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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乱-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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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瑞恩依窗而坐,金风细细,拂来一室飘香,他放下手中书册,略一点头,表情淡然,也不见任何欣喜。口中问道:“弩王子交送刑部了么?”
“马大人已经把人带走了,他让我代为恭喜将军,还说日后必登门恭贺。”军师喃喃念叨,坐到空椅上,等了一会,却不见林瑞恩任何反应,接着道,“此次我们进京,先要备一份厚礼给楼相。”
林瑞恩这才有些诧异地看向军师:“厚礼?”
“楼相成亲已经半个月了,将军你出征在外,此刻回京,自然是要补办一份礼物。只是不知该送什么……”
他闻言折起眉峰,对这些官场礼节本能的带有厌恶,手中册放到桌上,手下不自觉地用了些力:“随便送一份去吧。”
军师敛起笑,压低了音量,沉声道:“将军切莫把此类事务等闲视之。京城之中,楼相最是不能得罪。他日你与他朝堂平排而立,千万不可轻视。他一个外臣,内无皇室姻亲,外无亲族家势,却能稳坐文官之首,把持朝政,此人殊不简单。”
“这与我没有多大关系。”林瑞恩甚是不以为然。
“关系莫大。”军师定言,却不明说,只拿眼看着这尚是少年的将军,目光沉郁。
“权势太大了么……”林瑞恩低低呢了一声。
“权势再大,也大不过天,这万里江山依然还是天子的!”楼澈在朝堂中的势力实在过于强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当今皇上真如表面上看起来如此懦弱无能,毫无主见?那又怎会任由端王在京中跋扈行事,另一面,让世代忠诚的林家之后屡立奇功,分以兵权。这样的举动,到底是无心之作,还是有意为之?对朝堂动静始终慎重对之,心中有谱的军师细眯起眼,狭长的眼中露出一丝精光,话说半句,却留下一半。
也不知有没有听懂这样的暗示,林瑞恩重新拾起书,翻开书页,烛火在风中摇曳,昏暗地照在字上,那字也模糊起来,晕成一团,直欲要化去了。他便一字一句吃力地看着,口中轻吐了口气,淡淡道:“给楼府备一份厚礼,军师代我亲自送去,贺其新婚之喜。”
军师点点头:“对任何人都要防,却又要让任何人都不防,这才是官场……不,是世间的生存之道!”
他握紧书册,冰冷的书页上染了他的余温,暖暖的,他随手一翻,“哗——”的一声一页而过,军师话音才落,风大了,窗户嘎吱作响。
军师瞧着窗户,沉吟了一会,突发奇想地道:“楼相已经成亲,你年纪也不小了,此次进京,也该考虑成家的问题了。师傅还没问过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林瑞恩一怔,似是没回过神,窗外窜进冷风阵阵在屋内肆虐,丝丝地拂过他的面庞。心中似乎有哪块是空落落的,却又不知道是哪块。烛火一晃,把他的身影拉地老长,他愣愣地看着,军师那一句“成家”,钻进他的心口,似乎勾起了他某处的柔软,那些本不被允许在沙场上存在的柔软……
手指一松,书页被那凄冷的秋风吹地快速翻飞,一页一页划过他的胸口,耳边只听得呼呼的风声,灯焰摆动地更急,明暗难定。
他冷冷地看向那唯一带有光亮的灯芯,低声道:“我也不知道。”
刑部侍郎萧谦的马车停在辅国将军府的门口。他下车抬头一望,神情间不由露出些古怪。马车从街的那一头驶来,耳间净闻人言交杂,卖杂货的,卖灯油的,卖胭脂女红的……嘈嘈杂杂地,倒显出了京城的繁庶来。可街的这一头,偌大的辅国将军府,门口仅冷清地蹲着两只石狮子,有了些年月,早已斑驳,殷殷的朱漆大门也色彩暗沉。这条长长的巷子真像是一幅卷轴,由那一处熙攘嘈杂的浓彩转到此处繁华梦落,洗尽铅华,露出其真实面目出来。竟是这样的秋水长天,素淡宜人,于冷冷清清中显出别样的美。
这样的府第,真是堪称“启陵之墙”——林将军的宅院?心头疑惑窜过,时间却不容他担搁细想,萧谦两步冲前,马夫早已敲了门,一个装饰清简的灰衣小仆凑出脸来。萧谦焦急地道:“小哥,请通传林将军,刑部侍郎萧谦求见。”
那小仆清亮的眼睛打量了来人一番,见萧谦虽脸色镇定,眼中却焦虑无比,不像是这几日蜂拥上门送礼之人。把门拉开,小仆低头垂目,道:“萧大人稍等,我这就去通报。”
萧谦却等不及了,一只脚跨进门中,口中道:“小哥,我要务在身,急着见将军,还请通融。”小仆微怔,看萧谦脸色不似作假,何况他这样的高官又何必作假,当下点点头。领路往府中走去。
林府的楼台亭阁是官宦人家最常见的,该有亭的地方便是亭,该有阁的地方便是阁,每一处皆是平常,清淡地品不味来。独院中满是菊花,融融地簇成一片,杏黄在这清淡中欣欣跳脱出来,平添一抹亮色。
萧谦便于这道色彩中看到正低头栽花的林瑞恩。
他俯低身子,拨弄着枝丫,心无旁骛。小仆站在花丛边,高声道:“将军,刑部侍郎萧大人求见。”
他身形一顿,放下手中的铲,直起身,独立于花团中,玉立挺秀,风姿清朗。萧谦心中一叹,低下头,拱手作揖,心里焦急地好似身处油锅之上,见了这少年将军,只觉得寒彻逼人,心倒静了下来。
“将军,弩王子耶历逃脱了!”
林瑞恩眉角一挑,神色也不见如何寒厉,萧谦却是心头剧跳,直觉眼前的少年实是愤怒至极,那眉目间肃冷的气息,毫不掩饰地显露出来。
“是属下办事不力,耶历伤痛难忍,我原想如果真让他死了,皇上那里难以交待,只有给他换个囚室,谁知……”
“现在逃到哪里了?”林瑞恩大步流星地走出花丛,菊花的枝叶扑了他一身的零碎。
“只知道他逃走时是往百华市集,”萧谦低眉垂目,避开一条道,“将军!兵部已经调齐了人马,城门也设了官卡,只要全城戒严……”
“不要惊扰百姓!”林瑞恩深锁眉心,低喝,“战事才刚结束,不宜喧扰民心。”
“是!”吏部侍郎连连点头,“那将军的意思是?”
“让士兵暗中查访,弩族外貌如此明显,京畿重地难以藏人,必然逃不远。”他下的命令如他的人一般,清冽如同迎面寒风,萧谦应声称是。
不到片刻时间,城郊的守兵已接到命令入城暗访。这一日,本是林瑞恩带兵入城的日子,京畿百姓为边关大捷欢腾不已,纷纷涌上百华道,一时之间,街头项背相望,冠盖如流,谁也不曾想,那个年少的将军却在两日前静悄悄的进了京城。远远避开了这金碧浓彩,繁盛如画的一幕。
林瑞恩走出府邸,见的便是这繁华梦至,人流熙攘的京城大街。穿出巷口,华灯方才初上,万千灯火如明珠缀于街旁,屋舍梁檐相连,飞檐斗拱,绵绵的连向皇宫,屋脊高低错落,像是一条漫流汇合在那一端,又像是一张阡陌分明的网,堪堪罩在京城。
而耶历,正在那网的中心。
他定下心神,往着百华街上走去,那一步步迈地稳健有力,丝毫不因重犯的逃脱而显慌乱,眸色凝定,四顾之间,把整个街道的情景清楚地映入瞳中。
街尾的人流最是多,挟着欢颜的百姓来回穿梭,人影憧憧地擦着他衣袖而过。他站在街尾,拢起眉,他于这样的喧闹本就是格格不入,此刻站于人群之中,倒更显出这少年的孤傲来。
“老伯,今天特别热闹,是有什么缘故吗?”身旁不远处有一道压低的声音这样问道,音调软软的,很是舒心。
原来这繁华之中,也有人像他一般,是误闯进来的。他回转头,瞥到那声音的主人,身材纤细,衣袍勾着银丝,静立在街角,是错画在这繁庶中的淡色。他原以为那是一个女子,看清了背影,才知是个官家子弟。
被少年问路的老者极不耐烦,只道:“年轻人,平时只会玩乐,不关心国家大事。今天是林少将军回朝,再过一会就要路过百华街了。”
本已移开眼,听到这话,林瑞恩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看的却是那一直低头絮叨的老者,发半白,可是说到林少将军这句,掩不住的有些得意。林瑞恩心弦剧震,已欲离开的脚步也停住了。
他原是不知道的,京畿之中,会有这样的白发老翁,在街尾摆着摊,言笑语罢,会以这样的语气提起他的名字,那是怎样一种期待,怎样一种骄傲,这又岂是朝堂之上的金银,百官朝贺的恭维所能相比……
而这一声“林少将军”所包含的意义有多沉重,他掂量在心,自问,那与沙场上战士倾洒的鲜血可是同等分量?
可是同等分量?
心头蓦然沉重,想起耶历还在逃,他收拾起零碎的心情,转身离去,再不回头。
而那老者就在此时,抬起头来,看到问路少年的脸庞,瞠目结舌,喃喃低哝:“现在的少年人……都长得如此好看吗?”
(这一段,大家可以对照前文第三章“乱了”来看,就知道我是用林瑞恩的角度描写。而这章“错缘”的标题所来,也就很明显了,他与她,到底有多少次的擦身而过呢?
我们也是如此,多少次,在茫茫人海中与谁,与何擦身而过,而这一次的错过……是不是在未来的某一天,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呢?)
外篇 叶叶梧桐坠(上)
腾空类星陨;拂木若花生。
见诗,父亲题曰:和月清风,如萤灿华。
这就是我名字的由来。
幼时父亲对我宠爱有加,为此家中颇有微词,侍妾劝说父亲,上有长子,下有幼弟,怎么如此偏爱此女?父亲笑着抚须,两儿俱是庸碌之辈,唯此女,绝世容光,必是家族荣华之所依。
就这一句,堵住了所有人的嘴。转过脸,父亲温柔地对我笑,莹儿啊,如萤灿华。父亲的背后,窗开着,春来迟了,入眼仍是苍茫一片,只有梧桐的枝桠,嫩芽新抽,缀着绿,翡翠似的点点……
岁月如梭。
建新六年,我正好十五岁,母亲和几个姨娘为我操办了一个极盛大的及芨礼,父亲贵为翰林院大学士,京城的高官来了大半,连太子都携眷同来,父亲面上大为有光,心中得意,春风满面。
绕过九曲延廊,我走近席间,银线串起珍珠,并缀着琥珀圆雕的手链随着摆动,发出玲珑的清脆声,父亲含笑看着我走近,而席间静无人声,许久之后,才听见太子赞扬:“姚家女儿,非同一般!”众人这才回过神,纷纷予以赞扬。母亲紧紧攥着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入夜,宴散,父亲站在酒醒人散的院中,来回踱着步,眉宇深锁,面色踌躇,日里的那种意气风发竟全然不见。见我走近,他才勉强挤出笑。如水凉夜里,那笑是如此苍老。自那日起,父亲行事消沉,竟隐隐有告老退朝之意。
同时,朝中风传,皇上龙体抱恙,情况大不好。太后重新掌权,而太子,也蠢蠢欲动。朝官们观望着,应该加入哪一方,父亲左右为难,我曾问父亲,这事如何难以抉择,父亲如是说道,太后之政必不长久,倘若今日帮助太后,他日必有灭门之祸。
我笑笑,那帮太子不就行了。
父亲像儿时那般抚着我的发,说道,太子没有仁慈之念,更没有兼听之明,只怕不是帝王之象……
凉风来袭,哗哗地吹过书页,烛火忽闪忽隐地晃动,父亲话音才落,光影乱舞,芯火骤灭,书房里黯然无光,我蓦然一惊,暗色中,父亲长长地一叹,直透进我心里森寒的冷。
太子越发地待父亲好,太子妃更是经常邀我到太子府游玩。
新建六年,第一次踏足太子府,正值秋末,太子府里红叶飘飞,煞是好看,群角曳过满地殷红,我走进太子府的偏院。
直今也无法忘记那一幕,那个红彩遍目的世界里,遗世独坐着一个男子。手握书卷,依在石旁,红叶飘在他衣袍上,顺之而滑落,他犹自不觉,嘴边噙着一抹清淡的笑。我站在半月门前,失神地看着,忘记了年月。
也不知站了多久,他翻完了最后一页,这才悠悠站起身来,我心中一跳,凝神看去,他扬起眉梢,眸色比黑夜更为漆深,唇畔的漫笑敛起,转头向着月牙门的方向望过来,那眼神,好似一泓碧水,潋滟着碧波寒荡,我顿时神慌,心急跳,直要跳出胸口,面上火烧似的滚烫,一个转身,躲到月牙门外,也不知脚下磕拌了什么,又酸又疼。不敢逗留,一路直地往内院小跑,耳旁的风呼呼地过,心却依然急跳不停。
(这是姚萤的番外,具体的内容是姚萤,端王,楼澈在南郡的日子。
这段是个开头,也不知大家能不能接受,所以先上传一段。毕竟番外不出书,可以上传的嘛……如果大家喜欢,我会把准备的番外一点点都上传。(其实番外只写好一篇半,只好一边写一边修了……)
最近因为开新文的关系,思想斗争很厉害,时不时的,会有点情绪大波动,因为写书就是交流,总是很希望和大家交流。
新书,我准备了两个故事,其中一个是玄幻色彩的故事,另一个,是类似于红颜这样的古装文。
玄幻的故事,取名为“最难长”,已经有好几个人来问我这个名字什么意思了,其实就如字面上所写,难长,难以长久的意思,世上的事,最难的是不是长久呢?东西难长久,感情难长久,生命也难长久……
受到很多启发,所以打算写这个故事,现代文,带着传奇经历的故事,是一种尝试,同时,也是希望不要把自己的文路给限制了。
另一个故事,就是我难以下笔的“魅罗”,这个故事,是我一直想要写的,但是却不敢轻易下笔。红颜乱跟魅罗,是有渊源的,红颜乱其实是魅罗里的一副画。魅罗里的女主,舒仪到弩族,听说弩王爱着一副画,觉得很奇怪,然后就听弩人说了这么一个故事。大家想必已经猜到了,画里就是归晚,这副曾经被楼澈烧了的画,耶历兵败回弩,画匠听弩兵的描述,画了一副索格塔的画像,耶历一怒之下想要撕了,终是不忍,锁在柜中,弩传三代,百年之后,新弩王(耶历的孙子辈)从柜中找出画像,因为画像实在传神,他天天看,日日看,竟然不自觉地爱上了画……魅罗的女主舒仪听的就是这个故事。
当时我想写魅罗时,想着,这样一副美丽的画,这样一个红颜,要不要单独给它写个故事呢?所以就先写了红颜。没有想到的是,故事竟能扩展成一个独立的体系,这给我写魅罗带来了难度。所以一直踌躇不前,每次要写了,都感到害怕。
万一,比不上红颜乱怎么办?万一,我以后就被红颜乱给限制住了,万一……好多个万一从脑子里飞过,就这样,一次次被拖延了下来。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弱,一想到这,我就害怕起来,红颜乱带给我信心,同时,也带给怯弱,我如果因此止步不前,那我不是输给自己了嘛……
常听人说,仁者无敌,智者无惑,勇者无怯,原来是这样难的,不过幸好,我终于摆脱了这种软弱,虽然不知道前方的道路到底是布满荆棘,还是阳光普照。我还是想走下去,就是因为不知道前方是什么,才更应该走上前去看看,大家认为呢?
今日开始,我要忘记红颜乱,摆正心态,重新开始!
看到这里的各位,朵朵今日之所以把这写出来,是希望,如果你在生活中,遇到了迷茫,不如意,失落,千万不要消沉,伸出手,阳光就在手上!
啊啊啊啊啊……今天居然说了这么多,把最近的挣扎都说出来了,有点丢脸呢,不过也好,心里如释重负,又是新开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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