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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第3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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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说怀恩。你缘何怀疑于他?岑”
  兰芽心下悄然冷笑。皇上身边二十四衙门,为首的就是司礼监和御马监,她这回一遭儿将两个最要紧的太监全都指控进来。也真难为了皇上,他此时必然已经两肋同痛,却面上还能这样平静,也真不容易。
  “回皇上,冯谷曾任辽东监军,他属司礼监,是司礼监派出的外差。他与袁国忠无私人恩怨,却下毒,必定是听令于上峰。欢”
  皇帝也皱眉:“冯谷虽说也算是司礼监的人,可是他的顶头上司却是紫府。以冯谷的身份,没资格面见怀恩。”
  “皇上说的是,”兰芽不慌不忙:“可是说来就是这么巧,彼时身为冯谷顶头上司的公孙寒,也已经死了。奴侪无奈只能越级向上追溯到怀恩公公这里来。”
  皇帝点了点头,却垂首沉吟,良久才说:“朕总以为,冯谷没机会面见怀恩,所以若因此等小事审问怀恩,便势必令朝堂内外人心不稳。兰卿啊,纵然公孙寒已经死了,可是紫府并非没有当时的人——仇夜雨还在,你可以问他。”
  兰芽轻轻勾起唇角——皇上终于肯将仇夜雨交给她了。实则这也才是她目的所在,她知道她动不了怀恩,却故意去说怀恩,就是要皇帝权衡之下弃车保帅,将仇夜雨交给她。
  当年办冯谷的命案便与仇夜雨几番交手,未能拿下他。今日,终于等到了机会。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
  只是兰芽并不因此便罢手,继续上奏:“只是奴侪还有一事担心,不敢不禀告皇上:此时辽东监军任上的,又是出自司礼监的内官长乐。这个长乐又是临时被司礼监派往辽东的,此事总让奴侪忍不住想起当年冯谷突然的赴任。此奴侪便忍不住担心,长乐在辽东会不会就地毁灭了诸多当年的证据,叫奴侪再查不下去啊?”
  “并非奴侪非要咬住怀恩公公不放,实在是皇命在身,不敢怠慢。若说从前冯谷被派往辽东未必是怀恩公公的主意,那这一番长乐的派往辽东,却是怀恩公公知晓的了吧?更何况前一任辽东钦差马文升马侍郎,也是怀恩公公一力举荐去的呢。司礼监此番如此看重朝廷派往辽东的人选,皇上心下难道不觉得奇怪么?”
  皇帝闻言也是皱了皱眉。无话能反驳兰芽的怀疑,只能让步:“长乐之事朕也交给兰卿你去办。倘若他在辽东真有阻挠办案之嫌,缉拿侦办、刑责下狱,兰卿你都可斟酌决定。”
  兰芽便也悄然松了口气。
  对长乐的招数,与前者对仇夜雨的一样,她要的依旧不是真的追责怀恩,她是想将长乐捏在掌心里。
  长乐身在辽东,又对她和大人最为了解,那么倘若将来安排好一切,大人却因为身边有这么个人在监视而无法脱身,那就糟了。
  。
  说完了冯谷可能听命于谁,皇帝继而抬眸望向兰芽,怔忡了片刻,才说:“至于小六……你说冯谷是被他灭口?”
  说到此处,兰芽撩袍跪倒,想皇帝请罪。
  皇帝也一怔:“兰卿平身,你何罪之有?”
  兰芽不敢起身,重重叩头:“奴侪死罪。几年前冯谷一案枉纵了真凶,有负圣恩,更因呈报都为错误,所以已是犯下了欺君大罪!”
  “怎么说?”
  兰芽叩首垂泪:“当年奴侪也是刚进灵济宫,彼时并不知晓司夜染与草原隐有瓜葛,所以只以为杀人者乃是草原人,他们不过是想将杀冯谷的罪名嫁祸在司夜染身上罢了。当时皇上有一句话,这几年却一直都在奴侪耳边回响,皇上说‘小小一个冯谷,怎地就值得草原这般费心思来杀?’虽然当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草原人,但是皇上这句话却叫奴侪这几年来始终无法放下心来。”
  “经过上次出使草原,奴侪才隐约发觉原来司夜染与草原也暗通款曲。所以当年那些杀了冯谷的草原人,并非是为了他们的主子动手,而是受人指使,而这个人就正是司夜染!”
  “正如皇上所说,冯谷一个小小角色当真不值得草原人兴师动众来杀,还赔上自己十几条性命;因为冯谷根本就不是因为草原的事而死,他事因为辽东、因为袁家灭门惨案而死!”
  皇帝也眯起眼来:“怪不得当年那十几个鞑子,都是自杀而死,且死的时候都是面带微笑。”
  兰芽点头:“不瞒皇上,司夜染在草原也颇有些自己的人。那些人虽然是鞑子,却实则是忠心于司夜染的。”
  “可是小六他为何杀了冯谷灭口?难道想要将袁家置于死地的人,就是小六?”
  兰芽清冷一笑:“袁将军生前刚正耿直
  tang,早就不满司夜染行事,司夜染心下未免早对袁国忠记仇。况且彼时正是司夜染的御马监风头正劲,直逼司礼监之时。皇上自然不会忘了,司夜染曾经多么想将紫府攥在自己手里,所以行事都在尽力打压紫府,尤其与仇夜雨针锋相对。”
  皇帝便也点头:“朕也明白小六彼时的心思。只是紫府乃为司礼监治下,这是当年太祖皇帝就定下的规矩,朕总不能因为宠爱小六便将老规矩给改了。不过朕也体谅小六的心情,这才为小六建了西厂,校尉更是多出东厂一倍。”
  “皇上天恩,可惜司夜染非但不知感恩图报,反倒辜负了皇上的一片心意:他彼时为了打压紫府,索性拿紫府派出的冯谷来做文章。他命来自草原的手下杀死冯谷,便是提前挖好了陷阱,谁让冯谷是出自紫府、司礼监的人呢,那么紫府和司礼监便自然受到瓜葛。而有朝一日如有人重查袁家案件,便自然会带出冯谷的死因,到时候紫府和司礼监便都会受牵连,刑责难逃。”
  “如此这般,司夜染执掌的御马监便有机会凌驾于司礼监之上,而到时候紫府自然便也入了他的指掌。”
  皇帝闻言,缓缓闭上了眼睛:“兰卿,你果然在小六身边这几年,摸着了他的脾气。你说的这些,倒的确是他历来办事的性子。”
  兰芽叩头请旨:“秦家昭雪一案,已然追查到了司夜染,不过他侥幸只坐了一年的诏狱;此番又与他深有关联,奴侪伏祈圣上,允许奴侪派人赴辽东,将他锁拿回京!”
  皇帝却皱眉:“按理说这也应该。只是此时辽东尚不安宁,女真各部时有不驯,朕派了小六的钦差前去坐镇。却不宜此时临阵换帅。”
  兰芽眸色冷淡:“皇上驾下人才济济,又岂非只有一个司夜染堪用?皇上只需另寻能臣前往辽东,将司夜染替换回来也就是了。”
  皇帝却有些尴尬:“兰卿啊,你有所不知。辽东之事,朕前已派了一个钦差马文升去;可是他办事不利,朕才又派了小六的钦差……一地一事,朕已然派了两个钦差,岂能再派第三个去?到时候辽东本地军政无所依从,各个钦差互相掣肘,到时候不但解决不了辽东的不宁,反倒自毁城墙,给了女真各部不驯的理由。”
  辽东的奏疏明里暗里的来,皇帝早就知道了马文升和司夜染都仗着自己是钦差,彼此不买账。甚至发生了马文升在公堂之上,当庭质问司夜染的事……出了这样的事,难免叫辽东官员和百姓暗暗埋怨他这个皇上。他已经派了两个钦差,决不能再派第三个,否则他的圣望将受损。
  听皇上这样说,兰芽只能勉为其难:“奴侪办案要紧,可是朝廷辽东的安宁也要紧。奴侪便也将司夜染这边暂时放一放,先查仇夜雨这一线。”
  皇帝凝神望住兰芽,缓缓点头:“也好。”
  。
  兰芽告退,皇帝叫了张敏进来。
  实则张敏今儿一听说兰芽进宫来了,便早早地下了地,候在殿外。
  张敏明白,有些话皇上也只能与他说说。可是等他不在了之后,皇上心里的话又该去对谁说呢?
  张敏颤颤巍巍地走进来,皇帝看着也是心酸,亲自走上前去扶住张敏。张敏惊得一颤,连忙想要跪倒。
  皇帝连忙免了,一路扶着张敏走到御座前,一路幽幽地说:“伴伴,兰公子看出冯谷是被灭口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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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后第二更】

☆、12、舍不得……

  张敏闻言也是一怔:“……可牵连到皇上?”
  “没有。”皇帝轻叹一声:“她以为是小六。而且与朕明言,说隐约发现了小六与草原暗通款曲。”
  张敏怔了怔:“看样子兰公子真的对皇上交了心,连小六这样隐秘之事,都已对皇上明言。”
  皇帝点头,又摇了摇头:“朕欣慰,却也遗憾。欣慰的是,兰公子终究还是放不下她满门的仇恨,纵然对小六动情,却还是没有放弃报仇之心。当机会到来,每一次她都没有放过,而是紧紧抓住,一步一步将小六落井下石。”
  “可是朕心下却也忍不住难过,原来这世上的情都只到如此。这天下的女人,能用情若贵妃对朕的,竟是再难得见。聪慧如兰公子又怎样,同样放不下仇恨,同样看不破。欢”
  张敏也叹息:“终归都是凡人,有几人能将灭门大仇放下呢?”
  还有一句话窝在心里不能说:这便也更证明了皇上当年那般布置的圣明岑。
  当年皇上派了小六去岳如期家中,一日一日地瞧着那小书童跟岳如期那个钟灵毓秀的女儿越发走得亲近,就连皇上都忍不住感叹,说小六那般冷性子的孩子,却没想到竟然会在那么小的时候,便会对一个人那么格外独独地不同。这也只能归结为冥冥之中的缘分天定吧。
  从那以后,皇上心下便也一日一日地有了计较。
  对于皇上来说,小六的存在终究是一个难题:杀,还是留?
  杀了又是对不起列祖列宗,又是重蹈成祖皇帝的恶名,又难免在史书之上罄竹难书……可若留着,便永远都得承认自己的皇位是篡夺而来。这江山永远不是自己的江山,这天下却还有血统比他更为高贵之人,身为天子,如何忍得?
  更为难的是:杀如何杀,留又如何留?天子行事,都有上天在看,于是每一桩每一件都要应天顺民,都要师出有名。
  岳家这个女儿的出现,无疑给了皇上一个答案。就仿佛是上天派来帮着他解决这个难题来的。
  张敏咳嗽了两声,抬眼望皇上:“……皇上一直在等的时机,也终于成熟了吧?”
  。
  袁家遗骨检验完毕,依着虎子的心愿,将送回辽东安葬。
  虽说皇帝也有心将袁家遗骨留在京师安葬,说袁家世代忠良,又死得冤枉,应该建忠烈祠以志纪念。可是虎子却上疏朝廷,说袁家世代为朝廷镇守辽东,所以最大的心愿倒不是死后哀荣,而是能亲眼看见辽东的安宁。于是埋骨在辽东的白山黑水之间,俯望月下关山,才是他父亲最大的愿望,所以请求赐骨辽东,入土为安。
  皇帝含泪,命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内阁首辅万安两人,一个写悼词,一个写墓志铭,隆重赐骨还乡。
  又是历来昭雪案的老规矩,死者追封已晚,便将所有的歉疚都还给生者。于是虎子被赐还原名,同时加封兵部侍郎衔,赐山海关总兵之职。
  山海关总兵虽则还在辽东总兵之下,然袁星野此时还是年轻,待得几年过后,辽东总兵的职衔必定还是他的。
  圣旨传到辽东,镇守辽东的十万袁家子弟兵顿时一片欢腾。曾经袁国忠的老部下都含泪跪迎少将军回归,愧言当年,发誓今生再不离弃。
  辽东一片欢腾,隆重等候袁将军遗骨还乡。兰芽忍住不舍,悄悄嘱咐双宝,借着感谢车夫的名义,给准备了大包小裹许多的物品。
  反正此时大人也“还在”辽东,于是顺势将早就归置好的大人的衣物装了车一并拉回去;车上最多的倒不是大人的物件儿,而是——兰芽悄悄儿备下的送给两个孩子的物件儿。
  辽东和李朝终究不比京师,吃穿用度都简陋些,她真恨不能将整个京师都买空了给两个孩子送过去;可是心下却也总是明白,就算将整个京师都带过去了,可是却总归缺了她这个娘……
  一不小心,人家来的时候只有一辆运尸车,走的时候却凑成一支车队了。幸好还有皇店的名义作掩护,方便一同启程。
  回来的时候有双宝押运着,再回去总不能只叫一个“车夫”自己顾着一车的忠骨,还需要另寻一个妥帖的人一路跟着回去。
  双宝自然是不能回去的了,兰芽掂对人选,初礼便来请兰芽的示下。
  兰芽听了便笑:“你怎么能去呢?辽东塞外风寒,不比京师。况且这些年你实际上是灵济宫的管家,宫内一应事体都离不开你。你若走了,我连个库房的门儿怕都开不开了。”
  初礼便笑:“公子言重,这些实则都是小事。回头奴婢都对宝儿交代了就是,宝儿聪颖,一学就会。”
  兰芽凝着初礼:“就算宝儿能学会管家,可是以后办事,我也还是离不开你。”
  初礼便撩袍跪倒,已是泪湿双眼:“奴婢一向是伺候在大人身边的,多年来未曾离开大人左右。大人此时身在辽东受苦,奴婢如何能放心得下。公子可怜可怜奴婢,这次就叫奴婢跟着一道去吧,哪怕就是看看大人,确定他安好,奴
  tang婢再回来也不迟。”
  兰芽垂下头去,抚了抚手腕上戴着的数珠,“眼下无论是灵济宫还是西厂都正是用人的时候,我身边的人原本已经不多了,断断是离不开你的。不如这样,叫初义去吧。礼、义、忠、信,你们四个本就是一直伺候在大人身边儿的,初忠和初信已经在那边儿了,再加上个初义,相信三人合力,错不了。”
  初礼十分失望,怔怔望向兰芽:“……公子。”
  “我意已决。”兰芽又想了想:“倒是还有个人,也可一并派去。从前伺候二爷的初心,当初很是为了宫里的事遭了些罪,便给他个机会立功,叫跟着一起去辽东历练历练吧。”
  。
  初礼有些失魂落魄地出去了,兰芽自己心下实则也不好受。
  大人就要走了,她却没办法亲自去送。
  堂堂西厂长工亲自为一个普通车夫送行……怎么都说不通。
  他虽然来了,两人却无缘相守;这么短短几天他便又要离去,从此天各一方,下一次见面又不知要多久以后。
  双宝在外头悄悄儿劝解了初礼两句,这才悄然走进来。瞧着公子的神色,知道公子今儿这是心里疼得紧了,才会面对初礼的时候有些沉不住了气。
  双宝上前悄悄儿道:“公子,车夫大哥机缘巧合给奴婢的侄儿取了个好名儿,奴婢的哥哥和嫂子今晚特地置办了一桌酒席给车夫大哥送行。于是今晚儿,奴婢想跟公子告个假,也去陪陪。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兰芽一愣回眸。
  双宝点头一笑。
  。
  当晚,唐光德家。
  双宝和兄长陪着车夫好好吃喝了一顿。
  各自都敞开了喝酒,夜深时候唐光德和车夫已是都醉得深了。双宝将兄长交给嫂子邱氏,自己扶着车夫回了书房。
  唐光德是特地将自己的书房收拾出来给车夫这几天暂住,满屋子的书墨暗香,纸张映着清月,印得房间里一片清幽。
  双宝扶着车夫躺好,便起身朝外去,亲自关了门儿,守在外头。
  车夫随即睁开了眼睛。酒意只在呼吸之间,双眼则一片澄明。
  书房暗影深处,一个娇小身影无声而来。刚到榻边,便已被车夫一把捉住了小手,身子失却平衡,直接跌入那人的怀抱……
  低低一声哽咽来不及溢出樱唇,那樱唇便已被狠狠覆住。
  辗转撕咬,竟如饿兽,无法温柔。
  此时此景,一切语言都是多余。他甚至来不及让她躺下,便已坐着直冲而入!
  。
  从有了身子,到一朝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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