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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鸦鬓-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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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痴娘
☆、第1章 千秋万岁(一)
元嘉三年,正月十六,清晨。
佳节已过,内侍们正纷纷攀着梯子,摘去挂于长廊两侧的花灯。
花灯虽摘,犹存着新年的热闹。
就在这一派热闹中,刚下早朝的皇帝亦是心情极佳,正伏于御书房的桌案上,批阅今日百官递上来的奏折。
外头的内侍进来通报,说礼部袁侍郎求见。
皇帝停笔抬头,眼睛一亮:“快宣,是朕让他来的。”皇帝说完,自搁了御毫在架上,抖擞常服龙袍,端坐在圈椅上静待袁侍郎来。
一个佝偻着身躯,穿绯色官服的老人,颤颤巍巍步进来。
袁侍郎已过耋年,去岁入冬,便身子不大好,时常卧病,今日早朝也未能上。
袁侍郎近到距离御案六尺前,匍匐跪下,目不斜视紧盯地面道:“臣礼部侍郎袁涉之叩见陛下。”
“袁爱卿快请起。”皇帝话音未落,已自离了圈椅,从右首绕过御案,前行躬身亲自搀扶袁侍郎。
只一个动作,就令八旬老人袁涉之身心骤暖。
皇帝偏还要继续用关切地语气问道:“爱卿,你的身子恢复得怎么样了?病完全好了吗?”
“陛下——”袁涉之抬起头,一张脸老泪纵横,颤声道:“这数月间,陛下御旨,不断遣人送药探望,又遣御医亲自为臣看病,微臣臣小小侍郎,何能何功得陛下如此厚爱。”
“唉,袁爱卿,不可妄自菲薄。”皇帝笑着扶起袁侍郎,先赐了座,方才重回圈椅上坐定。皇帝同袁侍郎谈笑道:“满朝文武,从一品至九品,皆是我社稷栋梁,朕当重之。”
袁侍郎听着皇帝这一番言论,胸中不由自主涌起一股知遇感慨:今上五年前登基,平定乱世,休息养民,令百废俱兴。内政上又知人善任,仁厚礼贤,勤政纳谏,难怪国家太平,天下皆服。
袁侍郎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又要下跪,由衷道:“陛下仁爱,万民厚爱。”
他们身为臣子的,为陛下为国肝脑涂地,也是应该。
“袁爱卿快起身!”皇帝却语气轻松:“朕今日宣你来,是想问问,春闱的事准备得如何?”
今上开国,决心一洗前朝腐朽之气择能以用,便下旨变革体制,摈弃以往的九品中正,开科设举,为寒门贤士另辟一条道路,广纳人才。
今上又与礼部商议,设定乡试秋闱三年一次,中选者来年三月,便能上京参加春闱会试。
建平二年的乡试,到今年整三年。
今岁三月,便是万众瞩目,头一次的春闱。
袁侍郎是这次春闱的主考官,他垂首向皇帝禀报:“陛下恕罪,恕微臣久疾卧床,未能向陛下及时禀报。春闱之事,已俱妥当。”
“妥当就好。”皇帝点头道,又命内侍再取些药材赏赐给袁侍郎,这才命袁侍郎退下了。
皇帝继续伏于御案批阅奏章,御毫沾了朱墨,圈圈点点,事必躬亲。
内侍总管熊福公公,始终在一旁伺候着,给皇帝磨墨。皇帝节俭,一方砚台已用了数年,四角俱已磨损,这砚台……熊公公仔细回想,似乎他第一天在御前伺候,就是这方砚台,没有换过。
砚台破旧是破旧了点,但也有它的妙处。匠人巧心,以歙石制砚,底座不知是用的何种金属,到了冬天,暗格里竟能放置炭火,令砚池温润,墨迹流畅,着笔人的手……也能借着温度烤一烤,分外温暖。
难怪皇帝独爱这一方砚。
“阿福。”皇帝唤了一声,熊福才回过神来。
熊福忙恭谨道:“奴婢在。”
“什么时辰了?”
“奴婢瞧着……该是卯时三刻了。”
“嗯,摆驾吧,朕去瞧瞧太子的功课,再看看皇后。”
“诺。”
熊公公便忙着下去安排了。今上一代明君,却鲜好女色,登基五年,后宫中只有一后两妃一修仪,统共才四人。其中皇后和贤妃德妃,皆是开国前就跟了今上的。她们伴随今上南征北战,今上对自己的女人也是重情重义,尤其是皇后,十年结发夫妻,今上格外敬重。今上不仅早早立了皇后所诞二子分别为太子、冀王,且每日均要去内庭中看望皇后,感情和睦。
前年,皇帝拟旨,将雍改为安州,选址安州西北鹿山修建皇陵,又在鹿山右侧八里开外的仄山,修建后陵。
同茔异坟,帝后百年之后,将屹立互望,相携相守,共看万里江山。
……
熊公公安排妥当,皇帝的仪驾便紫云御风,先去往东宫看望太子了。
~
同一时间,安州帝陵。
安州不比京师,天寒地冻,正月里尚是漫天飞雪。皇陵又依山而建,遇丘起坟,坟丘标志均不明显,这大雪一封山,不到开春雪化,工匠们是上不得山了。
皇陵的建设,已经停工整整一个月了,只留山上数十守军。
三个盗墓贼,趁着夜黑守军松惫,悄悄潜进修了三分之一的皇陵。
两个身形较长的盗贼猫着腰,一左一右走着,另外一名身形矮小的盗贼,反倒居首,走在甬道中间。盗首走得快,眨两三眼的功夫行出五、六丈,他顿了顿脚步,回头瞪了一眼左边那个盗贼,轻声斥道:“走快点!你抖什么抖,要是抖,就别跟老。子来混这桩买卖!”
左边的盗贼禁口不言,身子仍在发颤,却低头猛走,跑着跟上了盗首。那盗首哼哼一声,抬腿踢了左边盗贼一脚,左边盗贼也不敢反抗,仍是紧跟着。
三人很快来到一个岔路口,前面三条分叉的甬道,通往三处分穴。
盗首有经验,将特制的火折子往前一探,仔细看了看三条甬道道壁上各异的彩绘,继而发令:“走中间这条!”
盗首说完,左边的盗贼却伸手拉住他。盗首旋即回首,怒目看向左边的盗贼。左边盗贼立刻就把脖子缩了,脸上明显流露出畏惧盗首的神色,手却仍紧紧拉着不上:“老、老大……那、那正中央的那条,彩璧上分明绘着九爪团龙,是……九五之尊的玄宫。惊动不得,我们还是改盗……”
“放。屁!”不待左边盗贼说完,盗首就直斥道:“桐哥儿,你既然决心跟我哥俩出来盗皇陵,就该知道不管盗哪个,都是掉脑袋的事情。既然都是冒死反险,何不盗个大的,也对得住自己,你说是吧?”盗首力大,腕上反着一拧,竟反制住左边盗贼:“呵呵,桐哥儿,你要是反悔了,怕误了你的前程,大可此刻单独折返回去,只是路上会发生什么事,还不上钱……别怪老。子不保你!”
左边盗贼看来力气不大,身子骨也瘦弱,被盗首钳制着,转瞬就僵红了面皮。左边盗贼眼神四瞟,明显在心虚说谎:“老、老大,我是怕天子玄宫机关重重,我们进去,恐有危险,还是取个简单些的……”
“够了!”盗首已不耐烦,他松开左边盗贼,一扬手道:“爱盗便盗,爱去自去,别耽误老。子发财!”
右边一直未发言的盗贼也劝:“是啊,桐哥儿,修陵都是后修机关,如今这皇陵才修两年,正是机关未设,发财的大好时机,若是再过几年,我们就没机会进天子玄宫了!”
左边盗贼缩了缩脚,面色艰难,终是一咬牙,跟着另两名盗贼,一同取道中间走了。
盗首一边走,一边借着火光浏览壁画,又探看甬道两旁的摆设,啧啧道:“这朝皇帝还是挺节俭的嘛,可别让老。子白跑一趟,盗了个油头最少的帝陵!”
甬道不仅摆设少,道路也不长,三人很快走完,来到玄宫墓室。
墓室中自奉有双颗夜明珠,无须火把,将满室照亮。
盗首抬抬眼皮,嗤笑道:“皇帝老儿假节俭,搞个这么阔气的棺材!”
墓室当中的白玉石棺,长有八尺,如常例,但宽度却怎地也阔至八尺,长宽相同成为正方,形状破为奇怪。
盗首仍还举着火折子,命道:“走,近前去看看。”
右边盗贼听命跟上,左边那个胆小的……自然是立在原地。
左边盗贼缩着身子,低头用细小的声音嘀咕道:“冒犯天子,冒犯天子,小生罪过罪过……”
“啊呀!”骤然响起两声尖叫,左边的盗贼闻声抬头,见两位上前的伙伴连连后退。再细看,这天子的玉棺中,竟有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掀棺坐了起来。
望背影青丝如瀑,似乎是个窈窕女人……只怕是鬼吧。
左边胆小的盗贼双腿开始打颤,可是明明害怕,眼睛却不由自主盯着那坐起的女鬼,瞧着她徐徐回过头来。
“啊呀!”又是一声叫,竟是右边的盗贼被吓破了胆,后仰到底而亡。
犹坐在棺中的女鬼却脸色茫然,盯着地上的尸体看了许久,又低头看见自己正坐在一口玉棺中,这才明白过来:哦,她把盗墓的贼寇吓死了。
女鬼摇摇头,心叹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她活了二十四岁,与人为善,伺奉夫君,却不明不白被夫君谋害至死。魂魄悠悠到了地府,阎王却说因着机缘,她阳寿未尽,打了她的三魂七魄还归原身续命。
此番还归阳世,女子唯一愿望便是查清原委,找夫君报仇。但她怨的恨的皆是某人,不该算到眼前这几个盗墓贼身上。没准阎王说的机缘,就是这几个盗墓贼呢!正是他们唤醒了她?
再则,时逢乱世,父母买其子女,子女食父母尸糊口者常见,这几个盗墓贼也不容易……
女子想到这里,轻声叹了口气。这叹气听在余下的两名盗贼耳中,却是分外幽深阴沉,慑得他们再次后退,尤其是最先开始就没迈步的左边盗贼,再退,就要退出玄宫,退到外面甬道上去了!
女子缓缓站起身来,本欲双手提裙出棺,却本能地一缩脚:这棺材颇高,抬步跨出来恐失了礼仪。
刚成亲的时候,她本性难改,手脚毛躁而不知礼,夫君虽然不说她什么,但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女子爱夫君,为了他日日展颜,女子便自此时刻提醒自己,行不歪步不错,战战兢兢克己了近十年……凭什么到这个时候,她还犯。贱地保持着这种习惯!
女子想着,裙子也不提了,侧身一翻,就敏捷地跃到了棺材外。
不是施的万福礼,女子抱拳道:“多有冒犯,敢问二位,今时是何年、何月、何日?”
以往,依着她心直口快的个性,肯定还会多问一句“我现今身在何处”?将心里的话一股脑问完。
但经历了那番刻骨铭心的痛楚,她觉得最亲的人也不可相信,防人之心不可无,对待两位盗贼自然也礼貌中留了戒备。
☆、第2章 千秋万岁(二)
盗首立定良久,突然呆呆长应了一声:“啊——”
起初,盗首见着棺材里突然坐起来一个人,纵然他胆大,也被吓得不轻。但过会他缓回过劲,心中惧怕便减弱至八分,后来又见坐起来的是名女子,面色如常,言谈礼貌,还虚心想他们请教,盗首的惧怕又再减五分,只剩下三分。
盗首索性跨步上前,伸手摸了女子手腕一下,肌肤温热,有脉搏,她是活人。
盗首便再没有什么惧怕了,侧身弯臂,拔出靴中匕首,要灭口杀人。
哪知女子只是一个旋身,轻巧避开的。
她是有武功的人,而且功夫不弱。
“老大,君子当以礼还礼,她同你好生讲话,你怎能动手取她性命!你同我说好了是来盗墓的,可不是来杀人的!”一直站在甬道和玄宫相接处的那名胆小盗贼喊道:“更何况她还是个女的,哪有同女子动手的道理!”
盗首听到自己的同伴替女子帮腔,气不打一处来,他转过身来,匕首朝准女子喉咙,再次直刺,口中却对同伴骂骂咧咧:“娘的,没用的书生,女鬼你也怜惜?”
盗首一不做二不休,接连再刺,女子却俯。身弯腰,头颅和身子一齐往右滑过,再次避开盗首的攻击。她并不想杀人,也从来没有杀过人,本性驱使她能避则避。但是避了十几个来回,盗首仍不放弃地袭击她,女子心中念头一闪:这样又能避到何时?你不杀他,他却要杀你……
女子突然冷笑一声,凄凄厉厉在这玄宫里回响,她以极快的身法闪到盗首身后,右手掐了盗首的手腕,操控着匕首往胸前一送,刺进了盗首的心房。
“犯我者死。”女子一面冷冷说着,一面将匕首拔出来再重新刺进去,往复三次,且令匕锋在盗首身内来回搅动,确保他彻底断气。女子自言自语,再次重复:“犯我者死,决不轻饶。”
人犯我一寸,我还人一分,不再心慈。
女子拔出匕首,甩了盗首的尸身,任他瘫倒在地上。女子抬手看看,见盗贼的血通过匕刃下渗,沾在她手上斑斑点点,似大小花钿误画在虎口上。她也不擦,紧握着匕首向剩下的那名盗贼走去。
最后这么盗贼始终未曾动作,见女子走近,愈发怕了。他自己蹲下来,抱首低头,口中不断叫着饶命,饶命。
女子将匕首轻搁在盗贼肩头,不发一言。少顷,女子闻到一股怪味,再定睛一看,竟是这盗贼失禁了。
女子垂下眼脸,出声道:“你是初犯么?”
常年盗墓的人,眸光较常人明亮,女子观察另两名已毙盗贼,皆目光炯炯如猫,唯独剩下这名盗贼,眸光寻常甚至还有些眯眼涣散,倒像是个……常年用功苦读的书生。
“女先生饶命、饶命。”尿。了裤子的盗贼全招了出来:“小生姓容名桐,安州遂县人……”
女子旋即思索,天下未有唤作安州的地方。她皱皱眉头,将得手上的匕首紧了紧,匕刃悄然挨近盗贼脖上肌肤。
盗贼不查,犹自交待:“去年秋闱中了乡试第三名,朝廷体恤,允我参加今年的春闱,还发了十二两银子的路费。只是、只是阿爹好赌,不仅将十二两银子输得一干二净,还欠下三十两银子的外债。由于爹爹名声在外,小生东借西借也借不到钱,这、这盗墓的首领亦是讨债人之一,他讨上门来,我无钱还债,他便诱说我有一笔大买卖,只要随他一起做了这桩大买卖,不仅能够还钱,还能重新筹集上京的路费。我随他来到此处,才知……”盗贼说着将头深深埋下去,缓道:“……才知是盗陵,却已回头不得。”
女子听完,并不急着言语。少顷,她问:“秋闱、乡试、春闱分别是什么?”
“是本朝皇帝新兴的科举考试……”盗贼将科举事宜,逐一向女子讲解出来。
她眉头更锁,悠悠回想起某年某日,一位朋友登门拜访他的夫君,两人相谈甚欢,喝了点小酒。末了送走朋友,夫君就有些醉了,同她感慨朋友屈才,因家属寒门又不习武,绝了入仕之道,导致明珠蒙尘,不能展报效之志。
她听了也为夫君的朋友伤心,忽然灵光一闪:“要不你向陛下进言,劝陛下单辟出一条选拔,公平公正选拔这些寒门贤才?”
“如今的陛下,岂还听得进旁人的话!”夫君叹气摇头:“再则这个世道,民不聊生,朝廷忙着剿灭义军都忙不过来,哪还有钱,有精力去开这番新举!”
……
如此推来……现今地上的世道,已经大好了么?他是否仍得陛下的信任?若他仍大权在握,杀他可就难了。
女子收回神思,声音清冷问盗贼:“今时是几年、几月、几号?”
“元嘉三年,正月十六。”
女子一嚅唇,“元嘉”这个年号她没听过。女子追问:“‘元嘉’往前,年号为何?”
“建平。”
这个年号女子也没听说过。
“‘建平’再往前呢?”
“‘光熙’。”盗贼瞧见女子面色阴沉,赶紧补充道:“或者‘永常’。”
这两个年号她都听过。先帝是在永凤三十一年崩的,紧跟着襁褓中的小皇帝就继位了,年号光熙。光熙三年,外戚桓玉良自立为伪帝,年号永常。
就是在光熙四年,或者永常二年,她,常蕙心,入夜与夫君一场交。欢。缠绵过后,常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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