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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然如梦-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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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遥心中一动,脱口道:“上官大人认识她?”
上官凭苦笑道:“绿林盟的海棠娘子,江湖之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不由摇了摇头,又道:“她其实比青衣还难以对付,青衣素来不用毒,海棠娘子却是以毒术、媚术闻名天下,乃是出了名的厉害人物……”
梅遥默默,他多在军营,边关之地,江湖人并不甚多,江湖轶事更是难得听到,因此对海棠娘子这个绰号其实并不了解,只是听上官凭这么一说,他也隐隐便能明白这是个何等样的女子。他默默想着与石楠相识的种种情状,不由苦笑,原来那日街头冲撞,她是故意的。
上官凭又道:“我今日急急赶来西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我得了可靠消息,说是那南岳的细作前些日子便潜入了西皖……她们又偏偏在此刻忽然消失……”他心中微微焦灼。
青衣,我知道你是南岳人,可是你素来不肯介入南岳朝廷之事,为何竟肯出手救了那人……那人……究竟是谁?你……竟因了他,坏了多年逍遥的名声!
梅、燕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都是一沉。
说话间,三人已到了教习府,三人都下了马,天色已晚了,梅遥令人掌了灯,在前面引路。一路行了进去。初冬的夜晚,风凉入骨,月色倒是不错的,澄明如水一般,深碧的天空中,星斗熠熠生辉。
上官凭进了内院。稍稍的打量了一会,又进了房内细细看了一回,转头向正自瑟瑟发抖的紫云问道:“府中可有书房?”
紫云怯怯的点了点头,上官凭便道:“带我过去看看!”
书房中。收拾得纤尘不染。硕大地花瓶中随意地插了几幅字画卷轴。 。shuDao。上官凭走上前去。随手抽了一卷展开。燕谦循挑眉。走了过去。不觉怔了一怔。那画上却是一名青衣人。悠闲地坐在满园黄英中。露出一个顽皮地笑。清俊地容颜似曾相识。微微上挑地桃花眼儿似笑非笑、似嗔非嗔地。有些潇洒。更多地却是那种独出一格地飒爽地妩媚。
明明穿着男装。你却觉得她分明是个女子。若说她是个女子。却又寻不见丝毫地脂粉气。矛盾中又透着种奇异地协调。燕谦循几乎便能肯定。这便是冉镜殊!或者……该叫她楚青衣。
因为……在那并不非常十分相似地容颜中。却有种极为酷类地姿态气韵。
燕谦循不由得轻轻“噫”了一声。上官凭听了这一声。便转了头看了他一眼。向他微微地笑了一笑:“青衣地神韵。也果然只有宛然能捕捉到……”
他淡淡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浮动着温柔地情意。有些不舍更多地是无奈地宠溺。他放下手中地卷轴。又取了几幅其他地画作。一一打开看了。画作并不甚多。画中多是行乐图。其中也略有几幅花卉。画中有楚青衣。也有一个形容娇俏地女子。柳眉杏眼。瑶鼻樱唇。眼波流转间自有一份风流姿态。想必这便是“海棠娘子”了。上官凭忍不住又是一笑。海棠娘子与楚青衣在江湖传言中本就是一对。果然好一对假凤虚凰。
他向紫云道:“你们夫人常作画么?”
紫云颤了一下,低声道:“不常,夫人不甚喜欢我们伺候的……她身子不好。日常虽冷冷淡淡的。待小夫人却是极好的,从不拈酸吃醋……”她今日被盘问了许久。早已头晕眼花,言辞失措,此刻竟是信口道来:“我们大人虽爱喝花酒,却从不在外面过夜,每夜都是要回来的,小夫人最爱吃醋,有时便指了大人的鼻子骂他……却是凶得紧,大人也颇怕她……”
上官凭哭笑不得,打断她的话,又问道:“你们夫人身子怎么了?”
紫云忙道:“夫人脸色不好,多有病容……”
“日常可见她吃药?”
紫云楞了一下,才道:“倒是不曾见到吃药……”
“这些日子可有什么异常?”
“前……前几日……小夫人跟大人闹了别扭,好几日不曾家来……”紫云想了半日,怯怯道。 Www。Shudao。
“可知因为何事闹了别扭?”梅遥微微眯了眼,忽然抢着问。上官凭一愣,愕然的看着他。紫云怯怯地摇头,表示不知。
上官凭叹了口气,知道再问不出什么,挥手令紫云退下了。
梅遥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道:“几日前的晚上,我在城中遇到石楠……她当时不知是我……”
那时,她赌气地说:你只好好照顾那人便是了,还来寻我作甚?己原以为那是小儿女与情郎赌气,如今看来,竟是与那细作有关。
当下将情况略略说了,上官凭缓缓道:“那海棠娘子却是十足的北霄人,怕是对于此事也颇不以为然,也因此才会借住在将军府上!”他目光微带异色的看了梅遥一眼。
梅遥被他看的有些发窘,面上也有些发热,只得装作不曾看见。
海棠娘子并不赞同,楚青衣却依然固执己见,宁宛然竟也不曾出面阻拦……上官凭不由叹息了一声,隐隐知道这个细作身份只怕绝不寻常。
他在心中细细思量着,南岳有哪个官场中人,竟与楚青衣、宁宛然同时有些牵扯。脑中灵光忽然一现,他不由一震,眸中光华一闪,沉声道:“快些传令下去,追捕那人……”
看了一眼梅、燕二人。他苦笑解释道:“那人……只怕便是南岳祈王岳离轩!”大地上,夜色凉如水,荒漠犹且吹来阵阵寒风,更觉刺骨冰寒。在八月飞雪亦属常事的边关,这种天气其实已算得不错,起码今年还不曾下雪。
岳离轩苦笑的看着楚青衣:“青衣。你……”
楚青衣悠闲地自马上卸下一只包裹,丢给他,笑道:“娘子,快些用了晚餐,早些吃完也好早些赶路……”
岳离轩哭笑不得地扯扯身上桃红柳绿地女装:“你们不觉得太也过分了些……”便是要给我扮上女装,其实也不用这般浓艳罢。
楚青衣冷哼了一声:“过分,我若过分,早将你交给上官老头去了……”
岳离轩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乖乖的打开干粮包。恨恨地啃着冷硬的馒头,啃得牙床都微微有些发痛,实在是又干又冷。难以下咽。他偷眼瞥了楚青衣一眼,楚青衣近来养尊处优了一段时日,人已微微胖了些,面色更是白里透红,犹觉俊美。不知何时,在原本的飒爽英姿中竟又多了一丝不易发觉的风流妩媚。
他心中微微地揪了一下,想起前些日子上官凭公然在中虞擂台之上所说的话:“夫妻一体……”他犹疑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道:“青衣,你跟上官凭……”
楚青衣懒洋洋的瞄了他一眼。抬手一掌削在他头上:“关你屁事,老实啃你馒头去!”她心中怨气犹自未消。石楠出了个馊主意,让她一路带着岳离轩回去南岳,却又将岳离轩打扮成女子模样,让人只以为她是与宁宛然同行,以混淆视听。
她心中知道石楠其实是不想帮岳离轩离开,她毕竟是北霄人,明知岳离轩是来勾连蛮族地,看了自己地面子不曾将事情泄了出去。甚至还为自己打了掩护,其实已是不错了。
她无甚兴致的啃了两口馒头,闷闷在地上躺了下来,默默看着满天地星斗。为什么会救岳离轩,她这些日子也在心中细细想了,得出的结论竟是既然北霄能够狠心暗中下手,使得江北堤坝决口,死伤无数,又怎能怪南岳派人勾连蛮族。不过是一报还一报而已。
自己好歹也是南岳人……她有些烦躁的狠狠瞪了一眼正默默看着自己的岳离轩。
这两年。事情变得极为诡异,岳离轩、上官凭……麻烦接踵而来。对于岳离轩她还能毫不客气的敲打。甚至在极端不耐烦的情况下,出手打断了他三根肋骨,请他回南岳躺上几个月好好修养。而上官凭……她闷闷地叹了口气,自打燕双飞一夜之后,自己的生活便再也难以回到从前了……她讨厌这种难以掌控的生活,却又身不由己的陷入其中……
身边地岳离轩忽然叹了口气,道:“青衣,你可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
她懒懒的瞄了他一眼,干脆利落道:“不知道?”
岳离轩也不在意,只微微的笑了一下,道:“那是在琼都,我坐在高高地楼上,听着宁夫人唤你出来……”
他眼神微微迷离,想起了那日。那日的太阳极好,灿烂而夺目……街上有很多看热闹的人,那个潇洒俊美的人儿从酒楼上轻盈的跃下,秋风乍起,青衫飘飘,风采殊绝,只是一眼,便让人几乎疑心他乃谪降的仙人。
酒楼上有人向他问话,他于是仰了头一笑,秋日的阳光似乎尽在他的面上闪耀,眼中有盈盈的光芒……此后地日子,不自觉地便想靠近她,想要掬住那光辉的笑靥……
那****跳动着不羁光芒而又神采飞扬的女子,那么跋扈、那么嚣张,理所当然的傲立在这个世间,如同尘世的奇葩一般……其实并不那么美,也并不娇艳,却肆意而鲜活……
似乎很是容易亲近,但是走得近了才发现原来一步之遥,却是可以相隔千里,高不可攀的……他叹了口气,心中恍惚的想着,不知道上官凭与她在一起的时候会是怎样的?
楚青衣瞄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沉肃,面上表情变化万千,忽而黯然神伤,甚或哀声长叹,衬着一身俗不可耐地女子衣装,看来当真古怪至极,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十五章 轻薄的代价
石楠笑吟吟的闪身进了屋子:“上官凭已走了,估摸着去追青衣了!”
宁宛然失笑的白了她一眼:“你倒是对上官凭很是中意……”
石楠挥了挥手,爽然道:“我最中意的还是青衣,可惜她不是个男子……上官凭么,相较之岳离轩,我自然是支持上官凭了,再怎么说上官凭也是北霄人……”
宁宛然不由一笑,眼神却微微沉凝了下去。
这里是绿林盟位于西皖的一处居处的密室,不大,很是僻静。那日三人商量后,决定由楚青衣带了岳离轩离开,绿林盟也为了他们稍稍布了一些疑阵,至于宁宛然,依然笑着坚持说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也并不曾离开西皖,只是另外寻了僻静的所在住下。准备等风声淡了,再行设法离开。
石楠侧了头,打量着她,因为身处密室之中,宁宛然已卸去了面上的易容之物,露出了清艳无双的绝世容颜,即便是这般近距离的看着,即便这张面上根本未施一分的脂粉,她依然无法从这张面容上挑出一丝的瑕疵。石楠忍不住叹了口气,便道:“楚青衣若是男子,我是定要嫁给她的,我若是男子,则是定要娶宛然的……”
宁宛然被她这一句逗得笑起来,便也顺着她的语气道:“我与你却是不同的,我若是男子,定要娶了青衣的……”
石楠耸耸肩,道:“青衣么,谁若娶了她,那定然是要短命五十年的……”她噗哧一笑又道:“当然,她若真是男子,又当真娶了我,迟早有日,我是要送他进宫去的……”
宁宛然骤然听了进宫二字,不由一愣。旋即醒悟过来,不由笑了起来,因道:“前次青衣说你,也是一般的语气……”
她学了楚青衣的口气道:“可怜的梅遥,我素日实在对他过分刻薄了些,他日若再相见。 定要好好待他,估摸着他必然是要英年早逝的,如今不过是过得一日是一日罢了……”
宁宛然与楚青衣多年相知,对她的音容笑貌,举止言行实是了然于心,这般学了楚青衣的口气一一道来,当真是惟妙惟肖,活脱脱便是楚青衣在此。
石楠怔得一怔。饶是她素来面皮甚厚。也不觉面上微红。恨恨道:“该死地楚青衣。将来若得了机会。我定要让她好看……”
宁宛然忍了笑。便道:“她也不是男子。你是无法送她进宫了……”一时想及楚青衣穿了太监服饰。卑躬屈膝地模样。不由又是一阵好笑。
石楠轻哼了一声。不再纠缠于这些事情。便正色道:“这几日。盟里不时有消息传来。青衣已带了岳离轩抄了山路。如今快到中虞境内了……”她微微蹙了下眉。道:“我这几日却又些事情。需出门一次。这里甚是隐秘。你且安心待上几日。待我回来。想来风声已不会如现在这般紧了。那时便可离开西皖!”
宁宛然微微点了点头。淡淡地笑了一笑。有些无谓。
石楠见了她面上神情。不由叹了口气。张了张口。却是欲言又止。
宁宛然看她神情。已知她心中所想。略想了想。便开口道:“石楠。你无需想得那么多。回宫与否。其实我早不在乎了。只是舍不下青衣与你。只盼着能多在一起一日也是快活地!”
楚青衣轻盈的越过一道溪涧。笑吟吟的转过头来欣赏岳离轩狼狈不堪地模样。这些日子岳离轩随她穿林走涧,若是作了男装也还罢了,偏生还穿了女装,走得更是艰难无比。衣衫的裙裾早被撕扯得零零落落,头发也早凌乱不堪,他一生从来不曾离了人服侍,如今难道还能指望楚青衣服侍,只得披头散发,加上那一身桃红柳绿的衣衫,实在像极了疯婆子。
离开西皖的时候,他早先所受的伤,外伤早已痊愈,内伤亦已好得差不多,然而毕竟不曾好好静养,难免体力不继,多走了几步路便会喘气出虚汗,楚青衣也知他身体情况,走一段会停了下来等他一段,又时不时会顽皮的调谑他几句。
“婆娘,你那体力,哎……”楚青衣坐在山涧边上向他笑,明净的阳光照在她的眉目间,清朗而明净,恍如林间顽皮而狡黠的精魅。
岳离轩忽然之间便不想走了,索性便破罐子破摔地一下坐在枯黄的草丛间。
楚青衣向他招手笑道:“婆娘乖,莫要偷懒,快些过来!”
岳离轩惫懒的看了她一眼,实是累地紧了,索性便躺了下来只是呼呼地喘气。楚青衣噗哧一声便笑起来,想着这些日子岳离轩也吃了不少的苦,倒让她心中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潇洒的跳了起来,轻盈的跃过山涧,几个起落便到了岳离轩身边。
她一伸手便握住了岳离轩的手,岳离轩一惊,莫名其妙的面上一红。相识这么久,这还是楚青衣第一次拉他的手。他面上不由微微的一红,不知怎么觉得有些窘迫。楚青衣的手修长柔润,却并不柔软细腻,与他祈王府中地那些姬妾歌姬相差极大,他却觉得心跳都加快了。
那只手上传来一股暖融融的气流,顺着他的手指流过全身,梳理着他身体的每条脉络,他觉得****暖洋洋的,如同泡在温泉之中一般,心中却有些淡淡的失望,原来她是知道自己实在撑不下去了,所以运功为自己调息。忍不住反手握住那只手,感觉到身体内的暖流在缓缓地运行着,他觉得有些疲惫,便缓缓闭上眼,沉沉的睡去了,只是依然不忘拉住那只手,不肯轻易松开。
楚青衣微微皱了皱眉,倒也不曾强行抽出手来,原以为这家伙撑不过三日便要为他梳理内息了,想不到他倒还撑了七日。这家伙,其实也还不赖。她想。默默算计了一下行程,少则五日多则十日,南岳便该有人来接应他了,那时自己便可离开了。
漫不经心的拿眼扫了一眼地上躺着地人,他睡得甚是香甜,嘴角挂着一丝甜蜜的笑容。她不由撇撇嘴。有些恶意的编排着,不知道这人是想起哪个姘头了,居然笑得这般暧昧。然后不由噗哧一笑,想着那个姘头若是见了他此刻这般狼狈,表情不知该是如何心疼。却是浑然不曾想到那个姘头或者便是自己。对于感情,她其实甚是迟钝。她不像宁宛然,宁宛然惯常是想清楚了才做,她却一向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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