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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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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现场,兰芽一拍折扇,回头朝那帮捕快一笑:“诸位既然来了就别白来,都伸手帮忙。”
孙海粗声道:“哪里有什么事情,需要这多人帮忙?”
兰芽伸扇子遥遥一指不远处一家布庄:“去买几匹布来,将这里团团围住。”
捕快们不知她要做什么,不多时便拿了布来,所有人齐动手,将冯谷躺尸位置周遭都团团围住。兰芽还亲自走到远处,分别从几个方位朝里面眺望了,确定了不会被外人窥见之后,这才招手带着孙海一同钻入布围中去。
孙海尚自纳罕:“公公这是为何?”
兰芽清冷一笑:“保你的命。”
“保我的命?”孙海不解其意。
兰芽却不多说,只吩咐:“让你的人全都背转身去,面朝外,不准望过来。孙大哥,你若还想保得命在,就亲自监督他们!”
孙海蹙眉:“不必!他们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多少回的兄弟!”
兰芽冷笑:“纵然一奶同胞,却也不乏同室操戈的故事。更何况这多人,里头难免有一二怀有异心的人!”
孙海皱眉忖了忖,终是点头,亲自去督促手下背转过身去。
兰芽这才向双宝点了点头。
双宝小心地将灯笼改制成的笼子打开,抖了抖手,将里头的嗜血虫全都放了出来。
嗜血虫被饿了一晚上,正是饥肠辘辘。这一忽然得了自由,便呼啦飞出。
兰芽与双宝一起抖动衣袖,避免嗜血虫叮到人面。那些嗜血虫便都转了个方向,朝地面飞去。转瞬之间,便覆满了地面,密密匝匝,隐约勾勒出人形。
孙海转头回来时,看见此情形,也是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兰芽将这虫子的来历介绍了,“……草原生存环境相对恶劣,这些虫子有时找不见活物吸血,便对血渍极为敏锐,纵然是干涸了多日的血迹,即便是深入石缝,它们也会紧叮不放。所以它们会根据冯谷当日血流的轨迹,将冯谷当晚的情形重新勾勒出来。”
孙海迅速比对图影。
大体自然并无二致,差别只出现在冯谷左手边……冯谷左手食指伸直朝向的方向,被虫子围拢成了一个隐约的字迹。
兰芽悠闲望着孙海,并不主动揭破,而是等着他自己来发现。
孙海果然面色一白,仰头再望来时,已不复之前的自负。
“这是怎么回事?”
兰芽一笑:“此时能回答你的,或者是冯谷阴魂,或者就是这些飞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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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芽心说:当然,还有一个我。不过好可惜,我自然不会给你答案。
孙海起身咬牙:“那敢问小公公,你又是如何未卜先知?卑职不由得多想一层,难道不是小公公预先布置?!”
兰芽暗暗挑了个大拇哥。果然是顺天府的捕头,虽然性子鲁莽,不过一旦办起案来,倒也粗中有细。
兰芽轻笑,从孙海手中拿过案卷,指着图影中的左手:“道理明摆着。孙大哥难道看不出,他这样的手势根本是在书写的姿态么!否则,人之将死,五根手指的状态应当一致,又怎会如此奇异?”
孙海盯着图影,说不出话来。
兰芽仰头,阳光暖洋洋晒在面上,她轻轻眯眼:“所以我说那图影不尽不实,孙大哥你此时认是不认?”
孙海咬牙,不甘心地凑近尸身轮廓去细瞧,忍不住嘀咕:“这个字,倒像个雨……”
兰芽凑过来“嘘”了一声:“孙大哥噤声!咱家要你手下背转身去,又要以布围住,就是为了不让外人得见此字,以保大哥你的性命!”
“此话怎讲?”
兰芽摇着折扇清冷一笑:“孙大哥是老。江湖,自然已是心知肚明。”
。
兰芽与孙海斗心眼儿,便没注意到远处树上一个身影飞掠而去。
隔着两条街的酒楼之上,雅间的窗子正开向兰芽所在的那个方向。不过隔得远,目力难及,于是兰芽之前在查勘布围方位的时候,目光虽然警惕地滑过那个窗口,却因什么也看不清,便放下心来。
她却不知,那扇窗内正坐着司夜染。
司夜染面色依旧有些苍白,半倚在扶手上。初礼伺候得小心,在扶手上给加了厚厚的软枕。
门扉轻响,司夜染点头,息风亲去开门。
人影一闪而入,竟是卫隐。
卫隐便将之前所见所闻都讲与司夜染听。
司夜染听后,便若有似无地笑了笑。苍白的面上,隐约浮起一丝红晕。
卫隐退去,息风便皱眉:“她这又是作甚?”
司夜染更轻松了些,手指滑过茶碗盖儿:“我与你说过,此案要的不是水落石出——我要的是有人能将这一池水搅浑。”
他微微转头向窗口,目光如燕,斜掠屋檐而去,仿佛能越过碧空,飞到那人那处:“她做的不错,正在将池水搅乱。”
息风垂首细思,却还是摇头:“可是她又为何找上孙海?那是个鲁钝之人。”
司夜染将掌心垫在头下,让自己躺得更放松些:“她是避重就轻。她明白咱们灵济宫不能跟仇夜雨直接撕破脸,于是她才去闯顺天府,找上孙海这个鲁钝之人。”
息风一眯眼:“大人的意思是,她是要挑动顺天府的人去找仇夜雨的麻烦?”
司夜染轻笑:“顺天府也许没什么,可是你别忘了现任顺天府尹可是贾鲁啊!”
息风点头:“如此说来,她是要借由刑部与紫府之间的积怨,来抗衡仇夜雨!”
司夜染这一次笑出声来,眸中华光流动:“……风,我们赌一局:那小妮子都是算准了孙海的当班日期,才特地选在今天去闯顺天府的。”
顺天府因地位重要,所以捕头并非孙海一人。
息风便问:“大人怎知?”
司夜染眯起眼来:“她前几日不忙着去找顺天府和仇夜雨,她却带着双宝满街市地溜达。不光跟屠户交谈,问了嗜血虫之事,更沿途一路问下去……最了解衙门口细情的,其实正是那些市井之徒。哪个捕快什么脾气,他们最是知晓。”
息风也忍不住一勾唇角:“大人英明!”
初礼侍立在旁,除了小心地照顾司夜染,细心观察大人有否不舒服,也听全了两人的对话。初礼便也忍不住问:“只是,兰公子毕竟初次办案。那孙海却是个老。江湖……他如何肯听兰公子调遣,如何能遂了公子心愿呢?”
司夜染垂下眼帘,略显疲惫地一笑:“她自然有办法。孙海嫉恨宦官掣肘已久,他终究会爆发出来。这个人选,兰公子选得不错。”
初礼忙奔上来扶住司夜染,忍不住说:“大人刚刚解了毒,本应在店中好好休息。又何必这样急急地赶到此地?”
“……其实,就算大人不来,看样子兰公子也有胜算。”
司夜染忽地睁眼,冷冷盯了初礼一眼。
初礼惊得扑通跪倒:“大人饶命!奴婢多嘴了,只因忧心大人!”
司夜染再抬眼望一眼窗外那方向,淡淡说:“回去吧。”
。
孙海回到顺天府,便忍不住大骂紫府与仇夜雨。
关起门来都是自家人,他便忍不住将此事说开。
“……咱们谁不知道,仇夜雨跟冯谷结了梁子,否则冯谷从辽东回来百日,非但没有升迁,反倒一踩到底?冯谷临死写下半个‘雨’字,就是说杀他的仇家是那仇夜
雨!至于那个字怎么没了,还不是被仇夜雨派人给提前抹掉了!”
“他们灭掉了证据,然后让咱们去查案。顺着他的误导怎么能破案?到时候破不了案,挨打挨罚的都是咱们,连带着让咱们顺天府又被紫府踩了一道!嘿嘿,仇夜雨这分明是一箭三雕!”
孙海说到激昂处,却见几个手下挤眉弄眼,向他背后点指。
孙海收声回眸,吓得赶紧叉手施礼:“大人!”
绯袍年轻男子缓缓步入。五官端正,却眼神阴郁。薄唇紧抿,目光微凉地一一从捕快们面上掠过。
正是刑部侍郎兼顺天府尹,贾鲁。
站定良久,方开声:“孙海,你说一箭三雕,所指为何?”
孙海心内轰地一声,情知前面所有的话,贾鲁已是全都听见了。
便只好躬身回答:“一雕为灵济宫,二雕为咱们顺天府,三雕就是大人所代表的刑部!”
贾鲁却乐了:“孙海,你素日虽办差勤谨,可是本官却知道你不是善于动心眼儿的人。这些事究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受了旁人启发?”
孙海大窘:“当,当然是卑职自己想出来的!”
贾鲁冷哼:“胡说。”
。
今日的差事办得顺当,兼之又不想早早回灵济宫去见着司夜染,兰芽便兜了个圈子,到城西马家饼店给双宝买了好些糕饼,哄他先回宫去,然后她自己转了一圈儿,还是进了教坊司。
心中耿耿,难以忘怀。
这偌大而繁华的教坊司,她只在后院的莲池水榭边看见过慕容。于是她这回便直奔那里去。
人已不在,水莲空自开。
她自己拎了壶酒,一口一口地抿着,不多时竟已是醉了。所幸今晚此处并无宴饮,偌大后院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在。
这一方天地,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呵呵。
背后隐约草木簌簌地响,有人关切问:“这位兄台,可是喝醉了?”
兰芽听得几分耳熟,便忍不住扭头回望。
一望之下,竟然是那日在廊上说起过嗜血虫的那位。
竟这般巧。
兰芽感念对方曾经帮她指了条明路,便忍不住招手:“仁兄可否对酌一杯?”
对方竟也大方,便走过来与她并肩席地而坐。也没杯子,他竟也大方地接过酒壶,直接便喝了一口。
兰芽后悔,拦着也晚了,只能看着人家喝完酒后,她自己偷偷脸红。
那人的面容依旧混沌在夜色里,不过一双眼倒是晶亮如星。他望向她:“这位兄台,嗓音仿佛有些耳熟。倒是在哪里见过?”
上回兰芽伪装成轻佻的富家公子,这次却不是那身伪装,遂摇头:“仁兄怕是记错了,未曾见过。”
那人倒也豪爽:“那也无妨!相见何必曾相识!”
两人便都一笑,轮着又喝了一大口酒。
兰芽醉了,不过还留着警醒。那人坚持要送兰芽一程,兰芽推脱不过,只好与他一同出了教坊司。
却只有一匹马,兰芽便笑:“仁兄去吧,小弟自己雇顶轿子即可。”
那人在灯影里一笑,露出洁白好看的牙齿:“小兄弟又说傻话,都这个时辰了,马上夜禁,哪里还有轿夫出来营生?来来来,为兄送你回去。”
兰芽耍赖,一P股坐在门槛上,死活不起来。那人竟也容忍,跳下马来,伸手便揽住她纤腰,不管她惊叫,将她先放到马鞍上去。随后,他自己也潇洒上马,坐在兰芽背后。
这姿势,这情态——咳咳,极不好玩!
兰芽小心退避,红着脸哀求:“大哥放我下去。小弟胆小。”
“别怕。”他竟然从她肋下伸手过来,捉住缰绳,兼扶住她。
那姿态,仿若拥抱。
兰芽酒都吓醒了,再努力推辞:“真的不用!大哥,莫为难小弟!”
那人却豪迈一笑:“何必这般忸怩?小兄弟,难得你我投缘,我着实不能放下你不管。”
那人说着,竟已催动马匹向前。兰芽纵然还有醉意,可还是眼尖,扭头望见夜色里隐约有几匹马从前后左右跟上来,隐隐随扈。
她便更担心。
幸好夜色降得快,远处已有官兵排好杈子,呵退外出的人。
兰芽便故意放声大喊:“啊不好,官兵会查夜禁呀呀呀——”
她这一喊,将官兵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更为首几名锦衣郎,冷肃奔至眼前,寒声道:“下马!”
那人一窒,兰芽趁机从马鞍上爬下来,然后以极不雅观的姿态——摔了个狗啃泥。
那人在马上还惊呼:“小兄弟!”
锦衣郎却寒声吩咐:“将地上这个带走!”
便左右上来人,一边一个扯住兰芽手臂,将她托起,疾奔而去。
马上那人仿佛想
要追来,却被几个锦衣郎与官兵齐齐拦住。兰芽只来得及听见那人怒喝:“你等可知我是谁?”
兰芽也想知道他是谁啊……于是她哀求身旁两位锦衣郎放她歇会儿,却没被接受,直接按着脑袋给塞进了一顶轿子。
轿帘无声沉落,将外头的声息都截断,终究没机会听见,那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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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是谁,乃们一定都猜到了吧?O(∩_∩)O~,明天见~】
谢谢如下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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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一步之遥
到了此间,兰芽便向腰里去抓腰牌。
如果之前不想让那人知道她的身份,她如何肯被两个锦衣郎押走了?须知,她可是灵济宫的人,锦衣郎都是属下,如何敢得罪!
她摸索着将腰牌拽出来,便扶了扶腰带,想要昂首挺胸地向帘外喊锦衣郎进来,好好教训他们一番。
——他们可知,他们坏了她的大事!
那人身份,她必须要知道。只因那人竟然那般了解草原,了解嗜血虫……此事便在她心上落下重重怀疑。
兰芽正待掀开帘子,却不知怎地,她新词涌起一股奇异却又熟悉的冰寒……手便停住,回眸望向轿子深处的黑暗狸。
这是一顶大轿,里头不光是小小坐具,而仿佛一架拔步床般大小。她自己置身外围,隔着一屏垂花,里头俨然还有一张卧榻。
方才进来得急,又碍着黑,她才没看清形势;此时此刻,却已是懂了。
这样奢华而巨大的轿子,除了皇帝外出时的马上行宫之外,必定都是朝廷大员方敢使用……
兰芽的手颓然滑下,之前的豪气全都散了,转身膝跪,垂下首去。
这般,黑暗内里方传出冷冷一声轻哼:“兰公子,你好大的架子。每回出宫不归,还都要本官亲自来迎才行!”
寒意打从心底爬升,兰芽屏住呼吸:“大人怎么来了?”
斜躺卧榻之人,正是司夜染。
“兰公子说得好笑。以兰公子大驾,如果不是本官亲自来迎,兰公子如何肯屈尊回宫呢?”
司夜染字字如钉,句句讥讽,兰芽听得心下一片萧索。
只惨笑:“大人言重了。小的如何敢劳动大人?”
“嗯哼~”司夜染怒意不减:“你自然乐不思蜀,在外面与野男人搂搂抱抱!”
此话怎讲?
兰芽干涩一笑:“大人错怪,小的只想探明那人身份。”
这世上自然该有巧合,可是巧合倘若太巧,那便有猫腻。她自忖绝不会那么巧连续碰见那人两回——更何况,陌生人之间怎会有那人那般大方,仿佛天生就是来帮忙的?
归纳起来,那人怕是故意。
故意“巧遇”她,故意指给她嗜血虫可能出现的地方,故意——将她引向办案的某个方向。
她在教坊司是为了慕容心碎,她也着实是醉了,但是绷紧在心底的那根警醒的弦却没松脱。
司夜染在黑暗里,微微挑起眉尖:“你原来也察觉他身份有异?”
……若此,倒是他过急了。原以为,她已上当。
这般想来,他神色不由放柔。
“既然这般想知道那人是谁——那我便告诉你吧。”
兰芽一喜,之前的恐惧和尴尬倒也散了,连忙催问:“大人快说!”
轿子内漆黑如墨,隔着这样的黑暗,两人反倒都各自轻松下来。
至少,面上的微笑不会被对方察知。
只有自己知道,就够了。
司夜染摆了摆衣袖:“聂鲁。”
。
兰芽果然吓了一大跳。
“……他,他竟然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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