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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芳谱 (玉笛白马)-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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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中一时好生静谧,蚊虫孩蟋蟀之声不时唧唧的想起,浑洒的月光透下,不觉让人心生旖旎,隐约仿佛想起了童年往事一般,费幼梅但觉自己一生之中,从未有过一个时刻,能让自己的心儿如同泡在蜜中,又好像柔柔的平复下来,心头的安定让自己的胆子也大了不少,她微微将脚尖踮得更是高了一些,这样一来她香喷喷的小脑袋便与杨宗志靠在了一起,她瞥见杨宗志仿佛想的出神,暗地里,却嘤咛一声,几不可查的转了一下小脸,朝着杨宗志的脸颊上偷偷的印下了一个嫣红潮润的花瓣唇印。

身侧传来呀的一声娇呼,费幼梅做贼心虚的晕红双颊,急急的转头看去,正好对上了一幅同样红透,却也心虚无比的眼神,费幼梅的心头猛地一跳,这才记忆起自己与大骗子可是被丁娆娆带路过来的,那姑娘一直默默的站在一旁,与两人之间离了一些距离,并不说话举动,自己便不觉忽略了她,现下她眼神怯怯的望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接,爆发出截然不同的神采来。

费幼梅只是一瞥,便赶紧垂下了羞赫的小脸,她今日身穿的是一身洁白的素裙,若是此刻孤身站立在月光之下,其他人远远的瞧见,只会以为看见了月下的嫦娥仙子嫡落人间,清婉而又魅人,只不过今日她又经过精心的装扮,高高的发髻挽起,粉脸俏红,杏眼桃腮,嘴角反射月光发出亮晶晶的柔光,才让人意识到这是个食人间烟火的绝世妖娆。

相比起费幼梅这幅动人的打扮,丁娆娆的装束却是素淡的多,甚至……她小脸上分毫不擦抹胭脂,至顺的长发斜着盘下,垂落在只盈一握的细腰边,宽大的布衣,若不是在细腰上束了一道腰俏,远看上去定然发现不了这美貌的面容下,也有一幅河柳般的窈窕身材。

丁娆娆的心儿砰砰乱跳,她方才听了丁继先的分析,便一直不能平心定气,她心想:“便是年幼的弟弟都一眼道出娘亲过去的不寻常,那……那这么一番表现定是太过明显了……”联想起自己遇见杨宗志之后,大异寻常的羞怯模样,丁娆娆只以为自己心底的秘密也被天下人都发现了一样,所以暗自向一旁躲了一躲。

只是她和杨宗志等人一道隐身在长青草外,耳中听着娘亲柔意弥漫的口述,不觉也是心头如醉,她今年虽然已经年方十八,但是自小以来,她便胆小的怕见生人,因为过去一件突发事情的缘故,更是将自己的芳心深锁起来,今夜她透过自己心头的重重枷锁,隐约第一次得见了自己的内心,并不好像自己过去多年认定一样,心如止水,丁娆娆的内心不由得更是慌乱一片。

直到叶若碎等人暗自离去,不知何时丁娆娆才是清醒过来,她的娇躯颤抖了一下,忍不住又回头去偷看杨宗志,依稀月色下竟是见到杨宗志半垂着脑袋,眉头微微皱起,而……而在他身后,却是有个俏丽无匹的小姑娘,偷偷的凑起脚尖,嫣红的耀眼双唇在他面庞上啄了一口,那小姑娘眼神迷离,便是眼角边都散发出耀人的深情款款。

丁娆娆猛地伸出一只小手,捂住了自己即将惊呼出口的小嘴,她忽然觉得自己与费幼梅之间,仿佛架起了一面镜子,那镜子中反射出来的影像,便是内心那个躁动的自己,正在此时,一声止不住的娇唤还是从她玉洁的手指中穿透了出来。

杨宗志被这声娇呼唤醒,目中微微一清,抬头皱眉看过去,正见到一个目瞪口呆的丁娆娆,一双明媚的大大眼神尽是倪视住自己的脸侧,杨宗志回头瞥了一眼,瞧见费幼梅正羞得手足无措的躲在自己手臂旁,他这才恍惚意识到自己的脸颊上有些发凉,伸手抹了一抹,手指间残留着女儿家唇角上的胭脂,还有淡淡的余香顺着鼻息传进来。

杨宗志的面色红了一红,便想脱开身边柔若无骨的费幼梅,暗自觉得此刻这般静谧的对站着,气氛好生暧昧,他低低的咳嗽一声,就要说话,身前的丁娆娆忽然垂下小脸,悄声道:“夜……了,公子……公子与费妹妹请早些歇息了吧,我……我告辞了!”

丁娆娆说完了话,眼神再也不敢看向杨宗志,只垂下小脑袋,迈着细碎的脚步慌乱的跑出了长青草丛中,杨宗志的眼神随着她款款轻摆的步子,看着丁娆娆离身而去,才回过头来瞪着费幼梅,费幼梅不敢抬头与他对视,只是死死的低垂着小脸,嘴角却含着浅浅的羞笑,留了一个娇媚的发顶给他,发顶上不时传来诱人的媚香,让人心头不自觉软了一软。

杨宗志叹了口气,正待说话,忽然草丛外传来一个惊恐的娇呼,正在两人身后不远处,费幼梅听到这个熟悉的嗓音,不觉一时也忘了自己的羞怯,抬头与杨宗志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中都有询问之意。

他们二人一道走出草丛,见到一个颤抖的背影,布衣短裙,正是方才匆忙离去的丁娆娆,只是此刻她身前正站立着一个魁梧的高大身影,挡住了她离去的方向。

杨宗志的眉头皱了一皱,抢前两步,走到丁娆娆的身侧,丁娆娆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才颤抖着娇躯,猛地又躲到了杨宗志的背后,只是那娇躯上的颤抖怎么也止不住,随着杨宗志的后背传了过来,杨宗志奇怪的抬头看过去,月色下见到的却是个白发的老头。

杨宗志看个仔细,恍惚的笑道:“原来……原来是洪老前辈。”

洪崁离佝偻着腰身,一时不觉让人意识到他又苍老了许多,他强笑道:“风……风贤侄,你果然来了。”洪崁离又朝杨宗志身后瞥了几下,再道:“风贤侄,上次你在登拓山上救了我们齐天派上下,老朽一直都记下心底,你临走之时说过要来争作这北斗旗的旗主,老朽便知道你定然不会食言。”

洪崁离一边与杨宗志说话,一边眼神却是偷偷的瞥向他的身后,只是丁娆娆的躲得紧,整个娇躯都躲避在杨宗志宽大的身后,他便看不到一点衣角,他们两人说了一句话,费幼梅急冲冲的跑了过来,她方才听见丁娆娆的惊呼,只以为丁娆娆遭遇了危险,现下一看月下杨宗志正与人亲密的说着话,那人身材魁梧,隐约好像就是方才躲在树下的那个背影。

费幼梅怜惜的握了一下丁娆娆的小手,轻声问道:“丁姐姐,你……你没事罢?”洪崁离转头看见,一个好像画中仙子一般的小姑娘跑了出来,他眼神微微恍惚一下,又扬声道:“丁……丁侄女,你还在恨我是不是,我……我当年一掌错手打死了你爹爹,你自然恨不得拔了我的皮,吃了我的肉,你……你不用怕,你若是心头实在忌恨的紧,我站在这里动也不动,你只管来取我的性命就是。”

丁娆娆躲在杨宗志的身后,一点也不敢露头出来,她拼命摇着螓首,不觉哽咽出声,杨宗志听见,皱眉劝慰道:“洪老前辈,你这又是何必,我方才听见叶夫人与她的公子对话,显然你一直在教导丁继先武功,你既然已经有了悔悟之心,现在再来拿你的性命,倒也于事无补,是不是?”他一边说话,一边从身后将丁娆娆牵了出来,话说到最后,这“是不是”三个字,便是问的丁娆娆。

丁娆娆死命的闭住眼睛,不敢抬头去瞧洪崁离,洪崁离低头看见她的模样,暗自心道:“哎,看来要取得丁家人的原谅,却又谈何容易。”他一时只觉得心灰意懒,更是愧疚不已,便柔声叹气道:“丁侄女,我这样叫你,你定然不喜欢,但是……但是丁大哥当年与我相交如同手足,是我……是我误会了他,只以为他将你娘亲生生抢了过去,却不知道原来你娘亲与他才是真正的情投意合,而你娘亲对我……对我却是从来没有半点意思,我自己痴人说梦,还累得别人家破人亡,我真该死。”他说话时,拿起自己的右手在自己的脸上啪的打了一掌,这一掌乃是倾力注下,脆脆的一响,打的他半边脸庞也红肿了起来。

丁娆娆听见这个声音,呀啊一声娇呼出来,猛地抬起头来想要伸手去阻止,只是小手儿伸到半空,却又硬生生的止住,忽然又转回头去,将这个小脸都埋在杨宗志的怀中,嘤嘤的哭咽了起来。洪崁离更是悲从心起,失神的对着丁娆娆娇媚的背身看了好一阵,隐约从她的背身上看到了十九年前叶若碎的模样,他幽幽的叹了口气,忽然弯腰下去,对着杨宗志作了个大礼。

杨宗志微微一惊,伸手想要劝阻,只是洪崁离勉力之下,却没阻住,杨宗志惊道:“洪老前辈,你……你这是作甚么?”

洪崁离抬起身来,一张老脸已是残泪纵横,他哽咽道:“风贤侄,照说你对我齐天派有救命大恩,而且老朽若不是经过你的点化,现在还是浑浑噩噩的如同一头蛮牛,不知道理和好歹,老朽亏欠你甚多,却无以为报……”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咬牙道:“但是老朽过去见识过你的人品武功,知道你实在是人中龙凤,后来……你在中原少林寺里面的事迹,老朽也听抚同断断续续的说了一些,老朽听了一点也不惊讶,知道这些扬名天下的事情对你来说,更是实属平常。老朽知道……老朽知道……”

洪崁离的话断断续续的说到这里,竟是犹豫不决的止住,说不下去,杨宗志暗想:洪老前辈是个生性耿直的人,决不会这么婆婆妈妈的说话,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也觉得无比为难的。他皱眉道:“洪老前辈,您有什么话,只管直说就行了,不必……不必拐弯抹角。”

洪崁离宁定一下,与杨宗志对视一眼,猛地道:“老朽知道,你受了莫难的委托,要争下这旗主的位置,你若是下定决心作一件事情,只怕这天下间能够难住你的确实不多,可怜丁大哥被我这浑人害死,留下孤儿寡母的,这些日子以来,我想尽各种办法,也找不到机会弥补自己的过失,我只想……我只想请你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将丁大哥的心血留下来,留给我那可怜的侄儿罢!”

杨宗志听得一呆,便是偷偷躲在杨宗志怀中痛哭的丁娆娆也暗自止住了清脆的啼音,他心道:“莫难临死前千叮咛,万嘱托,让我定要抢下这旗主的位置,好给他长脸,一定不可丢了他的脸面,自己怎么可以又负所托。”只是联想起叶若碎临走之前对丁继先的谆谆告诫,让他小心自己,杨宗志转念又道:“这洪老前辈身世如此可怜可叹,他放下面子如此卑躬的恳求自己,自己又怎么能断然拒绝的了?”

他犹犹豫豫间,费幼梅却是恍惚听得清楚,她本来目光死死的盯着躲在杨宗志怀中,哭得凄切无比的丁娆娆,直到此时才是慌神过来,盯着杨宗志的俊脸仔细的看,她向来知道取得北斗旗的旗主宝位是莫难临死的心愿,所以杨宗志才会千里迢迢的赶到这里,她更知道杨宗志乃是朝中的大将军,本来不将这区区旗主位置放在眼底,正是因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才会来到这里,现下事情如此演变,她才切身感受到杨宗志心头的为难与犹豫。

洪崁离眼神急急的盯着杨宗志看,见到皱起眉头,沉吟着不答话,他讪讪的道:“风贤侄,老朽知道这是……这是老朽的不情之请,原本……原本……”他话正说到这里,杨宗志忽然抬起头来,呼出一口气,拧声道:“洪老前辈,我……我答应你。”

第三百三十八章 慈悲 之一

洪崁离恩谢的拜别之后,杨宗志与费幼梅才送了丁娆娆回到她的小院中,丁娆娆自从洪崁离说出想要杨宗志推让旗主大位后,便不再失声婉泣,而是……躲在他怀里偷偷的听他们说话,直到洪崁离得了杨宗志的亲口保证,感激涕零的离去之后,她才暗自从他怀中逃了出来,杨宗志低头看见,月色下只见她本是个清婉的佳人,性子清淡而无欲无求,只是这般痛哭之后,从她那兀自挂在双颊上的残余泪痕,才恍惚觉得她恢复了些少女应有的喜怒哀乐,却又更是动人。

三人默不作声的回到小院,丁娆娆倚住木门,凭栏而望,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金童玉女,仿佛欲言又止了一番,杨宗志笑道:“姑娘早些休息,我们也回去歇下了。”

费幼梅在一旁听得俏脸绯红,偷偷捏住自己的衣角,暗自绯迷的道:“什么……什么叫我们……我们也回去歇下了,谁要……谁要与你这大骗子一道歇下了!”

丁娆娆却是没注意到这么多,她呆呆的看着杨宗志唇齿边的轻笑,恍惚着心头跳了几下,忍不住娇声低语道:“公子,你说,当年……当年我爹娘与……与洪……洪……,他们之间究竟谁对谁错?”

杨宗志的眉头皱了一皱,他回思起过往十九年来大江两岸的恩恩怨怨,一时实在是不知该如何作答,他讷讷的道:“这事情……究竟谁对谁错,确实无解,洪老前辈对丁老前辈推心置腹,将自己的终生大事都交托到丁老前辈的手中,可惜……可惜丁老前辈却与叶夫人之间互相生了情愫,他一直心头内疚,想要弥补,可洪老前辈性子刚烈,没给他这样的机会……”

丁娆娆又静静的问道:“那读……情之一事,是不是害人的祸首?”

费幼梅在一旁听得蹙起细细的眉头,暗自不赞同的道:“才……才不会呢,若不是……若不是天下有着情之一字,自己……自己又怎么会认得了他,还留下了这么多美好的遐思与余味,丁姐姐看来是有些谈虎色变。”

杨宗志笑着摇头道:“古人说,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但是兵器用在不同人的手里,却又产生截然相反的作用,这情字也是同理,有人留下了情真意切,回味无穷,还有人却是恨意密布心胸,这同样的事情,到了不同人的手中,才会生出不一样的效果。”

费幼梅听他引说老子《道德经》里的语句,不由频频点着小脑袋,暗自羞笑道:“这大骗子果然是好口才呀,哼,这番样子去骗骗小姑娘,倒也不知道会被他骗到多少的痴心女子回来。”她念想起那日在天安城的蔡家庄门前,陡然见到了四个截然不同,却又异常娇美的女子,神情紧张的跟在他身后,这样的优秀女子,便是走遍天下也难以碰到几个,却没想到让她一次看到了四个之多,费幼梅只觉得心头又柔又酸,浑然飘飘忽忽的难定。

丁娆娆若有所思的点着螓首,娇媚的脸庞渐渐宁止下来,她斜睨杨宗志的侧面,见他说过了话,抬头来正好看向自己,两人目光一番对视,丁娆娆面颊通红的垂下头去,再轻声道:“公子,你……你说的真好,娆娆知道你说这话的意思,是要劝慰我放下心底对……对他的仇恨,可是我心底里只有恐惧和害怕,却从来没有对他生过半点的仇恨。”

杨宗志和费幼梅都是一呆,两人对看一眼,杨宗志道:“丁姑娘,你害怕些什么?”

丁娆娆幽幽的叹了口气,整个娇躯斜斜的依靠在门栏上,眼角微微漫住,低声道:“我过去不知道爹娘与他的恩怨,那年,我三岁的时候,爹娘带着我和弟弟在江上游玩,便是在那里……在那里我第一次见到了那位洪……洪老人家,他那个时候看着可没有现在这么老态龙钟,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刻,只不过他一见到我们家人,便是怒火万丈的追了过来,我们本是悠闲的出游,身边没有带着旗里面的属下,那洪老人家却是带着大批的齐天派教众,他们追上我们的筏子,便在大江之上,大家……大家动手打了起来。”

费幼梅轻轻呀的一声娇唤,忍不住娇声问道:“丁姐姐,那你们可怎么逃出来的?”

丁娆娆垂着螓首,摇了摇头,又道:“那日本是清晨,我记得清清楚楚,本来我们一家人有说有笑,可是那些齐天派的人划着竹船冲上来,舞着刀剑乱砍一气,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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