑事。
当年元老夫人之所以不敢向陈家伸出援助之手，也是缘于此——一旦被打上了亲近某一个势力的标签，元府很有可能要面临灭顶之灾。
第九十六章 高下
元老夫人的院子渐渐热闹起来，从听雨楼可以清楚的看到那边来来往往的人。
元青菲将自己这边的丫鬟婆子都拘了起来，若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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