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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底狼妃-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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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狠辣程度,比之沈霜华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对男女出现在江湖不过四年,向来同进同出,并肩作战,却以常人难以想象的手段雷厉风行的收服了散乱不堪的魔教,并迅速登位,开始了一系列的征战之路。

四年的时间,两人并骑战场,携手同行,刀剑永远对准一个敌人,从塞外到中原,从西北平原到江南世家,只要两人刀锋所向,魔教所向披靡,百战不殆,迅速抢占了江湖的大片江山,赫赫威风何人敢与之比肩?!

白衣霜华,绯衣流霞;

霜华公子的新雨刀,流霞姑娘的残阳剑;

他们是武林中的传说,无数人心中的恐惧来源,魔教有史以来最强的领头人!

刀剑合璧,天下无敌!

正道中人对两人痛恨欲绝,斥之为魔尊妖女,而魔道中人却对两人敬若神明,称他们为——人中龙凤!

而眼前这个满身血污却眉目犀利、手握绯色利剑的少女,除了那鼎鼎大名的魔教流霞还有谁?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居然是个才不到十八岁的小丫头!

他正在惊讶中,却不防那伤痕累累的流霞拖着满地的血污慢慢走到他面前,表情冷漠的少女只打量了他一眼,突然执起手中的剑,风驰电掣一般朝他攻来,那剑尖上的杀气,锋利简直胜过天下闻名的宝剑!

一句话不说就下杀手,不愧是被誉为嗜血妖女的流霞,果然狠辣异常。

但他却吓了一跳,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本能的往后一仰,残阳剑锋利的刀刃堪堪从他鼻尖上划过,剑气刺的皮肤生生做疼,还没来得及碰到,便有好些发丝被这剑气削成了两段!

流霞一剑不中,果断收手,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攻来,剑尖游走偏分,剑法诡异莫测,宛如跗骨之蛆,缠的滴水不漏,丝毫不给他留下半点活命的机会。

他的额头一下子冒出汗来,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这流霞果然是极致狠辣犀利的女子,名声是没有掺杂半点水分的,别说她此刻受了重伤,就现在她攻击的这两招,那江湖中自誉为高手的人只怕没一个躲得了。

他并非是不会武艺的,若他真心想躲,流霞这重伤之下的攻击他也不是躲不过,只是在剑至喉口的时候,他突然想到这些年百般求死而不得的事情,若这流霞真的能一剑将他斩杀,未必就不是在帮他解除痛苦了。

想到这里,他索性不躲不避,硬生生的停在原地等待那剑刺过来。

流霞一贯冷漠的眼里流露出些许的惊讶,大概也是发现了他一心求死的想法,那眼里的情绪转而又变成轻视,手上的攻势非但没有解除,反而更加犀利的朝他刺过去!

她流霞一生飘零,百般磨难而不死,就是因为她比任何人都不想死。

在这一契机上,使得她万分看不起那些轻贱自己生命的人——死在战场上、死在别人手里,这些都没问题,江湖中人本就是靠杀了别人而活下来的,杀人者,人恒杀之,因为实力不如人而被杀,没有半点委屈可说。

但是自杀者却不一样,被人杀那是活该,但是自杀,就是轻贱你自己的命。

她,看不起这种人!

刀锋所向,剑气纵横,杀气宛如洪水铺天该地,他被笼罩在这种杀气中,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距离死亡如此贴近。

他的心一下子雀跃起来,好像终于可以看到自己那长久的痛苦得到结束,对于眼前这个要杀了自己的少女,他一贯冷硬的心倏然便柔软下来。

带着几近虔诚的感谢,他翘起嘴角,对着一脸冷漠的少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似乎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露出“笑”这种表情,感觉脸部肌肉十分的僵硬,笑容也很不自然,流霞却明显愣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反应,手中的剑身发出畅快的轻吟,嗤啦一声刺穿了他的喉咙。

血花四溅,明明是艳红,却在阳光下折射出紫色的华丽光彩,美丽胜过最璀璨的宝石,绯色的剑身贯穿了他的脖颈,剑尖直接从脑后探出,血液滴滴答答的掉落,他脸色的笑容越发灿烂,不见半点痛苦之色,那双泛着深碧色光芒的眼眸却在缓缓的合上。

流霞呆呆的站在原地,手中还握着残阳的剑柄,身上的伤口因为运动而流血加快,地上已经漾开一片血泊,可是她脸上露着鲜明的错愕,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她杀人之时向来心狠,死在她手上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该杀的不该杀的她都杀过,但这还是第一次,她觉得刚刚丧生在自己手里的人莫名其妙。

但她向来不是喜欢把时间浪费在死人身上的人,既然他已经死了,再莫名其妙也没用了,流霞拔出剑,看着男子缓缓倒下,把剑收回剑鞘里,正要转身离去,却发现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天地旋转的厉害,尚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扑通一声晕倒在地。

——那么重的伤,失了那么多的血,即便她的意志力再强,再杀了最后一个“敌人”之后,也再忍不住失血带来的晕厥了。

*——*——*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第一个动作就是捂住自己的脖子,指尖碰触到还没来得及凝固的黏稠血液,眉心微蹙间,透出难掩的失望和痛苦。

还是没能顺利死去啊……

果然……他是个怪物,这世上没人能杀得了他。

这种无穷无尽的痛苦,他到底要一个人承当下去。

心里涌起无尽的悲恸,强烈的几乎让他忍不住要伏地大哭——一个因为自己无法死去而痛苦到大哭的人,这说出去一定会让人觉得是个笑话,但是他、却真真实实为此而万分痛苦着。

无论是多么狠辣的手段——刺破心脏、砍掉脑袋、捏碎喉骨、刺穿脖颈……

无论是多么严重的伤势——坠崖、剧毒、溺水、火烧、腰斩、剥皮拆骨碎尸万段……

这一切的一切他都尝试过,可是让他绝望的是,无论是怎样丧尽天良令人发指的手段,对他而言都没有作用,尝尽了万般死亡的痛苦,就算身体被砍成一坨肉泥,等他醒过来的时候,自身却依然完好无损。

还有比更绝望的事吗?他居然连死去都做不到!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就算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不该死,他也是不该活着的,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东西,又是为什么而活着。

可是这样的他,却偏偏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也会活的好好的。

再长时间的不吃不喝也要不了他的命,只能凭白叫他受罪而已,连死都做不到的人,还能怎么样?

他苦笑着,眼底却渗出的血红的光,看不出是什么悲恸,却充满铺天盖地的毁灭。

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倒在不远处的绯衣少女。

是那个一剑“杀了他”的流霞。

他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感觉到她微弱的心跳和细不可闻的呼吸声,身上的伤口太多太深,血液完全止不住,已经在她身下的草地上铺成了一朵绚烂的血蔷薇。

她还活着,但是他知道,她很快都会死去——这样的失血,这样的伤势,如果没有人及时救治,她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他看着这个气若游丝的少女,心里又是嫉妒又是绝望——连她这种拥有强大生命力的人也最终会死去,为什么?为什么他却一定要活着?眼睁睁的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

他不会死,也不会衰老,身体永远保持在二十出头的年轻模样,这对其他人来说,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和自豪的事情啊……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古怪,那个时候的他也有几个认识的人,虽然算不上朋友,但总算还有认识他的人。

但是好景不长,一甲子的时间在他眼里就如弹指一挥,那些人就在他眼皮底下衰老、死亡,而他却依然保持着原样。

他开始慌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能老,也有人发现了他的古怪,叫嚣着他是妖怪,要烧死他,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知道自己死不了。

那么,他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惩罚他?

这样永生永世的活着,害的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也没有一个认识他的人,能把人逼疯的寂寞和孤独汹涌而至,让他日复一日的加深对自己这种“特殊”的怨恨。

恨……好恨……

可是没用啊,他就算恨毒了自己,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日复一日的自虐,日子长了,也就厌倦了——没有用的事情,做起来还有什么意义?十年?二十年?他苦心孤诣的想杀自己,到底过了多少年?

他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他站起来,准备离开,并没有打算救那个女子——在他眼里,死亡是一种奢侈,一种他梦寐以求的奢侈,他不能得到,也不想剥夺别人的权力。

但是就在转身的时候,他看到了流霞的脸。

那是一张很漂亮的面容,胜过他这么多年来见过无数女子,可是这样一张漂亮的脸,即便是在昏迷中,也显得冷漠而僵硬,充满绝世宝剑一般的尖锐和……寂寞。

是的,就是寂寞。

他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用上这样一个词汇,但是流霞昏迷中的表情,又的的确确给他这样的感觉。

十分十分的寂寞,和他的寂寞有相似的感觉——都是一种站到高峰、却没有一个同伴的寂寞。

高者寂寞,耐得住寂寞才能更高,越高越寂寞。

他虽然不算高位者,但是他所在的高度,却是世间无人克敌的,所以他寂寞。

但是流霞不一样,她就算已经站到了武林的巅峰之上,身边却至少还有一个霜华公子,既然有同伴、她又怎会这般寂寞呢?

不得不说,那一刻,他很好奇,而这一个好奇,便让他决定救下这个女子——以他的医术,只要不是死人,就都能救活。

可是那个时候的珈蓝怎么会知道,他这一个小小决定,居然会纠缠他整整一生。

她——是他的新生。

他将流霞带到了一个山洞里,用最简单的草药,硬生生的把她从死神的手里抢了回来,但是流霞的伤太重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是晚上,山洞里点着熊熊的篝火,看到一个本该被自己亲手杀了的人再次出现在眼前,流霞的惊愕可想而知,可是看到自己身上已经被包扎过的伤口,她又忍不住皱眉。

“你救了我。”她说,用的是肯定句。

“嗯。”他在翻转一只快烤熟的野兔子,头也不回的嗯了一声。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没有死?”

“我也不知道。”

流霞皱眉,她那一剑的力道和角度她自己最清楚,根本不可能作假,而她也是看着这个男子倒地,而这个男子居然没有死,真是奇了怪了。

想了想,她道:“你叫什么?哪里人?属于什么势力?”

他慢慢翻转着手上的野兔,嗤笑道:“我救了你,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流霞冷冷的道:“我没有求你救我,是你自己决定的。”

他一滞,扭过头,躺在地上的少女还不能动弹,但是那眼里的冷漠尖锐却丝毫不因伤势而削弱,一张洗净血污的脸美丽胜过雪山顶峰的雪莲,清冽剔透又不失灵动妩媚的五官轮廓,完全有红颜祸水的资本,但是她的表情却比那雪山上的冰雪更加寒冷,好似一柄出鞘的剑,锋芒毕露到无坚不摧。

他突然想起半个月前这张脸上展露过的寂寞,心里不知为何就软了一块,摇摇头,声音柔了些,道:“非是我要骗你,而是我真的不记得了,我没有名字,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更加没有亲人。”

没有名字?流霞怔忡了一下,本能的不相信,可是他的表情和眼神又是坦荡的,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

山洞里一下子沉默下来,只能听到篝火中的树枝噼啪燃烧的声音,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迦若珈蓝》”流霞突然开口道,语调和声音都冷的干脆利落。“我幼年时看过的一本书,里面的珈蓝和你的感觉很像,那么叫珈蓝如何?”

“珈……蓝?”他震住,手里的抓住的树枝掉落,野兔掉进了火堆里,被烧的完全无法下口。

他的心头不知为何涌起大片大片的狂喜,导致声音也忍不住颤抖起来。“这是我的名字吗?你给我取的?”

“不喜欢可以不要,我困了。”流霞冷冷的说完便闭上了眼睛,根本不理会他的激动。

“我……”我当然喜欢!

珈蓝……珈蓝……珈蓝……

他简直狂喜——他终于有了一个自己的名字!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隐约发现,这个叫流霞的女子,似乎并非外界传言的那般残忍狠辣、不近人情。

而他更加不会想到,就是这几乎没有自我察觉到的发现,却在以后,成为了一切事情的开始。

珈蓝说,流霞是他的新生。在他的眼中,她几乎就是整个世界,而流霞,也确实在无意之间,给了他一片新的世界。

珈蓝跟着流霞一起回到了魔教,之后长达三年的时间,几乎是没有离开过她的身边。

一开始只是想弄明白她脸上寂寞的来源,反正他也没什么要做的事,时间多余的一抓一大把,与其说刚开始的时候他是因为好奇才跟在流霞身边的,还不如说他是想给自己无穷无尽的生命找点事做。

时间长了,珈蓝便知道了流霞身上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她曾有一对叱咤风云的父母;

——她曾有一个疼她入骨的哥哥;

——她曾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她曾有一个武艺巅峰的师父;

而最最不可思议的是,她还曾有一个不幸夭折的孩子。

流霞有一段非人的过去,但是她从来不提,而珈蓝知道的这些,也不过是从蛛丝马迹里推论出来的。

这个女子的坚强和孤僻,对这个世界漠视的态度,简直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比之珈蓝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也使得她虽然身处乱世权力的巅峰,却无时无刻不有种独身事外的感觉,好像她随时都可以潇洒的抽身离去一般,权力尊贵、财富地位,这一切的一切都无法给她牵上半分留恋。

混杂与世、却又遗世独立,冷漠而孤单、刚毅又脆弱,一个集合了世间万千复杂和矛盾的奇特女子——这是珈蓝花了三年世间,才建立起来的、对流霞的看法。

而流霞那脸上寂寞的来源,珈蓝也渐渐摸到了一些线索,她的寂寞,一小部分是因为自身的心境,而大部分却是为了一个男子——她的顶头上司,魔尊沈霜华。

这么多年下来,珈蓝也能平静的面对两人的过往,他不得不承认,在那个时候,流霞和沈霜华、的的确确是互相仰慕的。

但是两人的性格、地位、以及周边一切一切的影响,使得他们的关系暧昧不清,主仆不像主仆,情侣不像情侣,奇特古怪的非本人无法理解。

珈蓝花了四百多年的时间,却依然弄不懂那两人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而四百多年前,珈蓝却在那短暂的三年中,彻彻底底的迷恋上了流霞。

或许是流霞的寂寞让他产生了共鸣;或许是她的倔强触动了他心中难得一见的柔软;也或许仅仅是一种感觉,从他前所未有的出手相救的那一刻,他就注定要和这个女子纠缠不清。

那个时候他还不懂事,虽然已经活了很多年,心智却却像个偏离了主道的孩子,对于一切都保佑极端的想法,使得他在面对自己这份感情的时候,也是下意识的选择了偏激的手段。

——要么是完完全全、宛如飞蛾扑火的相爱。

——要么就是彻彻底底、我得不到就谁也别想得到的毁灭。

这其实是一种病——四百多年后的珈蓝如此回忆着想到,那个时候的他自己,就像一个得了重病的孩子,因为在寂寞和黑暗中沉淀太久了,所以在刚刚触到阳光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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