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逅佳姻-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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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就觉得老太爷身边的人不简单，却从未打心眼里看得起过，连行走都要借助外力的断腿的李大成；即使李大成的断腿与她从来都脱不了联系。她却从不仔细往一些随处都可见到的细节方面想想，比如方长随是老太爷的人，李大成却可以支使方长随为他推轮椅。比如连老夫人待他客客气气的……

他便是断了腿，于府邸的待遇从来都是不减反增，这些仅仅是老太爷为了报恩，所给的施舍？

那般施舍，他这样的人怎会接受！

颜玉一念之间在心底闪过无数个念头。又有些感慨：这李大成是个人物阿……

接过信笺，她突然心虚的想到了绿桐。再瞟了他一眼，只听见他再次张口道：“小姐莫介怀奴才的那两个不成器的丫头，她们是罪有应得，本就是丫头的命却有小姐的脾气，落得如此下场，算是好的！”提及两个女儿，李大成皱眉微微感叹了一声，李大成觉得自个愧对老太爷的信任和栽培，惭愧道，“是奴才平日疏于管教，她们才会做出背主的事来……实在罪该万死，主子们能给她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奴才这个做父亲的，也希望她们莫要辜负了主子们用心！”

颜玉心神微荡，既被李大成的大义凛然给弄得毛骨悚然，又不得不睁大眼疑惑：她在想什么他怎么知道——！！

李大成知道自个做的有些过，可能吓到了她，略略尴尬的搓了搓手，转脸又变回原先死板的模样。却不想他变脸的速度，才是真正令她心惊的行为。

待气氛被双方弄得有些僵时，老管家适时的出现了，他见李大成在此，略略朝他点头，以示问好。

颜玉见此留了心眼，不着痕迹的把手里的推荐信塞进袖子：“不知何时劳老管家亲自跑一趟？”

老管家把手里头的向娘子的供词呈上，又与她细说了老夫人待向娘子“入室行窃”的态度：“向娘子犯下罪行的案子还未开堂受理时，老奴就给老夫人做个报备，可老夫人神色很不好……小姐你得当心了。”

老管家说完就垂下了头，他知道这事做的不妥当，可为了老太爷临走时的一番交代，他又没有对应老夫人的法子，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颜玉无意识的抽了抽嘴角，笑的牵强不已。

心底不由得哀嚎两句：老管家……我就一个小孩子，做事说话直接点，别人抓着把柄，顶多被说成子不教……言过的还是父亲，吃不了大亏的……可您老人家，怎也学着我直接起来了！两两都对着老夫人直接，老夫人肚子里就算撑宰相肚子里的船，也经不起您这般折腾，这不是兵家大忌是啥！

老管家这般直接的去找老夫人，老夫人的神色自然好不起来！

没盛怒之下把他赶出菩福院，她已经很佩服老夫人的涵养了。

老管家这般做实在是直直白白的打了向娘子的脸，他打向娘子脸的行为在老夫人看来，就相当于打老夫人自个的脸，即使向娘子被遣去了颜玉的媞汀院，实际上还是老夫人！

老夫人怎能容忍老管家在她面前摊开细说，这不是直接说她老眼昏花识人不清么？还是谁给了老管家权利，令他能以上犯下，打老夫人的脸了！

颜玉又连声招呼都不打的直接带着人报了案，给向娘子留了案底，老夫人连喊委的机会都没有，心底的怒火能不烧得旺旺的？！

第九十二章　表态

颜玉知道老管家是好意，不管过程如何，她总算是面带微笑的谢过了面色讪讪的老管家。

老夫人不发作老管家的理由是，老管家在以维护府邸的利益为出发点的，可是颜玉这个“主谋”就不一定了！老夫人就算顾及颜玉借以报复，在百里如玉与教养婆子的事上做手脚，也会借次机会事好好敲打颜玉的。

老夫人不知颜玉手里头，握有老太爷写给教养婆子过目的百里如玉的推荐信。

如今等推荐信的人都认为，不论如何，老太爷写给教养婆子过目的百里如玉的推荐信，会在颜玉的教养婆子抵达府邸之前，送到百里如玉手上的。

他们如何能想到，因孔姨娘对紫桐一时的利用，令早就手握推荐信的李大成迟迟不肯把信送出去！如何又能想到，李大成见颜玉如今有坎要跨，把推荐信亲自送到颜玉手上，让颜玉拿它当挡箭牌呢。

要知道颜玉自一觉醒来，除了毒果子一事外，她这个在同一个府邸活了两世的人，就没畅快过！

不过颜玉好歹在毒果子一事上，压了老夫人一头。

老夫人就没颜玉的运气了，虽然颜玉一直认为她的运气平平，但是老夫人的运气比及她的，明显差了不止数倍。

毕竟老夫人算得上是府邸的人精了，即使她并不精明。但通常人们常说姜还是老的辣，指的就是老夫人这种人了。

李大成给了颜玉一些对付老夫人的方法的实用性的建议后，抬手理了理衣裳。随老管家的一声告退，也看了眼天色，不急不缓的朝颜玉埋了埋腰，就跟上老管家的脚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媞汀院。

李大成离开时。嘴也停不下来，连连嘱咐颜玉好好利用手头里的推荐信，说她手里头的推荐信若能好好利用的话，会是个宝贝。

颜玉一脸微笑的应下，走出中堂目送他们离开。待他们走远后，略略垂眸，巧妙的掩饰了眸子里的微闪精光。

回到中堂，把两封信笺翻出来细看了一会，又折叠整齐了，贴身放好。

有意回房小歇一会。又想着这回子老夫人打发的串门子的人，不多时就会到，索性就不来回走动。在中堂里等着。

招来左孆，左孆忙来到她跟前，斜着面凑近她。

“去嫣琳院，给二小姐稍个信，就说她的推荐信被送到府邸了。我貌似知道她的推荐信在谁手里，可眼下老夫人为向娘子的事找我麻烦，我很为难……”附在左孆耳边耳语两句，又仔细嘱咐了左孆，别把事情给办砸了。

左孆笑着应下了，见颜玉面色不定。面色严肃的拍着胸脯保证了一句才她离开，离开前也没忘了招来纤意进屋里伺候着。

左右无事，颜玉就趁着间隙。与纤意说会子话：“你姥姥身体可好？”

纤意抬头，愣愣地看着颜玉，大小姐怎会特意问起她姥姥？迎上颜玉询问的眼神，纤意呐呐地道了声“好”。

颜玉弯了弯眼，眼前的纤意。已不再是她记忆里那成熟的荣辱不惊的大丫头，彼时她才进府不久。同所有刚进府的小丫头一样，要经过一次次磨练，经历大宅子里的总总，才能如玉石一样，绽放出璀璨的光华来。

不过别看纤意这丫头年纪小，再过两年，她的性子便定性了，比之左孆的性子，会更稳重。

“等教养婆子定下来，我寻个合适的机会请示了母亲，准你一天假，你就回去看看你姥姥吧。”颜玉琢磨了好久，才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左孆傻眼了。待她回过神来，连考虑都不曾有过，生怕颜玉反悔似的，连连点头应下。

她的确很久没见过姥姥了，又是从小与姥姥相依为命的，哪有不想姥姥的理！

颜玉见她应下了，面上笑的欢实，从前她可不是这番模样的。

上一世，这丫头伴她的时间不多也不少，待她也算上心；而她又是亲眼看着左孆离去的，待纤意虽不如左孆那般亲近，却也不曾薄待过纤意，纤意曾陪伴她度过了最无助的岁月，她都铭记在心！

要知道这年头，找个荣辱与共的丫头多不容易！

她清楚的记得，她在被柳钟铭掐死前，就指天怒怨过她遇人不淑的悲惨际遇过。

如今想想，她错了，错的离谱。

遇着柳钟铭，是她没有擦亮眼睛看清楚柳钟铭的为人，这如何能怪老天！面对百里如玉的赞美、追捧的言语，她心底竟然很是受用，时不时在心底乐歪了眼，能怪老天么！？

不能。

所以得此重生，她何其幸运！

没多久，就等来了招呼她去菩福院的王婆子。

颜玉挑眉带上了纤意，跟上了王婆子的步伐。

王婆子在前方领路，所以一直没瞧见颜玉一路嘴角都挂着的诡异笑容。

半道上，颜玉一行人就被百里如玉截住了。

颜玉霍得收起诡异的笑容，换了副和蔼可亲的笑脸。

颜玉方才被李大成的变脸速度给吓到了，此刻若有人见着了她换脸的速度，也会被吓到的。

姊妹两寒暄了一番，颜玉缓缓的才开了口：“不知妹妹的要给教养婆子的推荐信，祖父可派人送来了？”

百里如玉眼里精光乍现。

她怎么不明白颜玉的意思呢！委屈上脸道：“还不见踪影呢，好似自个长了腿跑了似的！”

颜玉笑了笑，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我晓得它在哪”的几个大字，却也不明说，只安慰她道：“妹妹莫急，是你的总归是你的，跑不了。”跑了的，就不是你的了。

百里如玉会意，忙把话题引到颜玉身上：“姐姐这是给祖母请安去么？”

“还不知祖母叫我去为的何事呢！”颜玉说着就满眼不忿道，“不过妹妹你定是听说了向娘子那恶奴的事，你说我可冤……我外祖母送我的长。电子书下载命锁还没找着呢！下回让我再见到那恶奴，看我不撕了她的皮！”

百里连声如玉表态：“那恶奴的确可憎，姐姐可不能饶过了那欺主的奴才，不如姐姐禀明了主母，我想祖母定会为姐姐做主的！”

颜玉这才露出一丝笑意：“我也正有此意。”

第九十三章　被整

老夫人见着百里如玉跟在颜玉身后进屋时，一张脸绷得老紧，她半阖着的眼瞄向柳氏，眸光从眸子里挑出丝丝凛冽来。

颜玉一进屋，就看到了柳氏纤细的身影和紧抓着柳氏衣角，贴在柳氏身后生怕她跑了一般的百里流玉，眼底不觉温情脉脉。

柳氏的前来助阵，她是料不到的。

柳氏的预料倒是丝毫不差，她料到今儿个颜玉会被老夫人请来菩福院问话，才会不顾老夫人的冷眼相加，依然站在老夫人面前。

她原先是准备等百里流玉去了学堂，才动身来菩福院的，可娟娘子盯着的王婆子已去请颜玉见老夫人了——不得已，她也提前动身。

一直待在柳氏身边的百里如玉，可能察觉到了她急迫的心情，才会一脸执着地守着柳氏寸步不离；又听奶娘失口提到柳氏只身前去的地方是菩福院，就更粘着柳氏不放了。

话又说回来了，其实柳氏走进菩福院的机会少的可怜，主要原因是老夫人不待见她，所以是没有要紧的事的话，柳氏与菩福院是能井水不犯河水就井水不犯河水的。

还有就是，柳氏只要走进菩福院就会被老夫人责罚。

柳氏被老夫人责罚了，自然逃不过百里流玉的眼，他甚至比颜玉更早的摸清了这一规律。故而只要柳氏来菩福院，只要他知晓了，不论柳氏的态度如何坚决，他都会跟上柳氏的步伐。

他一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模样，柳氏如何拗得过他！

这个时辰出现在老夫人面前的百里流玉，很不招老夫人待见；柳氏拉个孩子来做挡箭牌，老夫人也反感不已。

百里流玉自然不是柳氏拉来的，这只是老夫人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不过老夫人已不止一次“一厢情愿”对待过柳氏了。老夫人这般对待，柳氏都成已习惯。

但她也颇为无奈。她的无奈感，来至于身边的紧抓着她的衣角的百里流玉。

还记得上一回她来菩福院没稍上他，这小家伙跟她闹了一个月之久的别扭。进学堂不好好听先生的教导，回来不乖乖用膳就寝……

无奈归无奈，百里流玉强硬的态度，还是让柳氏心里觉得温暖……她得了一双好儿女阿！

柳氏不畏惧老夫人凛冽的眼神。

她来进东厢房好一会了，老夫人也没肯让她坐下说话。只好站着受老夫人的冷眼。

她只要权当做没看见便可以，可身边的百里流玉还是个孩子，他如何能承受得住老夫人这般凛冽的眼神？

悄悄安慰似得拍了拍百里流玉的背，想着索性他一直低着脑袋，应该没注意老夫人凛冽的眼神——眼角的视线扫过他抬面迎向她的脸庞，意外瞅见了他眼底的一丝调皮笑意……

柳氏一时错愕不已。

…………………………

待颜玉与百里如玉向老夫人行完礼后。老夫人才把压在柳氏身上的视线移开，幽幽地投到她俩身上，优雅的挥手让王婆子摆茶。面无表情的朝她俩道：“坐罢。”

姊妹俩都不敢坐下。

柳氏站着，她们没理由坐着。

老夫人脸色一沉，不悦的眸光闪了闪：“都坐罢，坐稳当了才好说事不是！”

姊妹俩这才一一与柳氏行了礼，带柳氏坐稳当后。扶着身后的婆子的手坐下；百里流玉见婆子伸出手来，换了只手抓牢了柳氏的衣角。才借着那婆子的力，坐到柳氏身边。

“老婆子只请颜姐儿来问会子话，大媳妇可是觉得老婆子已老糊涂了，问不得颜姐儿的话了？”老夫人微仰着头，冷声质问柳氏。

柳氏不软不硬的回：“媳妇只是有事要转达母亲……”视线转向颜玉，“颜姐儿又皮了？”

颜玉抬头一脸茫然：“母亲你可别冤枉颜儿，颜儿最近可安分了，调皮捣蛋都成快成记忆中的事情了……”

老夫人不理会颜玉的辩解，剐了百里流玉一眼：“流哥儿这个时辰不是该在学堂呆着的么？”

柳氏藏在袖子里握拳的手紧了紧，急欲找个借口。

百里流玉听到老夫人提到他，摇摇摆摆的站起身来，奶声奶气的朝老夫人道：“先生病了，告诉大伙今儿个都不用进学堂了。”

老夫人一脸狐疑，明显不相信他的话。

这时候百里如玉的奶娘曲着身子，替过来一纸信笺。老夫人接过，展开。

眯眼细看，狐疑的神色略略缓和：信里的字是钱先生的字迹。

钱先生的信里书的几行字和百里流玉的奶声奶气的回答如出一辙。

柳氏松了一口气，方才百里流玉吵着要跟她来菩福院时说过钱先生病了……她还以为是借口呢。

老夫人手里头握着钱先生书给她的信笺，突然感觉胸口气闷不已，下意识偏过头，又记起身边一个人可以说会子话，缓解一下心情的人都没有，正过脸瞟了一眼正襟危坐的百里如玉，眼底生寒！

颜玉打发左孆去嫣琳院“通风报信”后，百里如玉也冲冲打发人来了菩福院，知会了老夫人颜玉的意思。

老夫人只觉得这是颜玉的权宜之计，当真不得。

却没想到百里如玉防着她，得不到她的回应，就陪着颜玉一快上她这寻答案来了。心底冷哼一声！真是个自私自利不知所谓的丫头！

老夫人投来的视线让百里如玉下意识缩了缩肩，她随意摆着椅子扶手上的食指微微抖了抖，静静的垂下眸子……老夫人还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瞅过她，她是不是逾越了？

百里如玉一面自省。一面又思考着如何能再老夫人面前表现得让颜玉满意。

柳氏的眼珠子转了一圈，站起身来，嘴角嚼着丝笑意：“媳妇今儿个是来给母亲报备一下，颜姐儿与如姐儿的教养婆子的事的。媳妇今儿个得了消息，说是三日后的辰时，教养婆子就可来咱们府邸了。”

“这可是咱府邸姑娘的头等大事，媳妇的了这消息，就只管忙报给母亲听了，扰了母亲的清闲，实在罪过！”

老夫人挑了挑眉：“是京城的李、常两位婆子？”

她虽不止一次听说柳氏要为她女儿请来京城最好的婆子。却始终不相信柳氏有能耐把李、常两位婆子请来，毕竟这李、常两位婆子可是王府的郡主、县主用御用的婆子。

“可不是，颜姐儿指明要这两位。这丫头第一回正经起来。我这做母亲的也不好拂了她的意，不过人是为她请来了，能不能留住她们，就全看她的造化了！”说着看向颜玉，眼底有丝期待。

柳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