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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不算事儿-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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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里苏玉总是不停地告诫自己秦砚这个人太复杂太难懂,只要他不说,只要他想将自己深深藏起,那任凭他人如何猜,也不可能将他猜透。是以即便苏玉这些日子与他走得近,即便他平日里的言行处处体贴备至,可苏玉却在也不敢再信,不为别的,只为不要让自己再一次泥足深陷。

只是这些信笺却不同,既然秦砚将这些信笺藏得如此隐蔽,心中必然是不想它们被别人看见的。

苏玉依然记得当初苏何氏对自己说过的话——藏得越深的,往往才越真。苏玉不信秦砚连她会在这个时候来道军营,会在这军帐中翻开这本书都能算到。

苏玉隐隐有一种感觉,自己此刻握在手中的不仅仅是一封普通的信笺,而是秦砚的真心。

无论是那声吾妻,还是那句思念深浓。

轻叹了一口气,苏玉松了松手上的力道,将那张信笺重新翻过来,却没有再读下去,从地上拾起其余的几页信笺,一页又一页地将它们摞在了那页信纸之上。

待到一切都收拾完毕,苏玉将那本书压回到书册的最底部,只觉得心都跟着方才那摞书籍重重的一压重新入鞘,惊涛骇浪倏然停止了翻涌,一直憋着的那一口气也轻吐了出来。

此时此刻的苏玉已然没了方才寻本书打发时间的想法,索性重新吹灭了烛火摸着黑重新躺回到了床上。此时夜已极深,周遭除了秋蝉凄厉的三两点稀疏的鸣声便再无其他响动,没了平日里躺在身畔那人清浅的呼吸声,这漆黑的军帐显得异常得空旷。

苏玉不知自己究竟是何时才入睡的,到了早晨被秦砚在帐外轻唤的声音叫醒时,她只觉得浑身疲惫,睡得那一觉似是比没睡还要累。

开口应了秦砚一声,苏玉匆匆忙批了一件外衫出了军帐,直直映入眼帘的便是身着一袭月白锦衣的秦砚,容色清华的面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中笑意温柔怡然。

“今日这么早?”苏玉迎着秦砚的目光有些躲闪,开口随意敷衍道。

秦砚面上诧异之色一闪而过,眸光沉静地打量了苏玉一番,这才开口道:“此刻已然辰时中,不算早了,看你眼下的倦意这么浓,可是昨夜没有睡好?”

苏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眼睑,神情颇为不自在道:“原来已经这个时候了,昨夜寒风太大,吵得人无法入眠,所以我入睡得确实晚了一些。”

秦砚眼底疑惑之色更浓,却没有再做追问:“既然如此,苏二小姐不若再去帐中休息一会儿?”

只要能不在此刻面对秦砚,苏玉自然怎么都愿意,急匆匆地点了点头重新缩回到帐中,理智却将她向回拉了半步。苏玉从帐帘旁伸出头来侧看向依旧站在站外面色无奈的秦砚,轻咳了一声问道:“你这么一大早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秦砚道:“我每日早上都要去伤兵军帐中看看他们的情况,今日本想叫你一同去的。”

苏玉眸中滑过一丝挣扎,开口道:“你且等我片刻,我随你一同去。”

秦砚却摇头道:“白青也在那里,我并不是缺人手,你既然没有休息好,去了那里反而帮不上什么忙,睡足了再去也是一样的。”

“也好。”苏玉轻舒了一口气,用军帐的帐帘将自己隔绝于秦砚深邃的目光之外,心底忍不住的发虚,“那我过会儿再去寻你。”

听着帐外秦砚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苏玉在帐中迟疑了并没有多久,正想鼓足了勇气去伤兵军营,却敏锐地觉察到脚下的地面轻轻颤了颤,这般的颤动与那日黎山滑山的颤动不同,苏玉自小在军营中长大,瞬间便分辨出这是千军万马一同奔过地面所带来的震颤之声。

一阵狂喜与紧张涌上心头,苏玉早已顾不上秦砚或者别的什么,掀了帐帘便已最快的速度狂奔向军营的入口处,前方的马蹄奔腾地声音越来越近,中间或夹杂着步兵沉重的脚步声,或传来将士的引吭高歌之声,歌声起伏跌宕,由远及近连绵不息。

苏玉仰颈远眺,一眼便望见了苏逍身着被鲜血染透的戎装,一马当先飞奔在前。萧致彦在他左后方的位置,单手御马,另一只手高举着宁国大旗不停挥舞,每挥一下,便激起后方一阵雀跃欢呼。

内心的激动早已压抑不住,苏玉亦和着将士们的欢呼喝了几声,冲苏逍扬了扬自己的胳膊,清晰的看到满天尘土飞扬中,苏逍一张被血水模糊了面目的脸上扬起了一丝畅快笑容,只是不知为何,他却没有抬手回应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qaq 本还想着下午能更,没想到卡文卡的特别严重,速度被n多人鄙视了作者菌含泪凝噎……一会不睡了,接着去码下一章≥﹏≤

章节目录第一百〇六章

苏玉眉头微微一蹙;还未来得及多想;宁国大军的骑兵的马蹄之声已然近在耳畔。

目视着苏逍与萧致彦相继勒马;苏玉匆忙上前迎上苏逍,正要开口询问;却听到萧致彦冲着自己高唤了一声:“苏二小姐!”

苏玉侧头望向他;便见萧致彦将手中那面宁国大旗直直向着自己抛了过来,爽朗笑意柔和了他线条坚毅的面庞:“还请苏二小姐替我拿一会儿这面旗帜,一路上一直举着它,我这胳膊可都要酸得抬不起来了。”

将那面足足有一人多高的旗帜稳稳接在手中,苏玉再转过目光去看苏逍时,却发现他已然从马上翻身跃下,此刻一双清亮的眼眸正笑意盈盈地看向自己;口中道:“幺妹!”

“大哥!”苏玉嘴角上扬的弧度再难掩饰;泪水在眼眸中打转,这几日的担惊受怕仿佛都随着苏逍这一声轻描淡写的呼唤而烟消云散,“你终于回来了!”

苏逍伫立在战马旁没有动,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对着她打趣道:“我的小祖宗,你可莫要再哭了!一会鼻涕随着眼泪一起流出来,我可不要随你在这几万大军面前一起丢人!”

身旁传来萧致彦的一声极低的轻笑,苏玉泪眼汪汪的怒瞪了他一眼,自己却也破涕为笑。用手胡乱地将脸上的泪痕拭去,苏玉几步走上前去想要仔细看看苏逍究竟受没受伤,却在这时被萧致彦从侧方拦了一下。

苏玉疑惑看向萧致彦,便见他做了一个害怕的表情拉着苏逍后退了一步道:“你手中握着的可是军旗,莫要拿着它靠近人,这军旗这么长,挥一挥便能误伤到人。”

苏玉的视线在苏逍与萧致彦两人面上逡巡了一圈,眸光微微一动,不由将手中军旗粗长的旗杆握了握,却止了脚步再没有上前。

萧致彦深深看了苏玉一眼,这才转过身来,身后的宁国大军已然全部到达,此刻正阵列整齐地伫立着,虽然满身疲惫,但人人面上俱是一派兴奋与激动。

萧致彦将手抬起,原本还一片躁动的军队霎时间便安静了下来,皆转过头来看向萧致彦,目光炯炯。

“这几日兄弟们幸苦了!”萧致彦一手抱拳,对着众位将士行了一礼,口中高声道,“此间一役大捷,睢阳老贼败退,正是天佑大宁!”

原本井然有序的军队突然爆发出足以震破苍穹的欢呼之声。

萧致彦的脸上亦沾满了血污,唯有一双桃花眼清亮摄人,朗声笑道:“两夜三天激战,大家必已十分疲惫,归营之后该吃的吃,该睡的睡,待到黎山山路畅通之后,我们便班师回朝!”

将士们的欢呼之声竟比方才还嘹亮了几分。

随着士兵们相继解散,萧致彦却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轻轻叹了一口气,神色沉敛看向苏逍问道:“你现在觉得如何?”

苏逍瞥了苏玉一眼,摇了摇头道:“我还好。”

苏玉眉心一蹙:“大哥你究竟怎么了?从方才开始,你们二人的表现便十分不对。”

苏逍终于向着苏玉靠近了两步,眸中闪着一丝复杂的光芒:“我受了些伤,我们先回军帐,到了军帐中我再慢慢说与你听。”

一番话毕,苏逍竟还对着苏玉笑了笑,这才越过苏玉率先向前向前走去。

只是在苏逍与苏玉擦肩而过之时,苏玉分明感受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在鼻尖蔓延,厚重得叫人无法呼吸。

心中不安之感渐重,苏玉又侧首一望萧致彦,这才发现萧致彦也在注视着自己,面上的表□言又止。

苏玉的心不由向下一沉,将手中的军旗随手向身旁路过的一个士兵一递,几步追上苏逍的步伐,赶在苏逍之前为他一把将军帐的帐帘掀开。

苏逍侧过头来看了苏玉一眼,嘴唇张合了一下,却终归什么都没说,弯腰进了军帐之中。

萧致彦跟着二人一起进帐,四下一望将帐内扫了一番,口中问道:“秦砚呢?”

“这个时辰,应该还在伤兵军帐。”苏玉回答之后,紧张问道,“大哥究竟受了什么伤?我这便将他从伤兵哪里叫回来。”

苏逍与萧致彦对视了一眼。

“不用。”萧致彦一把拉住了苏玉的衣袖,转身自己向帐门外走道:“我去找秦砚过来,你在这里与你大哥说说话罢。”

苏玉呼吸颤了颤,止了脚步,有那么一瞬间,只觉得手足无措,甚至都不敢回过身来去看苏逍。

苏逍一直目送着萧致彦的身影出帐门,这才轻叹了一口气,在苏玉身后道:“我确实……受了些伤。”

苏玉背脊颤了颤,缓缓转过身将苏逍细细打量了一番,开口忐忑问道:“伤在何处?是否严重?”

“在后背。”苏逍被苏玉这幅表情吓到了,低声暗骂一句,“萧致彦那小子,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混账!”

苏玉抿了抿唇,绕到了苏逍的身后,伸了手轻轻触了触苏逍的铠甲,当手指感受到铠甲内锦衣那一抹湿冷的触感时,飞快地将手缩了回来,白皙手指尖那抹猩红如火燎一般刺目。

苏逍后背那片铠甲上有一道很长的撕裂,然而因为苏逍铠甲内的衣服本就是深红色,即便有血染在上面,从外面看来也与未受伤时别无二致。

苏玉刚开始并没有将它放在心上,只以为是有人从背后用利器将铠甲划破了,却没想到那一刀真的伤及了苏逍。

看着苏逍连腕上的护腕都忘了摘,抬起手来便要去解铠甲肩上的环扣,苏玉怔了怔,正想去帮忙,便听到苏逍口中传来倒抽了一口冷气的声音。

“我来帮你。”苏玉的眉头拧了拧,为苏逍先将他的护腕卸下丢在一旁,才开始小心翼翼的解他上半身的铠甲的环扣。

“我一抬手便能牵动背上的伤口。”苏逍疼得呲牙咧嘴,却不忘低嘲自己一句,“定然是这伤口太疼,我才将先卸掉护腕这样的事情都忘了。”

苏玉抿了抿嘴唇,将手上的动作放得更轻了一些。

本是十分熟悉的卸下铠甲的动作,苏玉却足足花了大半盏茶的功夫才将铠甲褪去。当慢慢掀开铠甲下的那层深红锦衣时,湿润滑腻的触感让苏玉都觉得自己只要轻轻一拧,那锦衣便能滴下血来。

苏玉这才发现,并不是因为锦衣的颜色太深所以看不出来苏逍的伤口在哪里,而是因为锦衣早已被苏逍的血洇透,若非十分熟悉锦衣原本颜色的人,又怎能看出这锦衣以前的颜色来。

“嘶——小祖宗!”苏逍在苏玉的耳边咬牙切齿的低声道,“你的手莫要抖的那么厉害,都要撞到我的伤口了!”

苏玉松了松紧紧揪住苏逍衣角的那只手,锦衣虽然只脱了一半,但从苏逍腰部露出的那道伤口的走向来看,这倒伤口必然十分得长。此时伤口已然血肉模糊,看不出伤口有多深,却完全看不出血水有凝结的迹象。

“你这伤是何时受的?”苏玉站起身来,扫视了一下自己满是苏逍鲜血的双手,抬起衣袖想要蹭蹭自己额头的汗水,却发现袖口也全沾满了血水,一大片一大片的洇开在她鹅黄色的衣服上,直教人怵目惊心。

苏逍将苏玉拉过来,用自己还未褪下来的另一边衣袖帮她擦了擦额头,只是他自己衣服上的血又怎会比苏玉的少,衣袖离开时,苏玉原本白皙的脸上便也被蹭出一道猩红色的血痕。

苏逍有些尴尬地垂了头收回了手,余光瞥见苏玉已然眯起了眼睛,连忙作出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道:“痛痛痛,幺妹你怎么帮忙到一半便停手了,这衣服如此挂在身上,黏糊糊的真渗人。”

“黏糊糊的不也是你的血?”苏玉没好气道,口中虽然这么抱怨着,脚下却加快了速度,熟练地从秦砚的医箱中翻出一把剪刀出来,解释道,“你右肩上的伤口看起来便很深,我怕硬扯的话会将已经结痂的伤口重新撕裂,便拿个剪刀过来先将周边的衣服剪下来。”

苏逍面上表情一滞,疑惑问道:“我的伤口有结痂的地方?”

“这血肉模糊的,又怎能看到?”苏玉说完,心头一跳,反问道,“你这伤到底是何时受的?为何不该结痂?”

苏逍顿了顿:“我也记不清了,不是昨日傍晚,便是深夜,当时我已杀红了眼,哪里还注意得到时间?”

如此重的伤口,结痂慢一些倒也正常。苏玉松了一口气,一面将苏逍伤口周围的衣服先剪了去,一面道:“你走之后我在伤兵军帐中见到了那个叫做张奇的小兵,他与我说你这一战打起来百无禁忌,有时甚至不顾自身安危地以硬碰硬。”

“哪有他说的那般夸张。”苏逍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肩头微微一动,便被苏玉一把按住,口中斥道,“莫要乱动,小心我剪刀戳到你的伤口。”

苏逍吓得背脊一僵,便听苏玉继续道:“那你倒是说说,你后背上这伤究竟是如何来的?”

苏逍眸中寒光一闪:“我以背上一道伤换睢阳老贼一条右臂,无论如何也算是我赚了。”

身后半晌没有动静,苏逍诧异回头看向苏玉,便见到她手中拿着剪刀如定住了一般,眸中一片波涛汹涌,面上却表情怔怔看着自己。

苏玉深吸了一口气,不确定问道:“睢阳老贼?你此战遇见了他?”

苏逍点了点头,遗憾道:“只可惜没留下他的首级。”

“他既然断了一臂,此番连日里奔波逃窜,若是没有及时医治,也离死不远了。”苏玉眸光微动,温声劝说道,“大哥你莫要多想了,这些日子安心养伤便是。即便那老贼不死,下次兵戈相见也必定是他命尽之时。”

“你看我身上的这道伤,哪还有什么下次?”苏逍轻叹了一口气,而后却突然笑着摇了摇头道,“当初答应了父亲一定将二弟带回来,我便食言了。我如今只盼着可以在黎山山路畅通之后活着回到凌安城,如此这般,莫要再对父亲食言第二次。”

章节目录第一百〇七章

苏玉的目光一滞;只觉得苏逍的话每一个字她都能听懂;当拼在一起时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眨了眨眼;苏玉垂了眸避开了苏逍的视线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苏逍转过身来,动作十分温柔地用手揉了揉苏玉额前碎发,无奈笑道:“你这丫头,我分明鼓起勇气将这话与你说了,你却偏要我再说第二遍。”

苏玉一把攥住了苏逍的手腕,用的手劲十分大,就连皓月一般白皙的腕上都绷起了青筋。

“哎哎哎!”苏逍忍不住轻叹了一声;却并没有将手撤回去;反而保持着手轻放在苏玉额上的动作不变;慢慢倾下了身,直直对上苏玉的视线道,“幺妹你素来聪慧,怎会连这都没有看出来,我背上这伤到了现在都没有结痂,不是因为时间太短,而是因为它根本无法结痂……”

“不可能!”苏玉阖了眼眸摇了摇头,声音十分镇定道,“你自己方才也说了,这伤本就是昨夜才受的,如此长的伤口,这么短的时间仍在流血本就正常。”

苏逍轻叹了一口气:“想必你也知道寒铁罢?”

苏玉的嘴唇张张合合了几次,却觉得喉咙似是被什么卡住了似的,发不出声来。

“昨夜我与萧将军深入睢阳王军营腹地,终是在他的老巢中将他围堵住。当时睢阳王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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