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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黑渊绿夕阳-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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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盘膝、坐定、瞑目。

——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练成!

王甲再次醒来。他没有睁眼——不睁眼睛才能看到——他打量着、慢慢地打量着周围。

——奇怪,怎么会是石壁、石顶、石地?

阴冷的岩石,散发出幽冷的光泽。饥渴感再次袭扰着他。为抛开“欲望”,他睁开眼,在黑暗中默默计算着。

无尽的黑暗,数度的昏睡,行走的路程、生理的机能,减去黑暗给人的错觉,该有十到十耳天的时间了吧?地面上的人,开始寻找他们了吗?能找到他们吗?有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地底?这究竟是什么地方?王木说地下还有二十四个人。真的吗?那些人在哪里?有没有水和食物?是人吗?

“好了!好了!我练成了!”王木欢叫着,一跃而起,“王甲!我练成‘僻谷术’了!——你……”陡然停止。惊恐地望着王甲。

王甲瞑目,看看王木,怔道:“——怎么?”

王木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地吁出一口气,“没……没什么。”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你好像——瘦了……很多。”

“如果不瘦,那才是怪事呢。”王甲松了口气,笑着伸出手道:“阿木,先看看地面上吧。”笑容忽然一僵,艰难至极地看着自己伸出的手——几乎只剩下了骨头的瘦手,然后,他望向另一只手——几乎已是枯骨的手。

这刹那间,王甲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他睁开眼,望着黑暗。“我……是不是很瘦?”

@奇@“是。”王木苦笑。也睁开了眼。——睁开了,也就什么也看不到了。“不但瘦,而且瘦得厉害。”

@书@他回答的十分艰难。

@网@王甲呆呆地伸着手,摸向自己的脸——的确很瘦,瘦到了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

他艰难地站了起来。裤子掉了。(腰带,居然不起作用了。)

他摸摸自己的身体——一具活着的骷髅。

“奈何桥!”王甲痴痴地笑了。“我已到了奈何桥!”

(笑容令王木不寒而粟,不惊不抖。)

但王甲却已镇静。他冷笑,“奈何桥,又岂奈我何?不!我定然不会屈服的!”而后,他瞑目,望向王木,毅然道:“无论是什么原因。现在,你必须迅速带我出功!”

他一笑接道:“出功的方式,要难为你了。你必须十指同时按定我二十个穴位,并于那同时,度气给我。明白吗?”

王木也镇静了。他笑道:“照这种出功的方式,我宁可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而且——你还得是位年轻美丽的女性。”

王甲也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红粉骷髅,只差一线。男即女,女即男。现在,我纵然是天下第一美女,又能如何?你大可于心里想像我是你心目中最美好的偶像。来——闲话少说,立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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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僻谷术”的出功,要难于“灵法天目”。它分为绝食、绝欲、绝水、绝气这四个阶段。但因他们事实上早已将食物、欲望、水等绝到了最低的限度,所以王木很快就令王甲达到了前三个阶段。

第四个阶段目前却没有任何必要——因为墓内始终有空气。

新鲜的空气。

王木收手。

王甲松了口气。失去的体力/精力,正逐渐地返回。他再度伸出右掌,“阿木,先看看地面。如果镜像太快,能记住什么就说什么,不要迟疑!”

“——很多人在动。——不像咱庄的坟。像个大工地。——像个大会场。——好像在举行什么仪式。——像是小丁,太快了。看不清楚……”

“仔细看!——有没有小丁!如果有,她能收到咱们的信息!——一定要仔细!”

“……人多……出现了一次……太快……”王木忽然一怔,“不对呀!你的‘圆光术’什么时候变成了放电影?太快了!影影绰绰的啥也看不清楚。”

“有没有小丁?”

“有。”

“你能肯定?”王甲严肃起来。

“能。”王木回答的十分坚决。

“那就好。”王甲松了口气,忽然摇晃一下,又站稳,吁口气,慢慢依着墙壁而站,表情十分疲倦。半晌,他才恢复过来,“阿木,——你想明白没有?”

“想明白?——想明白什么?”王木奇怪了。

王甲迟疑一下,提示:“——时间!”

“时间?”王木一怔,忽然一惊、一呆、一寒。“时间!时间有误!”

“是。时间有误。地面上,时日飞逝。地下,时日却只有短暂的刹那。”

“这,有三种解释。1、我们已经死了。活着的是灵魂。是精魄。2、我们是在时空隧道里,在内层空间。3、置身于一个高速运转的,其速度快愈光速的物体上。但无论是哪一种,带来的可能性都只有两种。1、时间虽然慢,我们的生理渴求,运行机能却不变。那样,纵然不疯狂的、不停的吃喝,也没用。也会很快就死去。2、生理机能与现时间相吻合,造成了长生效应。在地面上,我们可以失踪上一月、一年、十年、百年,在地下,我们却只会感觉过了几天、几月、几年。所以,我们当前所面临的第一困境,已经不再是饥渴,而是时间。”

“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

王甲的话,终于说完了。但也就在此时,突然远方绿光乍现,继而,竟宛若烟花、焰火般迅速扩大、消逝。但他是睁着眼的。也就是说,他不该看到除了羊皮纸外的任何亮光。

王木却是闭着眼的。他看到了什么?

——灵法天目的蓝绿色视界下,但觉无涯无际的蓝绿之光,募然间一片的漆黑。继而,漆黑瞬息之间扩散到了整个色泽低幕,再消散。光泽也变为正常的蓝绿之色。

然后,两人都忽然想到了地狱。

——传说中,地狱里的夜,是白的;日,是黑的。

(在地狱中过年放焰火时,焰火之光是先黑后白。)

——他们岂非正是置身于地底?

那么,既然在地狱,有没有黄泉道、幽冥路、奈何桥、鬼门关、森罗殿?有没有十八重、九幽、弱水、焰火山、开明兽?有没有阎王、判官、牛头马面?有没有泰山君、地下二千石?中央墓主、三丘五墓、墓左墓右、墓丞冢令?

王甲叹了一口气,“阿木,你有没有听说过‘生当为人杰、死亦做鬼雄’的故事?”

王木道:“听说过。那也是兄弟俩,误入绝境达十年之久,依赖太岁肉而活。返回家后却发现疾厄也随之而来。为防范疾厄外流,他们杀人、放火,什么都干。”

王甲道:“后来,他们受家族追杀。”

王木道:“对。在最终的绝境时,兄走弟留,人杰的后来终于成为人杰,鬼雄的也终于变为鬼。”他笑了。“咱要也有逃生的机会,你也先走。我后走。不过,你别闹的也食言,让做弟弟的一直等个无休无止也不见做哥哥的回来救他。”

王甲叹了口气。“那只是个故事而已。何况,那的确是个古怪的地方,出去的人,就再也回不去了。不过,如果故事重演,还是你走吧。我留下。”

王木笑笑,“当哥哥的怎么会不为当弟弟的考虑?我相信,做哥哥的总会想办法回去救当弟弟的。——毕竟,当哥哥的要懂得的更多。还是你走我留吧。”(详见拙著《时空梦·宇宙情》)

“你倒会做顺水人情。”王甲也笑了。“我留下,还能为那些阎罗王、泰山君什么的看看手相命相体相气相的,挑起他们的争斗,咱坐山观虎斗不亦乐乎?你呢?”

“我?”王木大笑,“我可以杀了他们,自立为王!”突一拍头,

“地图!——我怎么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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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图已经拿出。图上,线路纹络上呈现出的红光回流不息,宛若血液奔流一般。王木凝神望着,王甲也凑过头去。两人四手拉着地图,王甲突然一怔,“你先松手。”王木松手。“再把手放上。”王木又放上。“再松开。”王甲又命令着。

王木却不肯再听命令,“干嘛干嘛?——想玩儿人呀?”

王甲一巴掌打开王木的手。王木立刻再放上。

“哈!原来是这样的!”王甲大喜,“只有咱们两人都拿地图时,我才能看到那些小白点小红点的!”

“啥玩意儿嘛!”王木大失所望,“——真是个老杂!”

王甲却兴趣盎然。“恩。不错,真的有小白点小红点的。时聚时散的。——奇怪,怎么突然就少了两个?!”

第二章 食心含笑、一怒弃情

8

一、面对邪恶

——只有一条路可走!

抢!再抢回来。

——但是,该怎么抢?到哪里去抢?向谁抢?

没有人回应。每个人都似已麻木。

也正因无人说话,人们这才又听到了挖土的声音。

十八个人一起站起,屏息而听。杜留无声地翻腕亮刀,侧首聆听;陈星贴近土壁,俯耳聆听;阿丁松开仝蓉,缓缓移步。

但挖土的声音却又消失了。

等待片刻,陈星似乎有些心虚,他轻轻叩击土壁,行几步,再叩几下,看来十分专注。

“他们离开了。”阿丁说。

“离开?——不会吧?”陈星继续叩击土壁,似在用心地寻找声音又何异处。又有挖土的声音传来,响了数下,消失。“位置已经找到了。”陈星冷静地说着,移向另一边,继续寻找。

一声冷笑,却忽然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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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笑的是吴小慧。她冷笑着,“如果食物和饮水不在一个人手里,我们——不会这样!”黑暗中,她那饱含着讥讽的声音继续传出:

“在这个世界上,太有那么一些人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每个人,都有一番堂而皇之的借口。每个人,仍然有着‘最穷的人最革命’的正义感!”

“在日常生活中,他们秉性着一种过一时算一时的可笑原则,从不筹划未来!然后,在遇到突然的变故时,却又懂得如何利用着武力,欺侮弱小,把他人节约出来的一切,悉数抢走,并美其名曰‘劫富济贫’,说穿了,还不是强盗的本性?而面对强盗,我们,又未免太懦弱了。不知反抗,不知奋争,只知道逆来顺受!而后,还会反思着自己为何不对!天真!无耻!可怜!”

敲击声停止了。陈星淡然离开了壁面。

“吴小姐,你是在说我吗?”他冷冷地笑了笑,接道:“你,有你的一套理论;我,有我的一套原则!但是,每个人都有生存下去的权利,就看你如何看待了。——如果你记恨着我,记恨着是我迫你们拿出了食物和饮水。那大可不必。所有的一切,我没有多占有一点。以贡献而言,对这群体,我比你大上十倍、百倍!在群体的生存面前,我宁可出任着‘恶魔’的角色!若说,对此你有意见,你大可带着和你有共同想法的人,一起离去。你们,完全可以另谋生路!——既然,粮、水,已绝!”

吴小慧笑了。她笑得似乎很温柔,她的声音也温柔如水,仿佛正在和初恋的情人在谈话。“陈副队长,你的为人,我太了解了。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你会盲目行动吗?不。你不会的。(黄紫兰一证:果真如此吗?)你已经知道了,自己,成为众所矢之,一旦有了变乱,必会先拿你开刀。所以,你才会做出一番貌似大公无私的举止,使人们觉得,你有人性。”声音一变,厉声道:“——但是,如果你真的有人性,为何对抢粮抢水者不但不出手,反而要暗示,请求收留,好投靠他们?!”

“笑话!投靠他们?他们是什么人我投靠他们?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投靠他们?你凭什么证明我要投靠他们?亦或,你根本就知道他们是谁?”陈星连连的冷笑,声音也显得异常冷酷:“吴、小、慧!——在群体命运攸关时,你瓦解军心,再添新乱,让我们不能一致对外,你究竟是什么目的?!”

吴小慧淡淡道:“陈星,不要再翻云覆雨了。”

陈星突然严厉起来,“人说中国人最擅长窝里斗,你一向是个聪明人,为何在一切利益由自己出发时却忽略了一个严肃的事实?——当我们这个群体不存在时,你自然也就不存在了。抢回来的斗争还未开始,你就先使大家军心涣散,想让大家都渴死饿死吗?”

“是吗?”吴小慧更不以为然了。“但若是一个窃贼正在行窃,你以为我会做出事后再告诉失主的事情吗?那个时候,又有什么意义?”

陈星怒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别人可以不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但你别忘了,我学过电信电报,你叩击墙面的声音,那样的有规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吴小慧讥笑着,“怎么?要不要我翻译给大家听?”

陈星懒洋洋道:“是吗?可惜我从没学过你的电信电报,你教教我如何?现在,我倒真希望那些人能收留我,也免得我饿死、渴死。我倒忘了——是不是天下人都和你一样的聪明,知道电信电报的传达方式?”

挖土声又响了起来。

“都别说了!”杜留怒道:“过去的事情,谁也不准再提起,我早就说过——”

“快走——小、心——!”阿丁截口。惊叫/急叫/大叫。长叫。

但叫得已经太晚。

尖叫和惊叫声同时响起,然后是一片惊呼。

人们不知所措地跑了几步,停下。

——遥远的仿佛远在这世界之外,传来了隐约的搏斗、嘶叫、扭打、尖叫等声音。

“缺谁?”黑暗中,杜留沉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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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字入耳,韦依依突觉脚下一软,整个人便跌落。脚下已是虚空,她只来得及发出半声尖叫,便被堵住了口。然后,身子一需一侧,向旁边倒去;但身躯立刻被拉住。一只大手捂紧了她的口鼻,另一只手揪着她的头发。她被拖了几步。

似有一个小洞。但一记重拳。她昏迷。

“走”字入耳,安莹莹尚未来得及惊呼,便被卡住了脖子。然后,她落了下去,被人抱紧了翻滚下去;她挣扎着,扭打着,嘶叫着,然而无济于事,她依然被向后拖去。

“真消魂。”一个充满了淫欲的声音笑着,她的口中忽然间多了点东西。而后,那声音低低地道:“想吃就喝,就不要反抗、呼救——明白?”绿光闪,卡紧脖子的手松开了。一柄锋利的小刀出现于眼前,那个声音变得阴冷了。

“你,只有两种选择。死,亦或活。每一种,都会有代价。一种是生命,一种是贞操。——你可以选择!”

嘴里是糖。是块甜甜的酒心巧克力,而且,是一整块!

那把刀很锋利。在家里,她连切菜用的刀都很恐惧。

她哆嗦着、颤栗着,悸动着,想把嘴里的糖块吐出来,想说话。可是不争气的嘴巴蠕动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来,而那块糖,却已经化开,甜甜的,甜甜的,润润的,润润的,……消失于嘴里,进入了咽喉,进入了肠胃……

她终于闭上了眼睛。任那双手在她身躯上游走着。

——在死与生之间,我该选择什么?我能选择什么?生命与贞操,究竟哪一种更加可贵、哪一种更加重要?

眼睛干涩。但干涩的眼中却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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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的“小”字入耳,仝蓉急跨一步,想拉住阿丁。

这一步也就坠落了下去。在坠落的瞬间,已有一只手捂住她的口鼻。这刹那,她毫不犹豫地一仰头,头重重地撞在那人的脸上,同一时,她一个肘击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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