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花镜-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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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小，你还没发育吗？”他虎视眈眈地打量着她赤*裸的身体，即使见她醒了也并不打算掩饰。

朵朵又羞又气，坐起来扬手就给了他一记耳光。“流氓！”她噙着眼泪骂他，说不清自己的恼怒到底是因为他看了她，还是他嫌她身材不好。

周灵溪的脸上现出恼怒的神色，但他随即平静下来，脱下自己的衣服覆在她身上：“我怎么流氓了？你的衣服又不是我脱的。要不是我救你，你早被陈婉婷打死了。你就会对我凶，碰到陈婉婷的时候你的狠劲都到哪里去了？”

朵朵飞快地把衣服穿好，坐在床沿上抹着眼泪道：“反正你不该趁人之危偷看我。”

周灵溪说：“好了，就算我不该看你，你打也打了，气也出了，就别哭了。你跟我来，我去给你找身衣服换上。”

他说完起身走了。朵朵赤着脚跟了上去，感觉脚下踩着十分温暖舒适，低头看见地上铺着雪白的暖玉。周灵溪带着她穿过一道又一道华丽的宅院，朵朵只见四周到处是晶莹剔透的高楼亭阁，仿佛冰雕一样漂亮，比青丘王宫还要宏伟壮丽，不禁好奇地问：“灵哥哥，这是哪里？”

周灵溪回答：“这是我家，南海龙宫。”

朵朵惊恐地道：“你爹爹也住这里吗？”

驰狼（一）

周灵溪笑道：“我爹爹已经许多年不曾回来了，这儿现在是我一个人的地盘。等下小涵给你量完衣服尺寸，我就带你四下逛逛。”

小涵是一条美丽的人鱼，长着粉色的头发和尾巴，一双明亮的眼睛流露着聪慧。她听周灵溪说明来意，把朵朵引进一间挂满珠帘的房间。朵朵见房中堆满了各色薄如蝉翼的鲛绡，忍不住拣起来细看，发现这种纱料轻若鸿羽，质地比桑蚕丝还要柔软细腻。

“你是他第一个从外面带回来的人，看来他一定很重视你。”小涵瞅着朵朵道。

“啊，是吗？”朵朵笑呵呵地说，“那我太荣幸了。”

小涵问：“上次那颗珍珠，他送给你了是吗？那是南海龙宫中最圆、最大的一颗鲛人珠，是在月亮最圆的那个夜晚长成的。”

朵朵脸一红，心虚地说：“他是曾送过我一颗珠子，但我不确信是否就是你说的那颗。”

小涵圆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朵朵道：“哦，是吗？可是你的表情告诉我，你明知道他送你的就是那颗。”

—文—朵朵有点恼怒地道：“你是不是应该给我量尺寸了？”

—人—小涵把头别向了那堆鲛绡，眼神变得空洞起来，冷淡地说：“我习惯用眼睛量尺寸，你的尺寸已经在我心里了。你去吧，衣服我马上做好了给你。”

—书—朵朵生气地掀起珠帘走了出来。周灵溪正坐在一片荷塘前剥莲子，见她出门连忙迎上来问：“你怎么噘着嘴，是谁又惹你了？”

—屋—朵朵没好气地说：“我感觉那个小涵就是第二个陈婉婷，为什么你身边都是这样的女孩？”

周灵溪笑道：“背后说人坏话可不是淑女所为。”

朵朵跺着脚说：“好，我不是淑女，你去找你的淑女们去！”

周灵溪大笑起来，柔声道：“别生气了，我很高兴你没有依靠那朵迷骨花来改变形象。你如果变得跟陈婉婷一样，我就不会喜欢你了，下次就算被人打死也不会管你。”

朵朵说：“你这人真虚伪，口口声声说不喜欢陈婉婷，却又为什么躲在大树后头亲她呢？”

周灵溪瞬时面红耳赤，恼怒地道：“小丫头，你懂什么？这个世界上的人是五光十色的，没有绝对的黑的或白的，感情也一样！”他停了一下，叹了口气说，“我跟你一个小孩子说这些干什么，说了你也不会懂。”

“谁说我不懂？我知道的东西可多了，还能预测未来！让我来告诉你将来会发生什么！”他先说自己没发育，现在又称她为“小孩子”，　朵朵简直要气死了，不服气把菱花镜掏了出来，心里默念着口诀。菱花镜上慢慢显出两个人，朵朵盯着他们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出现在镜中的竟是她和周灵溪！而且最要命的是，周灵溪居然在吻她，比吻陈婉婷的时候更加动情投入，她竟然也丝毫没有反对的表示！

朵朵目瞪口呆，心想这怎么可能？我还这么小，妈妈和爷爷都不会同意我早恋。况且就算我要喜欢哪个，我的初吻也应该是和王雨泽才对呀。这时她忽然意识到，原来在她心目中，王雨泽的位置排在周灵溪的前面。

朵朵仓皇地把镜子收了起来，抬头碰上了周灵溪温柔的眼睛。“你的镜子说什么了？”他问。

朵朵往后退了一步，在他们之间留出了一段安全的距离，冷冷地道：“什么也没有。我是不是得回去了？”

周灵溪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冷淡，不悦地说：“不是我想留你，只是现在衣服还没缝好，你这样跑出去像个什么样子？”朵朵低着头默不作声，周灵溪瞅了她一眼问，“你难得到我这里来一趟，真地不想四处看看吗？”

朵朵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把心一横说：“好吧，看看就看看，量你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周灵溪哭笑不得地说：“你这个小丫头，小小年纪思想还挺复杂。你觉得我会把你怎么样呢？我就是真想做什么也不会找你啊，陈婉婷不是比你性感得多吗？”

朵朵恼羞成怒地道：“你最好别打我的主意，否则我爷爷饶不了你！”

周灵溪问：“你以为我会怕你爷爷吗？”

朵朵说：“你不怕他，今天早上为什么一见他就逃得那么快呢？”

周灵溪瞪着她道：“臭丫头，我有时真恨不得揍你一顿！”

朵朵一看他的表情忽然有点害怕了，软言软语地说：“好啦好啦，你到底还带不带我看海景了？”

周灵溪不吭声了，伸出手在她面前画了一个圈。空中立刻出现了一个硕大的气泡，并且越长越大，渐渐移向朵朵，把她整个人都裹在了里面。朵朵伸手去摸，感觉像触到玻璃一样。周灵溪伸出食指轻轻在泡上弹了一下，朵朵立刻飞了出去，飘向了黑暗的海底。朵朵听见耳边响起水流“哗啦哗啦”的声音，吓得拖着哭腔喊：“灵哥哥，你在哪儿？我害怕，你进来陪我好不好？”

周灵溪冷冰冰地说：“我才不进去呢。我怕你爷爷，所以得离你远点。”

朵朵哇哇乱叫道：“如果你对我还有一点点感情的话，就把我送回去吧，我不要看什么海景了。”

“真是服了你了。”周灵溪闪身挤了进来，没好气地说，“你原来就这么大点本事啊？”

气泡内的空间很小，朵朵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不由自主地偎到他温暖的怀里，笑嘻嘻地轻唤道：“灵哥哥……”

周灵溪说：“你自己说，现在到底是我占你便宜，还是你占我便宜呢？”

朵朵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再次细声细气地喊了声：“灵哥哥——”

周灵溪说：“好了好了，别叫魂了，赶紧把菱花镜拿出来，那上面的鲛人珠可以用来照明，否则黑灯瞎火的看什么？”

朵朵“哦”了声，从怀中把菱花镜取了出来。周围的海底瞬时明亮起来，就仿佛他们身处阳光充足的热带岛屿一样。朵朵看到无数绚烂的鱼、珊瑚和贝壳从眼前滑过，一时应接不暇。

周灵溪指着一条古怪的鱼道：“你看，那是珠鳖鱼，它有四只眼睛、六只脚，能吐珠子，肉味酸中带甜。”

朵朵目不转睛地盯着珠鳖鱼，直到另一条鱼游到了朵朵的正前方挡住了她的视线，它的样子有点像鲫鱼，却有一个脑袋，十个身子。朵朵问：“这是什么怪鱼？”

周灵溪回答：“这是蛤蛤鱼。”

朵朵指着脚下的一条鱼道：“总算找到一条我认识的鱼了，那是鲤鱼对吧？”

周灵溪看了一眼纠正说：“那是羞鱼，它的头比鲤鱼大得多。”

朵朵又指着另一条从眼前倏然闪过的鱼道：“那条总该是鲤鱼了吧？”

“那也不是，它长着翅膀，你没看见吗？”周灵溪忧心忡忡地道，“你十种鱼里有九种都认错了，你爷爷是怎么教你的？这里很多动物外形相似，习性却相差十万八千里，你如果混淆会惹大麻烦的，回去赶快找本地理书好好补补。小涵的衣服应该做好了，我们回去吧。”

朵朵蛮横地说：“不，我还没看够呢。”

周灵溪道：“姐姐，你饶了我吧。你要回去晚了，我怕你爷爷担心，到时候真跑来找我算账，我可吃罪不起。”

朵朵笑了起来，未再表示反对。他俩回到小涵的院子，小涵正守着一堆衣服坐在荷塘边等他们。周灵溪对朵朵说：“快谢谢小涵姐姐，拿上衣服到房里去换吧。”

“谢谢小涵姐姐。”朵朵朝小涵伸出手想接衣服，但小涵却板着脸理也不理她。朵朵忍不住想哭，只得尴尬地把手缩了回来。

周灵溪见状笑道：“小涵，你辛苦了，改天我请你到青丘国吃烤龙虾。赶紧把衣服给朵朵换上吧，否则她要穿着我的衣服回去，那我还真说不清了，非被陈千帆逼着对她负责不可。”

小涵“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这才拿起衣物放进周灵溪怀里，用滴得出水的娇声嗔怪道：“真是麻烦，又是衣服又是鞋子的，我的手都缝酸了。”

周灵溪微笑着又致了声谢，转头把衣服递向了朵朵。朵朵听他俩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还拿自己开涮，气得浑身发抖，根本不愿伸手去接。周灵溪无奈地笑了一下，温和地道：“难道你真要穿着我的衣服招摇过市，让所有的人都看到吗？别任性了，赶紧把衣服拿去换上吧。”

朵朵狠狠将衣服夺了过来，跑到那间挂满珠帘的房中，一边哭一边将衣服胡乱地套上。渐渐地她的动作慢了下来，因为她发现这是一套做工十分精致的衣服，裙摆虽只有一层，但上面的皱折打得极其细密，简直就像穿着一堆白色的云朵，但行动时又可以隐约看到她藏在裙里白皙修长的腿。朵朵怔怔地站在落地镜前，不敢相信镜中那个既高贵又纯洁的女孩就是自己。她对着镜子自恋了一会儿，这才把鞋子拎了起来。这是一双非常精巧的鲛绡鞋子，鞋面上用金线绣着各种的花纹，其间镶嵌着珍珠，还绑着很长的白色缎带。朵朵都舍不得穿了，狠了狠心才把它套在脚上。那双鞋子虽薄，但上脚后却很舒适，朵朵毫不费力地走了几步，发现自己简直是在飘。她就这样昏昏呼呼地一路飘了出去。周灵溪正站在门口陪小涵讲话，看到她出来，如遭五雷轰顶一般地呆住了，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她。

朵朵在他毫不掩饰的直视下红了脸，低着头把他的外衣递给了他：“灵哥哥，这个还你，我该走了。”

周灵溪这才回过神来，接过衣服仓促地应道：“呃……好的，我送送你。”

朵朵转头真诚地对小涵说：“小涵姐姐，让你费心了，你的衣服我太喜欢了，希望你有空能到青丘山来找我玩。”

小涵沉着脸没有吭声。周灵溪跟她道别，她才懒懒地回了个礼：“别忘了你答应我的龙虾大餐。”她说。

“忘不了。”周灵溪笑道，拥着朵朵离开了。小涵站在荷塘边目送着他们，直到朵朵二人在她的视线中消失，她仍一动不动。

“为什么你喜欢的是她？”过了很久，小涵忽然喃喃地问。晶莹的泪珠从她美丽的眼睛里流了出来，坠在地上变成了一粒一粒圆润的珍珠。

驰狼（二）

周灵溪带着朵朵很快浮出了海面。这时雨已经停了，天空飘着几缕淡淡的白云，大海在灿烂的阳光下闪着金光，一切都让人感到无比惬意。朵朵跟在周灵溪身后沉默不言，周灵溪停下脚步回头问她：“你怎么不说话了？”

朵朵红着脸回答：“我在想你刚刚跟小涵姐姐说的，如果我爷爷误会了你，真让你对我负责，你会答应吗？”

周灵溪“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你希望我答应吗？”

朵朵侧着头想了想，认真地说：“我当然还是希望你能心甘情愿地答应下来，当然我会跟爷爷解释清楚的，不会真让你负责。”

周灵溪大笑起来，朵朵又羞又气，跺着脚大嚷：“周灵溪，你竟敢嘲笑我，我恨你！”

周灵溪忽然张开双臂将她轻轻拥进怀里，柔声道：“傻丫头，我在世人眼中本来就是妖怪，你爷爷误不误会我无所谓，我只是担心你受不了。”

他的怀抱是如此温暖，让朵朵头昏目眩，无法思考。她安静地依偎着他，直到脑海中模糊地掠过菱花镜中他亲吻她的情景，以及那一双分别着黑、白两种颜色袜子的脚。她心里一惊，倏然把他推开了。

朵朵一言不发地瞪着周灵溪。他现在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显得既成熟又持重。相比之下，王雨泽不过是个小男孩，而他看上去更接近一个成人的形象。在朵朵的印象中，他似乎只穿过黑、白两色的衣服。他还曾说过，世界上的人是五光十色的，没有绝对的黑的或白的。

难道我未来的姻缘是他？朵朵绝望地想，不，不，这怎么可能呢？我喜欢的应该是王雨泽不是吗？

朵朵忽然意识到，虽然她一直有点瞧不起陈婉婷，但是她其实比陈婉婷也强不了多少，居然同时喜欢两个人，简直是太恶劣了。

“你怎么了，朵朵？”周灵溪温和地看着她关切地问。

朵朵冷淡地说：“没怎么。什么时候才能到青丘山？”

周灵溪没有计较她的态度，宽厚地笑了一下回答：“我们其实早就到了，你爷爷的家就在我们脚底下，只是你没注意而已。”

朵朵“啊”了一声，羞愧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默默地在心里骂自己：陈朵朵，你还真的很花痴咧，对着帅哥居然连路都顾不上看了。

周灵溪柔声道：“你下去吧，我就不送你进屋了。”

朵朵忽然又悲从中来，情不自禁地扑到他怀中大哭道：“灵哥哥，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

“你想见我的时候自然就会见到我。”周灵溪说。朵朵很想追问他是否在敷衍她，但他似乎不打算再儿女情长了，轻轻推了她一把道，“去吧。”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朵朵就站到了陈府的院中。她正准备回房，忽然听到园子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循着声音望去见马尾松下站着一只毛茸茸的猫一样大的动物，样子有点像狐狸。

“莫非狐仙的原形就是这样的吗？”朵朵自问，朝它伸出手来。那东西就像看明白她的意思一样，紧跑两步轻捷地跳到了她身上。朵朵仔细地端详着它，发现它身体和四肢的毛是棕色的，有一条漂亮的白尾巴和一双兔子般的长耳朵。

“好可爱。”朵朵望着它笑眯眯地说，“告诉我你是小狐仙吗？”

它真地张开了嘴，好象要答她话的样子。朵朵目不转睛地盯着它，心想这才真是撞到鬼了，我活了十一年，今天终于看到动物会开口说话了，不知从它的喉咙里发出的是什么样的声音？

它的嘴巴越张越大，大到不可思异的程度时还是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

现在它的嘴大得可以装下我的脑袋了，朵朵心想，好奇地把头探进了它嘴里，这个只有猫般大小的动物居然真的把她的脑袋整个吞进去了。她看到了它尖利的牙齿，忽然意识到它并非想跟她交流，而是企图咬她，吓得惊叫一声把它抛了出去。与此同时王雨泽忽然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将她用力一拉，二人一起滚到了地上。

“你想干什么呀！”朵朵面红耳赤地嚷，一把将压在她身上的王雨泽推开。

王雨泽悻悻地站起来说：“你还好意思问我，你知道刚刚那个东西是什么吗？”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就是一只小狐仙吗？”朵朵四下张望，却再也找不到那个小东西的踪影了。

王雨泽道：“那是驰狼，是一种很凶残的动物，你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