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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龙游丝-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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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帐内的灯光昏黄,忽明忽暗,陆晓雯就这么保持着蹲着的姿势,双手互抱搁在膝盖之上,脑袋歪于一侧枕于其上,细瞧之下,还能看出睫毛尖尖上的盈盈水光,双眼虽是紧闭,可钟木比谁都清楚,它睁开时,所折射的那份透亮与澄澈。
正文 68、博弈厮杀 。。。
陆晓雯似是睡得不舒服;却不影响梦的香甜;不知是否又在梦里梦到了什么好吃的,竟还无意识地吧唧起了嘴巴,接着是一脸傻笑。钟木就着明灭的灯火;愣愣地瞧着陆晓雯的睡颜,似乎,是在单纯地描摹她的轮廓,又似乎,是在透过陆晓雯;看一些更深更远的事物。
站起来伸了伸腰;看见帐外有轻微的白光透过,估计是即将天亮了,钟木想了想;打算推醒陆晓雯,让她去自己的军帐再睡。
手还没碰到陆晓雯的肩头,一阵急过一阵的战鼓暮然响起,陆晓雯一个激灵从睡梦中惊醒,“发生什么事了?”却因为腿麻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半天缓不过劲来。
钟木茫然地摇着头,“我也不知道,我才刚把轮椅改好,战鼓就响了。”
帐外的脚步声,一声紧过一声,陆晓雯总算揉着自己麻木的双腿,颤颤巍巍地走出军帐,看到军营的战士们,正在紧急集合,众人脸上的神情也格外凝重,陆晓雯跟钟木对视了一眼,便匆忙向主帐奔去。
军帐之内,气氛更显压抑,莫云坐于沙盘之后,唐歆立于一侧盯着沙盘思索,刘副将与秦副将立于另一侧,也是神色不善。
陆晓雯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搭理自己,也就不管打扰不打扰:“发生了什么事?”
唐歆这才抬起头看了陆晓雯和钟木一眼,随后又低下头拨弄着沙盘:“温商主帅领兵,全军出动,已于十里外列兵以待。”
“全军出动?那岂不是后盘空虚?就不怕我们绕道攻他老窝吗?”陆晓雯说得轻松得意,换来唐歆白眼一枚,
“你以为,部队会隐身术?能在对方紧盯着你的时候丝毫不被察觉地出营,再去攻人家老窝?瞎子也能看到好不好?”语气不善地呛了陆晓雯一通,唐歆敛下眼眸,语气闷闷道,“更何况,你要是知道对方主帅是谁,就不会说掉以轻心的话了!”
“主帅?谁?”
唐歆不答,只是看向莫云,莫云总算抬起头,剑眉深皱,目露狠光:“温商皇后——霜梅!”
陆晓雯直接高喊出声:“什么?霜梅?温商皇后?”一脸惊愕地转头望向钟木,瞧见钟木也是一脸诧异地回望着她,这算怎么回事?
确实,倘若对方是霜梅的话,还真不用担心后盘留空,对付军队的这帮莽夫,一般的阵法就已足够了。
“那,那,都欺负到家门口了,打呗,还怕她不成?”
唐歆更为不屑地瞥了陆晓雯一眼:“你以为霜梅跟你一样?不思虑周全就随便出手?”
陆晓雯被唐歆堵得无话可回,呐呐地站在原地,想想又觉得不甘愿,于是拿手肘戳着一旁的钟木,指望他能帮自己说点话,然而,钟木一如既往地垂手立于远处,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不多一词。
寻不到同盟的陆晓雯很是郁结,扁扁嘴,轻声嘀咕着:“就知道灭自己威风涨他人志气,霜梅布阵厉害又怎样?又没人规定打仗必须要以阵破阵,就知道说我……”
陆晓雯还在那边嘟嘟囔囔,唐歆与莫云二人却倏地抬起头来,二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然,唐歆更是忍不住露出一丝的笑意。
二人不约而同想的是,这个笨蛋陆晓雯,也不至于一无是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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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云缠绕的太阳,似乎在瞬间喷薄而出,碎金般的阳光,本该耀眼蓬勃,却无人体味到那份力量,反倒是那被染成血色的天际,无端添了几许肃杀与凄凉。
霜梅一身红梅白衣立于军阵后方的瞭台之上,远目而视,那一朵朵及其刺眼的腥红,似乎暗示着这场厮杀的惨烈。
莫云弃铁甲战袍,仅着墨色劲服,立于自家的军阵后方,目光沉静如水,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对方,有如一颗挺拔的青松。
“秦副将!”莫云目不斜视。
“在!”秦副将迅速上前。
“中军首将!”
“是!”秦副将领命。
“莫一!莫二!”
“在!”二人握剑齐应,背后的箭袋更是早已装满箭羽。
“左、右两翼!”
“是!”
“刘副将!莫三!莫四!后方三角!”莫云再唤。
“是!”
大军双方的阵式已然展开,各军将领已各就各位,两边高高的瞭台上屹立着双方的主帅,博弈一触即发!
霜梅睥睨对方军阵,唇未动,却腹语传声,直递莫云:“莫将军好大的魄力,东南西北竟全无方首!就不怕阵不成阵吗?”
莫云眼神微动,却并非气弱,张嘴而回:“战场上,瞬息万变,才能出奇制胜,墨守陈规,难免失了先机。”一句话,铿锵有力,字正腔圆,由丹田之气推吐而出的字句,清清楚楚落在战场上每一个人的耳中。
霜梅未作回应,神色淡然地吐出号令:“传令,中军雁行。”
“是!”传令官依令而传,霎时,温商军中,四方赤旗齐舞,中军执弓而动,立刻四散,如大雁斜飞的箭羽铺陈而开,随着迅速前行的军队,扑面而来。
“左右两翼,偃月御敌!”莫云沉重传令,令至阵变,中军疾驰而退,左右两翼持盾合围,片刻便如一弯新月,将漫天的箭矢尽数挡回。
霜梅完全无视战场的变化:“传令,东军龙啸!”
“是!”传令兵令下,东边的骑兵刹那间穿阵而出,宛如云中蛟龙俯冲而下,直刺月牙内凹的中心。
“传令,月转双刃!”
“是!”
左右两翼的士兵,立时从中而破,分而为刃,两端的月尖化勾为锥,左右包抄,直戳龙心。
当此时,霜梅的双眸,精光微闪,挥袖直令:“卧龙衡轭!”
刚还似俯冲蛟龙的东军,眨眼间侧旋而回,分围两刃,锋利的玄色长枪划过剑身,径直插入执剑之人的体内,登时,血液混着火星,四处飞溅!
厮杀声掩不住不绝于耳的惨叫,瞭台上的莫云眉峰隐动,但眨眼却是了无痕迹的平静,赞道:“借力使力…好一个霜梅,果真是名不虚传!”随即剑眉一凛,“虎咆蛇卷!”
秦副将一马当先,中军队形瞬间飘移,如猛虎下山之势,穿过围圈的两军中间,直扑对军;虎尾摆过,莫三莫四随势而变,似冬眠初醒的蟒蛇,看似蠕动缓慢,却力有千钧,蛇尾圈勾,蛇头互绕,在霜梅的“卧龙”之外蛇盘而卷,猎物无处挣扎。
“不愧是我霜梅久待的对手,不过莫将军,告诉你身侧的那位,较量才刚刚开始!”霜梅目光迥然,一改之前平静无澜的表情,眉间锐气毕现。
“传令,北军疏云,南军覆水!”
“是!”
军令下达,两方军阵前后左右疾走,顿时散如流云,长鞭挥下,触敌寥寥!南军轻骑纵马飞跃,不顾一切冲向敌人,有如涨潮的银洪墨潮向那虎扑而来的敌军漫去,阻敌于外,歼敌于内!
“传令,北军鹤翔!”
“传令,左翼违伦!”
“传令,东军大妄!”
“传令,右翼鱼跃!”
……
命令,一道接着一道从二人口中下达,麾下大军迅速切不差分毫地应令而行。两军阵式多变,战场尘沙滚滚,战马嘶风,刀剑鸣击,喊杀震天!
莫云目光赤热,剑眉飞扬,谈笑挥令,傲气毕现!唐歆负手立于莫云身侧,静观战局,神情淡定。
霜梅无绪淡然的脸上,偶闪阴沉。倏然唇角微勾:“四面方圆,音破长空!”
这一次,应令的不是传令官,而是一声低沉的笛鸣,仅仅一口气,一个音,沉缓有力,绵远恒常,直震得场中兵士身形皆顿。
随后,笛音上扬,节奏顺变,温商大军迎声而驰,卷起尘烟阵阵,无法辨其阵型,似一阵不动,又似眨眼即动,全军势如破竹,气势与方才不可同日而语。
莫云的脸上此刻一片凝重,眉峰隐簇:“这笛音……是在用内力干扰我军!偏声音是绕两军而来,完全无法分辨吹笛之人立于何处!”
不似莫云的凝重,唐歆一直淡然的神情总算露出点了笑意:“如我所料!”随即双手齐舞,轻拍三掌,醒目的红色烟尘随舞动而弥散开来。
莫云还在为唐歆突发的行为征愣之时,一串清脆嘹亮的古筝滚指连奏,和着笛音响起,好似由慢渐快的鼓音,撩人心弦,随即滚指转为伦抹,夹杂着伦撮,如千军之势,拟万马啸行,劈音铿锵,剔音利落。
“紫清?她何时到达的?我怎么毫不知晓?”
唐歆撇了撇嘴,在莫云的诧异之下,微露得意:“因为我不确定霜梅是否会找风竹助站,所以,只是以防万一罢了,自然没必要详细交代。”
筝声的加入,让适才一面倒的情势得以回还,莫云关注着交战情形,犹显担忧:“虽然目前看来两军势均力敌,可是,看霜梅的神情,似还有后手!”
唐歆嗤笑:“敌不动我不动,敌动我攻,既是作战,谁规定只能以阵对阵?”
作者有话要说:李子的正文已经码完了,只是结局还要略作修改,所以,最后的两至三章还要等等,至于番外,不知道大家想看谁的番外~~~可以提出来,我视情节而订,能满足的话,尽量满足~~~~╭(╯3╰)╮总之,下周二一定完结~~~~~各位,是不是看到希望的曙光了????灭哈哈~~~~~~~~~
正文 69、姓辛无心 。。。
战场之上;两军从日升搏至日斜;不知有多少战士冲出,也不知有多少战士倒下,放目而视;战倒的,厮杀的,対搏的,扬枪的……一双又一双的眼睛,赤红如霞;腥红如血;似是映射了满地的血光,又似吸进了股股鲜血!
风,怒吼着狂巻不歇;吹得战士的长麾嚯嚯作响,扬起血溅的战旗艳红刺目,然而,却始终吹不熄场上的熊熊战火……
血溅,血落,声扬,声抑,风不停,战不歇,战场上震耳的鼓声,铿锵的刀声,凄嚎的吼声,更衬得离它不远的地狱岭,死寂一般的静默。
那处让众人吃过大亏的凹地之上,挺直伫立着一道身影,站在那里许久,许久,影子从长到短再到长,一动也不动。
不知是在沉思什么,还是在凝听什么。
太阳挣扎着跃入了地平线,似火的红霞散尽,只余白光许许,厮杀之声微顿,随之而来的,是胜利的号角,震天的欢呼。
“你觉得,是哪方胜了?”
伫立着的人没有转过身,只是很轻很轻地笑了两声:“既然,你在这里出现了,自然,是你们赢了。”许是见背后久久未曾应答,那人这才转过身来:“怎么,书谣姑娘是想说,在下说的不对?”
李书谣平静地望着那人,无甚波澜的脸上,看不出喜怒:“若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
“呵,为何不信?你李书谣,不屑于撒谎,于你而言,只有说与不说的区别,没有真与假的区别。”那人的表情没有嘲讽没有赞扬,一贯平坦的语调,好似,只是在说着众人皆知的事实,“既然,你也不知道结果,那又为何会出现在此?”
“我在你到达之前,便已经在此地了。”
“哦?目的呢?”
“等人!”
“等谁?”
“你——钟木!”李书谣的声音,铿锵有力,钟木的神情也依旧淡淡,毫无惊讶可言,甚至于,细瞧之下,那微颤的眉,还似在透露些许愉悦。
“哦?是吗?可是在下,已经站了一天了,你却一直没有现身。”
“一开始,我纯粹只是等你现身,可是在你现身之后,我却变得,想等一个答案?”
“答案?”
“是!答案!你为什么没有点燃脚下引线的答案!”
钟木微侧着头,逆光而站,微眯的双眸,给人一种,他正深思的错觉,嘴里有如自语一般喃喃低语:“我为什么没有点燃脚下引线?为什么没有点燃脚下引线?……李书谣,我也在问自己同样的问题,可是我问了自己一天,仍然,没能得到答案。”
“你难道都不好奇,我们是如何猜到的?”
钟木很慢很慢地摇了摇头:“猜到的原因有很多种,结果却只有一种,结果既定,过程还有什么好好奇的?”
“你辛辛苦苦布局了这么久,却最终自己放弃了,不会觉得前功尽弃,一切都白费了吗?”
谁知,钟木竟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白费?我的人生都是一场白费,何在乎这一场算计?”
李书谣拧起了双眉,为钟木那满不在乎的语气,更为那语气背后浓浓的寂寥。
“你的人生,不过才过去二十多年,谈何白费之说?”
“李书谣,若是你身边的每一个人,包括你的父母、家仆,自你懂事起,都在告诫着你同一件事情,一遍又一遍地灌输着你一生所要奋斗的唯一目标,你会怎样?”
“为之学习,为之努力,直到达到的一刻。”
“呵,是啊,为之学习,为之努力,封闭着自己的世界,为着这个唯一的目的做着万全的准备,只等最后,东风乍起。”念及此,钟木轻轻闭上了眼,再出口,语气飘渺,“可当你将一切都很完美地准备好,东风却告诉你,他从未有过此想法,你能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李书谣不语,她好像能感知这是什么样的心情,却又好像,不是那么清晰地能够抓住。就好像,你曾那么虔诚地相信,真诚地祈求,在通往神圣的路上一路膜拜。却最终,神邸崩塌,发现从来就没有什么神灵存在,你的相信沦为可笑的谬论!
以一种轻描淡写的方式,将你所有的信念生生摧毁,这大概,是一种无法名状的残忍吧……
一时间,两人皆陷入了沉默,钟木是无话想说,李书谣是不知从何而说。远处一声声的呼喊渐行渐近,打破了这份沉静。
“书谣,书谣……你在哪里啊?我们赢了!!!赢了!!!!”远远的,陆晓雯似看到了李书谣的身影,更是急不可耐地表起功来,“这次本小姐可是功不可没!领着紫清的十八煞,异军突起。你是没看到啊,我们从那堆本该是死尸的兵堆里突然跃起的时候,哎呦,霜梅的表情那才叫精彩呢!亏之前装得各种高深的模样,还不是照样绷不住了?”
李书谣懒得去提醒霜梅绷不住不是因为他们突然出现,而是为了其他。难得看她这么高兴,并且觉得自己很有作用,就让她开心着吧,毕竟……这般想着,眼神便忍不住瞥向了钟木。
陆晓雯这才注意到几步之外的钟木,语气兴奋:“诶?钟木也在这儿啊?那什么,唐歆不让我跟你说,说,毕竟你不会武,告诉你,危险大……嘿嘿,那什么,你怎么不在军营里好好呆着啊?跟着书谣跑什么?她是在这儿等幕后黑手呢,你在这……”
倏地,陆晓雯欢愉的神情如同被冰封一般僵在了脸上,说话间,不自觉地带上了颤音:“是不是谁让你来的?怎么会是你呢?你根本连武功都不会,对不对?”
陆晓雯拽着李书谣的那只手已经不可抑制地抖了起来,带着祈求般看向李书谣,希望她否定自己的判断,也从而,错过了钟木双眼中的波澜,在起伏闪动之后,恢复到一池死水,张口的声音更是冷漠疏离。
“疏世!”
陆晓雯茫然反问:“什么?”
李书谣在心里默叹,代为答道:“药名,跟散功散有异曲同工之效,只不过,不是终身散攻,一个周期为三个月,不管你的武功多强,这三个月里,皆与从未习武的人无异。”
“所以,你们说的那个设计我们,陷害我们,甚至于要置我们于死地的人,就是钟木?”陆晓雯的声音充满了恐惧,李书谣没有回答,只是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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