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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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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珠好奇地打听:“客人是谁呀?”

我朝她们一摆手:“甭管是谁,你们去准备就是了,要没客人来,我就请你们吃。”

“真地呀,那可要多准备一点”,几个人相顾而笑,兴冲冲地准备去了。

约莫一个时辰后,在留春园的知语轩里,我等来了我地客人。

说不清为什么要在这里见他,也许,在这个我和皇上的“秘密之地”,我有更多地勇气向他说出真相——经过一番仔细地考虑后,我觉得,主动坦白比他自己查实,至少要有诚意一些。

炉架下是红红的炭火,炉架上是滋滋冒着油光的鹿肉,宫廷秘制烤酱和鹿肉融汇发出的独特香味让人垂涎欲滴。周围侍立的太监宫女们有的已经忍不住吞口水了,喉咙处的蠕动清晰可见,我拿过一只景泰蓝的瓷盘,把第一块烤好的鹿肉夹进去,然后摆放在祁云海面前。

他搓着手说:“这怎么好意思呢?公主负责烧烤,微臣等着吃现成的。”口里推辞,可再看看他那神情,明明馋到不行了。

“快趁热吃吧”,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冷了就不好吃了,我这也是好玩,等下就叫他们来。”

他犹豫着把鹿肉送进口里,马上就赞不绝口地说:“真好吃!不是奉承公主,微臣多年征战,在野地打猎烧烤是常事,鹿肉也吃过不少,但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鹿肉。”

“那是御膳房的大师傅们自制的烤酱好。”我又夹起一块给他。

一连吃了几十块鹿肉,又喝光了一坛青梅酒后,祁云海才心满意足地靠在椅背上说:“今天真是吃得太过瘾了,不枉此生啊。”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侯爷这话说的,也太夸张的廷秘制烤酱也不难弄到,难的是,公主亲自烧烤啊,试问世上有几人能有这样的待遇?”

我再也笑不出声,难道我又弄巧反拙了?

我的本意,是好好地招待他,在他心情最好,气氛最和洽的时候,和他诚恳地谈一次:关于那近乎儿戏的“海棠花之约”,关于我和皇上的种种,还有我对此事的真实想法和看法。

不隐晦,不欺瞒,然后在不影响大局的基础上,做出一个彼此都能接受的决定。

可是,在他表现得如此幸福的时候,怎么好开口?

帝阙 第二卷 醉花阴 第二百零四章 雪院鹿肉香(二)

在烧烤鹿肉的过程中,其实我一直心不在焉,因为总在琢磨着怎么开口,错过了这次,以后再想找个单独相处的机会就难了

祁云海可是个大忙人,若非今天下雪,皇上又开恩让他们歇朝一天,他也没空陪我在这儿喝酒吃烤肉。

自己吃了几块,又喝了一杯酒后,我把烤肉炉架让给下人们,让他们自烤自吃,我则和祁云海移到隔壁的书房,在窗下围炉赏雪。

看到书桌上摆放的玉笛,祁云海问:“这个是公主的轻抚摸着,“是皇上送的见面礼。”

“见面礼?”

“嗯,第一次在宫里见到皇上的时候,他送给我的。”

祁云海笑道:“早就听说皇上待公主极好,能不好吗?一奶同胞啊。微臣要是有个姐妹,必疼她入骨,在这世上,有个血脉亲人,那感觉,想起来都让人觉得温暖。”

我有些惊愕,他说这话,是故意堵我的口?还是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我和皇上真是亲姐弟?

想也知道后一种不大可能,我和皇上的私情维持了这么久,他甚至公开在我的玉芙殿留宿,宫里宫外,对帝王家的桃色秘辛最敏感了,不可能这次例外,大家一下子都变成了非礼勿听非礼勿传的正人君了切入点:“侯爷想要血脉亲人很容易的,成个家。生几个孩子不就有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公主在暗示微臣求婚吗?”

“不是暗示,是明示”。我努力维持镇定,用置身事外地口吻说:“侯爷的年龄。也该娶妻生子了。”

他笑容盛放。声音出奇地温柔:“微臣这就回去选个日子。赶在春节前迎娶公主。好不好?孤身了半辈子。要是今年能过上一个有妻子相伴地团圆年。那就太幸福了。”

我差点被他地话感动。又或者。已经被感动了。但是很快。一个讯息跃入脑海:这个人。并不是娶不到老婆地穷光蛋。别说京城里多地是想嫁给他地大家闺秀。就是他地府邸。他地戍所。也从没缺少个暖床地女人。哪些人有地号称“义妹”。有地是没名份地妾侍。如果他真这么想要个血脉亲人。我就不信。这么多年。他地女人都怀不上他地孩子。

只有两个可能:他不育;他不想要。

与其胡猜。不如开门见山地问。反正今天也打算豁出去了。“为什么些年您一直不娶妻呢?”

#奇#他地回答似乎无懈可击:“早些年随先帝征战。顾不上;后来为朝廷戍守东疆。一直很忙碌。开头几年忙着各处剿匪。山里地土匪和海里地海盗。海疆现在都还不是很平静。朝里又危机四伏。总之。就没真正安定过。”

#书#我虽然不懂军国大事。也相信他说地都是事实。但再忙碌奔波。日子还是要过地。试问有几个男人是闲在家里无所事事地?务农地有农事。经商地要为生意奔波。而且。“您身边总有妾侍相伴。为什么不让她们给您生几个孩子?”

祁云海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恕微臣愚昧,不懂公主此话何意?”

我知道这是一次艰难地谈判,有些话挑明了,对方的反应如何无法预料,但该讲的,硬着头皮也要讲,所以我微笑着说:“侯爷不要多心,音音绝无恶意,就是有点纳闷,既然侯爷这么想要个血脉亲人,为什么不早点要几个孩子?”

他坐正身子,收敛起笑容,态度疏淡地告诉我:“微臣也算是有爵位的人,未正式娶妻,未生下嫡子,怎么能先让没名没份的女人生孩子,那对将来的嫡妻嫡子何其不

这话听起来,像是个很有分寸很负责任的人,可同样经不起推敲:谁叫你不娶嫡妻的?谁叫你收着那么多妾侍和“义妹”暖床,却又不给人家名份?

当然我不会这样质问,他有他的考量,那些跟他的女人也是自愿,不需外人给她们打抱不平。我只想跟他把话讲清楚,然后早点结束这场让人尴尬的谈判。

又清了清嗓子后,我终于艰难地开口道:“侯爷可知道,音音是不能生孩子的?”

他好像没听懂一样,一脸茫然地问我:“你说什么?”连敬称都忘了,可见对于这个“秘密”,他确实还是第一次听到。

怎么我好像记得曾跟他提起过?

如果他真的不知道,那更好,也许,以这个为理由,就可以让他彻底打消娶我的念头了,于是我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我是不能生育的。在前夫家,进门三年一无所出,就因为这样才成了下堂妻。后来婆母为前夫另娶,不到一年就给她添了个孙子。”

祁云海沉默了,我继续说:“因为不能生育,太后一再提出为我征个驸马,都被我拒绝了,至于您,我很抱歉,也是听了别人的话才起了侥幸之心。她们说,我那时候是年纪太小,十四岁就嫁人,自己都还是孩子,哪里就有孩子生?但刚刚听到您这么想要血脉亲人,觉得非常惭愧,所以坦白这个事实。还请侯爷务必为音音保守秘密,这话要是传出去,音音以后都不敢见人

说到最后,我的声音已经带着哽咽,这倒不是装可怜,而是真的难过,因为我想到了皇上。就算一切顺利,祁云海不吵不闹地放弃我,皇上日后立我为后,可是一个没有子嗣的皇后,能坐稳那宝座吗?如果先帝的原配有子,太后再得宠,也不可能取而代之,嫡妻再加上嫡子,在男人心目中的地位是不一样的。

可惜,这一真情流露,才是真正的“弄巧反拙”!祁云海本来脸色很不好的,看到我感伤落泪,居然心疼起来,手忙脚乱地又递手绢又递茶水,嘴里则不停地安慰着:“公主那时候确实年幼,十四岁能生什么孩子?退一万步讲,就算公主果然不能生,也没什么,皇上还不是太后亲生的呢,那又怎样?”

说到这里,不好意思地住了嘴,口称:“微臣该死!”

我忙道:“没事,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再说这儿也没外人。”

祁云海见我没怪罪他,又说:“大不了,也像太后那样,到时候挑个出身清白,性格人品都过得去的妾侍,让她生个孩子给公主抚养,长大了照样孝顺我们。”

我无奈地陪着笑,听他描绘“有妻有子”的美好前景,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

怎么一切跟我的本意背道而驰了?听他越说越兴奋,好像恨不得立刻就把我娶回去,再赶紧生个孩子。

我甚至怀疑,是不是他哪个妾侍已经有孩子了,急需我这个“嫡妻”去认养。

帝阙 第二卷 醉花阴 第二百零五章 风雪迷津渡

外面的雪还在下着,天地一片银白,也不知道皇上和严横谈得怎样了。我这里的“谈判”,看来今天是不会有什么结果了。

我决定岔开话题,把自己从越绕越深的“泥潭”中拯救出来。等祁云海的自我陶醉告一段落,马上问他:“定远侯今天进宫觐见皇上,这事侯爷知道吗?”

“不知道”,他先摇头,而后哂笑道:“他终于肯进京了,我还以为他要抵死守着西部跟朝廷对抗呢。”

听这口气,是不怎么待见人家了,从来同行相轻,他们又恰是好胜心最强的那一类人。不过我还是问了一句:“侯爷与定远侯关系如何?”

“以前是出生入死的兄弟,现在嘛,道不同不相为谋。”他拿起火剪拨着炉中的炭火,夹起其中一块大的猛地夹成两截,似乎想借此表现跟叛逆之人一刀两断的决心。

我追问:“侯爷的意思是,他是王党的中流砥柱?”

祁云海不肯明确回答,只是朝我笑了笑说:“关于这一点,公主应该比微臣更清楚。”

我忙摆手表示:“音音是女流之辈,很少出宫,你也知道,宫里的女人在一起,是不准议论朝政的。只是有时候皇上在饭桌上跟太后谈起,音音在旁边听了一些,哪里谈得上很清楚。”祁云海答非所问地说:“定远侯和琰亲王关系很铁的,他们以前就常在一个营帐里同宿。”

我笑了起来:“侯爷说的话,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他一本正经地解释:“不是那样的。军营中,有时候帐篷不够,有时候是天寒地冻,两个人共帐是常有的事。”

“哦,那侯爷也常与人共帐?”

“偶尔也有”。说这话地时候。他地表情再正经不过。

我也不再开他地玩笑。如果他真地毫无此好。被人拿这种事取笑会很恼火地。故而重新回到原来地议题:“帐篷再紧张。不至于连主帅和主将都轮不到。必须挤在一起

祁云海笑而不答。

这个人。真地非常狡猾。先抛出一句似是而非地话让你情不自禁地往那方面想。等你来了兴趣。他又装正经;你放弃打探不问了。他又开始模棱两可。引诱你继续往下问。

我不觉烦躁起来。倒不是为了这事。琰亲王与严横到底有没有那种关系我并不关心。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我担心地是:祁云海会不会误解了我地意思。以为我今天请他吃烤肉。是向他示好。暗示他赶紧求婚。甚至。问他为何不与妾侍生孩子。也是因为我自己不能生育。所以特地跟他商决之道?

“侯爷。其实我……”我拿起笛子。用丝绢不停地擦来擦去。

“公主怎么啦?”

“我……啊!”因为心不在焉,手里的笛子一滑,幸亏祁云海眼明手快,一把接住的稀世珍品。又是皇上送的,要是居然被我掉进炭炉里,或掉到地上摔碎了,我会难过死地。

在我的心目中,这笛子,就是皇上给我的定情之物。

也许是这四个字给了我力量,我终于抬起头,鼓足勇气对祁云海说:“侯爷,国事归国事,私情归私情。您同意

“当然”,他重重地点头,“虽然微臣不明白公主为何要这样问。但这是大是大非的问题,答案只有一个。根本不需要考虑的。”

“那就好,希望侯爷永远记得今日的话。”

他满眼疑惑地打量着我。我也试图从他脸上看出最真实的情绪表达,突然。脑海里一个念头一闪,我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脸刷地一下红了,不是羞红,而是气红的。

这个人,从头到尾都在糊弄我!

既然他明明白白地知道,皇上并非太后亲生,为什么又一再强调“一奶同胞”、“血脉亲人”呢?也许他自己都没一点是肯定地:他确确实实是在堵我的嘴。故意用“亲姐弟”当幌子,阻止我说出想说的话。

也就是说,我和皇上的私情,其实他非常清楚,也估计到我今天可能会跟他摊牌,所以先拿话堵我,让我开不了

想明白了这些,我反而镇静了,不急不徐地问:“侯爷,您真的想娶我吗?”

“真的。”他很郑重地回答。

“为什么?”

“因为……”

“不要说你很美,我很喜欢你之类的话,你我都知道这不是真话。”

他再次露出疑惑的表情:“为什么这些不是真话?”

我摇头叹道:“我们不要再绕来绕去了好吗?您分明清楚我和皇上的关系,一个真心喜欢我地男人,决不会容忍这些的,也不可能若无其事地和我坐在一起吃肉喝酒,赏雪谈心。”

祁云海脸上的面具终于碎裂了,蹭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把书房的前门和侧门统统闩上。

“公主,公主”,外面的人很快反应过来,开始敲门打门。

为了谈话方便,书房里没要下人侍候,他们全部留在隔壁烤肉玩闹。但房门是虚掩着的,并没有上闩,毕竟是孤男寡女,也要避些嫌疑。

听到外面的喧闹声,我走,只是把门关严点免得冷风吹进来,你们继续烤肉去

待我回头时,祁云海已经欺近身边,用冒着火的眸子瞪视我,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愤怒:“你也晓得有些事是不能让下人看到的,其实他们什么不知道?大家装聋作哑而已,如果有人竟然当众宣扬出来,你是不是要处死他以泄愤?”

“我并没有当众宣扬”,这种时候,尤其不能慌,要据理力争,凡事总逃不过一个“理”字。我尽可能在他围住地狭小空间里站直身子,“我只是对侯爷一个人说,这里并无外人。”

他收回抵住窗棱的手,但依然忿懑暴躁:“全天下只有我一个人是你的未婚夫,你亲口告诉你地未婚夫,你跟另一个男人有私情,这还不是宣扬?难道要向全天下的人嚷嚷才算?”

“你并不是我地未婚夫,我们无媒无凭,也没有下彩纳聘,有的,只是一枝花,一句话。”

“一枝花,一句话,还不够吗?有人因一句承诺而相许生死,何况微臣多次向太后提亲,是太后含糊其辞,你们这是在耍弄微臣吗?”

我亲手给他斟上一杯茶,示意他坐下,然后说:“侯爷地心情,音音不是不理解,但说到耍弄就太过了。侯爷只要回忆一下当时的情景,就知道海棠花之约音音纯接受,因为您就要上前线了,约着一年后凯旋归来再践诺。在那种情况下,即使只为了鼓舞士气,也没人好意思拒绝地。”

祁云海阴沉着脸问:“公主的意思是,您从头至尾,从没喜欢过微臣?”

“侯爷又何尝喜欢过音音?”我也不客气地反驳他:“侯爷身边的女人,几只手都数不完,打算迎娶音音,不过为了前程着想。其实大可不必,您现在就是皇上身边最得力的人手了,将来更是,未来的朝廷中,侯爷绝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祁云海定定地看着我,眼中竟有了悲哀之色,连声音都变得飘忽起来:“公主真的以为,我娶你,只为了前程着想

我还没回话,他忽然疲惫地一挥手,“算了,公主爱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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