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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花镜-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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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别的动物。

陈千帆呵呵笑答:“不用,它会自己找东西吃,你喂它喝点水就可以了。”

朵朵为难地说:“我妈妈恐怕不会允许我在家养宠物,更何况还是一只老虎。”

陈千帆说:“没事,爷爷教你一个口诀把它变小,平时就把它装在你的口装里。”

朵朵高兴地道了声谢,在旁边的桶里舀了一瓢水送到小马虎的嘴边,它立刻“叭哒叭哒”地喝了起来,香甜的样子就仿佛喝的不是水,而是琼浆玉液一样。朵朵越看越爱,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它柔软光滑的毛发。陈千帆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笑着说:“弃儿的药应该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回去吧,你有空再来陪它玩儿。”

朵朵随陈千帆回到房中,王雨泽果然已经坐在桌边等着她了。见她进来,他笑着起身道:“朵朵,你快过来,我来帮你涂药。”不等她答话,他就迫不及待地拿起一把刷子在药碗里蘸了一下,凑近朵朵身边,低头俯视着她的脸。此时他离朵朵是如此之近,以至他炽热的呼吸都喷到朵朵脸上。朵朵的脸“唰”地一下红了,藏到陈千帆怀里道:“我自己会涂,不要你帮忙。”王雨泽愣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陈千帆低头看了朵朵一眼,笑着问:“婉婷呢?让她来跟朵朵上药。”

王雨泽没好气地回答:“她忙着炼丹呢。”

陈千帆说:“大白天的炼什么丹?你去唤她过来,就说是我喊她。”

王雨泽道:“得,您还是别喊她吧。要让她知道这药是薰华草,她肯定全垒在自己脸上了,一滴也不会给朵朵剩下。”

陈千帆沉吟着没有吭声。朵朵说:“不用麻烦大家了,我自己能弄好。”

王雨泽怪腔怪调地问:“你真的能弄好吗?脸上的伤你还可以对着镜子看,后背的可怎么对付?要是留下疤就难看了,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朵朵再次涨得满面通红,把头埋在陈千帆怀里不去看王雨泽,小声说:“我嫁不嫁得出去不关你的事。”

陈千帆搂着朵朵笑眯眯地说:“弃儿,还是把药给朵朵吧,让她倒在浴盆里,洗个澡应该都泡掉了。实在没涂到的地方也没关系,我可以再去给她找薰华草。”

王雨泽用力把药碗往朵朵手上一掼,气呼呼地说:“给你!”朵朵捧着碗惊慌地看着陈千帆,陈千帆瞪了王雨泽一眼,转头对朵朵柔声道:“去吧,洗完澡到堂屋来吃晚饭,我和弃儿先过去了。”

朵朵看他俩的背影消失在门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将门锁好,捧着药来到妆镜前。她学着妈妈平时做面膜的样子,细细地将药泥覆满整个面部,候了一刻钟去冲洗时,惊奇地发现满脸的伤痕随着药泥一道被冲刷得一干二净,自己又重新回复了粉雕玉砌的一张脸。朵朵连忙将剩余的药全部倒进浴缸,几乎就在她踏进浴缸的同时,她身上的那些伤痕便纷纷溶解在水中,就仿佛它们不过是沾在她身上的泥巴似的。想到她又能在王雨泽面前重拾信心,朵朵兴奋不已,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泡泡浴。

等朵朵从浴缸出来时,又变回一个清清爽爽、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她打开衣柜想挑一件干净衣服穿上,却没防备衣柜门刚一打开,里面缤纷华丽的衣裳就如同塌方一般涌了出来,还有一个铁疙瘩般的东西狠狠砸在她头上,差点把她砸昏了。朵朵将那铁块摸过来一看,见是一块圆形的金属,有巴掌大小,一面光亮照人,另一面中间有一个圆形的孔,孔周刻有一对盘绕的龙形图案,还弯弯扭扭地写着几个字,看上去像一面古铜镜。朵朵怕陈千帆久等,胡乱地把镜子搁在桌上,随手拿了一件白底碎花的对襟襦裙套在身上,把湿漉漉的长发松松垮垮地编了一下就往堂屋去了。

她进门时,饭桌上菜已布好,陈千帆、王雨泽和陈婉婷端坐在桌边,却都没动筷子。陈千帆见她进来,起身乘了一碗绿豆沙放在她面前。朵朵才刚抿了一小口,陈千帆就又添了一碗。陈婉婷以为第二碗是她的,伸手去接,却不想陈千帆将这碗仍放在朵朵的面前。

“朵朵,你先把手里那碗喝了,这碗爷爷给你凉着。”陈千帆笑眯眯地说,看着朵朵的眼睛里写满了溺爱,又转头对其他人道,“可以开饭了,你们想喝自己去添。”

陈婉婷悻悻地把手收了回去,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王雨泽看看朵朵,又看看陈婉婷,在一旁笑而不语。

过了一会儿,陈千帆指着一只碟子对朵朵道:“这是凤凰蛋,是从沃野带来的,凡是你心里想要的任何美味都能在蛋里尝到。”盘子里总共只有四只凤凰蛋,陈千帆却挑出两个大的堆在朵朵面前。陈婉婷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愤愤地说:“偏心眼,凭什么她就该得双份的?”陈千帆板着脸没有答话。王雨泽兴灾乐祸地说:“师父也是为你好,怕你吃多了身材走形,那样还怎么去采补呢?”陈婉婷瞪了他一眼不吭声了。

朵朵看陈千帆沉着脸沉默地吃着饭,好象不太高兴的样子,剥了一个凤凰蛋递到他面前说:“爷爷,给你。”陈千帆一怔:“你怎么不吃呢?”朵朵说:“我吃一个够了,爷爷也尝尝。”陈千帆大受感动,不顾是在饭桌上,丢下碗筷把朵朵搂在怀里拍了又拍:“哎哟,我的小乖乖呀,还知道心疼爷爷了。爷爷不吃,两个凤凰蛋都是你的。”又转头大声叱责陈婉婷他们,“你们看看朵朵!她年纪虽小,但是比你们两个都强!”

吃过饭后,朵朵本想留着帮忙收拾碗筷,陈千帆却说:“这里有你姑姑和师叔,哪里还轮得上你来帮忙?你先去吧。”朵朵瞥了一眼陈婉婷愤怒的脸,犹豫着不敢离开。王雨泽笑嘻嘻地凑过来说:“听你爷爷的话去吧,碗筷我一个人都能收拾,等你长大了再来给我帮忙。”他瞟了陈婉婷一眼意味深长地道,“就怕你会做时又不做了。”朵朵笑了起来,答应了一声离开了。

朵朵回到房中,开始收拣满地的衣服。她一件一件地将它们挂好,发现这些衣裳的做工极为精致华丽,远远超过一个十一岁女孩的想象。她几乎要感动得落泪,却又疑惑陈千帆怎么能给她准备这么多东西,难道他早知道她要来吗?

朵朵是一个夜猫子,暑假在家一般要玩到凌晨才上床睡觉,见整完衣服时间还早,目光便落到桌上那面铜镜上。

托梦(一)

朵朵拣起那面铜镜信步走到院子里,在园中找了个石凳坐下,默默地研究那面古老的镜子。这晚天气不错,月亮的清辉透过重重树影照在镜面上,对面的墙上立刻反射出菱形的花纹。朵朵拿着镜子反复把玩,忽然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这面镜子折射光线倒是挺厉害,但是却照不出她的样子。朵朵不禁失笑,心想照不出人的镜子,那还配叫镜子吗?

正在这时,朵朵听书房的方向传来陈千帆的怒吼:“你吃的盐比她吃的饭都多,还有脸跟她争?真是活转去了!”

朵朵吃了一惊,把铜镜揣进怀里朝书房走去,将房门推开一条小缝往里张望。陈千帆一眼瞥见了她,扬起头问:“怎么了,朵朵,有事吗?”朵朵把门推开走了进去,见陈婉婷和王雨泽正恭敬地站在陈千帆面前受训,陈婉婷脸上赫然还挂着泪痕,心里明白了八九分,却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地问:“爷爷,你在发脾气吗?我本来都快睡着了,又被你吵醒了。”

陈千帆说:“我的声音有那么大吗?”

朵朵一直走到他身边才停了下来:“当然没那么大,我骗你的啦。其实我过来只是想向你道声晚安。”她踮起脚尖在他脸颊吻了一下,眼见他的表情经这一吻迅速柔和起来,眼睛里又盈满了笑意。她看火候已到,软言软语地要求道,“爷爷,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吧。”陈千帆笑眯眯地说:“朵朵说得对,我在外面跑了半天也乏了,你们都去吧,我准备休息了。”

朵朵三人从书房中退了出来,逶迤地走到园中。陈婉婷一脱离陈千帆的势力范围就活泛了,喝斥朵朵道:“你这只小狐狸精,都是因为你,害我被爹爹责骂!”朵朵想辩解几句,刚噙着眼泪喊了声:“婉婷姐姐……”就被陈婉婷厉声打断:“你叫我什么?我是你姑姑!没大没小的,想讨打是不是?”朵朵垂着头不敢吭声,王雨泽撵过来说:“陈婉婷,你骂谁是小狐狸精?据我所知,当一只颠倒众生的狐狸精不是你为之奋斗终身的愿望吗?”陈婉婷怒道:“王雨泽,你知道为什么连你妈都不待见你,要连丢你三次吗?就是因为你嘴太碎了!”王雨泽勃然变色道:“我看你才是讨打!”爹爹这个徒弟的本事陈婉婷是知道的,此时看到他愤怒的脸,她心虚了,丢了句:“不跟你一般见识。”转身一阵风似地走了。

朵朵眼见陈婉婷走了,忽然觉得和王雨泽间气氛尴尬了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恨不得砍了丢掉才好。王雨泽一言不发地盯了她半晌,忽然从鼻子里“哼”了声扭头就走。朵朵心里一沉,不知道自己何时将他得罪了,慌张唤了声:“师叔,你在生我气吗……”

王雨泽猛地一下回过头来,气急败坏地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朵朵结结巴巴地回答:“刚刚陈婉婷让我喊她姑姑……我想你也是我的长辈……”

王雨泽不耐烦地说:“陈婉婷是陈婉婷,我还没那么老,叫我哥哥!”

朵朵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哥哥”。王雨泽满意地说:“唔,这还差不多。”他忽然又怒道,“我当然生气了!我好心好意地为你捣了药,你居然不让我帮你涂!”

朵朵连忙说:“对不起……”

“光是对不起就够了吗?”王雨泽盯着面前惊惶失措的女孩子严厉地道,“你得像刚刚亲你爷爷那样亲我一下,我才能原谅你!”

朵朵愣在原地,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王雨泽不依不饶,伸出左手指着自己的脸颊道:“亲这里。”朵朵在心里骂,妈的,就当是亲我叔叔了!把心一横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吻了一下。王雨泽没有料到她真会亲他,被她碰的那半边脸瞬时像着了火般地发起烧来,呆了半天才呵呵傻笑道:“我不生你的气了。走,我送你回房吧。”

朵朵二人还未踏入房中,空中忽然划过一道闪电。朵朵驻足向天空张望,一回头正好迎上王雨泽明亮的眼睛,就仿佛刚刚那道闪电落到他眼里去了一样。在他视线地笼罩下,朵朵再次莫名其妙地仓皇起来,面红耳赤,心跳加速,连呼吸的韵律都控制不好了。恰好园中传来一阵悉索轻响,朵朵装作对王雨泽漠不关心的样子,以极大的动作转过身循着声音望去,见园中憩着一只火红的大鸟,拖着长长的尾巴,样子有点像野鸡。

“那是什么?”朵朵问。

“那是胜遇鸟,它出现的地方会发生水灾,看来马上又要下大雨了。”王雨泽回答,“你如果害怕,我可以等你睡着后再走。”

朵朵没有回头,仍然盯着远处的胜遇鸟淡淡地说:“我不害怕。妈妈去上班的时候,我也总是一个人在家。”

王雨泽沉默了片刻道:“我知道,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跟你爷爷在一起。”

朵朵一愣:“那个电话我本来是想打给妈妈的同学吴阿姨的,而且根本没接通。”

王雨泽说:“那只是你以为没接通,对于你爷爷那样道行的狐仙来说,这世上没有他想看而看不到的景象。”

朵朵想起,她那天挂上电话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光被陈千帆看到还无所谓,如果落到王雨泽眼里真是丢死人了。她试探地问:“原来你以前曾经见过我?”

王雨泽说:“是呀,我也是昨晚才知道师父还有个叫朵朵的孙女。你会在这边住到过完暑假的是吗?我可以一直陪着你,总强过你在家一个人呆着。”

朵朵心里隐隐有些感动,表面上却故意冷淡地回答:“那可说不定,我想你每天也有自己的事吧?不用为我改变你的生活习惯。”

他们说话的时候,雨已经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朵朵站在王雨泽的前面,溅起的雨水不断落到她的鞋上和百裥裙上,但她纹丝不动地站着,宁愿淋雨也不肯向王雨泽的方向挪动一步。王雨泽看着重重雨幕,没有继续跟她争辩:“时候不早了,你休息吧。我的房间就在你隔壁,有事叫我。”说完推门进屋了,再也没有回头。

听到他磕门的声音,朵朵才松懈下来,踱入房中将铜镜放在枕边,缓缓换了睡衣,躺在床上半天还觉得脸烫得像火烧一样,过了许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恍惚间感觉陈千帆坐在她床前,手里拿着那面铜镜正在仔细端详。

她在梦中朝着他笑道:“这铁块是下午我清衣服时在衣柜里找到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陈千帆唏嘘道:“这是我们家祖传的菱花镜,我记得应该是唐代的东西,传到现在也有一千多年了,上面刻的是一首五言诗,首句是‘照日菱花出’,因为这句诗,再加上镜面反射光影像菱花,所以我们都叫它‘菱花镜’。这东西已经消失很长时间了,不知今天怎么忽然从你的衣橱里冒出来了。”

朵朵说:“我就猜是镜子,没想到真是面铜镜。可惜一点用也没有,根本照不出人。”

“既然没有用,不如还给爷爷吧,爷爷找它找了很长时间了。”陈千帆一面说,一面将镜子拣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朵朵盯着陈千帆的举动,心里忽然起了疑,“呼”地一下坐起来道:“不,我要那面镜子。”

陈千帆说:“你要它做什么,爷爷明天给你找个更好的。”

朵朵固执地道:“不,我就要那一个。你昨晚还说你的东西将来都是我的,难道连一面镜子都舍不得吗?你如果不把镜子还给我,我就要哭了!”

朵朵说完,真地抽抽答答地哭了起来。陈千帆果然心软了,从袖中拿出镜子重新放回她的枕边:“好了好了,爷爷怕了你了,镜子还给你吧。”

朵朵破啼为笑,乖巧地偎在他怀中问:“这么晚了,爷爷怎么还不休息?如果爷爷睡不着,我可以陪着你说上一晚上话。”

陈千帆笑道:“我不是睡不着,只是忽然想起昨晚走得匆忙,忘了给你妈留个字条。你现在身上的伤好了,是否也跟你妈妈捎个信,让她不要为你担心?”

朵朵回答:“爷爷说的是,只是我没带手机怎么办呢?”

陈千帆不以为然地说:“爷爷捎信哪里还用手机那样落后的通讯工具?”

朵朵转了转眼珠问:“就像你上次接到我打给吴阿姨的电话那样吗?”

陈千帆朝朵朵伸出手道:“聪明!你跟我来。”

朵朵刚将手放进陈千帆的手心里,忽然感觉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她吸了起来,再睁开眼时已随了陈千帆悠悠荡荡荡来到一处宾馆。这里也在下雨,水已经把四周的土地全部淹没了,宾馆的高楼看上去就像一座孤岛。朵朵刚落到地毯上,忽然发现陈千帆不见了。

托梦(二)

朵朵惊慌地喊了声“爷爷”,但却无人应答。这时她听到拐角处传来妈妈的声音,便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见果然是妈妈和两个同事站在远处的过道里,其中一个姓李的阿姨朵朵认识。朵朵站到他们面前,但他们却对朵朵视而不见。

只听李阿姨笑着说:“今天还是走不成。我和小强刚刚试着把车开出去了一下,外面白茫茫一片,好象就在湖底开一样。一个巨浪打来——我的天啊,我的车都漂移了!”

旁边的男同事接嘴道:“我证明李美女说得没错。当时我那边的车窗留了一道小缝没关上,居然都往车厢里灌水了,估计外面水深已经没过车顶了。”

李阿姨问:“朵朵那边怎么样,你有没有打个电话回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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