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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劫·天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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涟漪轻巧的起身,拉净到一旁,细问缘由,原来是早先安排好的祝寿节目所请的清月楼头牌婉仪姑娘,身体不适,没有如约而至,管家一时没了主意才向净汇报。

今日的生辰宴如此的隆重,若节目上稍有差池,只怕会落得满朝皆知,授人口实,如此简单的道理,涟漪如何不懂,可一时间又哪里来得及再去临阵请人,饶是净机智百变,也不免犯难。涟漪不忍,拍拍净的肩膀道:“哥,别急,婉仪姑娘不在,不是还有你妹子么,放心交给我吧。”

净回望着自己这个似乎一夜间长大的妹子,竟有一瞬间的充愣,自从她大病一场后,不光是性子变了,更多的是添了一份从容、大气和稳重,小妹的才艺是毋庸置疑的,但当着这么多的人展示,怕还是头一遭,虽有担忧,但事已至此,也只有放手一试,低声的嘱咐了几句,便让涟漪下去准备。

厅中的舞台已经备好,在乾朝但凡寿宴一类的宴请都会有些节目助兴,这是惯例,也是人尽皆知的,众人见状也都渐敛了声音,向台上望去,拭目以待。

湖蓝色裙衫的女子,在众人的目光下缓步走上舞台,手抱古琴,恬然淡笑,平静安然,将古琴置于几上,转身,朝众人敛手为礼,低垂的睫毛,掩了眼中明净而清亮的神色,盈盈的笑意,牵了场上万众的瞩目,众人惊叹于眼前如诗如画女子的从容气度,裙摆带起的波澜,仿若清风拂面,轻尘脱俗,令众人呼吸都为之一滞,只听涟漪用不扬不抑却能让全场听到的声音道:“今日是娘的生辰,涟漪抚琴一曲祝兴,请诸位不吝赐教。”

涟漪展开宽大的袖摆,转身坐于几旁,含笑扫视全场,低头间,纤手轻扬,玲珑之声顿起,叮咚不绝于耳,急迫时如万马奔腾,硝烟四起,激荡浩瀚,□处若海潮翻涌,一浪高于一浪,素手急拨处,琴弦仿若都已不堪负荷,却又在峰回路转时,柳暗花明,似幻似真,轻若耳边私语,细若流水潺潺,大珠小珠落玉盘。

台上的女子,好似不在人间,一时间场中只余古琴的铮铮之音,众人都在侧耳倾听着,生怕漏了一个音符,便失了这天籁之音。

忽然一股悠长清丽的笛声从台下传来,追逐着琴声,婉转而上,琴声狰狞,笛声激奋,琴声细语,笛声绵绵,与琴声配合的天衣无缝,涟漪目光轻转,盈盈双眸对上举笛而吹的男子,他,乾朝的二殿下——苏风烟,月白色的长衫,飘逸而动,面带淡笑,额首示意。旋即,全神贯注入笛声中,无论琴声如何的跌宕起伏,笛声都宛若如影随形,分毫不差。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在场的众人先是一惊,但旋即又被琴笛悠扬的声音吸引,眼前已不再是侍郎府的花厅,乐随心动,景象变幻,忽而是波澜汹涌的海浪,硝烟弥漫的古战场,忽而是山间的花鸟语花香,空谷幽兰的含香绽放。

然琴声在这时一转,笛声紧随,曲调收了锋芒渐渐悠扬,婉转,却是涟漪清唱道:“

细雨飘;清风摇;凭借痴心般情长;

皓雪落;黄河浊;任由他绝情心伤;

放下吧;手中剑;我情愿;

唤回了;心底情;宿命荆

为何要;孤独绕;你在世界另一边;

对我的深情;怎能用只字片语;写得尽……

……

情天动;青山中;阵风瞬息万里云;

寻佳人;情难真;御剑踏破乱红尘;

……

今生缘;来世再续;情何物;生死相许;

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曲尽余音绕梁,许久,厅中雷鸣般的掌声,涟漪轻轻俯身致谢。

有人问起曲名,涟漪便答《碧海潮生曲》是从某本古籍中机缘而得,对于大家的不绝于耳的赞叹,也只是含笑应答,不见任何的矫揉造作,她从容应付了众人,略觉疲惫,轻向偏僻处靠去,伸手轻点太阳穴,见不引人注意,转身闪出了大厅。几个丫鬟看到了,正欲相询,却见涟漪眉头轻蹙的摆手,便知趣的没跟上来。

厅外没了众人的喧闹,又是傍晚,难得的微风拂面,四周是静谧的夜色,涟漪深吸口气,举头望去,月朗星稀,曾记得某个夏季的夜晚,和家人团坐在院子里,乘凉,也曾仰望过这样的夜空,可如今却已物是人非。涟漪的性格本就活泼大方,极少会感伤,来了乾朝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些倦意的怅然,刚才的寿宴,尽力的克制自己表现的落落大方,沉着稳重,但一松懈下来就觉得有些乏力,一丝柔软慢慢的占据了心扉,伸手抚上胸前和自己穿越而来的“流云”玉佩,细看下,在月光照耀下,“流云”显得更加的柔和通透,似有灵性般闪耀着微光,此情此景,竟再难抑制,千头万绪,涌上心间,何去何从,难下断言,一时的失神,不觉间润湿了眼角。

院中的女子,迎风而立,身上焕发的悲伤,染了月色,朦胧了周遭,微风拂过长发和湖蓝色的衣裙,孤寂而清冷,风烟不明白刚才还在厅中巧笑嫣然,大方得体的女子,为何此时,却独自在此伤心,而那种伤心却是发自心底,令人动容。

忽而涟漪抬手抹了泪痕,自嘲的一笑,将伤感归结于自己的情绪波动,偶尔发泄一下便罢了,她却不允许自己沉溺进去,因为无论多悲伤,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况且自己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就更不能触景生情,感天伤怀。想到这里涟漪慢慢平复了心境,略整衣襟,打算回厅中照料,转身间,却见人影一闪,举头望清来人,忙后退一步,躬身行礼,道:“二殿下!”

“怎么在这里,不用招呼宾客么?”斜上方温润的声音传来。

“出来透透气,这就准备回去了。”涟漪容颜淡淡的道,刚才收拾好的心绪,已经让她无力再伪装出笑容。

“里面人已经够多了,如此夜色,不若我们走走。”风烟轻声道,为了刚才那个独自落寞的女子,他有几分探究,几分怜惜,甚至有安慰她的冲动,却无从开口。

涟漪有瞬间的充愣,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抬首,对上风烟俊朗的眸子,凤目流转间似有不明的情绪一闪而过,而此时的他在月光下,依旧温润带笑,却尽褪了那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威仪,添了些许的柔和和亲切,仿佛不再是刚才那个轻挥手间万众拜伏的皇子,而言语间似乎还多了些商量的味道。

“恩”涟漪心中轻柔的应道,对那样美好的男子如此温柔的要求,似乎找不到抗拒的理由。

院中的小径,只余两人踏在草地上的簌簌之声,涟漪情绪已尽数恢复,很享受这一刻喧闹后的宁静,而身边男子身上散发的龙涎香,让人觉得心神宁静,不觉想起那日在“聚贤楼”女扮男装的偶遇,脸上的笑意愈深。

风烟转头见她笑意盈盈,问道:“慕容姑娘可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事情?”

“不过是那日我们在“聚贤楼”偶遇,现在想来倒也有趣的紧。”涟漪据实以告。

“是啊,看来姑娘女扮男装的功夫,到是手到擒来,那日玩得惬意,引得在场的几个闺秀倾慕不已。”风烟笑道,亦想起那天的情景。两人间的气氛顿时一松,活跃起来。

“今日的一曲《碧海潮生》在下算是领教了,这趟侍郎府也算不枉此行,这样的旷世奇曲,怕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风烟道。

“曲的确是旷世奇曲,也要配合的好,殿下无须过谦,这世上能尚未听完便和上这《碧海潮生》的人,恐也不多。殿下于音律一道,造诣极深。”涟漪笑道,却是肺腑之言,这《碧海潮生》曲是她在家中父执辈手札中见到的,叔父曾说此曲只应天上有,不知何缘落人间,可那会的姚烟,虽也有些琴技但不精通,无法领会精髓,而换身做慕容涟漪后,涟漪的琴技超凡脱俗,她才渐渐将此曲中的要害参悟。

“我与姑娘也算是乐中知己了,古语也曾有云:乐为知己者奏是何等幸事。”风烟眼中笑意深深,话语如若春风。

“其实,这《碧海潮生》曲若能和上,并不光要靠技法纯熟,更重要的是心境,若是领悟了心境,便如鱼得水,游刃有余,若是心境没了,就算是断弦折笛,也无法刻意强求。曲自心生,此曲便是由极悲处逢生,于极喜处念危,殿下的心境怕是应了这大喜大悲,见惯了风云跌宕,才会如此。”涟漪分析道,深究起来,愈发觉得眼前之人,在其温润的笑容下掩盖着的是更多的惊涛骇浪和暗潮汹涌。

“哦,照你如此说,那姑娘的心境,岂不也是如此。”风烟问道,亦不反驳涟漪的分析。

“我岂能和您相提并论,纵我这有这样的心境,恐也不及殿下万一,殿下是即兴发挥,而殿下可知这曲涟漪参悟了多久才有今日小成,如此比来,高下立分。”

“姑娘过于自谦啦,我府上也有一曲,我虽已参悟但知已难求,那天拿来与姑娘共同鉴赏一番,岂非人生乐事。”风烟低头看着身旁涟漪灵动的颜容轻声道。

“好,那涟漪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正说到此处,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两人回首见是慕容净快步走来。慕容净见两人在此心中一喜,忙道:“二殿下,小妹原来你们在这里啊,让我好找。殿下,前面厅里大家都在等您呢。”

“那如此,我们这就去吧。”风烟拍拍净的肩膀道。

古镜前缘(小修)

今天是乾朝一年一度的花火节,净曾告诉涟漪等他下朝,一起去坊间逛逛,涟漪本就喜欢热闹,欣然应允。

此时,一身男装打扮的涟漪,坐在院中,边喝茶边等待着净的到来,手边精致的茶壶中茶香袅袅,倒入杯中,细抿一口,顿觉满口余香,正惬意间,有脚步声传来。

“小妹,准备的怎么样了?”净人未到,声音却从拐弯处传来。

涟漪笑意盈盈的转头道:“哥,等你好久了,再不来,我便自己去啦。”说着便站起向外迎去。

净出现在门口,清澈的笑容,豪无掩饰的展现在眼前,有着些许的宠溺,道:“别急,你看看还有谁来啦。”

涟漪目光闪过净,果见后面还有一人,负手而来,脸上挂着似水笑容,俊目正望向她。涟漪自然的回以浅笑,侧身让过净,盈盈拜道:“二殿下!”

风烟,抬手轻扶,挡住涟漪行礼的身形,俊目流转间,扫过涟漪和一旁的净,道:“咱们今日可要约法三章,难得出去逛,莫要让这些没用的礼数,扫了兴致。”

净,闻言,转至涟漪身旁,亦笑道:“殿下,所言极是,臣奉命。”

坊间的热闹比往常更甚,叫买叫卖声连成一片,人们脸上洋溢着笑容,大多都是合家老少同行,孩子们嬉戏着,大人们笑语着。一行三人未带侍卫,很快被人潮涌进了大街,净和风烟,不约而同的将涟漪护在中间,帮她挡开拥挤而来的人潮和碰撞,涟漪起先有些过意不去,她并不是弱不禁风的女子,即使是来到乾朝,骨子里的思想也不曾改变,可看两人认真的神态,却又不忍拂逆他二人的好意,也只好不再多想,将心思转到一旁喧闹的人群中四处张望着,而她却并没注意到旁边保护她的两人,却是四目相对,会心一笑。

“那边很热闹啊,我们过去看看。”涟漪话未说完,人已急忙上前,试图穿过人群,身后两人急忙跟了上去。

涟漪身着男装,个头不高,本就利落,几个转弯已经寻了空隙,钻入人前,入眼的是一位白须老者,在卖糖人,用刚熬热的糖浆,舀起,落于铁板之上,抬手间,或轻、或重、或扬、或顿,一个个栩栩如生的糖人便跃然于纸上,等糖冷结,用尖锐物铲起,再用竹枝粘上,举于手中叫卖,喊价亦不高,50文一个,如此便宜的价格,才吸引了众多围观的百姓,更有几个小童,拉着爹娘的衣角,要买糖人,兴奋不已。

涟漪看的开心,不免技痒,可顾及到身边两人,又踌躇不决,半响方转头问道:“哥,苏兄,我可不可以去试试。”

身后两人,并未细想,同时点头,涟漪感激一笑,低头俯身,在白须老者耳边低语几句,老者沉吟,看着身旁的年轻人,点点头,让开位置,涟漪从衣衫内襟中取出些许银两,交予老者。

下一刻,涟漪已坐在老者的糖人摊上,轻舀糖浆,凝神少顷,嘴角含笑,素手轻扬,小小的糖人摊面板上Q版的米老鼠、唐老鸭、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便跃然尽显,如此新奇、生动的形象,引来周遭无数人的惊叹,更有几个小童,已经央着大人要买,涟漪恍若未闻,神情专注,继续画着,灰太狼、喜羊羊……

风烟微眯着眼睛,注视着眼前的女子,文静雅致,魅惑众生,虽是男装打扮,仍掩不了举手投足间的妩媚。烟花丛中流连,多少女子皆成为他生命中的过客,却从来没有此刻来的深刻,只见她抬手轻扬,俏皮灵动,却胜过无数粉黛,她只妩媚一笑,便能无形中将他牢牢的融化其中,即使是远远望着,心中都觉暖意顿起。

不到小半个时辰,涟漪已将心中所能想到的卡通形象画完,抬手用衣袖擦干额头细密的汗珠,却见几个小童渴求的目光,忍不住用手轻捏他们的脸蛋,柔道:“喜欢么?”

几个小童连连点头,涟漪随手拈起糖人,分给小童,看着他们笑着拉着大人的手逐渐离去,才拍拍手,站起,转向一旁的两人,打趣道:“怎么样,是不是两位公子喜不喜欢?,用不用我也送你们两个。”

净无奈的摇摇头,拍拍涟漪的肩膀,向风烟道:“苏兄,这个丫头,就是这样,没个规矩,你别见笑。”

风烟摆摆手,状似无意的道:“罢了,难得她今日高兴,就由着她胡闹吧。”

众人见涟漪不再做糖人,便渐渐散去。

净见风烟刚才的神色,心中了悟,沉思了会道:“苏兄,今晚可要到江边看烟花,不若你和涟漪先逛逛,我去打点下,稍后和你们会合。”

“也好,你自便吧。”风烟会意道。

净也不和涟漪打招呼,转身朝反方向而去,只是在离去时,意味深长的看了涟漪一眼,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

涟漪是何等的机灵,一个眼神已明白了兄长的用意,他是找个借口给风烟和自己留下独处的时间,如此看来今天的花火节之约,怕是净有意为之。想来是涟漪多年以来对苏风烟的暗恋,净是一目了然的,如今既然有这个机会,自然要给她创造条件,以前的涟漪对风烟是一往情深的,而现在的自己呢,和他单独相处又会是怎样的心态。

涟漪还未及想明白,风烟的声音便从头顶传来:“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咳……啊,没想什么啊,我们继续逛吧。”涟漪轻咳了下掩饰道。

前面便是坊间最热闹的街道了,由于节日的关系,街道边已挂起了各式的灯笼,琳琅满目,栩栩如生,有龙凤呈现,双龙戏珠,凤舞孔雀……

“真热闹啊,这么多的灯笼,还做得这么精致。”涟漪从灯笼下走过,触摸着灯笼精细的花纹,赞叹道。

“怎么了?好像你从没逛过花火节似的,咱们乾朝的灯笼,可是四海五邦之内远近驰名的,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有好多异邦的旅客过来观赏。”风烟道

“以前也常听哥哥提到,却并未真正逛过。”这花火节的热闹,涟漪的确是第一次见,大概以前的慕容涟漪,太过于的大家闺秀,成天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以涟漪对花火节的记忆并没有太多。

走走停停间,两人谈笑正欢,风烟会讲一些乾朝灯笼的来历,原来每个灯笼背后都有这个国家的历史和一段感人至深或是可歌可泣的故事。涟漪简直是爱上了这些灯笼,和这些灯笼背后的故事,她正听得入迷,却并未留意身后的动静,恍惚间,随着一阵扬蹄震鞭的吆喝声,一股大力将自己向街的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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