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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比昙花-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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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替他来看看你,”东莪笑道:“这怎么敢当,我在岛上这么长的日子,若是到如今还会迷路什么地,那还了得?”杨谦笑道:“我左右无事,陪你走一趟也好,”东莪只得点头,二人并行向前走去。
杨谦道:“说起阿蒙,我倒有一事好奇,他明明有一身好武艺,可我要封他副将之职,使他足以领兵,他却死活不肯答应,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摇头!我初时还以为他瞧不上这个官衔,可后来看看又好像不是这么回事!”东莪忙道:“他是因为自家父亡故之日起,便起过誓言要保护我的,因而才不敢擅自答应您的封赏,绝不是有轻视之意,”杨谦笑道:“这倒算是一个解释,嗯,即立誓为忠仆,却是也不方便再去行军打仗了”。
他微笑了一会,又道:“其实我今日寻你并不是为了此事,”东莪听他口气慎重,忙停足看他,等他说话,杨谦微笑看她一眼,却仍向前走去,东莪只得在一旁跟着,走了一会只听他道:“我……昨夜巡视城楼,不巧听得你与淮儿地几句对话!”闻言在耳,东莪立时面色发白,提着药箱的手都紧捏地指节苍白变色了,只听杨谦声音平和,道:“我实在不是有意窍听你们说话,本来已经转身走开了的,可是听得你对淮儿所说的,却不由自主的站住了,秦姑娘,你不会怪我为老不尊吧!”东莪听他语气正常,这才转头看他,见他双眼之中虽有微亮,却似并无恶意,想到若是他听得自己前面所说的话,以他地性情绝不可能伪装成这样来试探自己,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杨谦看她脸色不对,忙道:“看来真是我唐突了,我平日对着的都是些粗汉子,说话直来直去的惯了,你可不要生气,”东莪笑道:“哪有这样的事,我只是……只是觉得有些忽然,不知应该说什么才好,”杨谦笑道:“你果然没放在心上那就好了,其实我今日特意来寻你,便是想向你说说此事!”
他声音渐沉,轻声道:“你昨晚所说的,其实与我所想无异,淮儿他才应该是这里的主人!”东莪此时倒不方便说些什么,只抬头看他,微微点头,杨谦看她一眼,道:“郑二公子为人心胸狭窄,虽然说实话,他比淮儿要更适应军营一些,可是如此一个人却绝不是咱们郑军将来的期盼。淮儿这两年在军中也得到历练,虽然他生性过于善良宽厚,甚至有时还有一些迂腐,可是这些都不是大问题,只要我在他身边一日,我都有信心能让他改变,眼前的事却是……”
他看向东莪,道:“却是秦姑娘你,你若是离开此地,淮儿只怕会一筹莫展,这些年来我为他所做的一切辛苦努力也都要付诸东流!”东莪垂头看向脚下地地面,却听杨谦又道:“我绝不是危言耸听,淮儿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儿,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耿耿于怀当年未有将你一同带来此地,后来你们在江南再遇,我只道他这下总算是能平复这心绪了,哪知道他却说……”
他重重叹气道:“他曾对我说过,你们相逢之后,他却更觉得痛心疾首,他说是自己扭曲了你的命运,害你受到如此大地伤害……若是当年他能坚持带你离开,你一定会比现在快活的多……”东莪心中剧震,只觉喉咙哽咽,眼前地地面越来越模糊,只听杨谦轻声道:“他自认无论做什么都再也不能弥补你地所失,因而,他明知你同来厦门,并非是对他的情意,而是想依附郑军之力对抗清兵报仇,他亦从未报怨!”
他地语声虽轻却字字有力“秦姑娘,你仔细回想,有这样一个男子对你甘心付出,他虽不善言词,可是这丝毫没有减轻他心中的所想。他看似有些特意疏远于你,其实对你的一举一动却都暗自留意,这些年来,他心中的苦兴许只有我这个师傅略知一些。与当年在江南相比,如今他成稳的多却也少言的多了。虽然有这些改变,可是我却看到,他也因为你的努力,而加倍要求自己,对于不适合的军营、不擅长的战争,他都一一勇敢尝试。你试想一下,若是你走了,他会怎样?就如你所言,若是将来被郑二公子夺了军权,他的下场又会是如何??”
东莪全身一颤,抬头看他,她的眼中本来已经满是泪水,此时却又再度慢慢回复清晰,与杨谦对视良久,谁也没有说话,如此站了一会,杨谦伸手轻拍她的肩膀,转身慢慢离开。
东莪注视他的背影在自己眼前慢慢消失,可是心头却反而更觉沉重,她呆站了一会,这才缓缓转身朝锦儿那里走去。
这一日,她总有些恍惚失神,安宏看她脸色不好,几次询问未果,便赶似的要让她回家休息,东莪一再摇头,二人正推让间,却见外出送药的锦儿一脸惊慌跑进屋里来,东莪见她脸上变色,头发都有一些散乱,忙向她询问,安宏也是一脸焦急,二人问了半天,锦儿只是摇头,再问一下,她连眼睛都红了,二人正一筹莫展,却听门外有人声唤道:“姐姐,你在吗?”正是郑经。
东莪随口应在,正要迈步出去,却见锦儿脸上露出怒色,一边向门外张望,一边又拼命往安宏身后躲藏,东莪心中一动,伸手轻拍她的肩膀,向安宏告辞出来。见到郑经笑嘻嘻地远远站在离小屋几尺的位置,看到她顿时满脸堆笑道:“姐姐今天忙完了吗?我特地来接你的,”东莪将他上下打量,这才点头道:“这就走吧。”说罢与他一同往回走。
一路上郑经又说起这些地方脏乱之类的话,东莪不置可否,只随口应着,听他说了一会话,忽然插嘴问道:“方才你见锦儿过了?”郑经随口应是,见东莪停足看他,忙笑道:“也没怎么样她,只是和她开个玩笑,这丫头白白长的一张好脸,居然开不得玩笑,掉头就跑,我还能真吃了她不成?”说罢轻轻笑了起来。
第二十一节 新仇(下)
东莪紧紧咬牙,哽是咽下一口气,却佯做恼怒道:“她年岁小,你可别吓坏了她,她便如同我亲妹妹一般,若是她有什么闪失,你可仔细你的皮,”说罢向郑经看了一眼,嘴角却带着一丝轻笑,郑经见她眼波微动,只觉魂魄飞散,愣是半天才道:“我真没怎么她,苍天可鉴,既然姐姐拿她当妹子,那我往后打死也不去招惹她了。”东莪微笑道:“这还像句人话,我可是为你着想,你堂堂正正一个公子爷,若是惹下什么不当的祸事,就算你爹爹愿意让你娶一个哑巴,试问…………你甘心吗?”
郑经本来只为东莪的美色所惑,才胡乱起个誓,待听到东莪这话,却不亚于当头一个响雷劈下,愣了一愣,忙道:“多亏得姐姐提醒,这事可万万不能,这丫头我再也不去找她了,”这一回的话倒确是货真价实,由衷之极。
东莪向他注视一会,道:“话说你今年也有十七八了吧,”郑经笑道:“这个自然,姐姐对我真是有心,连年岁都给记在心里,”东莪道:“这年岁都到了该娶妻的时候了,”郑经双目一亮,笑道:“我可等了姐姐这么多年,如今我也长大了……”东莪脸上一红,眼中一抹怒色一闪而过,道:“我算什么?一无家世,二无财力,你果真是这么想的吗?”郑经微微一怔,心下不免犹豫了一会,可看到东莪的容貌在前,那是再也无法抵挡,涎脸笑道:“绝无二心,其实我也知道姐姐其实早就应该成亲了,若是你真的愿意嫁我哥哥。只怕连孩子都有了……”东莪脸色一沉,喝斥道:“又来胡说,我看这里是呆不得了。我明日就向大人告辞,远山远水的还回北边去算了。”
郑经慌道:“我说错了还不成吗?好姐姐。我知道你不舍得离开我……啊,不是,是不舍得离开这里,你住了这些年,有哪个舍得你走的。你若是走了,我也跟了去。”东莪伸手掩嘴,冷道:“别再胡说了,你跟了去能做什么?你是能提还是能扛?”郑经笑道:“姐姐让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东莪道:“说地好听,你在岛上胡来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要不是大伙儿帮你瞒着,都不知你如今是怎么个情形了。”郑经嘿嘿笑道:“其实也没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大不了娶回来就是了,只是我眼前不想随便娶个平常女子而已。。。”东莪眼中冷光流动,笑道:“那倒是。你无论闯出什么祸事来。你爹爹也只会命你娶妻而已,”这一句说得又慢又稳。自东莪的口中说出,就像是一个个咬出来的一般,满是恨意。郑经光想着自己地得意处,却未曾留意,笑道:“我哪有那么傻,随便让他给把捏了!”东莪看着他笑笑,不再说话。郑经一路又扯些闲话,很快到了王府之中,也就各自散了这一夜又是东莪无法入眠的一日,日间杨谦所言与郑经地荒唐,近日她所看到的事,一件件一桩桩慢慢重现出来。这夜色看似漫长,可是东莪才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天就已经亮了,晨曦透入窗幔之时,院内传来了鸟雀的啼鸣,东莪也就起身了。
这之后的几日,东莪时常会陷入沉思之中,她的目光在人群之中流动,空闲之时,坐在锦儿家地小屋前,她开始变的喜欢去倾听那些妇人平日里让她觉得琐碎的议论。便是在府中时,在桃儿她们的闲聊时,也不再像往日那般,只稍坐一会就起身走开了,她的眼睛闪亮,细听众人的说话,虽不插嘴,便那一脸笑意,任是谁也不会有在她面前,停止所说的话的念头。
如此时间渐过,又一月有余,这一日,东莪得闲在房中正缝制几件小裳,想送去给那个张妈妈的孙子们。这仨孩子因东莪时常过去照看,与她十分投缘,可是眼见天色渐凉,孩子们却都还是一身单衣,东莪便想着为他们做几件衣裳,于是近日有空闲时便时常呆在府中刺绣缝做,正忙碌间,却听门外有人道:“秦姑娘在吗?”
东莪应了一声,这人推门进来,却是那胡妹儿,只见她笑道:“秦姑娘,您要地线我给您找来了,”东莪道:“你真是有心,才说了一日便帮我寻得了,”胡妹儿笑道:“便是托姑娘的福,如今我才觉在府中做人有了些趣味颜面,您要的东西,我自然绝不能稍有耽搁了,”她走近看东莪地手工,赞道:“真是好手艺,这般的心灵手巧,你那日给我帕上绣地花儿人人都称好呢,都说跟真地一样,倒像是有香一般!”
没料到东莪竟道:“其实要帕子有香也是容易的事,”胡妹儿眼睛发亮,坐在她身旁道:“果真吗?秦姑娘大发慈悲教了我吧,”东莪笑道:“我知道你是爱俏地,告诉你也罢,只是你不能说是我这里学了去的,要不然个个都来寻我,我推托不过也只得教了。那众人都是如此,反倒显不出你的特别来了,”胡妹儿心花怒放,喜道:“我要的就是与人不同,有了姑娘的嘱咐,那就更加不会乱说了。”
东莪拿纸笔写一个小方子递给她道:“你最好买齐了自己记住,就将这方子弃了,要不然放在身边,总有让人拾到的时候。”胡妹儿点头道:“你放心吧,我一定记的好好的,”说罢又道:“那姑娘且忙着,我这就去寻这几味药去,”东莪含笑点头,看她轻轻关好房门,欢天喜地的去了,她却放下手中的衣裳,轻轻叹了口气。
过了两日,那胡妹儿又来了,果然迎面一股香气,东莪却立时打了个喷嚏,摇手道:“这味儿太浓了,不好。这种香需得似有若无,飘然而至才有韵味,好比一个像你这样的美丽女子,也得时而给人惊鸿一瞥,这才映象深刻。”胡妹儿惊喜交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了一下才道:“姑娘……真的觉得我是美丽的女子吗?”东莪道:“你的美与众不同,不是王府里的那些丫头们可比的,往后你真的大可不必与她们争什么,你的韵味、眉目,不是光有青春就能争得过的。”
如此数次,胡妹儿每回调了新的香味来,东莪都会给予一些忠告评说,也是这胡妹儿爱美之心胜过了一切,不论是多么烦琐,她不厌其烦的一趟趟到东莪这里请教。而确实自她听了东莪一些劝告,众人看她的眼神也不像以前了,她越是穿着清淡,却越是透出那么一股妩媚之气来。胡妹儿如今最喜欢的事,莫过于在城中漫步,看那些男人投来的目光,少不得沾沾自喜。只是她从未留意,凭她这样身份一个女子在街头招来目光,若不是有一个身材高大的蒙面人在她身后为她一一清理抵挡,只怕她早已让人给活吞了。
蒙必格少不得装了一肚子怨气,他始终想不明白,东莪要他去保护这样一个女人究竟是为了什么,每当他看这轻浮女子在街上扭腰慢行,他都恨不得冲上去扭断她的脖子。当他终于忍无可忍向东莪问及时,却见她眼中又泛起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森冷光芒,淡然一笑道:“这人,不是为那些凡夫走卒准备的,你要保得她毫发无伤的进出,再有十日而已!”蒙必格虽仍是不解,但也自然不再多说。
这日胡妹儿到东莪房里寻她,她却未在,胡妹儿推门进来,没见到人正要转身离开,却瞥见床上平摊放着一件水绿色的长裙,裙摆袖口都密密地滚了一圈极淡的紫薇花边,一条淡紫色的腰带两端却又镶了与长裙一色的流苏。这两种颜色是她最喜欢的,胡妹儿只觉口干舌燥,控制不住自己,走上前去将这衣裙拿在手中,只觉触鼻一阵清香,着手轻软之极,她将脸贴在衣裳上轻轻摩擦,再也忍耐不住,将衣服抱在怀里转身就想回自己屋去可转念一想,秦姑娘虽为人宽厚,可是衣裳拿到自己房中就算只是试穿一下,只怕也会难以自辨是偷是借。可若是就在她这屋里穿穿,即能过了瘾,便是真让秦姑娘回来撞上了,大不了多求求情,她对自己一直如此照顾,那样好脾气的人也绝不会对自己生气。
她这么一想,便觉自己果然是聪明之极,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法子,想罢忙去关好房门,哪知那门栓却不知哪里去了,屋里遍寻不获,她着急穿衣,也就管不了那么多。自回到床边,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换上这件长裙。一时间只觉自己浑身冒着香味,这裙子又是妥贴之极,倒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她在屋里连转了几圈,看着裙摆飘动,心中开始反复思量,若是能穿着这衣裳出去逛一圈,不知能引来多少男人女人艳妒的目光。可转念一想,自己今日得以在府中过的自在一些,全靠那秦姑娘的劝导,若是真的惹恼了她……她不由得心中微微发寒,虽然有千般不舍,可也不得不脱下来。
看这衣裙从自己身上慢慢褪下,她的双眼都已经红了,没想到就在这时,却听得那房门吱呀一声大开,一人已经大步跨了进来,二人四目相对,顿时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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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节 旧恨(上)
此时胡妹儿的衣裙方褪到一半,好在天气变冷,她还穿有内衫,可一想到自己这个窘态却也立时满面通红,紧紧抓住要落将下去的裙子挡在胸口,却见进来这人双眼直直正看着她,脸上似笑非笑,一双眼睛骨溜溜地在她身上游走,不正是自己曾经照顾过的的郑二公子么!
这郑二公子从来不拿正眼看她的,如今却让他碰到自己这个情形,胡妹儿只吓得全身僵直,脸白白地朝他呆望,说不出话来。没想到那郑经却一反常态,不但没有鄙夷之色,反而兴味十足似的,更是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朝她看了一会,才道:“你怎么在我姐姐房里,”他眼珠乱转,却忽然笑道:“我明白了,你偷她衣裳穿!”胡妹儿急道:“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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