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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女当家-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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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三天,寻遍附近铺子皆无,郑成赶车走得远些。过年街上人多,为好走,自恃路熟的郑成赶车入小巷,他熟练地喊着:“让一让,”走到背街上来,这个时候,离住处有不少距离。
前面,一个车挡住路。郑成停下车,瞅着不能并行的小路:“你退还是我退?”脑后生风,一棒打下来,把他打倒在地。
车帘子猛地拉开,澄心一哆嗦,两三个凶恶面孔坏笑:“小姑娘,跟我们走!”一张黑巾塞住澄心的嘴,再蒙上她的眼睛,绳子捆住她,把她塞入小轿里。青色小轿,街上常见,一行人大摇大摆离开。
带着脑后剧痛郑成醒来,只见车在旁边,门帘子撕下半边,姑娘不见了!他魂飞魄散,赶车急忙回来,郑夫人初听恶耗,惊呼一声:“我的儿!”人晕过去半边,还有半边清醒,伴着潸然冷汗颤声道:“去,王家找石涉来。”
石娇兰自告奋勇带郑成去,石氏夫妻和石涉一起回来,王介林过意不去,也跟着过来,赶到出事的地方找,雪中脚印叠脚印,又哪里去寻?
这就报官,石涉自责不已。想想澄心那天指责雪兰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再想这几天他早出晚归不愿意见澄心,是怕和澄心争执。他牵着马,沿着失踪附近转圈子,问人有没有看到这样一个人,急得双目茫然。
雪地茫茫,澄心在哪里?
石涉又悔又恨,这一刻他想过,澄心要是出了事,石涉也不想活了。
澄心被塞在轿子里,惊怕渐稳,冷静下来。她竭力不晕,本来想数方向,轿子里分不清东南西北。想数步子,前几步没数,后面也弄不清。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不晕,清醒着。
仿佛没过多久,轿子停下来,一双手臂粗鲁地把澄心拉出去,一左一右两个人一抬,也没有几步,有开门声。
眼上黑布猛地撕开,视线忽然而来,澄心眨巴着眼睛,还没看清楚,一个黑影飞来,面上重重一痛,挨了狠狠一掌。
泪水从她面上滑下,听有人劝阻:“别打,爷要问话。”
“摔死我哥哥,我睡了这小娘皮!”
人影子晃动,澄心恢复视力,看清楚面前有四、五个人,皆是大汉。有一个人眼里似喷火看着自己,像扒皮抽筋要吃自己。澄心心中有数,刚才的话就是从他嘴里出来。
摔死了人?澄心恍然大悟,石涉摔死的那个是刘海!
刘海的弟弟刘江当时不在,没看到后来奔出的澄心。刘海死后刘家只顾着发丧悲痛。也没有细问当时后来的情形,只细细打听当着许多人摔死人的是石涉。
刘大人震怒,认为丢人,却没有办法。京中玩花柳的。不少是官宦子弟,大家全是见证,刘基和石涉打赌,刘海跳多高:“不是我爷的人,我就死给你看!”
许多人都听到。
刘江跟着刘家横行已久,如石涉所想,摔死一个必须是个突破口,石涉想到他们找上的是澄心,却没有想到自己会在王家照看王雪兰。他以为澄心几乎不外出,就出门家门不远尽是官宅。没想到澄心跑得十分远。
石涉因此十分自责自己。而澄心来到这里。
澄心认出来后。又挨了一巴掌,自问难以逃出,心中转过许多。这恶人要毁自己清白。宁死也不从。她反唇痛骂:“死得好!”电光火石一闪,又痛又悲:“你们,是冤枉我父亲的坏人?”她怒目而视,石涉在澄心眼中纵有千般不是,也不是乱杀人的人!
此时此刻,郑澄心明白石涉摔死刘海用心不一般,感激他为自己父亲不顾死生。再心中一痛想到王姑娘,郑澄心紧咬嘴唇暗想,自己清白地去了,从此腾出空来给他们。逢年过节的。石涉可会给自己上一炷香。
刘江暴跳如雷:“我要玩死这小贱人!”被人拉住。
为首人暗暗心惊,他们不是刘府的人,是刘江外面找来的,刘江敢做这事,却是问过刘基。一时找不到安置人的宅子,这宅子,却是刘府的私产,就在附近不远。
刘江无意中一句话,泄露他们身份,为首的人打发走刘江,对澄心露出笑容:“郑姑娘,你全知道了,你很聪明,那咱们来个交换。”
停上一停,等澄心发问,澄心头一昂,转到一旁不正眼看他。
为首的人讪讪:“骨头是硬,不过你小命没了,你父亲可伤心的紧。”说到父亲,澄心心一紧,扭过头:“怎么交换?”
“你父亲留下什么,你全交给我,我放你走。”为首的人微笑,到底是个小姑娘,动之以情,不怕她不上当。
一口唾沫,扑面而来。澄心用心全力,这口水带着风势,直扑那人。他一闪让开,怒道:“怎的?”澄心大哭着骂:“糊涂油蒙心的下流种子!当我怕死呢?告诉你们,我不怕!想问出什么,死了你的心吧!”
为首的人恨恨看着,骂了一句:“看你硬到几时!”对着澄心一脚踢倒地上,带人出去关上门,骂道:“看好她,看爷和大人怎么吩咐!”
外面脚步声远去,摔倒在地的澄心挣扎着起来。顾不上身上痛,面上痛,在房里到处可以解绑的东西。无处有刀,也没有利器,唯有几角尖尖伸出。澄心背过身,吃力的身子一上一下,用几角磨着绳子。
窗户一闪,有北风进来,又关上。澄心看那窗子,却在高处。要是自己挣脱绳子,还有逃生可能。她更用心磨背后绳子,一下又一下咬着牙,额头上沁出汗水。
“你这样,磨到天亮也不开!”有人说话。
澄心一惊,急忙抬头。她大吃一惊,见正中椅子上,离自己几步远,不知何时坐着一个人。窗开高处,房中阴暗,几上椅子上全蒙上一层灰蒙蒙。这人淡红色锦袍,宽松挥洒,似黑夜中一道明烛,明晃晃照进人心里。
比他衣衫更亮的,是他的容貌。他肌肤细白,胜过妇人。黑眸流转,顾盼生辉。不粗不细的手腕伸出一节在衣袍上,似弱而无骨,又分明有骨节样子,根根如玉雕成。
有美当前,郑澄心也无心去赏。她惊得跳开,嗓子里变了腔:“你是谁?”
萧伦颉无语问房顶,本世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雪见雪不下,风见风不吹,郑姑娘你什么眼神儿,把我当坏人?
他适才随风从窗户进来,澄心抬头看窗时,他坐下来。不想澄心半点儿不看他,只磨绳子。看她磨得实在辛苦,萧世子本着同情之心问上一句,看她小眼神儿,自己是鬼吗?看不出风流如玉,名冠京都,赛过殿下。才压众人的萧世子,是个大大好人!
他轻轻起身,一纵而回。
澄心只觉得影子一闪,再看他又回去坐下。惊骇问:“你,刚才对我作了什么?”身后,绳子寸寸断而落下,她还不觉,手臂还是刚才被绑姿势。
萧伦颉再次无语问房顶,那石涉看上去还有几分英气,娶的这个,到十成十的是个弱不禁风。“姑娘,你的手可以动了。”他好心提醒。
澄心动一动,手臂缩回。接下来。抡起最近的椅子。椅子沉重。在她手上摇摇晃晃十分不稳。冲着萧世子:“快说,你是谁!”
“在下领金禁卫,国子学祭酒。忠勇侯府世子萧伦颉,见过郑姑娘。”萧伦颉一本正经,对着椅子打了个躬。
郑澄心呆呆听完这一长串,在脑子里边消化着,边问:“你字什么?”萧伦颉愕然,还是回答:“字龙驹。”
“萧世子?”郑澄心试问,那椅子更重心不定。
萧伦颉眼对着椅子:“正是在下!”
“哇,我父亲说你很是正直,”郑姑娘奔着萧伦颉流下泪两行,小跑着过来。她忘了手中还高举椅子。这椅子没拿住,呼地往地上落下!
萧伦颉手急眼看,脚尖一挑,仅方寸鞋尖处,凭空接住沉重木椅,衣襟下,来了郑姑娘,她哭得很是伤心:“救救我父亲!”
泪水,如雨般落。
萧伦颉有洁癖,他一只脚支起,一只脚站着,躲避不开,无奈眼神下斜:“姑娘,我的衣服不能用来擦泪水。”
不说还好,说过像是提醒。那微红色绣淡花的衣角,不知道什么料子制成,不厚重微拂动,总似一块上好的帕子。澄心抓起来擦擦面上泪,仰起脸道:“我小时候父亲说过你,说你正直,你救救我,救救我父亲。”
哪一年说的,澄心也不记得。郑大人和夫人闲说朝中人,澄心闲记在心上。
“好好,姑娘你,放开我的袍子。”萧伦颉咬牙。澄心面上一红:“啊,不好意思!”她退后一步,萧世子松口气,收回衣角,把椅子放下,脚落地上,对澄心道:“别出声。”因是少女,萧伦颉手缩回袖中,隔袖握住澄心肩头,眼望高窗,身子纵起:“走。”
风,把窗户又吹开,两个人借这一开之际,穿窗而过。
外面,是小巷后面。萧伦颉不停步子,带着澄心几步出巷。澄心这才看到,这是自己中袭的地方,不过只隔数条街。
雪中,有几个人寻找着什么。一骑,纵马而来。顿住,狂奔至前。石涉惊喜若狂,看到那身影是澄心。马未停,他跳下,一把拉过澄心,又急又恼又恨,双手握紧澄心肩头,把她一通摇晃:“你哪里去了,让我好找!”
他手劲儿大,此时心花怒放,气恼全至,把澄心肩头在手中推过搡过,再配上他的大嗓门儿,和心中十分生气:“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乱跑到这里来!”
澄心竭力忍着,觉得肩膀在他手中好似面团儿揉来搓去,痛不可当。她缩着头,忍耐着。
“说呀!”石涉吼上了。
萧伦颉看不下去,举手隔开石涉的手,正色道:“你看你,吓到了她!”再手一指巷子里:“就在那一家,你竟然找了这么久?”
石涉语塞,手中又失澄心,空落落地看澄心,低着头似瑟缩。石涉心中一痛,把澄心紧抱怀中,哽咽道:“你没事儿真好,”
这个人儿,是石涉所有,归石涉所属。石涉不说自己失去澄心的时候多担心恐惧,只翻来覆去地道:“真好,你没事儿。”
澄心倔强地把脑袋从他怀里拱出来,在他耳边轻声问:“王姑娘,你丢下了她,她可怎么办呢?”
石涉随即把她脑袋又按回怀中,揉搓着,直到澄心喊痛。他松开一些力气,忽然想到,狐疑地看萧伦颉:“世子,你在这里作什么?”
不去高阁红梅品风雅,却来陋室蔽巷寻花来?石涉疑心重重。
第八十四章,霹雳一惊促亲事
萧伦颉面容半隐路边屋檐下,从容不迫:“在下偶然经过,偶然听到郑姑娘啼哭,偶然相救,不必感激。”
他说得轻描淡写。
“可我没有哭啊?”澄心反问。萧伦颉打个哈哈:“啊,是吗?那一定是风雪穿窗过,我当成你哭声。”对石涉含笑:“人也回来了,地方我也指给你了,这余下的事儿,归你自己了。”
石涉侧身一步,怀抱澄心挡住他。两个人贴在一处,这么大个儿的阻拦,萧伦颉苦笑停步:“石将军,石公子,你总不会怀疑是我作的?”
“我只问你,太子殿下对此事如何看法?”石涉一闪而过,萧伦颉不会无缘无故出现这里。萧伦颉仰头看天,喃喃:“好大风雪。”风,呼的吹迷他的眼。他叹气揉眼,见面前一对阻挡还在,只得道:“殿下才不管这事儿,是我!”他一脸我救了人,你还不领情,穷追不舍,怀疑恩人,手尖在自己鼻子上:“你摔死刘府家人,刘基怎么肯罢休。我看你们弄几个人在暗处,全留意的是你!我想呀,这郑姑娘,才是好下手的。”
郑澄心垂下头。
石涉在她脑袋上敲敲,满心里喜欢澄心回来,说出话来粗声大气:“等回去我和你算账!”澄心不忿抬头。石涉不理她,上下打量萧伦颉,让开一条路:“萧世子,我先处置眼前的事,等闲了,再去府上请教。”
萧伦颉斜眼看澄心。正瞪着石涉全无表示。他颇不是滋味的离开,走开十几步才想起来,自己救了人,落一堆怀疑眼光。连个谢字也没有?
怪只怪自己一时好心,一时看到这姑娘马车上下来,又上去乱走。萧伦颉随意跟来,救了人。什么也没有落下,只落了衣角几点泪水。
他走开,石涉扯过澄心,这才看到她面上伤痕,身上鞋印子,面上更寒入骨:“走!”带着澄心按萧伦颉说的那家门前,松开澄心手:“退后!”
澄心赶快小跑出去几步。
“掩耳!”
把耳朵捂起来。
那门足有几指厚。石涉飞起一脚。轰然声响中。落地而倒!粗如手臂的门栓,卡嚓断为两半,飞出去多远。
涌出来几个大汉。为首的正是刘江。见雪粉木灰弥散开来,石涉如天神般站在门外。刘江眼睛都红了,操起一个家伙就怪叫袭来:“兄弟们,给我宰了他!”
他一气跑到门上,石涉往门侧一让,现出跟来的几个衙役,他冷笑:“就是这个人,萧世子可以作证!”
衙役们,就是刚才还在附近寻找的人。还有两个是徐伸安排的人,紧跟石涉不丢。
刘江才愣住。他后面的人失脚不稳,一头撞刘江身上。撞得刘江身子飞出,哎哟乱叫奔着石涉而去,手中刀尖“唰”地一正,直奔石涉胸前。
石涉让过,反手一掌重重打在刘江面上,再抬腿一脚骂道:“还给你!”把刘江踹出去。还要再打,衙役们拦住:“您报过官,这事由老爷处置,不能用私刑!”石涉气呼呼:“算你小子有运气!”
回身凝眸,怒目院中几个人。只一眼,如雪剑风刀,瞪着人人止步不前。
澄心在旁边看着,真威风,又羡慕。再一想他马上回去又要陪王姑娘,心再往下沉。
刘江在捆绑中乱嚷:“知道我是谁家的人吗?怎么只抓我一个,他打了大爷我,把他也抓了!”衙役们受不了:“大爷,你是案犯,他是苦主,少不得全上公堂,你就消停消停吧!”
没几下子,把所有人全捆上。刘江对石涉还在横:“走吧,爷爷我陪你走一回公堂,怕你我不是人!”
石涉推推澄心:“有人送你回去,我得往衙门走一回。”澄心又无穷担心,抓住石涉大手,眸子一转有几分幽怨。她抓得那么紧,像是怕松手石涉就会走开。她低声道:“我陪你,我外面等你!”
石涉刚才要杀人的心软下来,另一只手摸摸澄心头,把她送到自己马上,凝视她面上伤:“回家等我。”又生气:“想想怎么对我说,乱跑这里为什么?”
澄心吐吐舌头:“我还是先回家去,等你明天王家回来不生气了,再和你说!”石涉懒得分辨,让人送澄心回去。路上遇到石小知,家门前遇到石小为,郑成还在外面寻找。来见公婆,石夫人抱入怀中落泪:“我的孩子,你乱跑什么。”石娇兰好心奉献上药:“给,我擦过的,第二天就好。”
这药,涂了澄心一脸。
当晚石涉没有回来,澄心也没有睡好。既怪自己又惹一出子事,又要想怎么回石涉。难道告诉他,怕你有了王姑娘就没有我,给自己找以后退路。夫妻不和,手中无钱的人,澄心见得太多,又有父亲出事,经历苦难,不会忘怀。
起来又被母亲埋怨,澄心低头称是。接下来几天,石涉打官司告刘江,去王家,去狱里,忙得人影不见。王姑娘还是不好,石氏夫妻隔上一天去上一回,石娇兰的亲事要定,石夫人忙,澄心也跟着忙,不敢再抱怨石涉去王家。
过年前一天,三十日,石小知来请澄心:“大公子叫姑娘说话。”澄心做好准备,左不过是问乱出门的事。躲不过,心一横,不过挨几下骂几句,还能怎样?
石涉才回来,正在换衣服,澄心上来服侍,送上烘暖的旧衣,见到石涉一个笑容:“真乖。”这一句话,又换来几天抱愧的澄心一个笑容。
“那天去作什么?”石涉还是问出来。澄心回答:“王姑娘再不好,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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