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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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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恼了:“鬼鬼祟祟的,有什么不能当着朕的面说!”

周护卫叩首道:“是江副统让属下转告安公公的,德胜门那边现在还不知道怎样了,属下这就过去,有什么消息也好及时回报。”说罢,再次深深叩首,竟不等皇上发话就起身走了。

“简直反了!”皇上气呼呼的,倒也没真的让人把他提回来问罪,危难时刻,礼节周不周的也不好太计较,免得有小题大做之嫌,更怕手下离心。

用脚趾头也想得到,“必要时……”后面会有什么内容,做护卫的职责就是确保主子的平安,必要时只问结果不拘手段,比如,将皇上一掌打昏了带进秘道躲避。

“皇上,雀总管带着人朝这边赶来了。”在春熙宫外值守的人进来回报。

“您进去,我来接待他。”我拉着皇上的手就住里走。

“没事的,崔季甫是自己人。”皇上看我脸色大变,柔声安抚。

我不由得苦笑,到这个关头,他总算承认了,崔总管名义上是太后的人,实际上是他的人,就不知道这个连我都能看穿的事实,太后为何执迷不悟,一直宠任。

而且这里面也有疑问,“如果皇上真当他是自己人,为什么又要重新启用老安总管?可见皇上对他也有了提防是不是?”

皇上解释道:“朕只是不想让他权势过大,小安子又还不能独当一面,所以暂时启用安吉,他是小安子的义父,到时候让小安子接替他也比轻容易。”

“为什么怕他权势过大?这本身就是不能完全信任的表征啊,先帝可是放心让安吉一人总理后宫事务的,崔季甫以前人在太后身边心在皇上这边,现在就没可能人在皇上身边心在别的地方?这个时候只要有一丁点不确定,都不能冒险。”

皇上迟疑了,我趁机朝小安子他们使了个眼色,于是一堆人上来连拉带劝,总算把皇上弄回了卧室。

第二百五十二章 突现黑衣卫

小安子听了周护卫的话,自己寸步不离地守着皇上,德胜门那边则派了另外的人去打探。

其实不看也知道,以御林军一万人的配置,要抵挡三万人的龙虎卫,恐怕有点难度,好在宫门够结实,易守难攻。即使攻破,德胜门犹在二道门外,离后宫还有一道承天门,一道凤翔门,一条金水河,把凤翔门的吊桥拉起来,后宫还是可以守一阵子的。

当然,最主要的是,卧室里有条秘道,等于给我吃了一颗定心丸。

心里正庆幸皇上未雨绸缪,扩修了秘道,以致差点忘了,外患犹可防,内应最难敌,宫门再牢,若里面的人出其不意劫持了皇上,一切都是枉然。

时间紧迫,我伸手按住皇上的肩膀,俯身贴在他耳旁小声说:“我去见崔季甫,顺便把屋里的人带出去,就留你跟小安子及几个心腹护卫,等我出门后你们立刻进秘道。”

皇上哪里肯依,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说什么呢,若他果真来意不善,你去见,劫持了你比劫持了朕还要糟糕,你如今可是双身子!劫持你一个等于劫持两个,朕的妻子跟孩子都落到别人手里,朕一个人逃了有什么用?”

我急了,给他分析道:“话不是这样说,您身份不同,您是皇上,我只是个妃子,就算杀了我,又能对政局造成什么影响?还白白落了个滥杀妇孺的恶名,您的王叔想要坐上皇帝宝座,就不能不顾名声。”所以我并非呈一时之勇或甘于自我牺牲什么的,而是对琰亲王的行事方式有一定的把握,那人骄狂自矜,不同于宇文泰的卑鄙无耻不择手段,以前我落到他手里近两个月,他也没把我怎样,还礼若上宾。

皇上对我的解释大为不满,脸色一沉道:“不许你这样贬低自己!什么叫‘对政局没什么影响’,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最后就算杀光了所有的乱党又怎样?总之一句话,要进一起进,要出去一起出去。”

他眼里的坚定不容置疑,我一咬牙,也下定了决心,“好!那我们就一起出去,看他到底玩什么花样。”

说话间,外面已传来了几次通报,皇上终于一振衣袍站了起来,我紧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刚在花厅坐定,崔季甫就跌跌撞撞从外面闯了进来,哭丧着一张白净妖异的太监脸喊着:“皇上!天那,德胜门眼看就守不住了,您怎么还坐在这里?老奴就是不放心,才赶过来看看,怕您年轻气盛,不肯避风头,万一您有个什么闪失,老奴就算死了也没脸去见太后啊。”

“放肆,太后只是一时失去了消息,你就这么肯定她已经死了?“最先拍案而起的是我,我指着他质问道:“你平时总是寸步不离地随侍在侧,怎么那天太后出事的时候你反而不在?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是你的一面之词,现在本宫有理由怀疑,太后遇刺一案跟你脱不了干系,说,是不是你跟宇文家合谋的?”

崔季甫扑在地上呼天抢地:“冤枉啊,娘娘,太后对老奴恩同再造,老奴就算为太后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又怎么会害太后?娘娘若不信,老奴愿以一死明清白。”言讫,朝着红花梨木的茶几一角就撞了过去,小安子一把拉住,哭笑不得:“大总管,您这是干什么?人家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是女人,敢情您也学会了,这节骨眼上,跟娘娘撒泼呢。”

小安子这不阴不阳的几句话把崔季甫说得面色铁青,可皇上面前,又不敢摆出大总管的威风,只能咬牙死忍。

皇上见他不闹了,冷着脸问:“王才望是得到谁的密报带兵进宫的,你知道吗?”

崔季甫擦了擦眼睛,躬身回道:“老奴刚才一直在查这事,上半夜御马房走失了一个马童,叫寿儿,原来是承乾宫当值的,后来调到碧鸾宫,皇后下落不明后,老奴让他去马房喂马,结果今晚清查时,别人都在,就他的铺位没人,也不知怎么混出宫的。”说到这里,又伏地请罪:“都是老奴平时管教不严,才出了这么大的岔子,求皇上责罚。”

我暗暗撇嘴,马房走失了一个喂马的马童,这关大总管什么事?但这番话却含义很深,寿儿先在皇上的承乾殿服役,可以算作皇上的人;然后又去碧鸾宫,跟宇文娟以及宇文家也扯上了关系。

所以,崔季甫的话,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理解:

如果寿儿是宇文娟的人,那就是逆党余孽,寿儿出去通风报信招来王才望的龙虎卫,龙虎卫就是叛党无疑。

但联系到寿儿之前服役的地方,也可以理解成,他是皇上的密使,皇上惊觉宫廷有变,派出一个不会引人注意的小马童招来龙虎卫,也就是说,王才望和他的龙虎卫是真正的勤王之师。

作为阉臣,位置再高也是奴才,是不能直视皇上的,崔季甫却在说这话时匆促抬起头来瞟了皇上一眼,他不惜冒犯天颜,无非是想从皇上的表情变化中,探查出寿儿的身份。

皇上何等敏锐之人,当下微微一哂,嘴角咧开一条小小的笑纹,不紧不慢地说:“你的确疏于职守,不但大活人你看不住,连个活死人你都看不住。”

崔季甫脸上出现了一丝糅合了迷惑的畏惧,但君王面前,哪容得他质疑,只能紧贴地面道:“是,老奴该死。”

皇上又问:“老胡前日才禀明了朕,宋方还要几日才能醒过来,怎么今日突然醒了,而且还特意挑了个半夜,说,是不是你们几个在里面弄鬼?”

崔季甫对这事可能真不是很请楚,脸上的迷惘之色也是真的,连声道:“没有,没有,老奴也不懂医,只知道守着,今晚宋大人醒来时,老奴并不在屋里,是在外面听到喊声才进去的。”

“朕明明派安吉守松萝苑,你又是听谁的命令守的呢?”

崔季甫头上汗出如浆,“老奴是不放心安吉,这才时不时地去看一下。”

“是不放心安吉,还是想借机对宋方动什么手脚?”皇上的眼神越来越凌厉,语气也越来越冷。

崔季甫听到这里,明白自己已经失去了主子的信任,一脸绝望地喊冤:“冤枉啊,皇上,老奴确实是对安吉不放心,他被皇上冷落已久,不可能没怨恨,那些乱党还不趁机跟他结交?他就算在宫里不管事,徒子徒孙多,要探听个什么也不难。现在皇上突然对他委以重任,老奴虽然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多言,只能对他多做提防,免得跟叛党内外勾连,坏了大事。”

要说呢,崔季甫这番话也算合情合理,皇上重新抬出安吉是为了分权,免得宫里崔季甫一人独大,崔季甫便把安吉当成了最大的绊脚石,自然要多加监视,一旦找出破绽,就可以一脚踢开他。而最大的制胜法宝,莫过于证明对手跟版党相勾结。

只是皇上心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崔李甫再舌灿莲花也不可能完全洗去嫌疑,在这混乱紧张的当口,只要是有点嫌疑的人都会被排除在外。

只见皇上朝几个护卫使了一个眼色,他们立刻一拥而上,崔季甫见势不妙,爬起来就想往殿外跑,哪里还来得及?门外不知从何处冒出了大批黑衣人,很快就把崔季甫和他带来的几个太监制服了,崔季甫不停地喊着“皇上饶命,老奴冤枉”,皇上走过去说:“放心,只是让你安安静静地待一边,这对你并没有什么坏处,真打起来了,你不在现场,还免得惹祸上身。”

崔季甫除了谢恩之外,还能说啥?皇上就要他死,他也只能引颈就戮。

“外面那些,是御林军吗?”我凑到皇上身边问。

皇上揽住我的肩膀说:“不是,他们是黑衣卫,单列于御林军、龙虎卫之外,只是这一支是暗卫,直属于皇上,除皇上外,谁也不能指挥。”

“这支军队有多少人?”

皇上悄声答:“一万。”又补充道:“人数虽然不多,但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个个都是高手,真打起来,以一当十的。”

“嗯”,我加了一口气,难怪他不肯躲入秘道的,原来手里还有一只秘密军队。

第二百五十三章 事变人心异(一)

想起上次独自出宫求药,除江护卫在明处,其他几个都神出鬼没,难道也是隶属黑衣卫的?

也许真有心有灵犀这一说,我还没问出口,皇上就告诉我:“你身边一直都有才黑衣卫的人,只是你没发觉。”

我笑回道:“也不是,出门的时候我知道有人一路暗中跟随,不是附在车底就是躲在路旁的树上,偶尔他们也会现身的。”

皇上却说:“平时也有,从你进宫后朕就从黑衣营调了几个人专门保护你。”

我有点吃惊:“平时也有吗?我怎么从来没发现呢?”

皇上一笑:“要是能轻易被人看到,就不叫‘暗卫’了”

两个人坐在厅里若无其事地聊天,十分轻松愉快,若不是时间不对,外面还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弄珠又领着人送来宵夜,可惜尽是大荤,如碎烧诲参,干酪火腿,酱焖大鲍,实在是提不起食欲,只觉腻得慌,连皇上也不悦地说:“大半夜的,谁吃这些啊,是不是御膳房的人脑子给吓坏了,去,让他们再炒几个清淡的来。

我忙道:“算了,炒就别炒了,有爽口的凉菜现配几样就行了。”

其实这种情况下谁还惦记着吃,不过是不想干坐,找点事做好打发时间,而且,万一真要必须暂离皇宫逃难,肚子里填点东西总没坏处。

再送上来的是炒红果、芥末鸭掌、五香羊花腱,另有一碟陈年花雕醉青梅,一看就是特意为我唯备的,倒还真对了我的胃口,连吃了几颗,好歹把原来那种油腻感给压下去了。

我回头对站立身侧的弄珠吩咐:“你再去御膳房看看,有没有包子馒头之类的,今夜只怕没法睡了,大伙儿想必都饿了。”

弄珠道:“没有就叫他们现蒸,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皇上都没睡了,难不成他们还想睡?”

皇上也点头道:“是该准备些干粮吃食,御林军还在那边跟人打仗呢。”

“啊,御林军?”这我倒没想到,因为“他们有一万人的队伍,御膳房哪里管得过来?他们吃的东西自有自己的伙夫准备”,最主要的是,龙虎卫和御林军到底谁保皇谁谋逆,还难说呢,万一龙虎卫真是来救驾的,皇上赐给御林军饮食,岂非助长敌方势力攻打自己人。

此时皇上也用完了,一面净手一面说:“我心里有数,你吃完后,稍微坐一会就去睡吧,马上就三更了,你现在的身体可熬不起。”

我不是不困,而是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情况下,“睡也睡不着。”

皇上向我保证:“你相信我,真的没事,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我仔细观察他的表情,除了一开始有些急躁外,他真的很镇定,似乎早就胸有成竹,甚至,像在等着某种预料中的突变到来。

我不禁问道:“皇上,您是不是有什么安排啊?还是,今晚发生的这此事,本就是您一手安排的?”

“不全是”,他给了我一个自信无比的笑容,“朕只是推泼助澜,想要证明一些猜测而已,狐狸尾巴藏得再深,总有霸马脚的时候,朕就不信,引他不出来!”

这话说的,云山雾罩,听得我似懂非懂,想要问得再清楚些,又怕无形中泄露了什么机密,现在我们周围可尽是人,不排除有个别被对方收买了的,关键时刻,一条重要消息可以彻底改变结局。

“看你,眼睛里都看得见血丝了,快去休息吧”,皇上心疼地抚住我的脸,不由分说把我往卧室带。

我趁机提要求:“要我休息役问题。但有个条件,你也要陪著。”

“这……”

“你不在我身边,我就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心里反而更着急,更难熬,还不如跟你坐在外面,眼里看得见你,心里会安定一些。”

他低头考虑了一会,还是答应了:“那好吧,朕就陪着你睡,反正坐着也是无聊,你放心,一时半会还打不到这里的,就算打来了,我们翻开床板,一起掉进秘道就是了。”

也许真的累了,虽然依旧担心,在他的陪伴安抚下,我还是很快就意识模糊了。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床上只有我一个人,另一边早就空了,冷了,我慌忙爬起来,打开帐子颤声问:“皇上去哪儿了?”

守在床边的是弄蝶和弄月,她们告诉我,皇上去了松萝苑。

我惊问:“什么时候走的?”

弄蝶蹲身回道:“昨晚,娘娘睡着后没多久皇上就走了。”

仔细回忆昨晚的经历,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发现不对劲,在那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睡得那么快呢,而且还该死地睡得跟死猪一样,连皇上走了都不知道。

“叫弄珠进来!”我怀疑昨晚吃的醉青梅有问矗,醉青梅是酒酿的没错,但我只吃了青梅,可没喝酒,我的酒量还至于差到只吃几颗酒酿青梅就醉倒的地步,我有理由怀疑里面加了助眠的药物。

弄蝶站着没动说:“弄珠姐姐领着人去德胜门劳军了。”

“劳军?”这两个字给我的印象很不好,总觉得跟军妓之类的有关,转念一想,皇宫是多尊贵典雅的地方,怎么可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那么唯一的可能是:“御膳房真给御林军准备了宵夜?”

“是的,娘娘,昨晚送了宵夜,现在送去的是早饭。”两个丫头抢着告诉我。

我沉吟不语,昨夜皇上传旨让御膳房准备御林军饮食的时候,我就有些怪异感,当然,如果从皇上欲施恩给辛苦作战的御林军这上面去理解,也是讲得通的,但,真的有那么简单吗?为什么我好像看到皇上说这话时,眼里的光芒晦暗难辨?

弄珠不在,问也没法问了,而且我最关心的是:“皇上去了之后就再没回来了吗?”

“没有。”

“皇上走之前是怎么跟你们交代的。”

“皇上交代奴婢,无论如何都别让娘娘离开这间屋子,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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