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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妻要翻身-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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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动的女人们刹那无言,脸上个个都呈现出惨然。握住木栏的手微微颤抖起来,整个地道被沈重的绝望和巨大的恐惧笼罩。

阿兰尼玛突然撩起衣袍,火光中,她的右大腿上霍然出现一根牛皮带,带上斜插著一把小巧的匕首。在众女人惊疑的目光中,她抽出尖利轻薄的匕首,手指夹著匕首灵巧而俐落地割断了手腕间的粗麻绳。

“我偷著学了些阿爸的手艺,能开许多锁。我可以打开你们的牢门,给不甘心当配种女奴的人割断麻绳。”她一边说,一边将匕首尖伸进牢门大锁的锁孔里。鼓捣片刻,只听咯!一声,大锁应声而开。

关押在石窟里的许多女奴见此情景,脸上的颓败凄然顿时转成几分跃跃欲试的欣喜。

“阿兰尼玛,我不甘心。”曲珍梅朵咬咬唇,跺了跺脚,将手从两根木栏缝隙中奋力伸出,朝阿兰尼玛摇晃示意。

“我也不甘心。”

“我也不甘心。”

有了曲珍梅朵的带头,女人们纷纷朝阿兰尼玛轻唤。

阿兰尼玛微微一笑,推开牢门,从洞窟中走出,率先将曲珍梅朵,也就是罗朱所在的牢门大锁打开,接著又走向旁边的洞窟牢门。

还好这叫尼玛的女人出头出得十分及时,不然她就要用瑞士军刀里的锯子锯木头了。罗朱暗暗庆幸,将靴子里的军刀抽出塞进袍囊里,这样更方便取用。阿兰尼玛,一个很聪明很有魄力的女人,她很欣慰有这麽个女人率先领头。俗话说枪打出头鸟,既然子弹打不到她的头上,那她也不用再挣扎犹豫,跟著大部队的方向走就行了。

这时,也不知是哪个女人突然冒出一句:“奴隶逃跑被逮回来是要处以极刑的!你们想想那些死在纳木阿村的女人。”

本是振奋的逃亡现场像突然遭到西伯利亚的寒流侵袭,瞬间降到了绝对零度。那些欲走出牢门的脚步胆怯地钉在了原地,半晌没有移动一步。

阿兰尼玛开锁的动作微微一顿之後,又继续开了起来,直到将六道牢门的锁都打开後,才站在中间的小道上,面无表情地冷然道:“锁,我全都打开了,逃不逃你们自己决定。我数到十,怕处极刑的就在石窟里蹲著,不想配种的就走出来,我负责割断麻绳。十声之後,我逃,你们自便。”

沈默,死一般的沈默夹杂著恐惧、怯懦、惊惶、犹豫等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在石窟中静静流淌。

“一、二、三……”

阿兰尼玛开始数数,轻低的声音在沈默中显得格外清晰,甚至还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逃亡的机会眼前就有一次!

逮住後将处以可怕的极刑!

两句话,两个念头在罗朱脑子里反复地翻腾。烈?释迦闼修亲口对她说过她们是配种女奴,阿兰尼玛也听一个骑本泄露出她们是配种的女奴。配种,已是铁板上钉钉子的事实。可是……在不明暗道中逃亡的风险真的是太过巨大。本来刚才打算逃亡的人多,混淆视听的几率变大,风险相对变小,是个绝佳的逃亡机会的。但现在女人们因胆怯而退缩,人一少风险就相应变大,失败的可能性也就增大了。她到底是顺应阿兰尼玛的行动一块儿逃,还是再等一个风险更低,更加稳妥的机会逃?如果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呢?难道真要成为悲惨的配种奴隶?

“七、八……”阿兰尼玛清冷低脆的数数声还在继续,没有丝毫停顿。

“罗朱阿姐,你在不在这儿?”

在她数到九时,对面右边石窟里突然有个脏污的女人推开牢门,从石窟中走到小道上,对著几个石窟轻声喊道。

那张脏污的脸已看不清原本的模样,但从声音中可以听出这个女人正是格桑卓玛。很好,这妮子还坚强地活著。罗朱心头泛出喜悦,眼眸微闪,却并没有立即应声,而是将身体往阴影深处躲去。

“罗朱阿姐,我听不到你的回应,不知道你到底在不在这儿,是不是还活著?我的阿祖、阿妈、阿嫂和三个阿弟还在村子里等我,我不甘心当配种的女奴,我要和阿兰尼玛一起逃。”格桑卓玛的长眼出奇得明亮,里面是满满的决绝,“我不怕极刑。我为自己的命运努力过,就是死了也没什麽好遗憾。”她毫不犹豫地朝阿兰尼玛举起了被缚的手腕。

“你是个勇敢的女人。”阿兰尼玛眼中掠过赞赏的光芒,匕首轻轻挥下,格桑卓玛手腕间的粗麻绳便无声断裂。

“我……我也不怕。”曲珍梅朵也走了出来,虽然迈出的脚步还有些僵滞,但圆脸上全是破釜沈舟的坚定。

两个最先走出来的少女给女人们充盈心中的战栗恐惧注入了生的希冀和搏命的勇气。很多生活在高原,一直与恶劣自然较量的博巴女人其实并不缺乏孤注一掷的狠劲。她们勤劳朴实、柔韧坚强,甚至比剽悍的博巴男人更能适应环境生存下来。

“我也不怕。”

又一个女人跟著走出了洞窟,接著是两个、四个、六个……约大半数的女人陆陆续续地走出了关押她们的石窟。

阿兰尼玛挥刀将她们手腕上的麻绳一一割断,沈稳而冷静地说道:“这里到处都是岔道,如果我们一起逃,碰上死道、迷道、兵士时就会全部完蛋。所以我们最好分散逃亡,能不能逃出去全凭个人运气。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跟著我走,不过被捉了就不要埋怨我带错了路。”

愿意逃亡的女人们全都没有出声表示异议,纷纷拿下石窟壁上的火把,迅速展开了各自的暗道逃亡之旅。

☆、第三十四章 猪猡的逃亡(一)

罗朱趁著混乱自己用刀割断了麻绳,奋力向阿兰尼玛那处挤去,悄无声息地贴在格桑卓玛背後。

“走!”阿兰尼玛举著火把轻喝一声,率先快步走进一条漆黑的岔道。跟在她身後的女人大约有十几个,罗朱和格桑卓玛处在中间位置。

一条条昏黑的小道七弯八拐,错综复杂,仿若迷宫。每遇到岔道,阿兰尼玛就会站立著沈思片刻,然後才选定方向迈开脚步。行了小半会儿竟是一路通畅,十几个跟著逃亡的女人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露出几分欣喜。

前方拐角处又是几条昏黑的岔道,带路的阿兰尼玛同样在岔道口上站立考虑片刻後,才选定了左边的一条岔道。

在经过右边的岔道时,罗朱脚下突然一个踉跄,身形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摔倒。慌乱中她急忙出手抓住前方格桑卓玛的衣袍,拽著她一起狠狠地跌进暗黑的右岔道里。後面的女人没有一个停下逃亡的脚步关心察看,伸手拉她们一把,每个人心里都只存了尽快逃命的念头。

“是我。”在摔下的刹那,她半转身体,眼明手快地捂住格桑卓玛欲张的嘴低声道。

格桑卓玛瞪圆了眼,目光牢牢锁住捂住自己嘴的女人。昏黑中,两人都看不清对方的脸庞,却能从对方的眼眸里看到熟悉的光芒。两个人彼此静静地对视,呼吸到对方温暖的气息,莫名都生出了一丝心安。

随著轻微脚步声的远去,火把的残光一点点暗淡,岔道逐渐变成漆黑。

罗朱缓缓移开捂住格桑卓玛嘴的手,四肢放松地仰躺回地上,朝著上方的黑暗轻声笑道:“卓玛,能看到你活著,真好。”

“能看到罗朱阿姐还活著,真好。”格桑卓玛也仰躺在地上,对著上方的黑暗轻轻笑道,心有余悸地自嘲道,“当时情况那麽危急,你还费心拉我起来,我却只逃了两步就被古格兵捉住,真是没用透了。”

“没用的不止你一个。我逃得再快,不也被捉了麽。”罗朱张开五指,轻轻盖在脸上。从指间的缝隙中窥视外界,是她最爱的一种放松游戏,时常这样看著看著就耷拉下眼皮睡著了。

“被捉走前,我看见好大一头银灰色獒犬跟著你追,後来一直都没看见你,还以为你被獒犬咬死了。”格桑卓玛顿了顿,清脆忧伤的银铃声倏然又跳出一丝欣慰,“不过心底又总觉得你不会这麽轻易地死掉。果然,你还活著。”

“呵呵,你我浑身上下脏得连亲生阿爸阿妈都认不出来。如果不说话还能在古格兵严密监控中认出彼此,那才是奇迹。”罗朱低笑道,“别说我没良心,生死存亡下,最重要的是顾好自己,只有活下来才会有希望。”

“是啊,只有活下来才会有希望。也不知阿爸、阿兄们和我的三个男人是死是活,我整整观察了三天也没看到他们的影子,一个都没看到。”

黑暗中传出格桑卓玛黯然浓郁的忧伤,岔道内一时间陷入沈沈的静默。

半晌,罗朱清亮如泉水叮咚的声音淡淡响起。

“或是死了,或是活著,谁知道呢?我们现在只需要抱著希望想著怎麽活下去就行了。”她坐起身,理了理凌乱的发辫,“卓玛,别忘了你走出石窟时说的话,多想想你家里活著的阿祖、阿妈、阿嫂和阿弟们。”

格桑卓玛默了默,从黑暗中坐了起来,脆声低笑:“你说得对,罗朱阿姐,我要想著活著的家人,努力活下去,勇敢的博巴女人不该一直沈溺在悲伤中。”

“好妮子。”罗朱勾勾嘴角,心里有些豔羡。能够为活著的人,为爱著的人努力活下去的感觉一定很幸福。只可惜二十年来从她记事起,她就只是为了自己而努力活著。

“罗朱阿姐,我们为什麽不跟著阿兰尼玛走?”振奋起来的格桑卓玛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逃亡上。

“她刚才错误地选择了南方。而且在这种窄小的暗道中逃亡,人一多,就累赘了。”罗朱从袍囊里掏出瑞士军刀,摁下开关,刀柄前方突地射出一道冷白明亮的灯光,最远能见度达到了五米开外。

“为什麽选择南方是错的?”格桑卓玛刚好奇地发出问题,却被冷不丁出现的白光吓得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张大眼睛惊异地盯著罗朱手里近四寸长的奇怪刀子。

罗朱手里的这柄瑞士军刀是维氏正宗的“新工作冠军”,刀柄为波浪形的黑色磨砂,拥有二十多项功能,强劲有力的工具能够胜任各种超强度的使用。她花大价钱购买後又花钱请精通机械的人对刀具进行了一定的改装,剔除对她没什麽用的牙签、眼镜改锥等,将指南针、打火机和LDE电筒安装在了刀柄上。驴行近三年,这把刀几乎和她形影不离,帮助她迈过一个又一个困难。穿越到安宁祥和的纳木阿村,这把刀仍是她最好的生活伴侣。只是这刀太过现代化,太过奇异,她不敢当著村人的面肆无忌惮地使用它。

她没有立刻回答格桑卓玛的问题,而是在她惊奇的目光下拉出藏在刀柄中足有9厘米长的锋利大刀锁定,黝黑的大眼在LDE电筒的白光中泛出清冷的戾气。

“罗朱阿姐,这是……什麽刀?”格桑卓玛迟疑问道,眼中充斥了几分迷茫和惊怔,面前的罗朱阿姐怎麽忽然间变得有些陌生起来?

“这是我的多用型工具刀,一直都藏在靴子里,从未拿给你看过。”罗朱解释著,没有抬眼看她。指腹抚过寒光闪烁的不锈钢刀身,盯著内嵌在刀身上的指南针,又随口问道“卓玛,你和人打过架吗?”

“没……没怎麽打过。小时候只要有人欺负我,三个阿兄就会立刻帮我教训回去。”从迷茫惊怔中回神的格桑卓玛迅速摇了摇头,唇角因美好的回忆泛起一缕温馨。

“真幸福。”罗朱抬起头冲她一笑,眸子里的清冷戾气瞬间化去,又变成了格桑卓玛熟悉的质朴温顺,“我的父母只有我一个孩子,从小到大我打过无数次架,打得头破血流,骨头断折都没人帮过我。”最开始,她以为她惹事生非就能得到父母的关注。後来,则是为了排除独自生活的寂寞。直到爱上了驴行,才没有再随意和人寻衅打架了。

“罗朱阿姐──”格桑卓玛在那双黑亮眼睛的注视下,刚唤出一个名字便忽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麽了,只觉得心里有些刺痛,像有一根绣花小针在轻轻地扎。

“所以我打架说不定比阿兰尼玛还要厉害,你就放心地跟著我走吧。”罗朱抬手拍上她的肩膀,“在这里,我只认识你一个女人,只会保护你一个人。其他的女人是死是活,是生是死都和我无关。”

她不是没有想过独自一个人逃,可是挣扎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了带上格桑卓玛。人没有站在她眼前时,她的心不会有太多的纠结。可当人活生生鲜灵灵地站在她眼前时,她的心却怎麽也冷漠自私不起来。她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她可以对任何一个不熟悉的人做到舍弃无视,却独独对收留她、关心她,与她融洽相处半年的扎西家的人狠不下心,对这第一个和她亲密接触,把她当做姐姐来喜爱的女孩狠不下心。

“罗朱阿姐。”格桑卓玛欢快地伸手抱住她的腰,尾脚上挑的明亮长眼里荡漾出灿烂的笑。她一直知道,她的罗朱阿姐是个冷漠又热心、沈默又多话、孤寂又强悍、温顺又不驯的极为矛盾的女人。没有任何缘由,她就是最喜欢这样的罗朱阿姐,即便这样的罗朱阿姐可能会扔下她独自逃走,她也不会怨恨她的。

“卓玛,这座山峦的西边是高达百米的断崖和深沟,肯定会有暗道出口,我们走。”罗朱拉上她的手,一起并肩往岔道深处走去。

☆、第三十五章 猪猡的逃亡(二)

“嗯。”格桑卓玛脆生生地应道,紧紧跟在罗朱身边走著。

她没有追问罗朱为什麽会知道山峦西边的具体情况,在被俘虏的三天中,她也遭到过古格兵的调戏。若不是这张脸被土墙灰弄得脏污不堪,那些古格兵绝对不会只隔著衣物动两下手脚就完事了。

罗朱阿姐一定也遭到了古格兵的羞辱,她所得知的消息多半和阿兰尼玛一样也是从那些古格兵嘴里不小心泄露出来的。她不会埋怨罗朱阿姐自私地没把这个宝贵的消息告诉给其他女人,因为一旦告诉了,就意味著有更多的人和她们争抢生存的机会。

她不否认,在活著回去见到家人的信念下,她已经蜕变成了一个自私的女人。她不会,也没有资格拿罗朱阿姐用屈辱换来的消息去做软心肠的烂好人。

前方出现了几条交错的岔道,罗朱确定出两个向西的岔道口,让格桑卓玛在外等著。自己走入其中一个岔道的前半段,将左手食指伸进嘴里蘸上口水,放在空中仔细感受片刻後退出来。转脚进入另一个向西的岔道,依法炮制後,对格桑卓玛招手示意她走这条道。

“罗朱阿姐,你刚才在做什麽?”格桑卓玛好奇地问道。

“测定空气的流动。第一个岔道口空气流动性不强,很有可能是一条死道,而这条道的空气流动性较强,应该是条活道。”

“我有些听不懂,不过感觉好神奇。罗朱阿姐懂好多连村里的智者也不知道的东西,是我见过的最聪明能干的女人。”格桑卓玛虽听得一头雾水,却一点也不妨碍她对罗朱的由衷崇拜。

呃,是她的错,不小心对著个古代高原人讲空气流动,人家能听懂才有鬼了。罗朱干笑两声,许诺道:“逃出去後我教你,等你学懂了就不会觉得神奇,也不会觉得我聪明能干了。”

“嘻嘻,罗朱阿姐能把我教懂教会就已经说明你很能干了啊。”

两人悄声说笑著,一路摸索前进,竟也奇异地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罗朱不由暗暗庆幸自个终於等到了人品大爆发的一天。拐过一角洞壁,进入另一条岔道,行上数百步,忽然听到压抑的熟悉的闷雷声响。胸口猛地一窒,拉著格桑卓玛顿住脚步。

“罗朱阿姐……”格桑卓玛有些惊惶地失措轻喊,显然也听到了前方黑暗深处传来的如雷闷响。

呼噜──呼噜──呼噜──

那像是在喉咙深处打转的闷雷由小变大,充满了凶戾的警告和撕咬的兴奋。

罗朱没有出声回应格桑卓玛,深吸一口气,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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