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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不算事儿-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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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秦砚名字的时候,俞彻便觉得自己背上的伤口钻心的疼痛,一股恨意从心底蒸腾而起,竟然连带着将于明堂后面的话也听了进去。心中知道自己若是不答应,于明堂怕是不会轻易将此事说出来,俞彻点了点头,半蹲下~身子对着于明堂道:“这点你放心,本世子必然不会亏待了你的儿子。”

于明堂神色微松,挣扎着抬起手来,袖口向下,一枚已然被鲜血染地殷红的玉佩从袖口滑落,直直地坠在了俞彻的掌心中。

手中一片黏腻冰凉的感觉,俞彻想抬手将那玉佩丢开,却被于明堂将手死死地按住。俞彻倒是没有想到这个看似瘦骨嶙峋的垂死老人竟然能有如此大的气力,让他动弹不得。

“方才老臣被秦砚挟持,不甚摸到了这枚玉佩……那秘密……就在这玉佩之上……”于明堂的气息开始急促,已然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世子……世子将这玉佩拿回给王爷看,王爷定然知道……该如何去用。”

说到此处,于明堂咧了咧嘴角,口中发出骇人入骨的“嗬嗬”之声,竟不知他是在哭还是在笑:“秦砚在……营地之时处处与我做对,辱我至此,坏我……大计……临死之前,我便送他一份大礼,黄泉路上有他陪伴,倒也……多了些乐趣……”

俞彻却完全没有注意于明堂后面的话,只是将视线牢牢地锁在了方才被于明堂硬塞到自己手中的玉佩之上。

饶是玉佩面上已然被血染透,俞彻却仍然能清楚地看到这玉佩正面刻着一个飘逸流云的“晏”,背面所刻的,却是一个端方隽秀的“斐”。

若是寻常之人,怕是会对着玉上所篆刻的两个字无动于衷。可是当年睢阳王攻入前朝皇宫,下令屠尽前朝皇族一百六十九人,在睢阳王的府中,可收藏了不少与此类似的玉佩。

那些玉佩正面的“晏”字与这枚玉佩同出一模,背面之字却每个人都不一样。

晏斐?俞彻默念。这不就是当年一代鸿儒季中闲口中称赞的那位“此子如玉,不可多得”么?

俞彻的眉心一动,嘴角勾出一抹阴沉笑意:“没想到那时竟然还有漏网之鱼。”

将手中的玉佩小心翼翼地收回到了怀中,俞彻这才有心思重新垂下眼来去看于明堂,却发现这老头子不知何时已然断了气,一双浑浊的眼睛知道临死还不肯阖上,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俞彻捂着右肩上的伤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随口对着旁边的士兵吩咐道:“将于大人的遗体拴在马上,驮着他与我们一同回去。”

听到那士兵开口应了,俞彻抬眸看着已然一片漆黑的山林深处,眉梢眼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第一卷第一百三十一章

苏玉与秦砚共乘一骑穿梭于密林之间;山林野风在耳畔咆哮,将漆黑的夜色撕裂成两道光怪陆离。两人越往密林深处走,光线便越暗,饶是秦砚的目力再好,到最后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待到身~下骏马的步速越来越迟疑缓慢,苏玉侧耳凝神静听了半晌;开口道:“这路越往后走只怕会越艰辛;我们还是先停一停辨认一下方向罢。”

身后一声传来低不可闻的回应,若不是苏玉察觉到了秦砚胸腔处的轻颤;这般有气无力的声音几乎要被奔跑的马蹄声淹没。

苏玉察觉到不对劲,回身去看秦砚的面容;这才发现秦砚的面色苍白;清俊的眉眼映着皎皎月光,却透着不祥的灰败与憔悴。

“秦砚?”苏玉望进他乌黑空洞的双眸,不由心头一凛。

秦砚垂下头来看她,嘴角绽出一抹熟悉的怡然笑意,可是这笑却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勉强。

苏玉从秦砚的手中一把夺过马缰,勒紧止住前进的马蹄之后,转过身来焦急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秦砚摇了摇头,以平淡没有起伏的口吻道:“我无事,保险起见,我们还需要继续走,不能停下来。”

苏玉却没有听他的话,忆起两人方才离开前俞彻的追兵对着他们射出的那几箭,身体从马背上探出就要去看秦砚的背后。

秦砚压住了苏玉已经离开马背的身体:“莫要乱动,小心马受惊了将你从背上摔下去。我并未中箭,你莫要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苏玉惊怒道,抬手抚上秦砚的额头,入手之处一片滚烫烧灼,拧着黛眉道,“你似是发了温病。”

秦砚并不避开苏玉的手,无力地勾了勾嘴角,安慰她道:“我一动武便会这般,是老毛病了。”

这句话毕,在苏玉尚未来得及劝阻之前,秦砚重新从她的手中接过马缰:“我方才其实神思已然混沌,并不知伤俞彻的那一下是轻是重。若是他右肩的伤并无大碍,只怕立时便能重整旗鼓追赶上来。我们不能在耽搁了,势必要赶在天亮之前出这山林。”

秦砚说的没错,在这山林之中想要不留一丝痕迹实在太难,若是不想再次被俞彻他们追上,最好的方法莫过于趁着深夜他们无法追踪之时便出了山林。

只是……苏玉看了看秦砚惨白的面色,最终抿了唇果断道:“那我们便继续上路,只是我要来御马。”

秦砚这回倒是没有推辞,将马缰交给了苏玉,伸手揽住苏玉不盈一握的腰肢,下颌轻轻地抵在了她的肩上道:“由这个方向继续向前。”

苏玉努力眯了眯眼辨认了下道路,顺着秦砚指点的方向,继续策马向前。

这深林高树密布,几乎很难见到头顶星辰,偶尔有如水月光从繁茂枝叶的缝隙洒下,光线也依然十分昏暗。若是没有秦砚在身后时不时提点,苏玉必然会在这黎山中迷失了方向。

苏玉心下虽然十分担忧秦砚,却也知道担心无用,此时此刻唯有两人尽快从这山间逃离,才能细细查看秦砚的病情。

在两人共骑来来到林中的一片突兀空地上时,一直半靠在苏玉身上的秦砚突然动了动,开口道:“这里。”

短短的一句话甚是没头没脑,苏玉以为是自己没有听到他的后半句,侧过头来问道:“你说什么?”

秦砚的声音虽然虚弱,其中的温柔确如泛起层层涟漪的涧水:“不记得这里了么?”

苏玉就着暗淡的月光凝神看去,只觉得此处除了树木稀少了一些,与山林之中的其他地方并无什么不同。

揽在苏玉腰间的手紧了紧,秦砚在苏玉的背后轻声道:“自与你和离以来,我过得最快乐的时光,便是从那日在此处寻到你开始。”

苏玉明白过来秦砚的意思,视线向右前方扫去,果然见到那株在黎山滑山的时候自己紧紧抱住的粗壮树干。

喉咙似是被什么堵住了,苏玉嘴唇张张合合了几次,最后还是开口温声道:“我们确实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不过来日方长。况且,你不是还说过要陪我重回黎城去寻我阿姊么?”

秦砚的呼吸一滞,半晌之后才开口道:“既然答应过你,我自然不会食言的。”

听出秦砚声音中的一丝异样,苏玉侧过头来问他道:“现在身上感觉如何,可是还觉得冷?”

“我无事。”秦砚道,“这温热一会儿便会下去。”

“为何你方才说自己一动武便会这般?”苏玉忧心忡忡道,这样的症状甚是奇特,她还是头一回听说。

秦砚的呼吸之声缓慢而平和,就在苏玉以为他已然昏睡过去的时候,才听到秦砚以微弱的声音道:“我年幼之时因为流离漂泊伤了身体,虽然遇到师父之后开始悉心调养,但是仍然无法轻易运气调息。”

“原来这便是你虽然会剑式,平日里却从不碰剑的原因。”方才看秦砚与俞彻的追兵斗在一处,每一剑都快狠精准,想来他以前在武艺之上亦花了许多心思。因为体弱而不能动武,就好比习武之人断了奇经八脉一般,说到底都是终身的遗憾。

苏玉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安慰他,可是却喉咙发紧。秦砚的呼吸之声越来越清浅,因为他便靠在自己的身上,苏玉拿不住他是否睡了过去,是以不敢乱动,生怕惊醒了他。静默了许久,苏玉才压低了声音开口轻轻唤了一声:“秦砚?”

秦砚却没有回答。

猜想他确实疲惫,苏玉尽量挺直了背脊让他靠得更舒服一些,继续驱马前进。

因着已然到了那日自己遭遇滑山之处,苏玉于后面的路十分熟悉,不用秦砚的指点,便自己摸索着来到了黎城城郊。苏玉还记得秦砚说过白青会在沿途做记号,指点他们如何行路,便凝神寻找了起来。

那记号必然做得十分掩人耳目,苏玉逡巡了一圈也没有半分头绪,正打算重头再找一遍,却听到距离自己不远的密林间传来一声轻呼:“二小姐?”

这声音苏玉分外的熟悉,带着迟疑与惊喜。苏玉向声音传来之处看去,果然见到高晟与几个苏家军正急匆匆向自己这边疾奔过来,在赶至苏玉与秦砚的骏马之前时,高晟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双膝一屈猛地跪在了两人面前,垂头低声道:“是高晟的疏忽,令苏二小姐身处险境,还请二小姐责罚。”

秦砚依然靠在苏玉的肩上,如此大的动静竟然没能将他吵醒。秦砚不动,苏玉自然也不敢动,只是扬了扬马鞭,示意高晟站起身来,开口问道:“我大哥呢?为何你没有与他在一起?”

“苏少将军已然在苏……”说到此处,高晟瞥了秦砚一眼,顿了顿道,“苏少将军依然被那个名叫张启的捕快护送出城,我们是被少将军派来接应二小姐的。”

“张启?”苏玉眉头紧蹙,“大哥他身负重伤,你怎能将他交给一个外人?”

高晟被苏玉说得头垂得更低:“二小姐有所不知,那张启其实早就察觉到了于明堂在追捕少将军与秦大人。前些日子张启一直忙得没有现身,便是去黎城附近制造苏少将军已然离开的痕迹,误导于明堂向城外搜索,这才为苏少将军多争取了几日休养的时间。张启这人十分可信,还请二小姐放心。”

苏玉沉吟:“无论如何,大哥身边不能离了人,我们还需要尽快赶到。”

高晟对着身边的暗卫扬了扬头,立刻有人将一直藏在树丛中的马匹牵了出来。

秦砚还未苏醒,苏玉动了动肩膀,问道:“可有马车?”

“这……出来的匆忙,我们并未准备马车。”高晟一面说着,一面将视线移向苏玉的身后,这才察觉出秦砚的不对劲来,“秦大人这是……”

“他身体不适。”秦砚如此久没有醒,苏玉也十分犹豫,“你可见过动了武便会发热病的症状?”

高晟与其余几个苏家军面面相觑:“并未听说过。”

苏玉焦躁地吐一口气:“那事不宜迟,我们快些上路罢。”

高晟却立在原地未动:“看秦大人的模样,此刻怕是已然没什么意识了,这样坐在马上怕是会有落马的危险,要不还是让我带着秦大人罢。”

苏玉点了点头,在马背上转过身来轻唤道:“秦砚,秦砚。”

秦砚却双眸紧闭,没有丝毫反应。

苏玉心下有些害怕,伸手轻轻晃了晃他,高晟亦走上前来,打算将秦砚从马背上直接扛下来。

“慢着。”苏玉忽然道,握着秦砚手臂的滑下,卡在他的腕间一探脉搏,神色倏然一变。

这脉象狂躁如同奔流骇浪,是苏玉从未见过的诡异。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今天凌晨没更,那应该是明天下午更。

我是阿玉的亲妈呀亲妈~看我真诚的眼神o(*≧▽≦)ツ

第一卷第一百三十二章

“秦大人?”扶着秦砚身体的高晟突然道;“二小姐,秦大人似是醒过来了。”

苏玉的视线向秦砚苍白的面容看去;果然见到秦砚的眼睛随着微颤的睫毛缓缓睁开;双眸依旧迷茫空洞,看起来毫无平日里的温润神采。

“你现在感觉如何了?”苏玉急匆匆问道。

秦砚的目光在高晟等人的面上逡巡了一圈;这才落回到苏玉的身上。将手腕从苏玉的掌中缓慢地抽了回去,秦砚摇了摇头道:“我没事;方才应该是累极;不小心睡过去了。”

若只是睡过去;又怎么可能那么大的动静都没有醒过来。苏玉虽然心中疑惑,但也知道此时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便只能压抑住心中的疑惑;对着秦砚道:“你现在太虚弱,这样坐在马背上只怕会有坠马的危险,还是去高校尉的马上罢,有他照看着我也能放心一些。”

秦砚却不知为何拧了起来:“方才昏睡着我都没有摔下马背,现在清醒了自然更不会,还是就这样罢。”

高晟为难地看向苏玉。

秦砚揽在苏玉腰间的手倏然紧了紧,在场的其他人因为秦砚宽博长袖的遮挡看不见他的动作,可苏玉却如何能感觉不到。这还是苏玉头一回见识到秦砚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对着高晟道:“既然如此,那便让他在我这里罢。一路行路的时候,你跟在我身后时刻注意着些,若是有什么不对,直接唤我便是。”

高晟应了一声,一行人这才开始继续上路。

因着秦砚身体状态不佳无法耽搁,而苏玉心中又记挂着苏逍,是以几人循着记号连夜不停歇地赶路,到了第二日的清晨,便来到了苏逍所在之处——一个坐落在十分偏僻的小县城中的宅院。

这县城距离规模稍大一些的化锦城不过小半日的功夫,苏玉抬首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宅子与周边不算繁华的环境,暗暗诧异苏逍最终会选在此处落脚。

高晟帮着苏玉将秦砚搀扶下马,瞟见了苏玉面上沉吟的表情,开口解释道:“苏少将军原本打算直接赶至化锦城,但是因着连日赶路,伤口受不了颠簸,最终迫于无奈只能在此落脚。”

苏玉心头一凛:“大哥现在伤势如何了?”

“似乎是背上的伤口重新裂开了。”高晟道,“秦大人身旁那个姓白的小童也在,说苏少将军的伤口虽然无甚大碍,但是如果继续赶路,伤势恐怕会更加恶化。正巧苏……张启说自己在此处有一个宅子,我们最终便随着他来到了此处。”

几人面前的宅子虽然算不上雕栏玉砌,可看起来也十分宽敞舒适。苏玉拿不准是苏逍的伤势确实撑不住,还是张启故意将他们引到此处,毕竟在苏珺一事上张启便有所隐瞒,由不得苏玉不怀疑。

正在苏玉思忖之间,一直半倚在高晟身上的秦砚忽然声音虚弱道:“那便请高校尉带路罢,我想去看看苏少将军的伤势。”

秦砚此刻连站稳都艰难,清俊的面容憔悴煞白,眼神也晦暗无光,仿佛随时就能昏死过去一般,看得人心惊胆战,哪敢让他去给人瞧病。

高晟侧过头来颇为为难的看了秦砚一眼,便听苏玉淡淡道:“我们确实该进去,将秦大人安置完毕歇下之后,我自己再去大哥那里。”

听到苏玉如此说,高晟也松了一口气,帮苏玉搀扶着秦砚,带着他们一路走到了宅子的内院。

这临时落脚的宅子必然被荒废了许久,高晟将秦砚与苏玉领入了内院中的一处空厢房。厢房内物件齐备,但是除了床榻上的床褥是新换的之外,无论是桌椅还是其余的陈设,皆落了一层厚厚的灰,显然是还未来得及打扫出来。

待到苏玉将秦砚安置妥当,替他将被角仔仔细细掖好了之后,白青也闻讯赶至了秦砚的厢房。

视线直直瞥向躺在榻上无声无息的秦砚,白青连礼都忘记了向苏玉与高晟行,便焦急地赶到了秦砚的榻前。伸手在秦砚腕间的脉搏上一探,白青仰起头来看向苏玉,口吻惶急问道:“苏二小姐,公子这是怎么了?”

“他从昨夜开始便一直在发热,到了现在热症都没有退下去。”苏玉回答道,“你跟着他研习过医术,可知这是怎么回事?”

白青的神色怔忪,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眶倏然红了,嘴唇张张合合了几次正要说话,却觉得自己搭在秦砚腕间的手被人扯了扯,就这样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苏玉的视线亦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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