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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闺范-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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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她没有死。”周思敏嘀咕道:“只是和离了。”
所以周家二爷百般看不顺眼她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吗?总归原配之妻若是死了,做父亲的只会对她留下的孩子更加怜惜吧!
周思敏胡乱的想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消化这个事实。郁家看来还是很重视自己和周思文的,那么为何又在十年前非要让郁小仙和离了另嫁他人?
“小姐您说什么?”芍药听不清周思敏嘴里嘀咕的是什么,又担心是自己一时走神了没听清主子的吩咐,便羞赧的问道:“奴婢没听清楚。”
周思敏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心里的感慨一时难以抒发,竟莫名觉得有些憋闷。她疲倦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事如何会要郁家出手呢。”
周家不会轻易去朝郁家服软,钱家也不会轻易想要惊动郁家,两方相互扯皮一段时间,磨出一个双方都大致满意的结果后自然就将事情给解决了。
可那样的话,周思文的名声也被毁干净了。
若说之前他的胡作非为还能被解释为少年气性,被关在大牢里不能平反就成了板上钉钉的犯了律法了。以后周思文走到哪,这一笔记录都会一直跟着他,永远成为他的耻辱和绊脚石。
这个时代,一个人的命运一半由家族决定,另一半则要靠品行和名声累积。寒门子弟倘若德才兼备一样可是致仕,贵族子弟若是声名狼藉也别想家族庇护。
名声啊,既是华衣又是枷锁,端看你怎么利用罢了。半夏虽也是出自郁府,有识字断文,却终究缺了些阅历。他把这事想的太简单了。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去动那些田产和铺子。半夏这般强势,便让他暂且护着吧。
深吸了一口气,周思敏忽然对芍药道:“一会儿你找个机会给张家小姐去个口信,告诉她我明日想去城里看看。”
第二十七章 出门
第二日一早,周思敏便来到张氏所在的院子请安,并说起张成澜邀请自己一道出门的事情。
“澜姐姐说是去买几本棋谱,而女儿也想去看一看哥哥的情况。”她低眉垂眼的说道:“若是能进去探视一番,女儿也好心安些;若不能探视,左右也就半日时光,女儿也会速速回来禀明母亲的。”
室内坐着的站着的都是女眷。张氏坐在上首,两边各站了一个没有生育过的姨娘。柳氏地位比较高,坐在张氏下首,身边同坐的是表情淡漠的周思淑。
周思敏坐在周思淑对面,身上穿了一袭半旧不旧的云银色的留仙裙,褶皱处绣着几朵兰花,藏在裙摆深处时隐时现。
张氏原本还有些气闷,听她说是去探视周思文时,心里便软了下来:“你有这个心便是好了,专门出去一趟岂不又要叫我担心?”
周思敏原本就是个闯祸大王,虽然这几日看着安分了许多,但是多年形成的坏印象去根深蒂固了。
张氏不同意。
柳氏在一旁笑眯眯的也不插话,却用手肘碰了碰周思淑的胳膊,示意她有好戏可看。然而周思淑对她还有隔阂,将身体往边上挪了挪,没什么反应似的继续低着头玩弄自己的手指。
“母亲,女儿知道您不放心,但是您也知道,澜姐姐出门必定会带许多奴仆丫头。”周思敏却继续耐心求道:“有这么多人看着,女儿如何会闯祸。更何况,女儿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对那些灾祸唯恐避之不及,哪里还敢往上凑?”
她见张氏脸上并无松动的神色,嘴角微微一扬,又道:“再者,女儿也听闻要救哥哥,就必须要动用到那些个铺子和田庄。然而没有哥哥的命令,我想这里也没人敢做主卖了那些东西。”
所以,只有她,只有奉了周思文命令的她才有权处理那些财物。
屋子里的人全都没了声音,大家都一致朝着张氏看去。只见对方脸色有些难堪,却仍强装了笑颜对周思敏道:“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放心不少了。只是到外面不比在家,你做事之前总该想想后果才是。”
话虽这么说,张氏心里却到底存了一些隔阂,只觉得她这个继母当的十分憋屈,动用一点钱财救急却还要看子女和下人的脸色。
周思敏却顾不上再多,心里一松,忙不迭的就答应下来。然后也不愿再留在原地听这一群女人聊些没营养的话了,只说下去收拾收拾便提前告辞走了出来。
张成澜已在她的小院外面等着了。她站在树荫底下不住张望,身边一个干瘦干瘦的小丫鬟拿着一把团扇不停给她扇风。看到周思敏过来了,她急忙上前来迎,边走便问:“怎么样?可以走了吗?”
周思敏点了点头。她没什么要带的,只是让芍药去嘱咐了玉兰几句,而后便跟着张成澜的马车一路出了里仁坊,直奔安溪城里最大的棋社而去。
“一个是风雅堂,一个是新月楼。前一个是给他们男的开的,听说规模很大;后一个是专接女客的,就是一进院子一幢小楼。”张成澜一谈起这安溪城里的棋社,满月一般饱满的脸庞上便涌起薄薄的潮红,整个人都发散出一种独特的光芒:“这两家全是宋家开的,是安溪城里最大最好的棋社!里面的棋手和观客多的不得了,每天光是**的银子都要好几十万两银子出入!”
周思敏被对方感染,心里居然也涌出一丝激动的感情出来:“这新月楼里都是女眷,她们也玩赌棋?”
襄平只有少部分棋社对女客开放。便是这少部分开放的棋社,也是不准女客博弈的。看来安溪到底是和姜桐及流疆交界的地方,民风也比襄平要宽和许多。
张成澜大笑起来:“玩!怎么不玩!只不过咱们女眷么赌的小些,玩的就是一个风雅。不似他们男客,坐在风雅堂里还是人模狗样的。一旦赢了银子就要到外面干些极不风雅的混账事了。”
周思敏听了,不由抿嘴笑了起来。既然也有赌棋,那她今日便不怕没银子进账了。
“我今日全买你赢。”她笑眯眯说道:“我还要靠这些银子去救我哥哥,所以澜姐姐今日可一定不能输哦!”
张成澜心里一热,感动之余又有些紧张:“那万一我要是输了怎么办?”
周思敏摇头,用折扇的扇柄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在上面印出一个红色的印记后凶恶的说道:“那我就把你给卖了换成银子!”
开玩笑,张成澜的棋艺水平完全可比国手。周思敏若是买她赢都能输了,那便只能归功于自己运气不佳,竟会在这安溪接连碰上两个国手级的女棋手。
到时也只有再动用另一个法子罢了。
马车从静谧的深巷行到了熙攘的市街上,外面嘈杂的声音慢慢在马车里响起,然后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贴近。过了没多久,周思敏便感觉那马车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直到最后徐徐停住。
“小姐,新月楼到了。”外面的车夫说道。
芍药连忙起身先下了马车,张成澜身边的干瘦丫头见状也红着脸效仿着。
“姐姐,我叫赵二丫。我……我什么都不懂,你教教我好吗?”她跳下马车讨好似的对着芍药说道。
芍药是个热心肠,又看张成澜和周思敏关系处的好,自然满口答应。一边将帘子撩起,一边对她轻声道:“看到小姐下车时,你去搀一把。主子可不会跟我们一样,随便就能从马车上跳下来的。”
赵二丫急忙点头,双手朝前伸着就要接她的主子。
芍药扑哧一声:“算了吧,你过来打帘子。我来扶着主子。”
赵二丫有些羞惭,连忙上前学着芍药的样子,微微探出身子将帘子撩起来举着。然后看着芍药在两个主子下来时,一手借给小姐们当把手撑住,一手上前虚虚扶着,整个身子都将主子们的动作给挡住了。
即便如张成澜那般豪放的双脚跳下,也几乎无人能瞧见。
周思敏姿势优雅的下了马车,微微整理了一下身上行装才又慢慢走到张成澜身边,环视了一番左右景象,然后才开口问道:“新月楼和风雅堂只是前后院的区别?”
不怪乎她有此一问。马车下来的地方是人迹罕至的后巷,两边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高墙,除了眼前的这扇门开了一角外,其余人家皆是紧闭门户,难得见到人影。
谁家正经做生意,会把正门开在后头的?也就只有这家棋社,因为前门要接待男客,才会不得已将分割出的女院的大门开在后巷。
果然,张成澜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我不是说了吗?这两家其实都是一户人家开的。前面一大半全是风雅堂,中间隔了好几进院子及大门,轮到新月楼已是这宅子的最后一进了。所以你别担心,不会有外男能闯进来的。因为里面就只有一幢小楼,也只有这么一个门可以进出。”
第二十八章 旧怨
两人在门口微微驻足,然后便一齐进了那扇半开的门内。她们只带了芍药和二丫进来,其余奴仆便跟着那车夫一齐到其他地方歇息去了。
门内房檐底下坐着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妇人,穿着白底青花的布衣正相互间调笑嬉闹。横在她们面前的是一张长桌,桌上有纸笔墨砚及一把朱漆的算盘。
“见过几位小姐。”那两个妇人见到周思敏一行人进来,立刻停了嬉闹起身迎接,态度很是恭敬。
周思敏跟在张成澜身侧,听到对方说道:“我和这位小姐一共两人,后面这两个是我们的丫鬟。”
那两人听了,便躬身又行了一礼,道了一声得罪才敢坐下。其中一人在一张半开的空白书册上写了几个字,另一个则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两片薄薄的牙雕小叶子递给了张成澜,而后道:“今日客人比较多,您和您的朋友分别是三十四号及三十五号。”
张成澜淡淡点了点头,将那两片牙雕叶子收在手里,让赵二丫给了那人两串钱,而后转身将其中一片叶子递到周思敏手中道:“今日我做主请你来一次,往后你再进来就全都知道啦。喏,我三十四,你三十五。牌子别丢了,一会儿咱们进去以后就凭着这个号码下注**。”
这倒和天舟棋社里的规矩差不多。周思敏也不扭捏,道了一声谢便大大方方接过了那片小叶,仔细端详了一下才发现其做工竟十分精致。她这一支片头上镂空雕了一朵海棠,层层叠叠的花叶疏朗有致,层次分明,叫人一眼瞧见便不由心生了欢喜之意。
“瞧瞧你都看呆了。”张成澜对这东西倒没那么多研究,也看不出好赖。她一心想早些进到棋馆里找高手对弈,哪里愿意周思敏这般磨蹭。一出了门厅,她也不用楼里伺候的丫鬟带路,拉着周思敏的胳膊就急急往前走去。
正如张成澜所说,这新月楼不过就是一幢二层小楼。小楼左右带翼,三面一围自成一院。周思敏还未进到楼内,便听到里面传来了许多清脆的谈笑声。
女人们聚在一起,声浪总是高过相同数目的男人。虽说到周思敏这里才有三十五号进门,但是架不住这些小姐同样还带了许多丫头进来。张成澜带着周思敏一进门,便看到有好几处棋桌均被人占了。中间那处,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观客。
“那边定是有高手在对弈!”张成澜一下子兴奋起来,拉着周思敏围着人群外面兜了一圈也没找到插进去的机会,便只好站在人墙外头扼腕叹息:“好歹给人留个空处啊!”
芍药和赵二丫紧紧跟在两个主子身后,眼睛是一点都不敢离开,生怕自己一个不留意就将主子给跟丢了。
“咱们还是去那边重开一桌吧!”周思敏笑眯眯说道:“我和你先手谈一局,不管她们压着我们任何一方,这彩头都是我们赢了。再有,等我们将那些高手都引过来,你就不愁没人找你挑战了。”
张成澜哈哈笑起来:“原来你竟打的这等主意!好好好!那咱们就去自开一局!”观摩不到别人的棋艺,她也觉得很是有些手痒,但一时间又找不到对手,正急着呢,周思敏便现行开口了。
两人走到偏里侧的一处桌子边,然后便有楼里伺候的丫鬟上前给两人摆上棋具开了桌。
“两位要买多少赌资?”那丫鬟问道。
张成澜笑了一下:“就先给二十块吧。”
她一边说一边对周思敏解释道:“这里一两银子换一块,我们先各拿十块如何?”
周思敏颔首,让芍药将身上仅有的十两银子全都拿了出来。
所谓赌资,不过是新月楼自制的一块原形铁牌,上面铸了新月小楼的记号以及赌资所替的数目。等到顾客回头拿着这些赌资和号牌去柜台前换成现银时,新月楼便从里面抽出一笔提成。
那丫鬟收了银子后立刻从身前的布袋里数出二十块铁牌放在了桌上。张成澜将铁牌转手就交给了赵二丫,惊得对方就好似被烫手了一般差点扔掉。
太浪费了!十两银子在她家乡都能造出三间大瓦房了!
她小心翼翼的将那十块小牌子收入怀中,抬头又朝芍药看去,却见对方面色如常,不由又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
周思敏与张成澜也不设赌局,只跟平常一般慢条斯理的下起棋来。她今日出门主要是去那坑了她兄长的至宝斋探探底的,只是手上没有银子,怕到时候被人给赶出去,便跟着张成澜先来了这新月楼赢上一把。
自然,张成澜的银子她不想赢,也赢不了。于是便和对方玩笑说她只好守株待兔,只盼着那些臭棋篓子能碰到她手上。
“哟。我当是谁这么眼熟呢……”一个十三四岁的红衣女子走到周思敏身边后,就好似看到了熟人一般立刻就凑了过来,讥讽的笑道:“原来竟是周家的草包。”
周家的草包?
周思敏和张成澜还没猜子,就被身边这人的声音打断了。两人对视了一眼,齐声低问对方:“臭棋篓子?”
说完两人一愣,随后不由又轻声笑起来。
红衣女见二人不理会自己,不由竖起两道柳眉怒道:“笑什么笑!草包也敢来棋社下棋,就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周思敏确定她说的就是自己,脸上的笑意自然就淡了下去。陪都就是陪都,没有那些个世家大族树榜样,这些闺阁小姐都跟长歪了似的,一个更比一个没教养。
张成澜看着眼前这位穿着时兴,头戴羽翠的瘦削女子,眉头一皱就为周思敏抱起了不平:“你凭什么说我表妹是草包!不说别的,就说这下棋,你就这么确定你的棋艺会比她强?”
那女子一恼,厉眼便直射在了张成澜身上。待看清了张成澜的长相后她立刻鄙夷的笑了一声:“哪里来的死胖子!竟也敢在本小姐眼前放肆!哦,你说这周草包是你表妹,那你就是她的表姐了?表妹是草包,那想来你这做表姐的也好不到哪去啊!”
旁边众人见到有人吵闹,三五成群的便往这边围拢过来看些热闹。
“刘家妹妹,你这话可说的不对。”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个穿着绯红色对襟襦裙的妙龄女子:“草包嘛,自然是要表里如一,外头是草里面也是草;而周家妹妹可比她身边这位同伴漂亮多了,便是叫她一声绣花枕头,我想也是合适的。”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刘姓女子更是抚掌而笑,朝着来人喜滋滋叫了一声:“钱姐姐,你终于来啦!”
姓钱?
周思敏瞧着对方那满是厌恶的眼神,以及这**裸挑衅的恶意,哪里还会不知道自己是遇到了谁。
呵呵,她真是出门忘记看黄历,竟会遇上这么一个旧怨!
果然,那女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慢腾腾走到周思敏跟前,嘴上噙着冷笑说道:“周小姐,七夕一别之后你我已是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看到对方杀气腾腾的眼神,周思敏将手中棋子放回棋筒,然后抬头直视着钱家小姐说道:“承蒙小姐记挂,思敏自然是无恙的很。”
周思敏倒也的确要感谢眼前之人,否则她那一抹孤魂还不知道要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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