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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黑渊绿夕阳-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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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冥冥中,仿佛又有祖爷爷的呼声,“我和王木对换……”

声音消失了。

王木挺身——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阿木!”王甲喜叫。他一个箭步,已飞跨到王木的身边。可是“扑通!”一声,王木又倒了下去。

“阿木!阿木!”王甲大叫。

——王木依然是具死尸。

“阿木!”王甲悲呼,“怎么会这样?你醒醒……”泪水涟涟而落,(怎么会这样?像回声,也像是遥远的世界中另一个绝望的呐喊。而后,一切都消失了。)

——王木依然未活。

“噼啪”声响个不停,周伶俐的全部内外伤痕,都已经消失,“喀啪”声渐渐小了,最后,一声奇怪的“扑通”之后,周伶俐忽然挺身而起,睁开眼睛。

小铲惊恐而望。

周伶俐一跃而起,突然上身后仰,右足一抬,左足上掂,倏然间划出一个优美的圆弧于半空,随后一声清斥,雷鸣亦似的声音竟由她后背的脊椎骨内发出,一道绚丽的电光,晖映而生;但听“波波波波波波波”七响,每一响之后,光路上必有一色变为白光,七响之后,那七彩光路,已经是白光耀眼之路。她停了下来。面上涌现出勃勃杀机,望向小铲。

小铲骇然后退,忽然一扭身,没命地向杜留等人奔去的方向跑去。胆怯之心,竟不亚于面对僵尸。奔跑数步,不觉一怔:他突然发觉——那条永远也无休止的通路,竟然只有五百米长。杜留等人,业已近到车尾!求生的心理,登时超越了恐惧的感觉。他发力急追,身形飘忽若鬼魂,眨眼间已经赶上了杜留。

大客车业已近在杜留眼前,但见车门大开,杜留喜极而呼,一个箭步跨出,手一伸,距离车尾已经仅一寸之遥。

远处的“头顶”,那早已模糊了的悬浮球体,再次清晰。

“车!车!”杜留惊喜地叫着,又向前移了一步,两手一齐伸出,摸想车尾。小铲也已赶到,和他并肩而立,也伸出了手。

有马达声单调地响着,这辆车的发动机,居然正在怠速运转着,杜留、小铲,无不大喜,竟未大决自己已经摸了一个空。吴小慧、关雯、余冰、杨洋,也已经赶到,也已经伸出了手。

每个人都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去触摸这久违了的大客车。可是——

都摸空!

人进车进,人退车退,明明那辆车仅仅距离一寸之遥,偏偏又总是一寸之遥。咫尺天涯,此时此刻,竟表露无遗!人们连摸三次,连进三步,再奋力急追十数步,那辆“触手可及”的大客车,却依然仅是“触手可及”。六人这才发觉有异。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的冷笑。

六人诧异回首,一个人正缓步行来,面含讥讽——居然竟是:已经死去了的周伶俐!小铲心中忽然一凛,怖然发觉:

——王木!她拥有王木的功法!

“周……”杜留目瞪口呆,四女惊恐万分。

“坐上车,就能返回去了,你们还楞什么?”周伶俐讥笑着,“杜留,你还等什么?为什么不上车?”

“你……”杜留犹犹疑疑,难以确定周伶俐是人是鬼。

“我还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周伶俐一脸的讥笑,眼眸深处,已经是阴含杀机。

“你……没死?”杜留忍不住看看其他人的神色。

“有王木的功法护体,我就那么容易就死?”周伶俐面上的嘲讽之色更浓了。“很抱歉,让您失望了。”

“原来……你没死。”杜留突然镇定下来。他以一种十分欣慰的神色说道:“那可太好了!伶俐!你活着真是太好了!”

周伶俐淡淡道:“哦?没死就很好吗?有什么好?”

“周伶俐!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小铲忽然大喝道:“恩怨纠葛,以后再清!别以为你有了王木的功法,就可以肆无忌惮,再罗嗦下去,你信不信我一铲铲下去你的脑袋?看你还能不能再活!”这几句威胁,提醒了杜留。他的和悦之态,顿时一扫而空。深沉冰冷地望着周伶俐,淡淡道:“不错。周伶俐,如果你不想活下去,咱们大可陪你一起死。如果还想活,就先收起恩怨纠葛。现在,咱们已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生谁死,都不再有什么可怕。也相互影响。你既然是已经具备了王木的全部功法,可能已经知道了缘故。想说的话,就说出来,不想说的话,看我有没有办法让你说出来!”四女也顿时涌现同仇共迄的表情。

“你们在威胁我?”周伶俐万万没想到会遇到这一招。她的面色变了几变,“到了这个时候,你们居然还在威胁我!”她盯着杜留,眸中涌现出刻骨的仇恨,尖叫道:“杜留!你这个杂种!看我怕不怕你?!”

“哦?!”杜留冷冷扬刀,跨出一步:“还真他妈的给个屁股就上脸了啊?你不怕我?”

“杂种!”周伶俐怒叱一声,一跃而出,刹那间已经是挥掌踢腿拳击指刺肘扫腿飞攻击了十二招,幻出一团白影,罩住杜留。

杜留冷笑。退一步,斜一步,进一步,闪一步,四步避开十二招,一刀撩出,刀至中途,忽然弃刀出掌,一掌就劈在周伶俐最户击出的斜肘上。“和我动武?哼!”

周伶俐肘尖一麻,全身力道顿时消失。杜留一伸手,已经揪住她残留的几缕长发,横肘出刀,刀锋眨眼间已经逼压在周伶俐颈上。稍微一拉,一道血痕登时出现。杜留讥笑一声,松手,撤身。四女也一脸讥笑地望着周伶俐。五人异口同声说道:“就你这水平?——差远了!”

“是吗?”周伶俐反问一句,一脚撩出,“可惜……”

杜留但觉手腕一疼,短刀已经脱手而飞。

周伶俐再一腿扫出,杜留跌倒于地;周伶俐凌空一跃,接刀于手,随之一个大劈叉,短刀紧紧压于杜留颈间,也是一拉:“……你没有机会了!”她这才把话说完。杜留急叫:“快救我!”情势是如此的危急,吴小慧四人无暇思索,一同扑到,个个拳打脚踢,击向周伶俐的致命要害。纵然是小铲也不觉上身微微一动,双脚扬起,准备出招,但转念一想,稍慢半拍。

但听“波”一声,四女疼叫一声,齐齐飞出,跌于四个方向,周伶俐的刀锋已经是一拉而收,随之收腿起身,扔了短刀。小铲收回双足,凝立不动。他已经看出,周伶俐并无杀心。

——杜留的颈间,是更为明显的伤痕。

“杀你?哼!污了我的手!”周伶俐飞起一脚,杜留“飞”了起来,落下,滚了两下,而后一跃而起,做出防守姿态。但任何人均可看出,杜留已经有深深的恐惧之意,此刻是色历内茬。

周伶俐伸脚一挑,“嗖!”一声,短刀飞向杜留。

杜留伸手接过,气势顿时为之一强。

“杜留!”周伶俐冷笑,“据说你‘一刀在手、胆气万分;一刀出手,人鬼不留’,来——试一试。”

“试一试?”杜留的瞳孔收为一线,锥子亦似的目光盯牢了周伶俐,却又缓缓摇首。“不用试了。”他一收短刀,抛在自己的脚下,“我自认不是你的对手。想干什么,说吧。”

但如此一来,周伶俐反而一呆。

“为何不出手?!”周伶俐尖叫起来,胸脯一起一伏,显示出心情的激动。但她的杀机杀意,却已明显弱了下来。杜留摇摇头,“你不过是想杀我而已。杀就杀吧。我既然不是你的对手,又何必去自取其辱?”他挺了挺胸膛,向前跨出一步。周伶俐胸膛急剧地起伏着,突然间向前跨出一步。关雯、余冰、杨洋三人一起尖叫起来,“别……”只觉得一个手掌在唇上按了一下,齐齐住口,但见小铲正向她们摇头。

“我要杀了你!”周伶俐尖叫着,又跨出了一步。

众人的心情为之一紧。

杜留动也不动,目光锐利地盯着周伶俐。

周伶俐再跨一步,和杜留相距不及一米。

她仰起了手掌。

——只要劈下去,就会出现死亡。

(只要劈下去,就能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杀了这该死一千次一万次的禽兽不如的狗杂碎也比他强的脏东西、伪君子、猪!杀了他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可是,杀了他就出不去了,就只能是死在这里……为什么他不动手?只要他一动手,我就有理由杀了他,为什么没人求情?有人求情我也能杀了他,为什么他不逃,他要敢逃跑我就杀了他……)

——但杜留不动。

杜留在等。

等死。

吉位已择,洞也挖好。

王木的发、须、衣、甲(指甲和趾甲)也已备齐。

王甲小心地一一检测着,然后把四种物事按生辰方位布置妥当,填入石粉,刺破自己的中指,滴入两滴血,再填石粉,埋好,踩实;踏“小些子”步,念“小些子”咒语,虔诚祷告。一切准备工作均已完成,他迅速把王木的身躯按照“小些子延生法”的要求摆正位置,穿着整齐。

但在穿完衣衫后,王甲却忽然一怔。

——王木的衣衫,已经被火焰烧得不成样子,这且不说,他脚下的那双皮鞋,却已扭曲变形,破烂不堪,根本就不成鞋子样。而在“小些子延生法”中,鞋子却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没有鞋子,就难以奏效。这一步倘若是无法完成,下面根本就不能进行。

他迅速到自己的那堆衣衫处,寻找鞋子,但自己的那一双,也被撕砍得好无鞋子样。

——怎么办?

突然一阵杂乱的声音响起,一群鞋子,已经迅若电光石火般自身边奔过,鞋子之上,什么也没有,但那一对对的鞋子一起一伏之态,却似一群散兵游勇在听到紧急集合号令后的慌乱奔走一般,看上去既让人头疼,又觉得分外可怕。

“鞋子们”迅速地奔上光路,迅速奔向那辆出现在前方的大客车。大客车的尾部不远处,正有人在停留着,那群鞋子一奔上光路,就显得犹如电影慢镜头般,可是仔细地望去,更觉其速快若闪电。

这些鞋子是否鬼怪,王甲并不知晓,也不关心,他只知道,必须立刻抓住两只,穿于王木的脚上。

他伸手去抓。

但那鞋子却似游鱼,纵然本抓于手中,也能立刻逃脱,一连抓了二十余下,那群鞋子已经完全“过”去,上到光路之上,奔向大客车;突然,鞋子都出现于大客车前方的石壁处,停下,排列。电子书,转回,安静——一个幽灵般的身影突然出现。数百道紫光,募然上射。

周伶俐没有杀过人。

即使她有一万个要杀了杜留的念头与决心,即使在这个“墓”中的经历已经令所有的人都失去了理性,杀人,对于一个从未杀过人的而言,依然是一件艰难万分的事情。

世界就是那么的冷酷无情,即使到了这个时候,犯罪心理学,依然适合于周伶俐。

——吴小慧拦腰抱住了她。

——她瘫软在吴小慧的肩上,泪如雨下。

(好一会儿之后,杜留才退了一步。冷汗涌了出来。)

也就在每个人都松了口气时,王甲看到的“鞋子”,已经迅速地穿越了光路,越过大客车,纷纷停在石壁前,转回,排列。

有哭声传来,韦依依、安莹莹,也赶来了,两个人都抱着一个婴儿,但此时此刻,婴儿已经是白白胖胖正常的婴儿,不再是不久前大家看到的怪胎。

周伶俐忽然推开了吴小慧,紧张道:“不好!他该出现了!”

“谁?”

“危机!最后的危机!”

“最后的危机?!”众人均是一楞。

“对!”周伶俐紧张地望着前方的石壁,“就像是玩电子游戏一样,我们已经到了最后一关,但最后一关,必然会出现最难对付的敌人,过不过得去,就得看运气了。”越来越多的鞋子,排成队列,出现在石壁前。“——那些东西,就是他的护卫。我们不光要应付他,还要应付那些东西!”

数百道紫光,募然上射。

“只要过了这一关,咱们就能出去了!不过……”

一片眩目的白光,爆炸般出现于石壁,打断了周伶俐的话。

白光消散,数百道紫光围着的最后、最中心处,一个人幽灵般地自虚无中凝聚成人。

一个长着四只手的英俊男子。

墓之主阿·丁。

一阵狂笑。

五、守护者·观察者·复仇者

墓之主阿·丁出现,杜留立刻向后退。

枪打出头鸟。能够站在不显眼位置时,他绝不会成为众目焦点。成焦点者,固然可以显赫一时,但在成为焦点的瞬间,这焦点就会被别的焦点伺机取代。而在未知境遇时站于最前方者,通常就只有一个涵义:面对危险。

何况这是最后的危机?

他一向是个聪明人,否则,也不会在平素里博取众人的爱戴,令所有的同行者都认为他是名正直、无私、勇于奉献、一诺千金、值得信赖的人。至少表面如此。他也决不会玩弄陈星于股掌之间,令阿丁感恩戴德,甘愿肝脑涂地。

而一个聪明人,是绝不肯在最后的关头选择失败的。顺应时势,以图佳境,这才是聪明人该做的选择。现在,逃生的希望,已经非常大,他又怎么能在希望成真前,让其幻为梦幻泡影呢?现在,“最后的危机”已经出现了,他又怎么可能傻到充英雄的地步呢?

所以他退!

可是无论是鞋子还是紫光,他都不明白那究竟有何可怕,“最后的危机”既然是从前的阿丁——丁大大时,他也没有理由害怕。如果退得远了,万一有了上车、开车、逃生的机会,他怎么能落到人后?

因此他只退了两步。

他退到了小铲的身后——一旦不存在危险时,两步之差,可以迅速弥补。

——他一定能逃生的!

他坚信着这一点:从在紫水晶中观看到的一幕幕景象;从在悬浮着的大圆球内看到的那景象;从事态的发展必然趋势上——他都坚信着,一定可以逃生!

小铲却退了一步。

命运中的“运”,通常是按照一定的程序运行的。

这世界上有许多的人,一直活得平平淡淡、默默无闻,既不被人重视,也无任何的做为,可是当这种人突然绽放异彩时,往往会一鸣惊人,并且一发而不可收。这可以说他们已经进入了吉运,也可以说他们已经抛弃了克制他们的物品。

这世界上有着更多的人,纵然是有所作为,有出众的学识,有超人的胆魄,有惊人的技业,能够达到更高、更完美的境界,却因为另一个人比他更强,比他更出众,而使他的才能、学识,无法发挥。纵使有所成就,也往往会被转移到他人的身上。只有当那名比他更强更出众的运气更好的人死亡或者离开了以后,他才能真正成为他自己替代甚至超越了原先压抑着他的人,获得青出于蓝而盛于蓝的赞誉或者早点发现了就好了的叹息。

小铲无疑是老大最杰出的弟子。老大在时,凡事既不能由他做主亦无须他费心,然而老大不在时,他就立刻成为这墓中最强大的人。在他的眼里,杜留的“王者气·二心刀”根本就是儿童的玩具,周伶俐的王木功法技业最多可以切切生日蛋糕,吴小慧等人甚至不如一只蚂蚁。如果杀了全部的人就可以逃生的话,他自信可以不受一点伤就轻松做到。唯一令他有所畏惧的,似乎也只能是这个神秘莫测、执掌墓中人生死存亡之大权的“游穴神——墓之主阿·丁”了。

可是畏惧归畏惧,当一件事情已经无法做出选择时,就不必选择。此时此刻,他必须站出来。所以他站了出来。

连进两步。

关雯、余冰、杨洋,韦依依、安莹莹五个,却原地不动。有一种人,叫做无能者。这类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能改变其无能的本质。而若当惯了无能者并且能够得过且过时,也就不想成为“有能者”。也不会相信自己已经改变;即使相信,也绝不会轻易一战。而她们凑巧是那种“聪明的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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