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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庄园去古代-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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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伊人花开



☆、第一章 失父

叶蕙冷冷的看了看灵堂里七嘴八舌的族人,又略带怜悯和心疼的瞧了瞧自己那泪流满脸的娘,心头的怒火越来越旺,还有个声音在脑海中怒喊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爹爹尸骨未寒,他们便来孤儿寡母手里抢夺家产,杀了他们!

这一幕幕,跟她上一世还真像。

那时的她,早早失去了父母,靠着自己的倔强和一双手,勤工俭学支付着必要的各种费用时,所谓的亲人都在哪里?哈,也不能说他们不曾出现过,他们还来谋算过父母留下的一点点遗产呢。

等她毕业后白手起家,用了足足六七年时间建起了自己的立体养殖庄园,却突然被查出身患绝症时,那些亲人却扑上来哭喊道:你是我最最亲的侄女啊,你是我最最亲的表妹呀……

就是这些“最最亲近”的人,为了抢夺她的家产,一把便将她推进了地狱;她以为,有那一世也就够了,谁知这一世,又是如此!

爹爹才刚亡故不满三个时辰而已,这些族人得了消息赶来,先是装模作样的哭了两声,这么快便跟她娘谈什么家产充公了!亲情竟然是这么凉薄的东西!

“我爹爹的遗体可还带着余热呢!”叶蕙掏出帕子来给她娘擦了擦眼泪,冷冷的看向堂前众人:“你们迫不及待的这么做,莫不是想叫我爹做了鬼也不得安生?”

“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接话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若是叶蕙没记错,他叫叶天祁,她该称呼这人一声三堂伯。

“你爹是去世了不假,可我们若不早早谈好这件大事,岂不是更叫他闭不上眼睛!”

“难不成你们娘儿俩……便打理得好你爹留下的铺子作坊和园子?”这句话已经是极为不屑的嘲笑了。

灵堂内的应和声立刻此起彼伏。而那个最大的声音说,莫说叶氏家族,任何姓氏的家族都有这个规矩,只要哪个房头无子,家主去世了之后,大半家产就得充公进族里,产业亦归族人出面打理,以免这一房后继无人,家主死不瞑目。

“我们早些跟你娘谈好这事儿,也省得你爹留下的产业荒废了不是?”一个六十出头的老者清了清喉咙开了口,这是叶蕙她父亲的亲二伯叶之毅,亦是族中比较德高望重的长者之一。

“至于你们娘儿们的日常开销,全由族中供给,总不会叫你们孤苦无依就是了。”

叶蕙的娘文氏听了这话,先是身子一抖,随即便轻轻拉了一下女儿的衣角;叶蕙立刻反手握住她娘的手,紧紧的握着,还用手指勾了勾她娘掌心。

直到文氏不再颤抖,叶蕙才大声道:“二伯公和三堂伯说的话都在理儿,何况又有族规在,晚辈并不曾反驳半句。”

“只是晚辈还是想跟众位长辈打个商量,待我爹过了头七再谈此事可好?长辈们也都知道,我家没有男丁,若叫我们娘儿俩一边谈着大事,一边给我爹办着丧事,未免应接不暇不是?”

“族长堂伯半个时辰前派人来过,还与我娘商议过过继他家小七的事情,我娘实在悲痛过度,连句整话都说不出,并不是诚心不回答众位长辈的提议呀!”

“因此上我才说,不如一切都待头七后解决协商,你们好我们好大家都好,各位长辈说可是这个道理?”

堂中众族人听得族长之前竟然派人来过,还提议要这文氏过继他家小七,立刻便炸了营。

还是叶之毅连声清了清嗓子,又将茶碗盖子磕了几磕,众人方才安静下来,他这才装模作样的捋了捋胡子道:“既是如此,等老十六的头七过了再说?”老十六是叶蕙她爹的大排行。

这话像是询问,其实也是肯定。叶蕙心中不免一阵窃喜,面上却还是一副悲戚的模样,只管含着满眶的眼泪跪在蒲团上,可怜巴巴的望着众人。

那一众族人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二老太爷都发话了,他们还能说什么?若还是一心反对,岂不是显得自己太别有用心了?

再者说,族长还有别的心思呢,他们若非得在今日要个说法,显然是不能如意了,弄不好还得给别人做了嫁衣裳!

于是这些人在叶之毅的带领下又说了几句节哀顺变,便鱼贯离去了。直到最后一个人的身影消失在灵堂门外,叶蕙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便紧张的问她娘道:“您方才可是要与他们讲,您肚子里已经怀上了弟弟?”

文氏的眼泪刷的流了出来:“他们都逼上门来了,娘若是不将这个告诉他们,等你爹头七一过,咱们家还能剩下什么?!”

“娘糊涂!”叶蕙略带责备道:“您既然知晓他们都迫不及待要分咱们的家产了,还敢告诉他们这事儿?爹的丧事还要办好些天呢,哪个背后给您下个绊子您受得了?”

她爹眼睛才闭上,家里的下人已经跑了大半,方才这一群族人蜂拥而至,又吓跑了好几个,因此眼下这灵堂里,除了她们母女、并没什么旁的人。

这反而正中了叶蕙的意,否则她也不知道哪个下人值得信任,哪个又是不可靠的;经了这一场丧事,去了糟粕,她反而省心了。

可她还是往外面张望了两眼,这才低声道:“爹爹前几个月知晓他身子不好时,已经给咱们母女留了后路,我说的那个头七之后,不过是缓兵之计,您只管安心便是。”

文氏的眼泪根本不曾断过,听了女儿这话,泪水更是流得凶了——那个冤家是嫌她太软弱太没主意了吧,宁愿将后事交代给十二岁的女儿,竟然也不告诉她!

亏她还在心底埋怨他狠心,眼一闭腿儿一蹬说走了就走了,也不为她们母女打算一二!

想是这么想,文氏的委屈伤心还是多于埋怨的。于是也不问女儿,丈夫留的到底是什么后路,只管哀哀的哭起来。

眼下已经是近半夜了,灵堂里的烛光惨白惨白的,有风吹来,那烛火便忽忽悠悠将灭不灭,白色祭幛亦是上下翻飞;再加上文氏哭得凄惨,也怪不得方才那些族人谁也不敢多停留片刻。

叶蕙也不劝她娘——虽说文氏还是个孕妇,可是她爹才刚刚闭了眼,不叫她娘哭也不甚靠谱儿;站起来活动活动跪麻了的双腿,又摸了摸硬得如同盔甲的中衣,叶蕙缓缓朝灵堂外走去。

灵堂外面的各个屋子,似乎比灵堂里面还乱,想必是偷偷逃跑的下人将每间房都翻了个底儿掉。

叶蕙叹了口气,暗道多亏她爹尚未闭眼、便嘱咐她将各处珍贵的摆设都撤了,又用三把大锁锁在了库房,只是……若她与爹爹设计的那个退路行得通,库房里那些沉重的大箱子,又该如何掩人耳目的运出去?

她娘文氏的娘家离得太远了,根本借不上力;她爹叶天成又是千顷地里一根独苗儿,没有亲叔伯供她依靠。

家中的仆人更不用提,能跑的全跑了……难道她只能带着缝在中衣里的那些银票和另一处户籍、携着娘亲跑路?

她实在不心甘啊!库房里不说别的,只说那几幅字画和几本古籍,至少也要值个几千银子吧?给族人撇下?她宁愿一把火烧了它们!

叶蕙这么想着,眼睛便盯在挂满了院子的白灯笼上。不行,眼下还不行!若是她眼下就动手烧了书画,万一有风声走漏,岂不是逼着族人明日来使强硬手段!

“姑娘不在灵堂守灵,怎么跑出来了,是不是肚子饿了?吴妈妈在后院厨房煮粥呢,要不要奴婢给姑娘先盛一碗来?”竟然是她的丫头石榴回来了!

“你怎么没跟他们一起跑?”叶蕙不喜不怒的问道。

石榴立刻瞪大了眼睛:“奴婢不敢!奴婢卖的是死契,奴婢不敢当逃奴!”

叶蕙想笑,却实在笑不出——有谁才失掉一个至亲之人便笑得出呢?只是这石榴也太老实了些,竟然不趁机讨好,反而实话实说了!不是不想跑,而是不想背上逃奴的身份!

“我们叶家这第六房的家产都要充公了,还有谁会追究几个逃奴呢。”叶蕙苦笑道:“我房里的钥匙不是都在你身上?你若带着我所有的积蓄和首饰跑了,足够你衣食无忧好几辈子了……”

“奴婢不敢!”石榴吓坏了,立刻便跪在地上磕起头来:“奴婢生是姑娘的人,死是姑娘的鬼!”

叶蕙终于失笑。石榴这不像在表忠心,倒像在与她海誓山盟了呢。

笑过之后,叶蕙伸手抹掉脸上的泪珠——这一世甫一出生,便带着前世的记忆,她还幸福的想,终于又有爹娘疼她如同掌上明珠了……谁知这好日子又是如此短暂……

好在她爹终究不像上一世的父母死得那么突然,还来得及给她和她娘安排好后路;也多亏有这个后路啊,否则她就打算……在她爹头七那天与一众窥觑家产的族人同归于尽了。

如今再看,她不但有爹爹安排好的后路,有怀了身孕的娘亲,还有个忠心耿耿的丫头呢!老天爷……也不算太亏待她不是?

“起来吧,夜了,地凉。”叶蕙哭得太狠了,又应付了大半个时辰族人,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石榴惶恐的从地上爬起来,大着胆子端详了姑娘几眼,确实不像怪她的模样,终于放了心,想了想便说道:“奴婢方才去后面厨房帮忙,见着外面的小厮常胜了。”

“哦?他也没逃走?他跟没跟你讲,咱们这家里还有谁在?”叶蕙根本想不起来这个常胜到底是谁,模样又是什么样。

“祝管家,看门的王二叔,还有老爷的长随、叫四喜和发财的,都没走!”石榴美滋滋的说道——这么多人都留下了,姑娘总该高兴些儿了罢!

见姑娘依旧没个笑模样,石榴又努力的想了想:“还有太太屋里的裴妈妈和杜娟姐姐也在呢!”

外院儿五个,内院四个,就叫这傻丫头笑成这样了?叶蕙紧紧咬住了唇,要知道爹爹没闭眼之前,这前院后院可是三十多个下人呢!如今当真是树倒猢狲散了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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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庄园

石榴正待扶着叶蕙回灵堂,伸手却触及一片冰凉湿冷,抬手一看之下便慌了神:“姑娘?姑娘你的手怎么了?姑娘手上哪里来的血呀?”

叶蕙听她这么一喊,这才觉出两个手掌心都是隐隐作痛,还有两个指甲……齐根断在了手心里。是族人大闹灵堂时,她强忍怒气攥紧了手掌,被指甲刺破的吧?

“莫声张,万一被太太听见了,会心痛的。”叶蕙低声嘱咐石榴:“待会儿裴妈妈肯定会来服侍太太回去歇着,那时你再给我将药送到灵堂来。”

想了想又嘱咐道:“若是你害怕,就叫着吴妈妈跟你作伴一起来。”吴妈妈是她的奶娘。

“奴婢不怕。”石榴轻轻摇头。她和常胜都是姑娘从义庄捡回来的,没跟着姑娘回叶家之前,她什么样的死人没见过?

……三更天后,文氏终于熬不住了,不得不被裴妈妈搀扶着回了后院歇息;临走时,文氏下了几次决心,想叫女儿随她一起回去,可想到如山重的规矩,终于是不曾开口。

却不想等她真真儿离去后,叶蕙终于松了口气——掌心越来越疼了,得赶紧上点药才是。

爹爹没了,娘亲软弱,她叶蕙从此就是这个家的主心骨,破伤风什么的,她可得不起!她并不是个小题大做的人,可这关键时刻,哪里容得她马虎?

可直到她用簪子裹上棉花沾了药,要往掌心涂抹的时候,她方才知道,那掌心里的伤口有多深。顺着伤口流下来的血,将她腕上的红绳,和红绳上拴着的白玉葫芦全都染了……

这白玉葫芦还是她出生时,叶天成专门请人打造的,一直都挂在她左手腕上。虽说她一直在长大,却舍不得摘掉这越来越显小的小玩意儿,每年换一换红绳也便是了。

要么将这染了血的红绳换掉,再将玉葫芦洗干净,放到爹爹身边陪他去?叶蕙一边想,一边扭头看了眼爹爹的灵柩,却见灵前灯啪啪闪烁了几下,瞬间大亮,晃得她不由眯了眯眼,再定睛看时,那灯烛已经回复原样。

手里的玉葫芦却越来越热了,令她掌心的伤口阵阵烧灼。叶蕙不免狐疑的皱眉暗道,莫不是石榴给她拿错了药?

等她张开手掌时,那小小的玉葫芦却发出阵阵莹润的光芒,而手心的伤口……竟然不见了!

叶蕙又惊又愣。这是什么情况?是幻觉,还是奇迹?就像她带着记忆降生一样的奇迹?

她立刻将那玉葫芦托到眼前仔细端详,之前那阵光芒却已消失,令她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

可掌心的伤分明是真好了,好得就像没受伤之前一样,一点点痕迹都看不出,连药膏和血迹都不见了。叶蕙似信非信的又将玉换到另一个掌心,轻舒十指缓缓握住,果然,那阵灼痛又来了。

怪不得爹爹的灵前灯大闪!这白玉葫芦分明就是个宝贝,爹爹那是在告诉她,不要将这宝贝给他陪葬呢!

叶蕙这么想着,却不由有些惶恐——石榴可是亲眼瞧见她的手流了血,如今她这伤莫名的好了,她该如何圆说?

“姑娘起来揉揉腿喝碗粥吧?这灵堂还要守好几日呢,莫熬坏了自己个儿啊。”石榴此时也提着小粥罐又回来了。

“姑娘的手才涂了药,也不好就洗手,要么奴婢喂你吧?”这丫头自己是个苦孩子,却见不得别人受苦,尤其是姑娘,这可是她的救命恩人。

叶蕙缓缓摇头:“你放下粥罐,去侧厅歇着吧,我还吃不下。”

石榴知道自己笨嘴拙舌,劝解什么的不会管用,可叫她抛下叶蕙一个人守灵,她个做下人的却去歇着,她也做不出这等事来;便紧紧地抿着嘴,站在一边不吭声。

“那我跟你打个商量,”叶蕙扯着嘴角勉强笑道:“你去歇着,我便吃粥。”

石榴没奈何,只得跺了跺脚转身离去。等她的身影消失在偏厅门边,叶蕙便从蒲团上爬起来,腿脚却已经麻木得迈不动步,猫腰揉了揉膝盖,手掌心一点也不疼了,只有指甲断裂的地方隐隐作痛。

是爹爹知道白玉葫芦是个宝贝,才在她出生时便送给她,还是这块玉喝了她的血才变得神奇了?虽然拥有个宝贝听来像是个好事,叶蕙却莫名其妙的觉得后背心发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宝贝说什么也得收好了才是,不能叫旁人知道一点点端倪!

这么想罢,叶蕙抬脚便朝摆着粥罐的小圆几走去,却被门外映进的一个身影唬了一跳:“是谁?大夜里的吓唬人呢?赶紧给我滚出来!”

“姑娘莫怕,是小的。”随着这声音一同出现在门边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厮装束男孩子,说是男孩子,却已经有了高壮的身板儿,颇有些男子汉的雏形了。

“小的是常胜,方才见过裴妈妈,裴妈妈说姑娘一个人在这里守灵,怕姑娘害怕,便打发小的来门外站着,也算是给姑娘壮胆了。”这几句话,是他来了叶家后,说得最多的一次吧。

叶蕙微微皱眉。这家里一共就剩下这么些下人了,还像过去那么讲究作甚?叫这小厮在灵堂外站一夜,不冻死也累死了,何苦来的。

便软声吩咐道:“我不怕,石榴也在呢,你回去歇着吧。”

常胜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管在门口那处站着,不进一步,亦不退一步。

叶蕙突然便想起这小厮是哪个了。五年前,她的马车惊了马,将车夫都甩下了车,只剩她和吴妈妈坐在车里,任凭那匹马撒着欢儿、跑到了城外一个极偏僻的庄子跟前,不就是这孩子冲出来制住了那匹马?

待马车终于停下,这孩子便如此站在车边,吴妈妈问他那庄子是谁家的,他只说了句是义庄,便再也不说话。

她那次带了这常胜和石榴一起回家来之后,石榴倒是留在她身边做了丫头,可常胜这孩子,拢共也没见过几次,怪不得之前石榴提起他也没走,她竟然想不起他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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