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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魅天下之狐妖公子-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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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听到“不错”二字,仍是不免心神振荡,深为骇然。只见此人若无其事,容色秀丽,眉眼含笑,问道:“沈兄脸上的红印是如何来的?” 
沈郎魂默然半晌,淡淡的道:“为人所画。”唐俪辞问道:“何人?”沈郎魂反问:“是何人将功力转注给你?”唐俪辞眼睫不动,连颤也没有颤上一下,“朋友。”沈郎魂再问,“他……”唐俪辞温言道:“死了。”沈郎魂胸口起伏,情绪甚是激动,“他的‘往生谱’由何而来?”唐俪辞不答,过了片刻,他轻轻叹了口气,“他的‘往生谱’乃是意外得来,他死之后,‘往生谱’被人带走……沈兄,我猜你败在换功大法之下,被人在脸上画了这个印记,对不对?” 
沈郎魂的眼色转为凄厉,缓缓站了起来,马车摇晃之中,他却站得极稳,背脊挺直,他慢慢望向窗外,过了好一会儿,他淡淡的道:“不错……那人败我于一招之内,点住我的穴道,花费了整整两个时辰,以……我妻的发簪和胭脂,在我脸上刺了这个红印。”池云本来爱听不听,反正与他无关,入耳此句,忍不住骂道:“他妈的,这人简直禽兽不如!他把你老婆如何了?”沈郎魂一字一字的道:“他把我妻……扔进了黄河之中。”池云见他眼角迸裂,沁出了血丝,不禁叹了口气,“莫伤心莫伤心,老子的婆娘跟着男人跑了,老子都还没哭哩,你哭什么?”沈郎魂嘴角微翘,依稀露出一个极淡的笑,“我与他无怨无仇,不过是路上遇见,他瞧出我身负武功,故意和我动手……我……我艺不如人……”话说到此处,唐俪辞开口打断,“和你动手那人,眼睛长得很漂亮,是么?”沈郎魂顿了一顿,像是滞了一口气,淡淡的道,“果然,你认识。” 
“世上敢练‘往生谱’的本就没有几人,练而又不幸走火的更是少之又少,我的武功……和在你脸上刺上这印记的人的武功,的确是同一个人……同一个人换功所传。”唐俪辞看着沈郎魂,语气如往常那般平静温和,“但我不能告诉你他是谁,我既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沈郎魂蓦地回身,“但你却知道他长得什么模样,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是你的朋友传功给他是么?你怎能不知他是谁!” 
池云一边听着,突地冷冷的道:“这些事你居然从未告诉老子。”唐俪辞道,“若是你问,我自是不会告诉你,但事关沈兄杀妻之仇,我虽不愿说,但不得不说。”沈郎魂脸色苍白,那双眼睛更是光彩骇人,“他是你什么人?” 
“他……或者会姓柳。”唐俪辞目不转睛的看着沈郎魂,“我猜他找你动手,不是看出你身负武功,而是因为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池云跟着盯着沈郎魂的眼睛,“他的眼睛怎么了?”唐俪辞道:“难道你从小到大,没有人赞过你眼睛长得好么?”沈郎魂怔了一怔,“什么?”池云吃了一惊,失笑道,“难道他在沈兄脸上刺了个印记,就是因为他妒忌你眼睛长得好看?他奶奶的……”唐俪辞叹了口气,“他若是妒忌你的眼睛长得好看,为何不挖了你的眼睛,而要在你脸上刺个印?他多半是觉得你的眼睛长得虽好,可惜相貌平平,所以要在你脸上刺个印记,以引人注目。”池云和沈郎魂面面相觑,半晌池云呸了一声,“什么玩意儿,老子不信!”唐俪辞微微一笑,“不信也由你。” 
“他究竟是什么人?你的朋友又是什么人?”沈郎魂一字一字的问,“你又是什么人?”唐俪辞拍了拍他的背,微笑道,“坐下来吧,若是知道他的消息,必定告诉你如何?”池云蓦地坐起,“你这几年离京四处漂泊,说是为了找人,不会就是为了找这个人吧?”唐俪辞按着沈郎魂坐下,“我要找的,另有其人。”沈郎魂坐了下来,本来冷漠沉寂的一人,竟而显得有些软弱,坐了下来,身子微微一晃,心情激荡。唐俪辞自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扁圆形玉壶,那壶极小,便如巴掌大,玉质雪白晶莹,雕有云纹,拔开瓶塞,只闻一阵浓郁之极的酒香冲鼻而入,刺激得池云立刻打了个喷嚏。那酒莫约也只有两三口,他将玉壶递于沈郎魂,沈郎魂望了壶内一样,酒色殷红,如血色一般,“碧血!”池云懒懒的道,“你倒也识货,这酒与黄金同价,味道和辣椒水相差无几,喝下去便如自杀一般。”沈郎魂仰首将那酒倒入喉中,一扬手将玉壶掷出车外,只听车外“叮”的一声,池云翻了个白眼,“你可知你这一丢,至少丢掉了五千两银子?”沈郎魂淡淡的道,“难道他请我喝酒,连个酒壶都舍不得?”说着看了唐俪辞一眼,“好酒!”  
 唐俪辞面带微笑,就如他递给沈郎魂酒壶,便是故意让他摔的,“心情可有好些?”沈郎魂的背脊微微一挺,“他究竟是什么人?”  
“三年之前,”唐俪辞道,“我之好友在周睇楼弹琴,琴艺妙绝天下……”池云诶了一声,“周睇楼?难道是那个‘三声方周’?”唐俪辞道,“嗯……”池云和沈郎魂相视一眼,三年之前,周睇楼“三声方周”名满天下,传说听了方周之琴,人人都要禁不住叹口气,念道“方周、方周、方周……唉……”,于是成名。沈郎魂淡淡的道,“你所识之人,都是当世名家。”唐俪辞微微一笑,“我难道不是当世名家?当年他在周睇楼弹琴,有日一位半边脸白、半边脸红的琴客来听琴,听琴之后送了他一本书,说看他脸色不佳,若是得遇大难,人在绝境之时,可以打开来看。”  
“那本书是什么?《往生谱》?”池云问。唐俪辞面带微笑,轻轻呵了口气,他平日温文尔雅,举止端庄,此时呵出这一口气来,却让人依稀觉得那口气吹进了耳朵,耳中微微一热,只听他说,“那本书他并没有看,我看了,正是《往生谱》。那时候他得了一场重病,活不了多少时日,弹琴也很勉强,看完了那本书,我叫他每天练上一点,他看不懂的,我教他练,练成了以后,换功给我……”话说到此处,沈郎魂淡淡一笑,“唐公子果然当得上一个‘狠’字,不愧是万窍斋之主。”唐俪辞也不生气,继续微笑道,“本来这事进行得很顺利,就在换功那日,突然有两人闯进周睇楼方周的房间,打断换功大法,混乱之间,方周把功力传给了三个人,然后他死了。”沈郎魂道,“杀死我妻的那人,便是其中之一?”唐俪辞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方周死后,往生谱被那两人带走,我那时受了点伤,所以至今不知道它的下落。”说到此处,他的手指不知不觉轻按着腹部,眉宇间微现痛楚之色。  
池云一直没有说话,沈郎魂淡淡的道,“你可是对以友换功之事觉得失望?”唐俪辞面带微笑,看了池云一眼,自从刚才说了一句“难道是那个‘三声方周’?”之后,他闭目躺在座上,就如睡了一般,仿若唐俪辞说了半天,他一句话也没听进去,此时闻言嘴角一勾,懒洋洋的道,“老子早就知道姓唐的白毛狐狸不是什么好人,换了是老子,大概也会那么做的,反正人总是要死的,死了能给人留下武功,总比死了白死的要好。总而言之,老子是邪魔外道,姓唐的狐狸是妖魔鬼怪,姓沈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咱老大别说老二,全是一丘之貉。”沈郎魂道,“嘿嘿。”他不再看唐俪辞,也不再看池云,突道:“你们为何要抓余泣凤?”  
“因为余泣凤是个坏人。”池云哈哈一笑,“坏人抓坏人,你可是第一次听说?”沈郎魂道,“和我与唐公子相比,你还不算什么坏人。”说罢,三人一起大笑。凤凤一直睁着眼好奇的听着,就似他听得懂似的,此时小小的打了个哈欠,靠在唐俪辞怀里,闭上眼睛。唐俪辞取出一块手帕,轻轻替他擦去嘴边的口水,“此去余家剑庄,还有数日路程,明日可到崖井庄,你我去吃一顿农家小菜,好好休息一日。”沈郎魂盘膝坐起,闭上眼睛,他做杀手三年,动手之前非但用轿子来抬,还先要去吃一顿农家小菜的,果然真是从未见过。  


四 剑庄雪郎  


余泣凤的住处,在飞凰山下,绿水溪的源头,方圆二十里地,不算大,但也不算小。庄内亭台楼阁,花鸟鱼虫,一样不少,和寻常富贵人家的庄园也无甚区别。在剑庄后院,最近新栽了一片白色的四瓣花卉,形如蝴蝶,十分娇美,据说就叫白蝴蝶。  
种那白蝴蝶的家丁是个新来的年轻人,头发雪白,据说是年幼丧母时哭得太过伤心,一夜白头,就再也没长出黑头发出来。听到这段故事的人都很同情他,如此年轻俊秀的一个少年人,居然是满头白发,幸好他也没有为此自卑,而且以他的容貌要讨到一房媳妇只怕不难,可惜的是虽然这年轻人长得潇洒俊秀,他却说他不认识字,只会种花。  
满地白花,形如蝴蝶,翩翩欲飞,映着夕阳鸟语,景色恬淡宜人。这位手持花锄,自称“雪郎”的不认识字的年轻人,自然就是雪线子。雪线子自然不是不认识字,实际上他不但认识字,而且写得一手好字,他只不过懒得在卖身契上签字画押而已。  
   雪线子平生唯懒惰,除了懒惰之外,只爱花与美人。  
这满地的白蝴蝶乃是异种,在他手植之下,开得很盛,然而此花并非他所种。  
种花的是一位年约十八的白衣女子,一直住在余泣凤后院的一幢阁楼之中,很少出门。他在这里种花半月,只见过她两次,其中还有一次她面罩轻纱,但依稀可见她的容色。她是个极幽雅、极清淡的女子,就如细雨之日,那婷婷擎于湖中的荷叶。她幽雅清秀,然而总带着抑郁之色,一旦她走出那幢阁楼,空气中便会带着种说不出的哀伤,一切开心愉快的事都在她的身影之间,烟消云散。  
余家剑庄的人把她奉为上宾,但谁也不知她的来历,大家都称呼她“红姑娘”,她从来不笑,除非乘车外出,她也从来不出那幢阁楼。若有余暇,她会在那阁楼的窗台,轻抚着半截短笛,静静的远眺。  
世上美人有百千种,或有月之色,或有柳之姿,或得冰之神,或得玉之骨,而这位红姑娘便是忧之花,或在哪一日便一哭谢去的那一种。雪线子一生赏花赏美人,这等美人,正需小心谨慎的观赏,方能得其中之美。  
这一日,夕阳如画,他正在花圃中除草,突地背后有人幽幽的道,“秋水梧桐落尘天,春雨蝴蝶应未眠。期年……”雪线子抬起头来,一笑道,“期年谁待楼中坐,明月蛛丝满镜前。”身后低柔的声音轻轻叹了口气,“公子好文采,我看公子气度不凡,想必并非真正不识字之人,却不料文采锦绣,出口成章。”雪线子回过身来,只见身前站着一位面罩轻纱的白衣女子,腰肢纤纤,盈盈如能一掌握之,“这白蝴蝶花很娇贵,能把它养得这般好,必是第一流的花匠。”  
“实不相瞒,在下在关门峡见过姑娘一面,自此魂牵梦萦,不可或忘,所以追踪百里,赶到此地卖身余家,只盼能时时见得姑娘一面。”雪线子出口此言,出于至诚,“至于其他,并无非分之想。”那白衣女子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知道,我每日都看见你在这里种花,然后望着……望着我的窗台。我只是不明白,你我又不相识,你为何……为何要对我这般好?”雪线子将花锄往旁一掷,笑道,“姑娘之美,美在眉宇之间,若蹙若颦,似有云烟绕之,我为姑娘提了一词,自认绝妙,不知姑娘可要一听?”白衣女子退了一步,“什么?”  
雪线子以指临空写了两个字,“无过‘啼兰’二字,姑娘之美,如幽兰之泣,世所罕见。”言罢摇头晃脑,喃喃念“幽兰露,如啼眼”,已然沉醉其中,不可自拔。那白衣女子静默了一会,原来是个轻狂书生,低声道,“我也未必如你所想的那般好,既然是读书人,何必在此种花,你……你还是回家去吧。”雪线子连连摇头,“连姑娘芳名都未得知,在下死不瞑目,何况姑娘愁容满面,在下不才,想为姑娘分忧。”  
白衣女子轻轻一笑,“我姓红,红色之红。”她自发上轻轻拔下那朵蝴蝶花,“傻子,我发愁的事,谁也帮不了我,你手无缚鸡之力,这里危险得很,快些离去吧。这朵花给你,路上若是有人拦你,你说是红姑娘叫你走的。”雪线子仍自摇头,“这里青天白日,太平盛世,哪里危险了?若是危险,男子汉大丈夫,我自是要保护你的。”红姑娘摇了摇头,轻声道,“冥顽不灵。”她不再理他,回身慢慢往阁楼走,心中想若他待她有这般好,不,他若肯对她说句这样的话,就算不是真心话,她死了也甘愿,可惜他……他偏偏只对那丑丫头另眼相看……  
 池云目光一掠,原来坐着喝茶的几人之中果然有古溪潭在,坐在古溪潭左手边一位灰衣和尚披着一头黑发,容貌清峻略带肃杀之气,眉心一点朱砂,正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出家不落发,五戒全不守”的普珠上师。这和尚虽然出家,但一不落发二不吃斋,三不戒酒四不禁杀,除了不好色之外,无所顾忌,然而普珠上师生性严肃,所作所为之事无不是大智大勇,令人敬佩之事,是江湖正道一位受人尊敬的人物。眼见池云单挑余泣凤,普珠上师沉声问道:“你说剑王贩卖毒药,可有凭证?”池云一声狂笑,“要讲道理,世上便有许多事做不了,老子平生光明磊落,从不滥杀无辜,这可算凭证?”普珠上师皱眉,古溪潭站了起来,“池云不可!余剑王乃是前辈高人……”他意中显然有许多话要说,池云不耐听他罗嗦,喝道:“余老头出来!” 
余泣凤缓缓站起,身上气劲隐现,显然心中已是勃然大怒,“和你动手,未免落人笑柄,詹决一!”他一声令下,门外一人飘然而入,唇角带笑,“在。”余泣凤衣袍一拂,“送客出门!”“是!” 
池云一环渡月一动,这“詹决一”年不过二十一二,容貌清秀,风采盎然,却是从未见过。一环渡月嗡然而动,刀上银环叮当作响,在“詹决一”一迈步间,一环渡月冷光流离,已抢先一步直劈余泣凤头顶心! 
詹决一青衣微飘,一环渡月乍遇阻力,唰的一声连起三个回旋,詹决一袖中一物相抵,“叮”的一声,其人含笑卓立,他握在手上的兵器,竟是一支药瓶。 “你——”池云冷冷的道,“不是余老头的家丁!”詹决一手下不停,连挡池云三下杀手,低声笑道:“你的眼光,可也不错。”池云道:“嘿嘿,药瓶为兵器,很特异,一定是个从未正面涉足江湖的人!”詹决一赞道:“好聪明!”池云冷冷的道:“哼哼,就算你替余老头出头,你当我就奈何不了他?你给我——闪开!”话音刚落,“霍”的白光一闪,余泣凤倏然纵身,方才他坐的大椅上一只飞刀赫赫生光,古溪潭吃了一惊,刹那之间,池云已经闪过詹决一,一环渡月刀光化为一道白影,直落余泣凤胸前。詹决一如影随形,药瓶一扬,瓶口一道淡青色的雾影飘散而出,众人皆感一阵幽香。古溪潭低声问道:“是毒?”普珠上师摇首,“是药。” 
那瓶中之物,是一种香草,叫做“微熏”,嗅之令人安眠,用以治疗失眠之症,当然动武之际,吸入太多,也使人昏昏欲睡,手足乏力。詹决一此举,令古溪潭略有不悦,高手相争,动用的虽然不是毒药,却也非光明正大。池云乍遇幽香,呼的一声袖袍一拂,如行云流水,直击詹决一门面,他的衣袖竟是出乎意料的长,一拂一拖,衣袂如风,而右手刀毫不停留,如霹雳闪电,唰的一声砍向余泣凤! 
这一招前击后拂,如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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