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种田记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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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两桌的女人们可就别这么好的待遇了，菜只有男人们的一半不说，窝窝也只有一个，而且，都是正当年的娘们和半大的小姑娘，全是正能吃饭的时候，一个不留神，窝窝被人抢着吃了，那就得饿肚了！

你说要回来，人家都吃进去了，还能给你吐出来啊？你说骂，人家都吃进去了，骂有什么用？你说在跟余氏要，开玩笑，刘家饭桌上的规矩，抢得着就算，吃不饱滚蛋，谁管你啊！

当然，女人既然分了两桌，肯定有分两桌的道理，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明争暗斗，有分阶，有黑幕。

虽然，这只是刘家吃饭的一个小小的分桌上，那也是有讲究的，虽然只有两张桌子，那也是有分别的。

余氏是这个家里辈分最高的女人，她坐的那桌，酸菜里头，那肉就是比另外那桌多，那窝窝硬生生的就比另外那桌大三分之一！那颜色都不一样！

自然，能坐余氏那桌的，都是刘家女人里得脸的那些了，首先，自然是余氏的宝贝老生女，抢红朵糖吃的六凤。

其次，就是这个家的长子，布铺大掌柜，刘有良的老婆孙氏以及她的两个闺女，刘红珍，刘红珠，还有这个家的长孙，孙氏的大儿子刘山的女儿，大娃儿，也被孙氏抱着在这桌上。

最后，就是这个家的二儿子，布铺采买，刘有德的老婆周氏并她的闺女，把红叶推井芽子上的刘红玉！

这桌上的八个女人，代表着余家的上层和中层。

有顶层，上层和中层，底层也就非常自然的存在了，虽然在现代人看来，一个家庭里，还要分出上，中，下三等很奇怪，但是，红叶确非常习惯这种情况了。

因为，在现代的家里，她的情况也不比这好多少，同样的是最底层的存在！

穿越了，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好处，在这个架空大燕朝的同样姓刘的一家人里，她依旧是最底层的存在，而且，不止是她，包括孟氏在内，她们三房一共五个女人，都是这样的存在。

“娘，叶儿姐，朵儿姐，你们快过来！”最里头一张桌子，年仅九岁的红花，横着占着四个坐儿，一手两个窝窝，正着招呼她们呢！

“来了，来了！”红叶急忙赶过去，坐在红花旁边，接过她手里的窝窝，分给孟氏和红朵！

红花终于空出手来，就专注在桌子上，一手一双筷子，双手齐下，筷菜齐飞，一眨眼儿的工夫，孟氏等四人面前的碗里就冒尖的堆满了酸菜。

红叶掰开手里这个主料为玉米，附料为几种不知名粗粮混合而成的，焦黄色的窝窝，拿起一块放进了嘴里，一股浓郁的玉米味合着满口的渣子让她几乎难以下咽。

刘家的饭桌分等级，桌上的饭菜也分等级，不止数量不一样，质量也不一样！

五个大钱一斤的玉米面，买回来之后，先用细筛子筛上三遍，那最细最好的，自然是给男人们吃，次一等的，摆上余氏那桌，那最次的，还有渣子的，自然，就是她们这桌了！

还有那酸菜，少就不用说了，上午余氏亲自去买的一斤半的猪肉，一斤在男人桌上，半斤在余氏桌上，至于她们，红叶看了看那小半盆酸菜，刚才，李氏都那么细细的巴拉过了，她都没有看见半点肉沫！

狠狠的嚼了几口，红叶直着脖子把这剌嗓子玉米渣子咽进肚了里，好吃不好吃是次要的，填饱肚子是真的，她早上只喝了一碗红薯面的稀粥，又在铺子里干了一天的活儿，这点东西，根本就无法满足她这个正在发育的身体的基本须要。

而且，她这个身体重伤初愈，还虚的很，本来应该多养几天，可是刚断了药，就被重男轻女的刘老爷子给喊起来干活了！

当时，刘老爷子满脸厌恶站在门口说：刘家不养吃闲饭的人，躺了半个月还挺尸之类的话时，瞬间，现代的爷爷和前眼的刘老爷子在红叶的心中重叠起来！

红叶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孟氏当了陪嫁的银钗子请了太夫的话，刘老爷子是绝对不会为她这个陪钱货花半个大钱，请太夫的！

“叶儿姐，吃酸菜，酸菜香，那里头放了不少大油呢！”红花推了推红叶，因为刘家第三代的女孩太多，刘老爷子也不在乎女孩，房里也没排什么大小，都混着叫，所以，就算红叶是三房的长女，红朵，红花也没叫她大姐，只是姐前头加上名字而已。

毕竟，刘家第三代的女孩里，年纪最大的是长房的红珍，她才是真正的大姐。

“花儿快吃吧，姐知道了！”红叶挟起一筷子酸菜，放在嘴里嚼着，到底是用肉炖过的，比起她前段时间吃的轻汤寡水的强多了！

一时间，姐儿几个全都低着头，吃的舔嘴巴舌。

“花儿小小年纪，就知道往碗里巴拉东西，可真是护食！”李氏对着那盆酸菜较了半天的劲，也没挑着一点肉，怏怏的收回筷子，就看见孟氏并红叶几个人碗里冒尖的酸菜，咬着筷子头，不满的说。

刚才，她看见三婶她们没来，想多拿一个窝窝，就被红花那丫崽子拿筷子砸了手，本来就很不高兴了，现在，那点酸菜让红花直接挟去一半，她当然更不满意了！

“大嫂，你唾沫星子全喷菜里了，这都够盛半碗汤了，花儿能不挟碗里啊？”红朵没好气的说，二十来岁的小媳妇，本来应该是最爱干净的，偏偏，她这太嫂，一点都讲究，埋汰的都没边儿了！

红叶听了这个形容这后，顿时就觉得胃里不好了，眼前这个二十多岁，舔着筷子挑肉的妇人是李氏，大房的孙媳，刘山的老婆，进刘家门六年，头二年，她还坐余氏那桌呢，可是，在她生下大娃儿并且久不在开怀的情况下，果断的，被余氏甩到这桌来了！

“朵儿，你瞎说啥啊，那可是你大嫂。”孟氏轻声的训斥，不管咋的，李氏是大嫂，红朵是小姑，这么说话，不好！

“娘，我说的可是实话。”红朵翻了个白眼，她看不上了李氏，埋汰，嘴馋，软的欺负硬的怕，她敢说红花，不就是因为她们在这个家里不受待见吗！她咋不敢去说红玉她们呢？

“实话也不行说，好好的，你瞎说啥实话！吃饭都堵不你的嘴。”孟氏狠狠瞪了红朵一眼，声音高了一些。

☆、第5章　一个小气抠门的奶奶

红朵嘟着嘴，拿起最后一块窝窝，塞进嘴里，冲着孟氏鼓起腮帮子，以表示她的嘴被堵上了！

“大侄媳妇，你别在意，朵儿岁数小，嘴上没把门的，就爱说个实话啥的！”孟氏非常真诚的表示的她的歉意！

红叶憋着笑，默默的为一脸便秘色的李氏点了跟蜡！

李氏无语的转过头，对于三婶子，她是一点招没有，跟她对骂吧，她是长辈，跟她说点小话吧，人家风轻云淡的就给你回几句，你气的无了嚎风的，人家没人事一样！

这一点，由前几天刚吃过去火药的刘老爷子做证。

“三婶，五姑，大嫂，我吃完了，先回屋了！”这个，是打刚开始就一直低头吃饭，从未开口说话的红豆。

“你回去吧，天色不早了，回去就早点睡吧！”五凤点了点头，关切的说。

“唉，五姑，我知道了！”红豆就点点头，默默的收拾东西！

底层桌的最后两位，是守望门寡的五姑和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四房，布铺伙房，鳏夫刘有源的女儿红豆！

“咋不吃了呢，还剩下不少……”李氏转过头，就说不出话来了，桌上的菜，除了三房碗里头的，已经如蝗虫过境一般，清洁溜溜，别说酸菜了，连咸菜都没有了！

“这，咋回事啊？我还没吃呢！”李氏目瞪口呆。

“娘，你们赶紧吃，借着天还有亮，你也回屋绣会荷包，省点灯油！”红花抹了抹嘴，悠闲的说。

刚才李氏说的她的时候，她不回嘴，可不是因为怕李氏，她小姑娘家家的不能跟个老娘们吵起来，在说，李氏这人脸皮厚，你咋说她她都不在意，到不如借着李氏说话的工夫，把菜都吃光了，这可是炖过大肉的酸菜，李氏吃不上，肯定心疼的要命。

这可比骂李氏两句解气，而且，还实惠。

红叶拍了拍红花衣服上的玉米渣子，心里挺满意，这个小妹，别看岁数小，心眼可不少，比想沉默的炮茼子原主，爽利爱说话的红朵，自卑的刘有根，说话噎人的孟氏，只有九岁的红花，才是三房里的聪明的那个人！

“娘，你快吃吧，芽儿还一个在屋里睡觉呢，她肯定饿了，你赶紧吃完快回去给她喂奶！”红叶打断了想要开口的孟氏，催促道。

“唉啊，可不是吗，这都有一个多时辰了！”孟氏一拍大腿，三口两口的把窝窝塞进嘴里。

红芽，是孟氏以三十五岁高龄生下的孩子，现在刚刚七个月，在孟氏已经生下三个女儿，并且好几年不开怀的情况下，可想而知，这个孩子曾经受到了怎样的期待。

十月怀胎，一朝分勉，孟氏以大出血，身体受损，绝经的代价生下了个瘦巴巴的女孩，刘家人的失望，也可想而知了！

据说，生产完后，孟氏用大出血的身子挣扎着坐起来，往孩子档上一摸之后，立刻就大嚎出声，随后就昏倒了！

于是，红芽成了刘家最不受待见的孩子，没有之一！

可是，就在孟氏奶少，喝包米面粥，窝窝压碎兑水的情况下，红芽依旧发挥了草根精神，坚强的生存了下来！

其实，她应该感谢她的父亲，刘有根，在刘老爷子下令把她按马桶里溺死的情况下，把她保了下来！不管刘老爷子怎么骂刘有根，骂他一个瘸子养那么多陪钱货干嘛，都没动摇过！

红叶深深的提醒自己，这是古代，她没穿成金尊玉贵的公主，也没穿成可以联姻的官员贵妇，甚至，她都不是可以送给官员为妾的商人之女，她只是穿成了这个社会底层的，在温饱线上的挣扎的普通人。

除了服装设计之外，她没有任何在这个世界生存的技能，甚至，在干活麻利这一点上，她还不如原来的红叶。

在彻底了解了这个社会之后，她明白了，她们母女五人能安稳的生活，能在这个大院里吃上一口饭，全是因为刘有根，是这个自卑瘦小的瘸腿男人，用沾满染料的手给她们挣下了那个窝窝。

如果刘有根像一般男人那样，抛下她们，在娶别的能给他生儿子的女人，她们的下场，会无比凄惨，她娘会被赶回娘家，或守节，或在嫁，而她们姐妹，会在继母手下坚苦的讨生活，到年纪了被嫁出去换点彩礼，或者，干脆就被重男轻女的爷爷卖掉做丫环！

这样的事，是完全可能发生的，毕竟，一个能因为不是男孩就被压在马桶里溺死的时代，红叶不敢对它抱有任何期待。

细思恐极啊！

一阵糟杂声打断了红叶的思绪，定睛一看：

原来，是李氏拿着没吃完的窝窝凑到余氏那桌，想讨点菜吃，本来，她要是吃两口咸菜，喝点菜汤啥的，也没啥事，但是，千不该万不该，她竟然敢丧尽天良的吃了酸菜里的肉，而且还连着吃了两块，瞬间，余氏那桌就炸窝了！

首先，讨伐她的是最护食，脾气最冲的六凤，她一手把菜盆端到眼前，翻着白眼说：“山哥媳妇儿可真能啊，自己的吃完了，还抢太婆婆和婆婆的！”

接着开口的，是二房的红玉，她笑眯眯的刻薄道：“那是老李家家教好啊！”

然后，红玉的娘周氏撇了李氏一眼，口里教训着女儿：“玉啊，别瞎说，是你大嫂自己嘴馋，带连人家李家干啥！”

大房的女儿，红珍和红珠面红耳赤的低下头，不敢言语。

“山哥媳妇儿，少丢人现眼，还不回你那桌吃饭去！”这是李氏的婆婆，孙氏，她正抱着三岁的大娃娃儿给她喂饭，脸上火辣辣的！

李氏低头无语，努力着嚼着嘴里的肉，这不年不节的，肥溜溜冒着油的大肉，她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吃过一块呢，这不年不节的又能吃上了，她完全顾不上别人说她什么了！

李氏正全心的感受着嘴里的肉香呢，忽然，手里的半块窝窝被抢走了，她猛的抬头，发现抢走她窝窝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婆婆余氏。

“你拿着窝窝不吃，看来是不饿，那就别吃了，回去坐着吧！”余氏膀大腰圆，声音粗砺，她有着刀削斧雕一样的脸型，健壮的身材，她就坐在那，都比一般的老太太站着高，除了没长胡子，她比刘老爷子还像个老头。

不过，长得这么爷们的余氏，却没有一般爷们那宽广的心胸，虽然，她并不像刘老爷子那样轻视女人，有可能因为她也是女人，但是，她抠门，小气，偏心眼的属性，也让红叶叹为观止。

只见余氏，拿起李氏那半块窝窝，皱着眉看了看，显然，那窝窝焦黄的颜色不能让她满意，她瞪起铜玲一样精神的眼睛，望着桌上的人，然后，伸手抢过吃饭最慢的红珠的窝窝，递给五凤，又把李氏那块，扔给了红珠。

红珠吸了吸鼻子，眼睛有点泛红，李氏的窝窝可没她那块好吃，全是渣子，可是，面对着金刚一样的奶奶，她没敢出声。

“看啥，还不快走！”余氏如同普通老太太一样抹了抹头发，撇着嘴说。

红叶简直快被闪瞎双眼了，奶奶啊，你用如此壮硕的身材，如此爷们的脸庞，干这种抢人口粮，小肚鸡肠的行为，真的好吗？

而且，你那个抹头撇嘴的动作，这种妥妥看见老人妖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啊？

你别闹了，这太毁三观了！红叶有种想哭的冲动！

“圣人云，食不言，寝不语！尔等为了口吃食这么吵闹，真是有辱斯文。”就在李氏哭丧着脸，想要反驳的时候，男人桌上有人不满的说。

虽然这话是批评她们的，但是，那是圣人云的啊，如此高端洋气上档次的话，瞬间就震住了李家这群从来没念过书，自然也不识字的女人们！

☆、第6章　一个才华横溢的堂哥

说话如此不客气的，是这家里头的读书人，二房唯一的儿子，目前正在青山学院读书的未来秀才，现在啥也不是的李才。

这位，是家里的活祖宗，众人眼里的真神仙（文曲星）。话说，李家过的如此扎腰的根本原因，就在他身上。

李家布铺，虽然不大，但在附近还算有名，街里街访的也都不愿意往远了走，有个买布，或染布的，基本都会送到李家来，像红叶算的，李家布铺每天收入二，三百个大钱，毫无压力。

李家的主食，是最便宜的玉米面和红薯面，都是五个大钱一斤，这里面，在掺上点更便宜的玉米糠，磨细的高梁壳子粉啥的，这最大的吃食一块，李家还没花多少钱！

至于菜，李家虽然没有地，但在乡下还是有亲戚的，他们长年用最便宜的价格收购一些土豆，白菜，白菜，土豆之类的菜，基本上，也算不上什么大花费。

至于别人家的头等花消，衣服，在李家看来，这不算事啊，李家就是染布的，总有那染不好，或染废的布料，对此，李老爷子命令李有根，通通把染废的布料染成灰黑色，分发给众人，尤其是女人们穿。

在加上些柴，米，油，盐等杂物，李家一家的花费，基本维持在一百五十个钱左右，也就是说，李家每天能攒下五十到一百五十个钱不等，平均下来，一个月最少能攒下二两银子。

李家布铺已经存在了将近四十年，算起来，真心不老少了，可是，随着李家男人们一个接一个的娶媳妇儿，生孩子，孩子娶媳妇，孩子生孩子，在这个过程里，那钱，也如同流水一样的花了出去。

要知道，在城里娶个媳妇，略微条件好一点的，就得十两的聘礼打底，虽然一般人家都会回给嫁妆，但是，那是女人的私有财产，不归刘家管。

比如说大伯母孙氏，当初给了足有十二两的聘礼。

李家的家底在频繁的嫁娶中伏伏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