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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芳谱 (玉笛白马)-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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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走一会,山道却是到了尽头,小清看的一皱眉,细声道:“小姐,你怎把我们带到黄龙山后面来了?”
何淼儿低头不作答,转身轻轻道:“小清,你便在这里等我们,不必再上去了。”
小清见这四周黑寂死沉,甚是阴森可怖,本欲不想答应,但是转念一想,道:我若是不跟上去,那小姐与风公子便多了独处机会……这里又黑又冷,小姐纵然身怀武艺,但她毕竟总是个年轻女儿家,定是会心头害怕,那风公子便……便可趁势……只盼这风公子不要真的是一只呆头鹅才好。
小清心中暗自打着主意,一土时之间仿佛已经看见小姐与俊逸的风公子,立在坡顶阑珊处,依在一起,身边微风吹奏,说不出的郎情妾意,款款深情,她自己反倒面红害羞起来,垂头答应下来,颤声道:“好的,小姐,你们便上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何淼儿点一下头,翻身下了马来,对着道边柳林道:“你也下来吧,就好像刚才那样,跟在我身后,不要离我太近了,知道没有?”
杨宗志愣了一愣,才醒悟到这何淼儿这是在与自己说话,只是她这番话说的装模作样,故意面朝柳林空气,语气之中也没有半点好辞色。
小清在一旁看的心头发急,只得将小巧的眼褚对着杨宗志猛打眼色,意思是你一会可要识作一些,莫要再惹我家小姐生气了,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
杨宗志无奈,下得马来,何淼儿看也不看他一眼,转头就向面前一座柳树林走去,杨宗志跟在她身后,走了一会,进入密林深处,抬眼见她身材婀娜,在前面款款摆动而行,不禁暗中将她与这四周的柳树枝条相比较,只觉得看上去都是风情万种,温柔销魂。只是这何淼儿身材虽妙曼,面庞长相却平庸,甚至难看,而且性子古怪,喜怒无常,更是难接近的很。
再走一会,又是一段上山的路,这山道延伸至这柳林之外,便是尽处,穿过这片柳林,倒是快到山头,不过夜深雾重,越到山顶,越是浓密。
两人一前一后,行了小半个时辰,何淼儿在杨宗志身前十几尺的位置,埋头走路,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些什么,渐渐的,便是这么一段距离,杨宗志也觉得看不清楚她的身形,她的娇躯笼罩在茫茫雾气之中,好像飘飘欲仙,就似随时会羽化而去,却又给人不真实的感觉。
突然何淼儿停下身子,驻足向着对面望去,杨宗志走上前来,眼见下面是一个山谷,自己二人站在深谷之后的悬崖峭壁之上,峭壁对面有一个两层的小木楼,楼上传来灯火如豆,虽不明亮但是温馨无比,山谷之中雾气重重,如入仙境,谷下其余景色看不细致。
峭壁上一阵微风吹过,杨宗志听到身边的何淼儿隐隐叹了口气,然后大声喊起来,娇唤道:“死丫头,你出来,死丫头,你出来。”一时之间山谷内回音阵阵,不断响起“你出来,你出来,你出来,你出来……”绵久不息。
杨宗志微微一愣,不知道她站在这峭壁之上呼唤的是谁,只是何淼儿对待自己讳及莫深,既不将现在的情况告诉自己,更又对自己毫无笑脸,他想问也不知从何问起。
两人站在山边等了一会,突然对面小木楼的二楼上,一个轻轻的好听声音传来道:“姐姐,是你在那边么?”这声音轻柔婉转,甚是耐听,入耳如同天籁,又带些病恹恹,仿佛说话之人甚是精力怠惫。
杨宗志远远听见,心中一凛,心想,这声音倒是有些熟悉的,那边站的到底是谁?
何淼儿轻轻哼了一声,又大声说道:“不是我还能是谁?说了让你别叫我姐姐了,你这样娇滴滴的千金妹子,我可不敢要。”
对面楼上的声音叹口气,又道:“姐姐,我们两人本来就是亲生姐妹,爹爹经常说,这是血缘,便是世上任何人都不能拆散分开的连心之体,你又为何总是对我这般冷冷淡淡。”
何淼儿突然仿佛被一语引发了胸中的怒火,高声怒道:“你莫要在我面前提起那个人的事情,我不想听,也更不愿意知道。”
那边的声音仿佛一下子着急了起来,高声道:“姐姐,姐姐,你知道么?爹爹他……爹爹他老人家现在病的甚是厉害,已经都不能下床来了。”
这声音从对面山谷中传来,激荡中又隐隐有些娇媚,此时两边之人隔着大雾封锁,互相看不见对方的方位、容貌和长相,只能凭借声音来作答,杨宗志听到这里,心头恍然道:对了,对了,这是……这是筠儿的声音,我许久未曾见她,只是她的声音若是高声着急说话,便就是这样又娇又媚,甜腻无比,我怎么也都忘记不了。
杨宗志心中又一动,暗道:筠儿叫这何淼儿作姐姐,那她们便是真的亲生姐妹了吧,我原本记得筠儿与我说过,她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当年也好像我一般失了记忆,后来发生一些机缘巧合,才逐渐恢复过来,那她自己叫西门筠儿,她的姐姐怎么会叫作何淼儿?
杨宗志站在一边,默默沉吟了一阵,便即明白道:是这样,筠儿她大娘与筠儿的爹爹反目,自己叛教出去创下了西罗天教,那她的姐姐自然是跟了她大娘的,我隐约记得筠儿的大娘是唤作何若仪的,原本是西蜀霸天门的小姐,那么她的姐姐自然是改跟了她大娘的姓,将姓氏中的西门换作了何字,这样才对。
何淼儿听了这话可不领情,更是得意道:“那……那个人搞成现在这样,那也是他活该,是他罪有应得,他当年作下了亏心的事情,现在不该遭些报应么?哼哼,现在他这个样子,两日之后,祭祀天祖大典之时,我们两派之间比武定教,看你们还有什么手段能使出来。”
筠儿自从北郡回来之后,身子一日比一日瘦弱,这些天来,爹爹又蹊跷的患了重病,竟然下不来床,筠儿除了整日里衣不解带的照顾爹爹,教中的事务也是筠儿一力帮扶承担。
此刻夜深人静,筠儿遥对山崖说话,耳听空谷回音,紧张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突然心中一凄,更是觉得自己孤苦无依,心道:爹爹病了这许多日,始终是不见好,而且……而且大哥总也不来看我,莫非是大哥已经将我这个伤心自怜的小丫头完全忘记了么?
筠儿想到这里,只觉得鼻头一酸,汪汪的清泪就欲夺目而出,筠儿赶紧吸一口气,便想要强行忍住,只是心头又一转,凄苦道:我作甚么要忍住,我作什么要拼命忍住,我就这样哭死算了,看看大哥,他日后若是听到,会不会有得一丝心疼怜惜。
筠儿越想越伤心,目中忽的一热,任由两行晶莹的泪水顺着香腮滚落了下来。
她兀自心中凄婉,又听到姐姐这番话,平素她对江湖之中浮名趋利之争,全然没有半分关心,只是爱护身边的亲人,便哽咽道:“姐姐,不管怎么说,我们也都是一家人,我们在一起相敬如宾,快快乐乐的过日子,不是很好的么?为何总是要互相争斗,那又有得什么意思?哎,你可真不知道,若是每日里不能和自己最亲近的人相见相对,那是一种何等难挨的日子啊。”
何淼儿听筠儿这句话说的柔柔软软,隐隐还带有一丝哭音在其中,心中升起志得意满,以为筠儿知道回天乏力,心里害怕,忍不住偷偷哭了起来,才对自己说软话,话中更有求饶之意。
何淼儿高声说道:“死丫头,你又在装可怜了吧,也难怪了你,你本长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又跟你死去的妈妈一样,最会懂得装作这种语气说话,寻常人见了你,都忍不住心存怜惜,即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软下去三分……”
杨宗志垂头聆听,脑中浮现起筠儿娇俏柔顺的乖模样,不禁暗中点头,心想筠儿倒真是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心疼的很。
筠儿站在对面小楼上,心中却不认同,只是想:是这样么?……如果真是这样,那大哥他……为何一点也不心疼,一点也不体惜。大哥可是比铁石心肠还要狠心的人儿啊。
何淼儿接着道:“我一早就听说,你这死丫头过去总是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冷清样子,对着身边追求于你的帮主少侠,青年俊彦从不假辞色,这些年上你门来,向……向那个人提亲的人,将你们大门前的铁门槛,都踩的深深陷入土中,你怎么也不答应一个下来?”
第一百六十九章 假意 之二
筠儿听得心中诧异,不知姐姐为何要说起这个事情,便摇头道:“那些人来我们这里提亲,要么是看上我们罗天教家大势大,想要据为己有,要么是……是看中我的姿色样貌,心中生了秽念,我又怎么可能会嫁给他们?”
何淼儿转头斜眼瞄了杨宗志一下,见他站在自己身边不远处,静静听自己二人说话,身边微风吹奏,荡起他衣襟头巾,显得气质轩昂潇洒,脸色不由得微微一红,心中同时也升起一股酸意,撇嘴道:“只怕这些都不是你的真心话吧,我倒是听说,你……你心里另外有人了,是不是?”
筠儿被姐姐一口道破心中的隐秘,不由得也脸红起来,暗道:怎么不是,我心中痴痴的想着大哥,依了他的话,在这黄龙山教里面乖乖的等他来看我,一等就是半年多……只是我这么一番心思,全是自己痴心妄想,大哥却一点都不知道的。
筠儿长长叹口气,幽幽道:“姐姐,你为什么要提这件事情?”
何淼儿双眸逐渐适应身边烟波雾气笼罩,此时已经能隐隐看见对面似乎有一个娇柔的身影,站在灯光俨然的小楼边,衣炔仿佛被微风吹起,一声长长低婉的轻叹随着微风飘了过来,让她心中不禁软了一下。
何淼儿更是笃定自己的想法给,心想看来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了,这死丫头听了我的话,也不反驳,却是不住的叹气,看来她心里……她心里真的装着这个混蛋了。
何淼儿只觉心中忽的烦躁不已,又似生气,又似难过,隐隐还有一股酸意压制不住得向上冒,忍不住回头又怒瞪了杨宗志一眼,咬牙轻轻唤道:“喂,你……你站过来些。”
杨宗志微微一愣,不知何淼儿为何改了主意,要自己站过去,只得向她那边靠了靠。
何淼儿见他走过来两步,便不再多靠近,不由皱眉,又轻轻喝道:“你再多过来一些。”说到这里突然想起自己定下的主意,赶紧转回了头,蜡黄的脸上羞红一片。
再过一会,何淼儿不敢回头,只能顺着清风,微微闻到一股男子气息,渐渐到了自己身后,自己好像喝了十几坛陈年老酒般,浑身颤抖,醺意十足,竟然再也说不出话来。
筠儿等了一阵,不见对岸有动静,自己这边有灯光,但是对岸山上却是黑漆漆雾蒙蒙,什么都看不到,不禁唤道:“姐姐,你还在那边么?”
何淼儿被这声音唤醒,心中啊的一声,疾呼道:啊,我真的中了魔,我真的中了魔,这可怎办?心中对背后的魔鬼又是气恼,又是害怕,隐隐还有一丝说不出来的味道。
何淼儿想起自己此来的事情,赶紧咳嗽一下,高声道:“我只问你,是还是不是,你回答我便行了,不必管我为什么来问你。”
筠儿不敢回答,颤声道:“姐姐……你……你。”
何淼儿听了对面传来的声音,悠悠然带有心虚迟疑,心中再无疑虑,背后伸出手来,暗中掐了那魔鬼一把,接口道:“你莫以为你的那些心思,别人都不知道的,你若是不回答,我便当你是默认了。”
筠儿啊的一声低呼,心想难道……难道自己思念大哥,成日里表现的过于明显了么,以至于连姐姐都知晓了这件事情,现在拿这个来笑话自己了?筠儿想得玉脸上通红火烧,更是不敢接话搭腔。
杨宗志被莫名其妙掐得生疼,挥手甩开她,心中怒起道:你这个喜怒无常的丫头,作甚么要如此恨我。耳中听着何淼儿也是怒气道:“你果然不说话,你……你平日里总是装作眼高于顶的很,怎么会看上这么个……这么个傻里傻气的小子。”
筠儿性子虽清淡,可从不允许别人诋毁自己心爱的大哥,当下冷下声音道:“姐姐,你干什么要这样说人家?人家怎么……怎么是傻里傻气的小子了,他才是这天下最最豪气无比的大英雄。”语气中尽是维护之意。
只是何淼儿听得更生气,哼哼道:“是这样么?”心中宛若下定了决心,说到这里突然转了语气,一把转过来抱住杨宗志的脖子,将自己的美好娇躯尽数投入他怀中,口中用媚荡无比的撒娇语气对杨宗志大声呼道:“风公子,你……你抱得人家再紧一些,就这样,你……你好坏啊,这么撩拨人家……哎唷,你……你手上轻一点。”
杨宗志大吃一惊,一不留神被何淼儿抢进怀中来,两人身子贴了个严严实实,更是感到她的娇躯浮凸有致,又仿佛有一阵处子香气传来。
杨宗志对这何淼儿行事为人甚是不喜,再听到她口中这番不庄重的说话,眉头紧紧皱起,轻喝道:“何小姐,你作什么。请你自重一些。”
何淼儿见筠儿在对岸深情款款,他不出一声喝斥,自己这般对他,他便冷下脸来拒绝自己,心中下意识不服气道:你这狠心的魔鬼,你真的也是喜欢那个死丫头的,是不是?
一念至此,她更是将双手都死死捆住,怎么也都不肯松开,初始还是由于心中不服,过了一会,被他身上热力一冲,依在杨宗志胸口的娇躯渐渐软了下来,仿佛浑身没有一丝骨肉气力了一样,心中跳出一个怪异想法道:若他肯真心实意的这样抱我一会,我便是放开……放开身边的一切,也是甘心。
筠儿也吃了一惊,茫然问道:“姐姐,你在作什么,你那里还有什么人在?”
何淼儿格格笑起来,娇媚道:“你心中苦苦思念的那个人儿,现在正站在我身边,紧紧抱着我呢,哎,他可真是个温柔体贴郎君啊,你看了我们这样子,生不生气?难不难过?”说完将自己的脸庞也缓缓贴在杨宗志胸口,心头沉醉起来,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这么作,到底是出于真情,还是假意。
筠儿听了前半句,心中咚的一声狂喜道:难道……难道是大哥来了么?大哥终于肯来见我了么?那可真是太好了,大哥来了,我便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作,每日只是懒懒的躲在他怀里撒娇,浑不知羞的痴腻着他,将一切事情都交了给他……嗯,大哥这么聪明神武,自然是将教里什么事情都办的妥妥帖帖,爹爹见了更会心中欢喜。想到爹爹病好以后对大哥器重的模样,筠儿心中不禁对自己也羞笑了一番。
只是听了后半句,又即否定道:不对,大哥怎么会认识姐姐,而且……又怎么会抱住姐姐,是了,姐姐定是不忿当年娘亲与爹爹相好,夺了大娘所爱,因此才会故意随便找了个人,要来气我,哎,只是任你找了谁来,我都毫不关心在意,又怎么会真的生气,真的难过?
筠儿一时又觉得失望之极,急剧跳动的心也平抑下来,浑身懒洋洋,什么劲头都提不起来,悻悻问道:“姐姐,你身边站着的到底是谁啊?”
何淼儿抬头看着杨宗志,只觉得他那张脸刀削刻画,鬼斧神工当真有着魔力,自己一看过去,目光总是被深深吸住,再也不能挪开,痴痴看着他,又格格笑道:“上次在那个人五十大寿那天,偷偷在外面制住了你,胁迫那个人发下誓言,永世不得背叛朝廷的点苍剑派风漫宇,你还记不记得?”
筠儿愣了一下,想起三个月前的那个傍晚,那个尖尖细细的声音,仿佛那人临走前的一段话还在自己耳边萦绕,道:“多谢小姑娘帮忙,我保证三个月之后还一个生龙活虎的大哥给你,哈哈。”
筠儿想到这里,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希望,心想原来是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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