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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夜话(绿痕)-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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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的无邪,真的是很甜美可人且对人毫无防备,只是她的聪慧和柔软的性子,也同时为她带来不少的麻烦。于是看不过眼的他,便向她建言,与其锋芒外露易让他人有戒心,还不如装弱扮小来得容易生存,没想到她竟真听进耳里,且多年来一直奉行不误,甚至……有时还太过头了些。
唉,造孽。
「为何朕总觉得妳这笑,很像黄鼠狼在给鸡拜年?」他一手抚着额,心底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
「你是该怀疑一下的。」她坐至他的身旁,令原本站在浩瀚两侧的日月二相,立即速速更换地点,站得离她更远些。
「妳又使坏了?」他想都不用想。
「不,我只是红杏出墙了。」她定气神闲地道。
「噗——」
躲至一旁喝着茶水镇定的日月二相,当下把嘴里的茶水全数喷至远处,面色青白的他俩,浑身紧张地看向浩瀚。
就知道她来这绝不会有好事……
浩瀚一手抚着开始作疼的两际,「无邪,妳要不要把话说清楚点?」
她不急着解释,只是将手中拎着的小木盒缓缓放上桌。
「这是你一直都很想得到的那玩意。」
「妳愿把它给朕?」向她讨了多年的浩瀚,可不相信平白会有这等好事。
「有条件。」
「说。」
「我要你以人换物。」她很干脆地说出来此的目的。
「妳想用谁来换?」浩瀚一时还想不出有哪个人能让她感兴趣到能让她拱手让出石片。
「孔雀。」她笑咪咪的回答。
意思就是他被戴了绿帽还得成全她?
「妳可真会给朕找麻烦……」就知道她是专程来让他不好过的浩瀚,觉得两际已经变得有些刺痛了。
「你若不要,我也可以把它交给三道。」她说着说着就要把木盒收回去。
浩瀚动作迅速地一手按住她的手。
「除了孔雀这借口外,告诉我,妳为何愿把它给朕?」都这么多年了,她的立场始终在三道与帝国这两者间摇摆不定,他不信只因一个孔雀就能让她交出石片。
「因为在三道与帝国之间,我决定冒个险。」她拉开他的手,轻轻特木盒推至他的面前。「虽然说,我压根就不认为帝国会是个好选择,或是有什么能胜过神人的胜算,而我向来也不是什么赌徒,但这一回,我却很想试试我的赌运如何。」反正就算是输了,赔上江山的人又不是她。
「多谢厚爱。」握着手中得来不易的木盒,浩瀚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摇摇指,「你也甭谢得太早,你还没把孔雀给我呢。」
登时觉得脑中有如金鼓齐鸣的浩瀚,大大地对她叹了口气。
「无邪……妳要朕废后吗?」除了这条路外,她是打算怎么让她跟孔雀双宿双飞?
「我想你不还至于会让你表妹顶个这么难听的名声。」无邪两手拢着胸,直接否决了他的提议。
「那妳究竟要朕怎么做?」他已经有点想把石片还给她算了。
她笑得很甜蜜,「聪明如你,我相信你定会想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的。」东西她都给了,总要让向来都很如意的他也烦恼一下。
久久不见,一来见他就给他带来难题……且她何人不要,要的偏是他的手中大将,她是抢人的毛病又犯了吗?
「妳要朕把孔雀给卖了?」
她的表情有点不满,「你很划算了,他对你可是忠心得很,就算是你卖了他,他也还是会回到你身边。」
他丝毫不怀疑孔雀的忠诚,但……这完全是两码子事好吗?
「如何?」在他还在思考时,她没耐性地问。
「成交。」就让给她好了,反正只要孔雀仍是效忠于他就成。
「陛下?」日月二相齐声惊呼,不敢相信他就这样卖了自己的手下大将,而这个手下大将,还勾引了皇后。
并没有觉得很损失的浩瀚,此时只是在想,这桩买卖里,到底吃亏的是谁?思及此处,他不禁有点同情孔雀。
「对了,我帮你摆平那票混血臣子了。」无邪啜了口香茗,以聊天似的口吻对他说着。
「嗯,朕听说了。」他关心的不是那些想吃里扒外的臣子,他开心的是她日后的处境,「无邪,妳愿离开下头了吗?」
「下头待久了,换个环境也不错,我想姊姊也不希望我一辈子都待在那儿烦她。」去过外头一回后,她也不怎么想再把自己困在那儿了。「我先说好,往后,我不会再帮你那么多了,但我该尽的职责,我还是会尽。」要不是那群半神子半人子的老是不听他的命令,她才懒得管他会有多头痛。
「朕明白。」浩瀚的唇边隐隐含笑,「对了,妳打算怎么对孔雀说咱们的事?」她该还没有告诉孔雀他们的实际关系吧?
「等我想说时自然会说,眼下我打算再哄他一阵。」她不急。
浩瀚不禁叹息,「无邪,这招用在孔雀身上一两回还行,若是用久了……」她不会打算骗孔雀一辈子吧?
「表哥,你太多虑了。」她笑得好邪恶,「你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是拐人去卖的,而有些人,天生就只有被卖的份。」
「……」
月渡者一手掩着脸,「我同情孔雀……」
「我先走了,我还得去告诉孔雀他不会被砍头了。」有些担心在离火宫的孔雀会因她而急疯的无邪,愉快地起身留下三个满面同情的人。
「无邪,妳究竟看上孔雀哪一点?」浩瀚最想知道的一事还没问。
「不是一点,是三点。」在门边停下的她想了一会,两颊微微泛红。
「哪三点?」不只浩瀚好奇得很,就连一旁的日月二相都纷纷拉长了耳。
「首先,当年我就说过他是个好男人,打那时起我就看中他了,因此我就决定,立志要趁早。」接着她又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二是因为……我本就爱与你抢东西嘛,是你不该让我有机会把他给抢过来的。我先说好,他是我的,他是卖命不卖身的喔,所以你可别想我会把他让给任何人。」
「……」孔雀,是朕害了你。
「三呢?」月渡者已经有点听不下去。
「三是……」大量的红霞忽地泛上她的面容,小女儿家的娇态一览无遗,她不太自在地侧过脸,「秘密。」
始终眉心紧锁的浩瀚,终于露出了笑容。
「快去吧,孔雀还等着你呢。」她再脸红下去就要烧起来了。
望着她快快乐乐地拉着裙襬走开的背影,浩瀚转首看了看跟她一道前来的南斗、北斗。
南斗的脸庞显得有点悲戚,「孔雀大人从头至尾都不知道,我们只是依娘娘之令行事而已。」他们才对她不感兴趣,他们是不得不奉旨行事,既要配合着无邪吃她的豆腐,又要扮功夫不济……这困难度很高好吗?
北斗抚着还作疼的肚皮,「冤枉。」
浩瀚摇摇头,「你们居然帮着她诓孔雀……」她都已经装无辜骗人骗到一种境界了,再加上这两个忠仆,她根本就是如虎添翼。
「陛下,请恕臣后命难违。」眼角都泛着闪闪的泪光。
「都下去吧。」
「臣遵旨。」
「陛下……打算如何对太后解释皇后这事?」在他们走后,日行者烦恼到极点地问。
「好问题。」他也很想有人告诉他该怎么办。
「陛下就这么任孔雀带走娘娘?」月渡者怎么想就怎么觉得不妥。
浩瀚苦笑地问:「不然呢?你们想阻止她吗?」他可不想阻止她。
「陛下不大动肝火?」他总该表现出自家妻子红杏出墙后的震怒吧?就算是演演也好。
他摇摇头,「朕看不出有这必要。」
日行者还是很担心,「这事若让全朝知情……」绝对会天下大乱。
「所以你俩的口风可要紧一点,若让无邪知道你们泄漏出去,她会让你们很后悔的。」浩瀚沉稳地笑了笑,「放心吧,朕迟早会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眼下,就先让她如愿吧。」他这表妹,向来就很少向他要求过什么,难得有人能让她钟情于此,他怎忍心不成全地?
总是防人防得紧的月渡者,却在这时提出了件浩瀚尚未知晓的事。
「陛下可知娘娘欲杀西凉王?」
浩瀚怔了怔,没想到她竟会畏惧丽泽至此。
「她只是想保护朕。」他徐徐解释,「很可惜丽泽并非她可暗算的,眼下的丽泽,一定早就离开京中了。」又或者该说,纵虎归山了?
「保护?」他俩一脸不解。
觉得也是该让他们知道的浩瀚,朝他俩招手示意他们过来,低声说了一句话后,立即就让他俩脸色大变。
「陛下……日前天宫派兵擅进北域……」口气有些不稳的日行者,在听完他的话后,这才联想起他忘了禀告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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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出兵。」
「你俩速赶至北域!」察觉到事情严重性的他飞快下旨,「破浪若是掉了根头发,你们就甭回来了!」
星斗满天的这夜里,已经沉寂很久的离火宫再次灯火通明。此刻宫里所有的宫人与宫卫们,全都挤在大殿的门口与窗外,哑然无言地瞧着里头那个一脸烦恼又焦躁,正来回在殿上踱步的主子。
孔雀再次侧首看向门外。
自无邪将他带出地底,她说,她要去找陛下谈谈,要原本想跟她一块请罪的他先去离火宫里等她的消息,可这一等,就等上了两个时辰,他还是等不到她来离火宫见他。
沉重的步伐顿住了一会,复又再次迈开,看得门外的人们一头雾水。
现下的他只怕,陛下在知道实情,恐会龙颜大怒,斩了他,那便罢了,他只怕陛下将无邪也一并算进里头,同罪地将她绑上断头台,若真是如此,他岂不是害了无邪?有错、有罪的,不是她,她只是被勾引而已,他希望向来明理的陛下能将这些听进耳里,可……在知道自己的妻子红杏出墙后,陛下还能有什么伟大的胸怀?说到底,陛下也只是个男人而已。
忧心到极点的孔雀,此刻完全没有心情也没空去理会他人,来回走来走去的他,三不时五时地看向外头,就盼能快点看到无邪的身影,完全无视于一旁那个替他担心不已的同僚。
在知道他做了什么好事之后,石中玉差点亲自动手掐死他。
「你有没有搞错,居然拐跑了皇后?早知道就让你死了算了!」暴吼声再次在偌大的殿上响起,孔雀的反应只是掏掏耳,觉得他这回的音量只是较上回的大了些。
已在这陪着他俩一晚的阿尔泰,很疲惫地在石中玉又想冲上前来个同僚互相残杀前,再次伸出两臂架住那颗气得蹦蹦跳跳的石头。
「你疯啦?向天借胆呀?都不怕被杀头吗?」遭架住的石中玉气得七窍生烟。
他耸耸肩,「反正我都死过一回了。」
石中玉更是气急败坏地想上前再揍他一拳,弄得已经很不耐烦的阿尔泰只好在他耳边说。
「你忘了还有一大票人在等你吗?」大军都等了多久他知不知道?
硬是忍下满腹怒火的石中玉,只好忿忿地撇开现实的阿尔泰,边走边骂地到殿旁着装。
「你要上哪?」孔雀在他把战甲穿上身时,总算有了理会的心情。
「还能去哪?」石中玉用力瞪向他这个什么都还不知道的人,「海道那个海皇和天宫的天孙也不知是搞了什么鬼,居然让百年前掉下来的仙山又飞回天顶上,现下全三道的神子都以为神已回到神子的身边,且正准备复兴三道,我要是再不赶去海道宰了那个海皇,事情还得了?」
「海道要对中土出兵?」
「是全三道都准备对中土进军!」石中玉没好气地更正。
孔雀深思了一会,半晌,他转首看向阿尔泰。
「你要出兵西域?」
「探子来报,段重楼已动员了整个地藏,目前马秋堂正准备把地藏大军开至关外。」阿尔泰的确也跟石中玉一样忙碌。
治理西域多年,孔雀不是没有听过阿尔泰这号人物,他甚至还亲自灭了阿尔泰的九原国呢,只是阿尔泰在见着他时,脸上却无丝毫想报仇的表情,反而还有点高兴能在此见到他。
虽不明白他为何要投效帝国,且还让陛下封为西域将军,但自他抛弃九原国后,孔雀就已对他有点另眼相看了。他不在乎阿尔泰是什么样的人,投效陛下又是有何居心,他在意的是陛下,既然陛下那么信任且将责任交给了阿尔泰,而生在地藏的阿尔泰又比他更熟悉地藏,那么此战……
他不多啰唆,「西域将军的位置,暂时让你坐着。」
阿尔泰有点意外地挑高眉,没想到他还真大方,说放手就放手。
「你若摆不平地藏,我会杀了你再亲自出马。」他只是多撂了这句话而已。
「……谢了。」有点想给他翻白眼。
「石头,破浪眼下在北域?」孔雀揉了揉紧张到僵硬的颈子,在石中玉步出殿前叫住他。
「嗯,天宫已经出兵了。」他愈想愈觉得麻烦,「我听说,迷陀域真的神子以解神为首,似也有意出兵。」一个夜色就够可怕了,再来一个夜色的师父?这是要找谁去对上那个解神啊?他们京中哪还有这种人才?
「夜色已在迷陀域里准备好了。」一脸万事不慌的孔雀徐抚着下颔。
石中玉诧异地问:「你去见过头头?」没搞错?
「嗯。」他边摇头边叹息,「根据夜色那个向来总是做得很过火的性子,我想,一旦解神敢出兵……」
「头头就会亲自出马对付她师父?」石中玉抹了抹额上冒出来的冷汗……虽然早知道那个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但,这算是弒师吧?大逆不道,她不怕会被雷劈死吗?
孔雀无奈地摊着两掌,「除了她外,你认为还有什么人有资格与解神交手?」难不成要靠他家那个输解神输了一辈子的师父吗?
「那你呢?」阿尔泰看着啥事也没做的他。
他早想妥了,「我暂且留在京中保护陛下,若三道冲破防线,又突破守在迷陀域真的夜色,帝京不能无防。若有必要,我会随时去支援你们。」只要他没被砍头的话。
「也好。」他俩都同意。
有些担心的孔雀,在石中玉转头就要走时在他身后叮咛。
「石头,你可千万别死在那个海皇的手中。」与马秋堂或是解神相比,他要对付的是个货真价实的神,这风险实在太大了,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一回事。
石中玉当下转身指着他的鼻子骂,「哼,谁像你那般不济?就连个马秋堂都对付不了!」
「我是因为有个雨师出手揽局。」他才不承认他会败给马秋堂。
外头的夜色里,隐约出现了一抹纤细的身影,目光越过石中玉的孔雀两眼登时一亮,当下抛下了还在对他碎碎念的石中玉,急忙排关外头的人群迎向她。
石中玉和阿尔泰只是互看了一眼,彼此都不知道浩瀚在想些什么。
一看到无邪面上没有笑容的孔雀,心头随即一紧。
「怎么了?陛下为难妳?」
她摇摇头,双目似含泪。
「那是陛下不同意咱们的事?」他紧张地握住她的双臂,为她此时的模样感到好心疼。
她也不开口,只是吸吸鼻尖后,默然地垂首。
「别怕,不会有事的。」孔雀用力吁口气,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会一肩担待。」
「真的?」埋首在他怀中的无邪,悄悄抬首看他一眼。
「当然是真的,妳信不过我?」他说得很坚定,但其实他也没什么把握。
听到他这么承诺,无邪笑了,孔雀满足地看着她这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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