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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比昙花-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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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莪道:“自做孽,有什么可说的,”郑经道:“这事你知道的,一旦让我爹爹发现了,我只有死路一条。好姐姐,你再帮我一回,看看能不能想个法子,让我活得自在些!”东莪道:“还嫌不够自在?你去金门呀,如今你爹爹不是天天两头要跑,累的很吗?你就跟他说了要去金门管着,还怕他不放你不成!”她话音方落,那边郑经却已经是双眼一亮,喜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东莪忙道:“我开玩笑的,你当真了?”郑经笑道:“自然当真!这可是个好法子,我找二叔帮忙,一定能行!”说罢向东莪点头示意,快步走开了。

东莪的一脸天真笑意看着他的背影渐远,脸色渐渐回复漠然,却听脚步声响,蒙必格自一旁小巷的一扇门里走出,朝郑经跑去的方向看看,道:“你为什么要劝他去金门呢?若是单独施展才干,如此的机会不是更应该给郑大公子吗?为什么要让他抢了先机!”东莪轻声道:“这对郑大哥来说只是一个独立处事的机会,可是对郑二公子而言,它绝不仅仅是一个机会,而是时间…………足以至命的时间!”蒙必格低头看她,东莪微笑着与他对视,道:“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很忙吧!”蒙必格匆匆点头,东莪看他不愿多说,便道:“我明白你的心情,这几年来委曲你了!”

蒙必格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看向一边的城墙道:“你看他们又在大加防修了,不知又有些什么进攻的计划?”说罢轻轻叹了口气,却觉东莪轻握他手,轻声道:“这一次,不论他们有什么计划,我们都不参与了好不好?”蒙必格霍然回头看她,只见她眼中晶亮,嘴角带笑,极轻极轻地道:“我们离开这里,好吗?”蒙必格全身剧震,用力握住她的手道:“真的?小姐你……你决定走了?”东莪含笑点头。

蒙必格心中惊喜交集,都不知要说什么才好,只咧开嘴笑,东莪看着他,却觉阵阵心酸,说道:“我真是太对不住你了,从没想过你是如此想回去,一心只想自己……”蒙必格笑道:“我说过的,小姐要走哪,哪里就是我应该去的地方。眼下只是想到能回北方,忽然特别思念而已!”东莪笑着低头,却瞥见不远处正站着的郑淮,蒙必格顺着她的眼光,也看到了他,忙松开手来,向东莪示意,先行离开了。

东莪向郑淮走近,他面有忧色朝她注视一会,轻声道:“决定要走了吗?”东莪目光中流露歉意,道:“这里终究不是我应该呆着的地方,”郑淮道:“那你……想去哪里呢?你的仇恨可有解决的法子吗?”东莪道:“成事在天,有的事不得不做,有的却不得不放下而已,真要为了个人的仇恨致使这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那死去的这些人又要去何处报他们的仇呢!”夕阳西照之下,她的脸淡然平静,郑淮向她痴痴凝视,却觉心如刀割,说不出话来。

第二十四节  事端(上)

东莪沉默了一会,转头向他道:“我只是……不知道应当如何向你告别,我欠你的实在是太多了……”郑淮目光柔和看她许久,这才摇头叹息道:“这是什么话……我……我爹爹那里,你也不用去辞行了,我事后自会告诉他的,你决定什么什么时候走?”东莪道:“明日一早,”郑淮点头道:“那我给你去安排一下,你回去和阿蒙收拾东西吧,”说罢不再看她,转身走开。东莪向他背影注视了片刻,默然而去。在他们方才站立的这个小巷口,却转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来,他向二人的背影看了许久,急匆匆地往另一边走去了。

东莪既然决定要走,便开始在房中整理了一些衣物,收拾到那身自来此之时换下后,就多年未穿上身的衣裳时,轻轻抚摸着,前程往事又一幕幕地重现在眼前了,她陷入回忆之中,轻轻叹息,却听门外有人轻叩,桃儿在外传话,说是郑成功在正厅等着见她,东莪不知何事,忙放下手上的东西匆匆去了。

来到前厅却见这里济济一堂,不但郑成功与郑夫人均在坐,连郑泰,杨谦也在这里,东莪向一旁的郑淮注视向走去,只见他脸色苍白,也正看向自己。她向众人行礼,那边郑夫人已经眉开眼笔的迎了上来道:“怎么还是这样生份,不是一家人吗?”说罢握住她,朝她左右端详,满脸笑意。

郑成功目光之中却有一些阴郁,看着她未曾说话,只听郑泰笑道:“看来还是由我来说吧,秦姑娘到此也有好些年了,人人夸赞。凡事又都细致周到,那是有目共瞩的。这些年来正逢战乱,因而对秦姑娘多有疏忽了。哈哈哈!”东莪听他话风不对,正要看向郑淮。却听他又道:“淮儿是我们郑家的长子,肩担重任,因而这婚事嘛,确是更加慎重些……”东莪脸上变色,果然听到他道:“我们几人却都觉得秦姑娘人品样貌。都是无可挑剔,何况大家处了这么些年,彼此也熟悉,你和淮儿听说还是打小便识得的,这不就是天赐良缘吗?”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东莪不免惊惶失措,向郑淮看去,只见他朝自己看了一会,正要开口说话,他身旁的杨谦却伸手搭在他地肩上笑道:“我与秦姑娘也是相识多年了。。。秦姑娘若不嫌弃,就由我来做女方的大媒,样样办得周到些。好好的热闹几日,秦姑娘你看可好?”郑夫人也笑道:“自秦姑娘来到岛上。我就知道与你有这缘分。我说怎么瞧着你这般爱惜呢,原来咱们是要做婆媳地呀!”众人向她与郑淮二人环视。都是一脸笑意,唯独郑成功目光炯炯只看着东莪。

却见一旁的郑淮上前一步道:“我不能和她成亲!”众人错愣看他,杨谦道:“胡说什么?”郑淮道:“我……我只当秦姑娘是妹子,没想过要和她成亲,何况……”他一眼也不向东莪这边瞧,只是朝郑成功看了一眼才道:“秦姑娘只怕也是这么想地,她的心里有念念不忘地仇恨未报,我们又怎么可以强人所难!”

大家一时都呆住了,愣了一会,杨谦皱眉道:“你这孩子,这当口有什么可害臊的,你心里怎么想的我还不知道?”郑夫人目光中渐渐包含疑惑,轻声向东莪道:“秦姑娘,你说句吧,我们也都知道淮儿的性情,就是这样一个人,你说说看!”说罢眼睛直盯着东莪地脸,厅内一时寂寂无声,都看着她。

只见东莪沉默了一会,抬头道:“这些年来,小女子在此受到诸多关照爱护,众人待我这样一个异姓女子,亲如一家,我实在是感激涕零。可是郑大哥说的……也没有错,父仇未报,何以立家,众位的一番好意,小女子只得辜负了……本来……我今日正想来向大家辞行的!”众人又是一愣,却听她道:“虽然在这里远离战乱,便如同世外桃源一般。可是……此地终究不是我应该落脚的地方,我思量许久,还是决定要回北方去……”郑夫人打断道:“你这孩子,怎么还说这样的话,身为女子,只要嫁得如意郎君,便可安生立命,哪里不是一样呢?”她说的虽是委劝之词,却掩不住眼中的那股笑意。

东莪看她一眼,垂头道:“夫人的一片心意,我虽万分感激,可是却也只能记在心中了……”正说到这里,一直未曾说话地郑成功忽然道:“果然要走也不急在一时,这两日沿海似有动静,这个时候你可不能离开。”说罢站起身来向大家道:“姻缘的事也是天注定的,是不是真地有缘,且再看吧!”说罢挥手道:“你回房歇着吧,我们去城墙看看去……”就在这时,忽然门外一名传令兵冲入,面色发白道:“启禀国姓爷,海面上看到异动,情形似是不妙……”郑成功与杨谦对视,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郑淮紧紧跟随,垂头自东莪身边走过时头也没抬,东莪目送他们离开,只觉心中抑郁之极,不觉轻轻叹了口气。

她转身回头,却见厅内的另两人郑夫与郑泰都在朝她注视,目光闪烁中郑夫人慢步上前道:“秦姑娘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吗?”东莪道:“绝无此事,”她又道:“我家淮儿有什么让姑娘看不上地地方不成?”东莪道:“更非如此了,郑公子一表人才……”正说到这,猛然间只觉地面摇晃起来,紧跟着几乎近在耳旁一般,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并非极响地爆炸之声,可是在这夜静时分去分外响亮,宛如惊雷。

刹那间屋檐边瓦片纷纷震落下来,屋内桌椅震动,三人顿时惊愕对望,都是面无血色。这声音对他们来说如此熟悉,不就是跟随郑军南进之时日夜听到的爆炸声吗?他们脑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说清兵竟攻入厦门?

在这顷刻之间,门外一人飞奔窜入,正是蒙必格,他看到东莪无恙,脸色才放松些道:“果然是趁夜色打过来了,这会儿城里正在加紧防御之中呢!你们还是各回屋里吧,”郑夫人嘴唇颤抖,忽然想起,叫道:“经儿呢?经儿去哪了?”一路叫着自向后院去了。郑泰在原地出了会神,也匆匆忙忙地朝自己府里走去。

蒙必格向东莪示意,她却摇头道:“怎么就忽然打来了,如此猝不及防地攻来,不知来不来地及抵挡,”只听得隐隐还是有一声声炮声传来,她还是想走出屋去,却禁不住蒙必格一再相拦,只得回到屋里。

这一夜,爆炸之声整夜未停,足足轰了一个晚上,至凌晨初止,东莪等人坐等了一夜,待炮声一停立时便向城中奔去。却见眼前一道柔和地晨光之下,城中却已然是面目全非,越是靠近城墙,越是可见处处断壁,无数缕黑烟自各个破屋处升腾涌向天空,使得原本晴朗的天色都有些暗淡了。

东莪早提药箱在手,与蒙必格二人帮助民众自一旁的碎瓦之中找出伤者,按个诊治下药,每一户的男丁几乎都奔向城墙去了,只留下些妇孺孩子,好在这些年看惯了战火,倒也并不如何慌乱,轻微的哭泣声中,东莪与锦儿爷孙碰面,看到他们俱好,东莪也多少安下些心来。东莪直忙了一日,这才总算是安顿了一些伤患,她仰头擦汗,见城墙之上整齐有序的郑字大旗,兵士也排列有序,城墙之下虽然来回传令奔跑的将士不断,但也未见慌作一团,此景大大安伏了人心,各自紧然有序的忙碌了起来。

东莪后自蒙必格处得知此战是清廷派达素为大将军,调集三省兵力,主动进攻厦门。这一仗对方有备而来,趁夜偷袭,有势要一举拿下厦门之意。好在郑成功自回厦以来便从未松驰城内外的防御,虽遇忽然袭击却并无慌乱,严正以待,到已方布置完毕,便开始反攻。一时间,炮声轰隆不断,东莪与众人穿梭于落瓦断梁之中,蒙必格虽担心焦急,却也知相劝无用,只能亦步亦趋跟随在她身旁。

如此转眼又是十数日,每日如是,清军大力猛攻,可岛上尤如铜墙铁壁,虽然碎片横飞士兵民众死伤无数,可岛上众人都知此役若败,那是再也没有生机,因而奋勇抵抗,毫无败迹显现出来。

这一日,又在炮声之中醒来,东莪每日只小小歇息几个时辰,便立时往城中去,蒙必格必然早早候在门外了,二人粗略用了些饭食,来到城后容伤者养息的大屋里,为前日几人换药,门外不时还有新的伤员进来。东莪一面忙碌一面跟着锦儿走到新的伤人身旁探看,正低头为一个伤者擦拭伤处时,却听得一个脚步声匆忙接近自己,她抬头看到蒙必格苍白的脸庞,便问道:“你怎么了?”蒙必格嘴唇微动,轻声道:“郑公子他……送过来了……”

东莪只觉耳边猛得轰鸣起来,手中的东西顿时掉在了地上,手脚瘫软,几乎无法站立,蒙必格忙扶住了,道:“我带你去……你别着急……兴许……没什么大碍

东莪向他茫茫然注视一会,这才脚步蹒跚一同走了出去…

第二十四节  事端(下)

她跟随蒙必格来到大屋最后面的一个小间,只见门外站着两个衣襟带血的士兵,一付担架血迹斑斑靠在一旁,东莪心跳加速,口干舌燥,受着蒙必格的牵引勉强行路,移至门边往里望去。床前的杨谦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她,他也是一脸血迹,二人对视一眼,他向边上让开,东莪缓慢上前,只见郑淮脸色苍白,衣上脸上处处都有血迹,闭目而卧,好似已经没了知觉,东莪停住脚步,伸手捂着嘴巴看着他,只觉身躯再也无法挪动分毫。

此时她身后有人匆忙上前,为郑淮把脉听音,正是安宏,屋里寂寂一片,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时间也好似停滞不前一般,良久,才听得安宏轻轻吐气,到东莪面前道:“伤了几处血脉,左腿也有骨折,好在心肺未动,脉像虽弱可是还算平缓,我去拿些针灸止血,”说罢伸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快步出屋去了。

东莪这才能感觉手脚渐渐有了气力,缓步上前,在郑淮床前蹲下,拿帕子为他轻轻擦拭脸上的血水,杨谦道:“没出什么大事就好,淮儿他……一定要冲到城楼上去,唉!我也不能多耽搁,这就回前面去了,你好好照料他吧,”说罢长叹一声,向屋外走去,那两个士兵也一同走了。

蒙必格轻声道:“小姐需要什么,我去给你找来,”东莪用力吸气,闭目冷静了片刻才道:“热水与绑带,要快些,”他应声自去,东莪伸手到郑淮脉上。细细诊断良久,确信安宏所言不错,才算真正松了口气。不一会。蒙必格拿了东西,帮着她为郑淮擦去他脸上脖上的血迹。却见他脸颊右侧划了一大道伤痕,细小的伤口更是多不胜数,东莪一面擦拭,一面已双眼含泪,安宏也随即赶到。仨人为他一一找出伤口,下疚止血,又喂以汤药,郑淮任人忙碌一直未醒。

好在他伤口虽多,却都不算深,除了那只被重物压至骨折的右腿,其它地方都是只需稍以药石调理便能无碍,一阵忙碌下来,安宏与蒙必格相继离开。只留东莪在小屋之中照顾他。窗外轰鸣声不断,日色亦渐渐西斜,又过了许久。炮声终于停止,郑成功与郑经等人匆忙赶至。得知郑淮没有大碍。才逐个离去。

待郑淮稍加稳定一些,第二日便将他移回到自己屋里休养。。。杨谦安排了下人帮助安宏等料理其它伤者,让东莪腾出身来针对郑淮的伤势,专门为他调配药物。郑淮失血过多,一直昏迷,好不容易醒转之时,已经是三日后地午后。东莪正在桌边调药,听到一点响动,转身看到郑淮双眼慢慢睁开,她急忙上前,他看到她,好似长长的松了口气,微笑道:“吓着你了吗?”

东莪见他醒转便能说话,顿时喜上眉梢,道:“醒了就好,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吗?”郑淮轻轻摇头,她又道:“伤势并没有什么大碍,有些伤口或许再痛几日便会好了,只是右腿有些折了,已经上了夹板,好好地将养些时候也会好的,你不用担心。”郑淮目光柔和,轻声道:“有你在,我还有什么可担心地!”东莪看他一眼,叹息道:“怎么说也是将领,哪有这般卤莽,亲身上阵的,我听杨师傅说了,可好那炸弹炸在屋顶上,若是再偏一些可如何是好!”郑淮并不说话,只是含笑看她,她也只得不再说了,又转身自屋外拿了药进来,喂他服下,郑淮任她摆布,始终微笑不语。

东莪忙乱了一阵回来,看他还睁着双眼,便劝他睡下,郑淮点头答应,她为他挂下床幔,却听他轻轻叹息道:“醒来能看到你,你不知我心里有多高兴,”东莪轻轻咬了咬嘴唇,道:“打成这样,我难道游过去不成?”郑淮闻言忍不住一笑,可牵到痛处,这笑容还没上嘴际便消失了,东莪隔帘看他,目光却含着苦涩,柔声道:“快歇着吧,好好休息好的才快,”说罢转身出屋,关上屋门却看到门外的蒙必格,他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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