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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贾瑚-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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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瑚儿这月十六不能与我们一道去三婶娘娘家赴宴?”
周梓为人十分沉默寡言,极少提及宴饮走动之类的杂事,贾瑚有些诧异,面上却不显,只实话说了缘由:“并非不给三舅母面子,实是不巧。我做五殿下伴读时的同窗郑璧家里给他谋了个职位,十六便要离京赴任,他性子执拗,不肯吃践行的宴席,我与另两人约着,好歹十六也要去给他送行。”
周梓也听说过郑翰林把幼子送到地方上历练的消息,不由摇了摇头:“送送也好。郑翰林倒是方正,可如今各地年景都十分不好,为一方父母可不容易。”
年景好了,哪里还轮的到郑璧。
贾瑚多少知道点郑璧的心思,却不好接这话儿,笑笑便罢,并不多说什么。
周梓也不欲多说,转而又谈起家事,这回口气里便全是揶揄了。
“只你不去,琏儿听说要下场,定也是不去的了,平白少多少乐趣。这回三婶娘娘家为了庆祝他们家老太太八十大寿,可是请遍了周边有名的戏班子,京中差不多的人家都是要去的。我们与荣府上,可是同一天过府做客。”
周三太太陈氏,正是齐国公陈翼孙女,现任齐国公府当家人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的嫡亲妹子。
这回周三老爷回京先做从四品翰林侍讲学士,不出三月便被提为正四品大理寺少卿,后又被拔擢为正三品顺天府府尹,真可谓是青云直上、简在帝心,周三太太正是最风光体面的时候,当然要为娘家做脸,带着儿子侄儿侄女给母亲撑场面做寿。
陈家与周家是姻亲,又与贾家同为四王八公之一,周家与贾家就遇上了。
听说荣府二太太已经开始为嫡亲女儿相看人家,想来这次必定会带那位姑娘过去。周三太太一辈子只得三个儿子,这些年把侄女小周氏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爱,自然也要把小周氏带去齐国公府。
这种场合,老成持重的人当然不会闹出些什么事儿让大家面上无光,可两位姑娘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在家都是娇生惯养,说不定一时忍不住就会惹出些口角,谁吃点儿小亏。性子强硬一些的咬牙切齿,性子和软的就回家偷偷掉两滴泪。
贾瑚总不能说他定然是向着表妹小周氏的,只好摸摸鼻子不说话,任由周梓挑眉打量。
到了这月十六,贾瑚与柳之弥、蒋存溪两个骑马到城外送郑璧及其妻牛氏,五皇子水清出不得宫,也派身边的近侍来为郑璧践行。
贾瑚这边离情凄凄,那边齐国公府里元春跟着史老太太拜过了陈家老祖宗,也被领去见各府的姑娘们,正与小周氏互相见礼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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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风起苍穹、某草、素颜的地雷,愫的手榴弹,某草的火箭炮,冰棍的潜水炸弹!爱你们么么哒!
今日我家母上病了,某盈一直端茶倒水,更新迟了,来群么么哒,明日更新上午11点
33章
元春年过十二;正是丁香枝上、豆蔻梢头的好年华;又生的一副好样貌;柳眉凤眼、直鼻樱口;谁见了也要夸一声好。
加之身为二老爷贾政嫡长女,元春在荣府内可谓受尽百般宠爱,除了一母同胞的兄长贾珠;哪个也越不过她去;是以元春为人面上十分宽和大度,内里却有点孤傲,自许容貌超群、才华出众。
女儿家本就比男子早熟,老太太、二太太虽未明说;元春也隐约明白这趟来齐国公府赴宴;有让太太奶奶们相看她的意思,因此一点儿不敢马虎,一身大红双凤穿牡丹洋绉裙,耳垂明珠、腰悬美玉,偏垂的堕马髻上缀着一直点翠小凤钗,凤口流苏微垂,一粒小指指甲大小的珍珠恰好垂于耳畔,为元春端庄沉静的气质添了少许俏皮,大方明艳又不失少女之活泼。
二太太王氏为长女择了这样的衣裳装扮,很有些盼着元春一鸣惊人、艳压群芳的意思,知母莫若女,元春心中虽然有些担忧陈家尚在闺中的陈二姑娘吃味,可哪个少女不爱俏,还是欢喜的着新裳赴宴。
到了陈家老太太并诸位太太奶奶面前,元春也如在家时一般收到了数不尽的夸赞,一张肖似生母的圆脸上悄然浮上红晕,眉眼间却依旧十分平和,神情也算得上淡然,十足十的大家风范,看的史老太太与王氏皆是心中赞许。
可等到了姑娘群里,见着了王家表妹熙凤正围着的那个与大房贾瑚有婚约在身的周家大姑娘,元春这一份欢喜就散了大半。
周大姑娘周婕今日一袭浅粉绣百花织锦长裙,外罩无色单丝罗洒金印花笼裙,轻薄透明的笼裙上金线绣就的蝴蝶翩舞花纹栩栩如生。两重裙影叠映交辉,微风一起便如人自花中来,蝴蝶绕身舞。
直比的元春身上这件用王家婶娘特意送来的贡缎做的一群好似东施效颦一般。
再瞧周婕头上倭堕髻,也不用钗,只拿粉色明珠串成串,将发髻轻轻围住,又以玉鱼做缀脚,髻上则以红宝花蕊为饰,既文雅又别致,更是比的她头上发饰老气的很。
元春长大这般大,还是第一回在穿衣打扮上叫同龄的女孩子比了下去,心里闷得难受,偏素日里与她要好的王熙凤只顾着与周大姑娘说话,竟没瞧见她。
不得已,元春只好隐忍着自己过去见礼,若是不算荣国府那团乱帐,周大姑娘与元春的关系理应十分近才对。
周婕正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王熙凤说些俏皮话,眼角瞥见元春过来了,忙起身浅笑问好,仿若根本不知道荣国府大房二房的那段恩怨一般,礼仪神情都令人无可指摘,大方得体。
兼之周婕本就比元春在眉宇间多了一股温柔和气,两个姑娘相对行礼,一样的大家闺秀做派,旁人瞧上去,还是难免觉得周婕更可亲些。
周婕彬彬有礼,元春维持着体面也不会说些尖酸刻薄话,两厢行过礼,元春就借故拉走了表妹王熙凤。
晓得元春这是要背着自己审问王熙凤,周婕也不恼,气定神闲的摇着团扇去寻陈家二姑娘闺名阿九的说话。
说起来,贾元春过来后无人理会还是这位陈二姑娘阿九的主意。
原本因着姑姑嫁入周家,而周家与荣府二房有些过节的事儿陈二姑娘就十分不待见贾元春,结果今儿贾元春过来偏又穿了身大红,陈二姑娘心中便更为不喜。
原来陈二姑娘容貌上随了生父陈大老爷陈瑞文,不甚出彩,旁人硬要夸,也只能夸她清秀可人,因此陈二姑娘虽然娇生惯养,暗地里却有些自卑,无论花样颜色,与小姐妹们相聚最怕与旁人撞了衣衫,落得个“较某某差之远矣”的评价。
日子久了,纵是与陈二姑娘相交的姑娘们不觉得,跟着的丫头嬷嬷也能瞧出几分,回去再报与自家太太奶奶知道,渐渐地,各家的姑娘们再来齐国公府赴宴,便在衣裳上下了几分心思,特别是避过了大红色。
——陈家阿九最爱大红色,京中勋贵人家的姑娘,再没有不知道的。
贾元春五官自是强过陈二姑娘百倍,着红裳也比陈二姑娘美艳得多,可今日陈二姑娘是主,她恼了,谁也不会特意贴到元春身边去碍陈二姑娘的眼,以至于元春来了,头一回与众位姑娘相见,竟连个引荐的也没有。
元春并不愚钝,她也能觉出别家姑娘们并不爱与自己亲近,可她也是傲气惯了,扬着笑脸儿自己走过去主动与人攀交的事情,还真做不出来,只得拉着王熙凤说说闲话。
王熙凤今日上穿鹅黄短衫下着豆绿长裙,有心叫元春别再穿大红衣裳来齐国公府,又觉为时已晚,还要打了陈二姑娘并那位周大姑娘的眼,于己不利,便只拿些小事与元春磨牙。
倒也不能怪王熙凤不帮着元春,她实在是自身也难保。
王熙凤之父王子胜从几年前就叫人罢官夺职,不得已赋闲在家,如今贾家大房兄弟两个都出了孝,王子胜才见着一丝起复的希望。
正要上下活动运作,却听着这次的职位正是在周三老爷周沐这个顺天府尹眼皮子底下,以后身家官运都叫人捏在了手里,王子胜起复在望的那点子欣喜立时就化作了惊惧,差点儿就叫这消息骇的病倒。
可朝廷上的事儿岂是他王子胜说怎样就怎样的,这会子若是不肯,兴许这辈子都没了指望。
权势迷人眼,王子胜咬了咬牙,还是做好了负荆请罪的打算,准备好了去周家拜见的大礼。
周三老爷却至今闭门不见。
王子胜真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他旧年灌多了黄汤,帮着妹妹贾二太太王氏作下了那等事,以至于结下了周家这样的大仇,如今易结不易解,哪里还肯让王熙凤与贾元春多亲近。
这回王熙凤随王大太太顶着统制县伯家的名头到齐国公府祝寿,王子胜真是千叮万嘱,叫王熙凤千万别为了贾元春开罪了周家姑娘,唠叨的王熙凤都快要将那些话背下来了都不肯罢休,还是时辰到了,才不得不放女儿登车。
依着亲戚情份,王熙凤与贾元春一处说话自然再妥当不过,可有了这一层顾虑,王熙凤真真是一心一意盼着陈二姑娘快些出来主持,大家聚在一处玩耍,也免得她如此尴尬。
陈二姑娘倒也没让各家姑娘等太久,回去自己院子换了身绀色衣裳就出来见客,脸上笑容十分得体,一点儿不见临时换装的不悦,许是走的有些急,说话时喘息声就比平时略重了些。
“是我来得迟了。”陈二姑娘盈盈一拜,目光似有似无的扫了贾元春一眼。
周婕回京日子尚短,与陈二姑娘虽说见过几次,却算不得熟,只随着众人笑说无妨,理国公柳家的大姑娘却是与陈二姑娘从小玩到大的,两人无话不说无话不谈,情份绝非旁人可比,当即不依不饶起来。
“诸位姐妹都在这儿眼巴巴等着主家,茶都吃饱了,你倒好,把我们撂在这里,巴巴儿回去换衣裳,不知道的还当今儿你要迎个什么仙人高士呢。”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元春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陈二姑娘则听得掩口一笑,连忙对众人行礼赔不是,自然是人人皆侧身避过了。她见无人肯受礼,连柳大姑娘都吃吃笑着拉着丫头躲了,便笑着提议道:“既然都不肯受这一礼,便是我赚了,今日这园中叶绿花红,咱们姐妹好容易聚一回,自然要好生玩乐。就由我做个东道,咱们比试才学,输了的认罚,赢了的自有彩头,如何?”
都是十二三岁的女孩子,自小在家金尊玉贵娇养大的,聚在一处难免有争风的念头,能光明正大的比一场,再没有不肯的。
一时园中娇声阵阵,却是诸人为比试什么议论不休。
依着元春的心思,琴棋书画四道,她在琴技上造诣最高,极其盼着有人提议比琴,她才好顺水推舟,展示一二,奈何等了半晌,也无一人提个琴字。
说来说去,还是由陈二姑娘定了斗诗,以花为题,不限韵脚。
柳大姑娘便又不依。
“陈阿九好偏的心,自己生在重阳,定是背了一肚子的菊花诗,如今只把菊花换做荷花,再把秋情化作夏情,可不是就能拿来唬咱们了?”
说着柳大姑娘自己都撑不住笑了,又笑着指周婕:“看看,这表姊表妹的就是亲近,谁不知道婕丫头素日里就才思敏捷?横竖我是比不得的,如今只好看这姐姐妹妹的事先就占了状元榜眼去,也不晓得陈阿九能不能看在她大姐姐好歹也叫我一声妹妹的份儿上,赏我个好名次。”
陈家大姑娘早已出阁,嫁的就是柳家大爷,柳大姑娘胞兄。
周大老爷周三老爷皆是当今心腹重臣,周婕随叔父一家返京后时常受到大家姑娘的帖子,也随性去过几回,众人都知她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诗词一道更是极有见地,陈家二姑娘又是今日的主家,柳大姑娘特意夸奖这二人,大家也没甚不服,一个个皆是笑着一起打趣。
贾元春素日在家一言一行皆是众星捧月一般,何时受过这等冷落?见来的姑娘们皆围在陈二姑娘与周婕身边,连自己的表妹王熙凤都凑了过去,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若不是太太奶奶那边不久就遣人来叫姑娘们过去,元春险些就要绷不住端庄大方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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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断网啊shit
34章
为人子女者;受了委屈多半是要向父母诉说抱怨以求宽慰的。
虽然没有人故意与元春为难;确切的说;是连多瞧她一眼的人都没有;元春还是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头一回受了这样大的委屈,真真是存了一肚子的苦水要同母亲王氏说。
若不是不好越过主人的次序去,元春在被丫头们领着去寻太太奶奶们一道看戏用饭的路上恨不能脚下生风;再不同这些人为伍。
好不容易见着了生母王氏;元春真是好似乳燕归巢,端着大家闺秀的做派小步走到母亲身侧落座,含着羞愤低唤了一声“太太”,大大的凤眼氤氲初显;只等王氏问她一句。
可惜这会子的贾二太太王氏自己也是满腹忿懑;噎得只觉杯中上好的白毫银针也如枯枝败叶一般,难以入口。知道是元春来了,王氏也没留意女儿说了些什么,只拍了拍她的手以示慈爱,便依旧拿捏着那副与世无争的和善笑容,思量她那点子见不得人的心思。
其实今日也无人特意同王氏过不去。
只是真论起来,今儿到场的太太奶奶们要么是世袭勋贵人家,丈夫儿子皆有爵位在身,凤冠霞帔自不用说,要么如周大太太、周三太太一般,丈夫为朝廷重臣,至少也是个三品诰命,便是那身上没有诰命的,丈夫也是府里承爵的嫡长子。这些太太奶奶们相互之间套交情还来不及,哪个有闲心特特与个王氏交好?
是以王氏虽然随婆婆史老太太这个一品国公夫人捞了个不错的位置,却是愈坐愈恼。
先是有那不知道是不开眼还是特意说酸话的缮国公家大太太问起大老爷贾赦的继室夫人邢氏,说是这样的好日子,怎地贾大太太倒不来与大家乐乐。
王氏自然不能说是因为大房那位迎大姑娘前些日子夜里着凉发热,老太太嫌邢氏为母不慈,狠狠训斥了邢氏一顿又把她留在家里照顾庶出女儿,不愿带她出来丢人现眼,只好含混着说是大太太身子不大爽利,便不曾过来。
缮国公家大太太闻言就直说可惜了,随口问了几句邢氏请医问药的事儿也就丢开手,转头与坐在另一侧的理国公家的太太说了几句闲话。
这样的寿宴上可谓京中贵妇齐聚,哪怕是闺中密友、多少年的交情也不过得空才说上几句话,极少有单拉着某一人说个不休,冷落了其他人的,所以缮国公家大太太所为并没有什么可指摘的。
退一步说,她与王氏素无往来,况且荣国府的那点子阴私哪个不知、哪个不晓,她家老爷也是袭爵长子,缮国公家大太太岂能不生出几份物伤其类的感伤?自然与王氏没甚话说,应付几句也就罢了。
然而在王氏眼中,缮国公家大太太分明就是故意给她难堪。今日明明是她伴在老太太身边以荣国府当家太太的身份赴宴,可缮国公家的大太太却偏偏问起邢氏那个上不得高台盘的继室,根本就是暗讽她名不正言不顺,还不如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尖酸刻薄玩意儿值得结交。
王氏既有了这份疑人偷斧的心思,自然觉得人人都瞧她不起,说不定连那些才进门,还在两重婆婆手底下苦熬的小媳妇都偷偷拿她取笑。
这些妇人又有哪个真比她强?无非就是嫁了个命好的丈夫,不论成不成气候、有没有才能,占着嫡长的名分天生就有爵位,就能封妻荫子。
王氏真是宁可同那些年轻小媳妇一样,虽说现在论身份不过是个民妇,可熬上些年月,就有现成的封诰等着,也不愿像现在这般,丈夫一个从六品的不入流小官一作数年,她一个敕命安人坐在一群诰命准诰命中间叫人瞧不起看不上,连与她说句话仿佛都是纡尊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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