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农妇没有春天-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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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霸天自然不理解李金花消失在在武侠的熏陶下对那些白发人的崇拜之情，但是他却能感受到李金花没有恶意，反而看着自己的眼神那是充满了敬佩，所以他抬手阻止了驼背老人的举动，让李金花和有些担心的奔过来的村长坐下。

雪白的纯粹，而那一头白发，也白的如此纯粹。

“百勤，那边如今进展如何了？”

空旷的空地中说话，根本不用担心有人偷听，裘霸天似乎是知道村长之前去了哪儿，将自己的头发从眼冒红心的李金花的手中夺出来，就切入正题。

如今，他这个样子，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消耗了。

他这么一说，李金花正常了起来，不理会裘霸天的白发，坐在一旁捧着热茶，不言不语。

村长将今日发生在百花园的事一一讲来，然后重点说明了苏大人介入盐帮的事。

“你是说，当朝宰相苏大人？”

裘霸天听到苏大人，也是愣了愣，但是很快，他恢复了常态，抿了一口热茶，眼中神色不明。

“是。所以我想，我们是时候和北静王说清楚了。帮主你虽然答应过王妃要好好照顾孩子，也答应过小王爷说不会让笙儿在太小的时候回到王府受罪，但是如今已经没办法了，我们要把盐路交给朝廷，就势必会得罪大部分盐帮人的利益，到时候就算是旧部，也不会站在我们这边。”

呃，把盐路交给朝廷！

还有，什么叫北静王妃拜托裘霸天照顾孩子？

不是裘霸天害死了北静王妃吗？

李金花很错愕，她今天已经被接二连三的消息，弄的头晕脑胀了！

北静王妃，为什么要拜托裘霸天照顾孩子？

李金花转头，将目光投向裘霸天。

裘霸天听了村长的话，并没有立刻接下去，而是想了想之后，看向了不远处的雪地：“百勤，你觉的如果我们不把盐路交出去，朝廷，会放过我们吗？”

一头白发与白雪相映，带着苍老的寒意，让坐在裘霸天不远处的李金花也感觉到无力。

是啊，朝廷，会放过越发做大的盐帮吗？

曾经的盐帮，在裘霸天的控制下还能够克制贪念，没有给朝廷造成困扰，可如今的盐帮，在杜奇峰领导的二十几年里，已经扩宽了生意，采盐提取压制加上售卖，都已经超出了朝廷允许的范围，如今不是乱世，只要朝廷看不下去了，盐帮必定完蛋。

所以裘霸天不希望盐帮消失，所以他才会回来，将自己投注了几十年的帮派保全下去。

可是交出盐路，盐帮，还是盐帮吗？

裘霸天的问题，村长无法回答，只能沉默以对。

他能怎么样呢，他对盐帮也付出了感情，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盐帮败落，所以他才会回来，想挽救这个他付出感情的帮派。

树大招风这个道理，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的。

北风呼啸，周围寂静的只能听见风和雪交谈的声音，裘霸天和村长都静默了，而驼背老人，永远不会在讨论事情的时候说话。

最终，还是村长叹了口气，幽幽道：“那么帮主你的意思是？”

“百勤，我的意思，你怎么会不明白。所以，有些事，你来和金花说吧。”

裘霸天有些颓丧，不知道是不是预见了盐帮的末路，所以他没有心情和李金花谈话。村长浑身一震，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宛如壮士断腕一般，看向了李金花。

只是这一眼，便让李金花有了不好的感觉。

“金花，我们已经打听到北静王来了瑞城，眼看着年关将至，朝廷需要拿一件重大的事来展现这一年的天威和政绩，而我们盐帮，首当其冲。所以金花，明日，我们会为你引见北静王，到时候你把笙儿连同守儿和霖儿都带过来，我们需要把三个孩子……都交给他。”

“都交给他”几个字村长说的有些艰难，说完长叹一声，而李金花根本没想到事情会朝着如此方向发展，“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交出孩子？

“不行！”

李金花捏紧拳头，给了一个明确的答案。

“金花，不行也得行，笙儿，是北静王的孙子！”

裘霸天没有说话，驼背儿第一次对李金花的无礼没有反应，而村长也没有怪李金花的暴躁，只是苦口婆心道：“金花，这是没有办法的事，笙儿回王府，就是小王爷，不会受什么委屈。”

“没有办法的事？不会受委屈？村长，你别以为我从小长在村里就可以唬弄，如果笙儿回到北静王府不会受委屈的话，为什么当初的北静王妃会让帮主照顾孩子，为什么小王爷连孩子都生了，却没有回到北静王府。村长，既然皇室已经放出话来，让北静王过继的凌瑶县主招赘入婿，继承北静王的爵位，那凌瑶县主，又怎么会允许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孩子毁了她的荣华，更何况，凌瑶县主背后，是宁国公府不是吗？”

北静王府的事，只要有心，一定能打听到，更何况，她李金花的身边还有个凤家和七色黑衣，她的消息很灵通。北静王妃二十六岁才怀上第一胎，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猫腻。

更何况，就是北静王妃，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回到王府，不是吗？

李金花的质问，村长和裘霸天无言以对，两个人只是看着那纷飞的雪，沉默着。

“金花，暴风雪来临之前，我们只能防范，却无法阻止。天要下雪，我们又拿什么阻止呢？”

良久，裘霸天终于还是说话了，他这么一句话，就是要断了李金花的念想。

人力不能及的东西，你拿什么阻止呢？

拿什么阻止？

李金花摇着牙，无法给出答案。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能阻止还不能躲吗？那好，就算笙儿必须回王府，那么守儿和霖儿呢，他们为什么也要跟过去！”

李金花捏紧了拳头，仿佛只要裘霸天和村长给不出个能说服她的理由来，她就要大动干戈了。

而裘霸天给的答案，着实让李金花气闷无比。

“从一开始就是注定了决定了，守儿和霖儿都是为了保护笙儿而生。只要他们跟着回去，说是都是北静王的孩子，那么笙儿就不是一个人，那些北静王妃忌惮的人，就是想害孩子，也不会只针对笙儿一个人。”

“你的意思是，要牺牲守儿和霖儿，来保护笙儿了？”

听到裘霸天这样说，李金花反而不气了，只是站在那儿，冷冷地看着裘霸天，冷冷地发问。

裘霸天沉默，李金花将目光转向村长，村长也沉默了，李金花松开的拳头再度捏紧，看着两个沉默的老人，气极了，居然就笑了起来。

“哈哈，真是好笑，可笑之极！我头一次见到牺牲孩子去保全不相干的人的人。裘帮主，陈堂主，我不知道你们对盐帮的感情有多深，但是我要告诉你们，我的儿子，是绝对不会送出去遭罪的，我的儿子，我拼尽全力都要保护！我家里的孩子，是我李金花从山里捡来的，跟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盐帮的事你们自己想办法吧，我的儿子我绝不会拿给别人糟蹋！”

李金花已经不想问这两个老头怕不怕孩子恨他们的事了，她觉的眼前的两个人不可理喻，明明是自己的亲孙子，为什么要送给别人。

要说他们喜欢笙儿吗？

根本不是，他们只是为了讨好北静王，保全盐帮罢了。

“金花，这件事已经没有了选择，你不能……”

“凭什么我不能，凭什么我的孩子就要拿给别人糟蹋。守儿和霖儿我绝对不会送出去，至于笙儿的事，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裘帮主，陈堂主，你们活了这么多年，需要靠一个孩子来救命吗？北静王的事你们好好商量一下拿出个办法来，至于守儿和霖儿，我是绝对不会交出去的！”

“对了，忘了告诉你们，北静王已经注意到了笙儿，我前些日子，还见过他呢！”

说完，李金花气匆匆的离开，一脚踩在积雪上，“咯吱咯吱”的响声让她很是心烦。她完全无视了身后裘霸天和村长的喊声，冲出了彩蝶阁，冲进了风雪中。

北风卷着大雪打在脸上，冰冷的疼痛感渐渐地压住了李金花心头的火气，一回头看见不远处灯火辉煌热闹废话的花街，李金花抱着胳膊，迎着寒风，心越发的冷了。

之前已经做好了实在不行就把笙儿送回去的准备，可如今看来，不行，送回去绝对不行。

她的儿子，她是一定要保全的。

这里面，一定有办法，一定有一个能够两全其美的办法。

李金花的心乱了，乱糟糟的如同那些狂舞的白雪。夜色入墨，若是没有白雪，黑黑的看不清方向，她悄悄地翻墙进入秦府，回到了落枫院，院子里其他人都已经睡了，只有主屋的灯火还亮着。

暖黄的灯火将李金花身上的寒气驱散了一些，屋内的秦枫似乎感觉到她的归来，打开房门就看见满身是雪的李金花站在院子里，痴痴地看着他。

“金花，你怎么了？”

相处这么久，秦枫能敏感的感觉到李金花的情绪变化，此时的李金花虽然静静地站在那里，但是秦枫看得出来，她满心狂躁，她需要一个温暖和安宁的地方让自己安静。

“金花，你的手你的脸怎么这么凉，你不要命了，快进来！”

秦枫心疼地握住李金花的手，就把她拖进了屋子，看着她直直地看着自己没有任何反应，他有些慌了，急忙除掉了李金花的披风和头上身上的雪，将全身冰冷的她抱进了怀里。

“金花，没事儿了，没事儿了，你回来了就好。”

秦枫听紫说李金花跟踪一个女人而去，他当时就担心了起来，结果到了晚饭时间李金花还没有回来，他和孩子们都担心的睡不着，心急如焚的想要出去找人，可却不知道从何找起。

如今，看到李金花回来了，他的一颗心也就放下了。

只是李金花的情绪，让他放下的一颗心再度提了起来。

金花她，很少会这样。

而怀里的李金花听见了秦枫的声音，感觉到了秦枫的怀抱，烦闷苦痛的心情，终究缓和了一些，她紧紧地抱着秦枫，用他的体温，来慰藉她的伤痛。

如果孩子必须被送走的话，他剩下的，就只有秦枫和小新了。小羽，小羽会不会也会离开呢？

李金花突然有些迷茫，抬眼看着秦枫，喃喃问道：“仲千，你恨吗？恨当初的秦老爷怀疑你，抛弃你吗？”

其实，这句话李金花一直都想问的，但是她不想揭开秦枫的伤疤，就像她和凤青鸿说的仇恨是无法忘记的一样，那种差点丢掉性命的苦难，秦枫这么敏感的人，会那么快忘记吗？

而今天，裘霸天和村长的行为，无疑是将守儿和霖儿抛弃了，她不知道他们怎么能下得了狠心，但是她却知道如果守儿和霖儿活下来知道了真相，这两个孩子，就会活在恨意与痛苦中，甚至于他们还会怨恨笙儿。

因为他们的爷爷，是为了笙儿将他们抛弃了。

那么笙儿呢，被哥哥和弟弟憎恨，哥哥和弟弟用生命换来他的安全，他的心，真的会好受吗？

答案自然是不会的，那么这样的未来，是帮主和村长期望的吗？

这种情况，虽然是猜想，但是李金花不想看到，所以她要一个答案，从秦枫的嘴里得到的，支持自己这个顾虑的答案。

如果是初回来的时候，李金花问这个问题，秦枫或许回答不清楚，但是现在，他可以肯定的告诉李金花。

“恨，怎么不恨，因为那一次父亲查都不查，不容分辩的就打了我二十棍赶出了家门，我一度以为我会死去，但是我一度又活了过来。可是那件事，我忘不掉，就算我告诉自己仇恨只会让人不快活，可七年的时间太短了，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治愈，我依旧是忘不掉的。”

“金花，那个时候，我觉的或许只有地狱才会收留我。所以金花，如今我好不容易幸福了，我不会轻言放弃。而你，也不要，好吗？”

说到往事，秦枫的眼中就浮现痛苦的神色，他低头看着李金花，看着她迷茫的神色，眼中浮现的疼惜，心中的那些恨，就变得无足轻重了：“金花，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就算是回来秦府，我也无法和家里的人亲近。所以，我们一定要好好地对待我们的孩子，不能让他们恨我们，好吗？”

心有灵犀之时，秦枫不需要李金花言明什么，就知道她此时在担心什么，她这么问，怕是今天受了那北堂春的刺激了吧。或许在出去的时候，她还遇到了别的事，让她想到了三个身份特殊的孩子。

那是他们的孩子，他知道，李金花无法容忍他们受到丝毫的伤害。

听到这话，李金花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女人在事关孩子的事的时候总是不冷静，所以李金花想不出办法，将今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秦枫，告诉他村长和裘霸天的决定。

“你是说，村长和裘帮主要把笙儿送还给北静王？”

秦枫愕然，他此时不关心为什么二姨娘和二哥都是盐帮的人，不关心那个即将到来的水心，也不关心那个苏大人，他关心的，只是儿子的安全。

他和李金花考虑的一样，在这种情况下，不管送不送回去，孩子的将来都危险重重。他根本不赞成裘帮主和村长的做法，而李金花满心的怒火，根本没时间细想这件事到底该怎么解决。

“金花，找源头，只有找到事情的源头，我们才能想到办法。”

秦枫不想让李金花慌乱，她的慌乱让他也无法静心，所以他拍着李金花的背慢慢的静下心来，将整件事窜了起来。

归根结底，北静王对付裘霸天，是为了当年北静王妃的事，所以只要能将笙儿送回去，并且将误会解释清楚，北静王那边就不成威胁。只是问题就在于那个北静王府不安全，笙儿回去只不过是羊入虎口，那么要让北静王息怒，就只能靠游说了。

朝廷想要收回盐帮的盐路，可盐帮中的人以此为生无法舍弃盐路，才造成盐帮内部的人大部分站到了杜奇峰那边。杜奇峰在苏大人的支持下将盐帮的生意继续下去，可裘霸天却担心，这样只会激怒朝廷，更快的让盐帮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盐帮的消失是裘霸天和村长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事情到了现在就变成了盐帮生死存亡的时刻。而新盐帮如今开始找孩子，怕也是害怕裘霸天会很快就会和朝廷达成共识，断了财路和生计，如果时间紧迫，他们根本不会等到找到孩子，就会动手了。

到时候盐帮动乱，整个盐帮恐怕即刻就会被朝廷解决掉。

如今看来，事情发展到现在，只需要解决两个问题，一是北静王那边，解除误会并且想办法留住笙儿；而另一边，就必须想个办法既让盐帮的人保留生计和财路，还不能让朝廷的人觉的盐帮是个巨大的威胁。

要知道，如今的盐基本上都是私盐，而盐帮掌握着大齐三分之二的盐路，手中的提取粗盐精盐的技术是各路人士觊觎的东西，朝廷这番动作，怕就是为了这个而来。

盐这个东西，还是掌握在朝廷手中比较好。

秦枫将心中的想法一一的说出来，条理清晰明确，渐渐地，让李金花也思考了起来，直到听完他最后一句话，李金花彻底的陷入了沉思。

“盐这个东西，还是掌握在朝廷手中才好，掌握在朝廷的手中？”

李金花捏着下巴呢喃着秦枫的这句话，总觉的有什么办法可以一下子解决这个问题，但是她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而秦枫听着李金花反复的念叨也皱起了眉头，眼光扫过那一排父亲前些日子给他的事关谋略的书籍，落在了他正在看的《百图治》上。

这件事，总会有办法的，总会有办法。

盐帮早已势大，朝廷想除掉盐帮，必定劳民伤财，若是盐帮奋起反抗，江南一带将不会安宁。而盐帮的人之所以不喜欢朝廷，是觉的自己的财路被阻挡，加上如今苏大人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