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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第2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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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芽垂首,缓缓点头:“皇上可以赦免景泰帝,因为那是景泰帝篡夺他和他父皇的皇位,他是正位,景泰是逆臣;可是建文却是皇上心头上永远不能碰的伤疤——因为在建文面前,正朔永远是建文,而皇上只是一个逆臣贼子的后代罢了。”
“还有内书库那场大火——宫里对走水一事严防死守,而内书库又无疑是宫里防火最为要紧的地方之一,纵然有人放火,可是那火怎么说烧就烧成那个模样?怎么就没见有人及时来灭火?试问这天下,除非有皇上的授意之外,还有谁敢这么疏怠?否则大火之后,负责防火的官员怎么就没见有人因此掉了脑袋的?!”
藏花腾地站起来:“那这个案,又该怎么翻?总不能你会傻到去跟皇帝老儿理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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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第二更】
☆、40、月明翰林夜(4)——活阎王
这个晚上,兰芽忍着困倦不睡,终于一直等到司夜染回来了。
司夜染进帐便拥住她:“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不差这一点时间。”她狡黠一乐:“因为我今儿,已是抢回了好几年的光景。”
“又说什么呢?”司夜染也表示跟不上准妈妈跳跃式的思维方式。
她窝进司夜染的怀抱,扯着他腰上的穗子:“大人当时办秦钦文的案子时……难道不是觉着我要许多年之后才会发现大人留给我的那些破绽?漪”
“嗯哼,”他心下一甜,却又是一苦。索性没说话。
她说得对,他前面每一个案子办的都是用尽了心力,给她留下足够的破绽。那破绽只有他们两个人懂——因为他太明白她的思维方式,而她一旦知道了他是小书童凤镜夜,就也能猜到他的思维方式固。
彼时,他留下这些破绽的时候,实则都是怀着绝望的难过。是因为彼时还不敢确定她是否能明白他、原谅他,更不敢想象她究竟能不能爱上他,愿不愿意与他相随,所以他也曾悲观地以为,也许他的心意要经过许多年之后才会被她明白。
他甚至还既心酸又甜蜜地想象过:那个痛恨他的人儿,会不会在后来昭雪的过程里,因为发现了他的心意,而对他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思念?
兰芽见他不语,伸手扳下他头颈来,主动送上樱唇。
她一边浅浅地吻,一边柔柔地说:“……大人彼时是以为,我办到这些昭雪案的时候,必定已经杀了大人报了仇了,或者——已经将大人下狱,正在寻找大人的罪证时。”
“嗯。”他难得脸红地笑起来:“我就是那么想的。”
“傻瓜……”兰芽心下又急又痛,便吻得又热又深。
只因为她也明白,他当年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两年前的她若是稍微想错了一点点,她与他今日的关系便不是这般……也许她此时,早已错失了他。以为终于杀了他报了仇心情舒畅,却直到一点一点掀开旧事,才明白自己犯下大错。
侥幸,侥幸。
她便激动起来,浑身如火地紧紧贴住他的身子。
他如何禁得住这样的折磨?身子立时比她灼烫了许多倍,颤抖着的手便忍不住滑行过她周身……
汗珠沿着他刀裁一般的长鬓滑下,他已捧住了她的丰软,想要含下去——却不能不拼命忍住,将脸窝进她颈窝轻轻低吟。
险些犯错。孩儿,爹爹真是该打。
如此定力,来日如何当你的爹呢?
兰芽想笑,却更觉心疼。他这一生,虽然贵为正朔皇太孙,却仿佛永远生活在隐忍之下。外人只看得见他年少而权倾天下的骄纵,仿佛只看得见他面如冰封杀人如麻,却永远都不明白他心上的苦,心底的疼。
她便更是情动,身子主动挤压着她,用她的软抵偿他的硬,伸手向下,将焦灼疼痛的他——引入掌心。
这世上的爱,专心专意之下,并非没有千变万化;只要有心,便能给他同样的好。只要是夫妻,自便可以坦然面对所有的亲昵。
她用尽了自己的指头,变换成不同的花样儿,心下却也忍不住回想起他曾对她做过的那些坏:毛笔、鹿茸胶、白玉廛尾……
从前那些拘谨,便于此时尽数化去。她凑在他耳边,巧舌呢喃:“大人,我仿佛忘了告诉你,我实则十分喜欢你从前对我的那些样儿……等十月之后,大人再,一样一样儿,重新用来吧。这十个月之间,先只让我,换几个花样儿折磨着大人。大人,这十个月的委屈,请你耐心忍受,不许反抗。”
哪里还用什么她更多的花样儿,便只她这样柔软地耸动,这样甜蜜地耳语,他便已经……全都交入她柔腻的掌心而去。
夜色宁谧,春意正长。
可是仔细算算,她与他之间的时光,已将用尽了啊……
。
秦钦文昭雪一案,天下震动。
兰芽正式以皇帝诏命,行文于刑部,并抄送兵部。着刑部查就案底,将秦家未曾斩首的幼童及女眷下落一一呈报。并着兵部细查边关军营,将所有“转营”的秦家女眷一一送归,不得有误。
刑部和兵部虽然不敢怠慢,却也阳奉阴违。刑部只是查文字案底还算好,兵部则开始推诿,或者扯谎,多说是秦家女眷已经死在边关了,或者是军营里压根儿就没有这个人,云云。
此事自然是因为刑部尚书韦庄、兵部尚书许晋永与司夜染之前的那些龃龉有关。
当日六部九卿联名参劾司夜染,便是以这二位领头;后来司夜染办杨晔案,牵连出来的受贿官员名单上,赫然也有这二位的名字。于是双方之间结仇便已然结得深了,颇有势不两立之意。
此中情由兰芽彼时身在草原,知道得并不全面。她原以为昭雪一事中,将家眷迎回是相对最好办的环节,却没想到竟然也遭遇到这么大的阻力!
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tang如果在这两月里连秦直碧的家眷都接不回来,她又如何向秦直碧,向皇上交代?
可是她遭遇到的却是官场上千万年来形成的官僚习气,凭她一己之力又能怎样?
她自己急在心上,便又有两天没吃好饭。
司夜染全都看在眼里,却默默没有出声。
直到她出去办差了,司夜染才吩咐初礼:“去给本官取那件金黄的飞鱼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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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礼一听便是一惊,急忙上前躬身:“大人!”
司夜染点头:“取来。”
此事唯有两人心照不宣。只因金黄色近于明黄,所以历来是敏。感的颜色。太监与锦衣卫可以在特殊场合穿金黄飞鱼服,实则严重违制,所以司夜染平素一般不穿。
唯有一事:杀人的时候。
且这个杀人不是杀普通的人,都是朝廷极要紧的大员。
彼时杀岳如期、秦钦文等人时,大人穿的就是这件金黄飞鱼服。因这件官服之上怨气太重,于是初礼都将它单独锁在一个柜子里。没想到大人今儿又要穿了。
初礼便噗通跪下:“大人今儿这又是怎么了?昭雪案本就把大人推到风口浪尖上,怕是要追究大人当年的诛杀之罪,大人岂能这个时候还要——出去杀人?!”
司夜染却朗然一笑:“你傻了,今日本官的情形与当日又何曾相同?”
当日要去杀的那些人,他自己都是面色凝重;而今天,他面上平静异常,心下更是无波无澜。
初礼如何能不明白,大人在这个时候还要做这样的事,实则是为了谁……
公子的时间不多了,要想在这最后的一个多月里不受阻挠顺利办完秦家的案子,便必须得扫除障碍才行。
初礼只得忍住担心,躬身去捧了那件金黄的飞鱼服出来。
金黄,尊贵耀眼之色,可是上面却曾染满了鲜血,更每一针每一缕记录下的都是大人的为难和忍辱负重。
司夜染接过衣裳收束整齐,一声冷笑:“与本官生逢共世,却要与本官作对,只能怪他们投胎投错了时辰!
。
斯夜,西厂重建之后的第一场大案、取下的第一条人命,便于这个晚上做成。
兵部尚书许晋永的府邸里,哀哭一片。
许晋永被绑缚跪倒在地,却不屈服,仰头朝司夜染大骂:“阉贼,本官乃大明兵部尚书,如何肯受你刑问!你敢不敢带本官进宫,面见皇上?本官的话只说给皇上听,却不说给你听!“
司夜染静静地听着,斜坐在紫檀螺钿、繁华绚丽得叫人眼花缭乱的高椅上,却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锉着指甲。
间或约略斜眸,瞟上许晋永一眼。仿佛许晋永说的都是屁话,一点回应的必要都没有。待得许晋永终于喊哑了嗓子,他才抬眼瞄了手下一眼。
西厂档头便面无表情地将手上的一摞子书信,一件一件地抛到许晋永面前;那档头说话也是冰冷的,语气没有起伏,亦无温度。
“此一封,乃是你修给亦思马因的书信。信中你与亦思马因约定,叫亦思马因不断袭扰大宁、宣府,你借此向朝廷争取粮饷,实则都没送到边关,而是中饱私囊。”
“这一封是你与小宁王的书信。信中约定小宁王每年给你白银万两,而你则漠视小宁王暗中于大宁招兵买马……”
许晋永越听越惊,昂首大叫:“司夜染,你这是陷害本官!你明知本官清白,你故意罗织罪名!”
☆、41、昭雪三大案:月明翰林夜(5)——担血光
“罗织罪名?”
高座之上,魅惑众生的少年,缓缓起身。
春寒依旧,他放下指甲锉,伸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抬步缓缓走到许晋永面前来。
弯腰,伸手捏住许晋永的下颌。
“实则罗织不罗织罪名,与你今晚的下场已无分别。我给两条路你选:一条,你自己安安静静签字画押,一个人去死;第二条,你继续吵嚷,宁死不屈,然后让你全家陪你一起去死。夥”
司夜染的话说得很慢,慢得仿佛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他妙目如丝,浅浅睨着许晋永那双被惊慌和愤恨催红了的眼睛:“选哪一条,你现在就告诉我。”
许晋永却张开嘴,一双眼睛赤红,还想继续骂。司夜染就轻轻叹了口气,伸手锁紧他咽喉,不叫他出声颏。
抬眼,悲悯地望一眼那跪了满地的许家老幼:“算了,我不用你来选了。咱家替你选。”
目光微斜,几个手下立时上前,按住许晋永的手,强行按了印泥,在供状上按下指印去。
许晋永不肯屈服,还想挣扎,奈何西厂校尉如何还会给他机会,两个人用体重死死压住他一只手,他的挣扎根本就是徒劳。
司夜染眯了眯眼:“许尚书,上路吧。”
说罢手指在他咽喉处狠狠一卡……
许晋永挣扎了片刻,便身子一僵,继而软软倒了下来。
许家老幼眼见许晋永死了,登时一片嚎哭。
手下递上巾子来,司夜染立起身,在众人嚎哭声中只淡然用巾子擦了擦手,然后将巾子丢到许晋永脸上,回身一甩披风,便朝门外去了。
负责今晚之事的档头张燧连忙追上来:“大人,许家的家眷……?”
司夜染今晚办事,灵济宫的人一个都没带,带来的都是西厂重开之后,他亲手重又选拔的一批锦衣卫。
对于司夜染一向办事的风格,张燧也颇有耳闻:司夜染一向都是满门抄斩,一个活口不留,以免为将来留下后患。于是今晚许晋永死了,是不是剩下的许家人也一个都不能留?
司夜染立在门口,拢了拢袍袖。金黄的飞鱼服在凄白的月光执行下显出一种别样的诡谲之色。
他轻哼了声:“本官方才已经给许晋永选了,张燧你忘了么?他已经乖乖签字画押,你说他选的是哪一条?”
张燧也暗暗皱眉,心说这不是许晋永自己选的,分明是大人帮他选的。不过不管怎么说,都意味着大人是不想杀了许家其他老小。
张燧便叉手施礼:“卑职明白了,这般带人去安排。”
“嗯。”司夜染点头之后,便上马而去。
张燧仗刀回到许家,朝着一众哀哭不休的家眷冷冷道:“今晚司大人手下留情,可是你等却要谨言慎行。若是说错了一个字,办差了一件事,咱们西厂随时还可再来。到时候,就不是地上只躺着许晋永一具尸首了!”
。
司夜染回到灵济宫,初礼早在门口候着,明白大人一定不愿意穿着那套金黄的飞鱼服进门,便带好了替换的衣裳。司夜染下马,赞许看他一眼,进门房将衣裳换了。
却也还是没有直接回观鱼台,而是去了书房半月溪。
初礼愣了一下,上前低声道:“公子……还等着大人回来呢。大人的额衣裳已经换了,应不妨事。”
司夜染却没停步:“终是血光太重。”
初礼便也明白,大人是为了孩子着想,只能点头。
今晚许晋永的事刚刚发生,外头还没传出来,所以兰芽尚不知晓,于是她只纳闷儿为何大人还不回来。待得初礼回来,她便连忙问:“外头不是说大人已经到了宫门了么,怎么还没进来?”
初礼支支吾吾,最终还是编了个谎话,说大人是到宫门外了,不过又有公事,被人叫走了。
初礼知道自己编完了谎话就糟了,因为工资非但没有半分相信,反而是还没听完呢,就已经径自穿衣下榻了。
初礼连忙躬身跟出来,苦劝:“公子,您就回去歇着吧。”
兰芽回眸瞪他一眼:“今夜必定出了大事,你还敢唬我!若不想再吃我一顿鞭子,就赶紧告诉我大人去哪儿了?!”
初礼万般无奈,只能引着兰芽去了半月溪。
在院子里就放声给里面知会:“大人,公子来了。”
司夜染也一皱眉,赶紧咣当将房门给关严了,不打算叫兰芽见他。
他满身的血光,如何能叫孩子见着?
兰芽便更知道出事了,进不去门也不急,叫初礼给搬张椅子来,就在门外坐下了。
司夜染隔着门缝儿瞧见她还翘起了二郎腿,心下便更是担心。她这个时候,还能翘着二郎腿坐着么?那岂不是要压迫了肚子?
他只得冷冷呵斥:“兰公子,你的老。毛病看来时又犯了,这才几天,又敢不听本官的吩咐!”
兰芽平心静气坐着:“只消大人告诉小的,今晚上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小的听完了,即刻就回去。”
门内的司夜染,徒劳地攥了攥拳。
今生杀戮无数,却这一次怎么都无法当着她的面张开口。
初礼夹在当间儿,为难得直搓手。
正说着话,没想到脚步无声,却走进了鬼魅一样的藏花来。
“你别逼问大人了,你直接问我就好。”
藏花黑衣凝立,身影融入夜色里,偏眼角眉梢的胭脂仿如夜色里潋滟绽放的妖冶之花。
兰芽回首眯眼瞪着藏花:“你既然来都来了,那就自己说吧。我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什么来。”
藏花张口正要说,房门忽然哐当打开,司夜染冷冷站在门内,瞪着藏花:“你回去!”
藏花静静凝视门内那人,便笑了:“大人为什么撵小的?难道大人跟兰公子说话,就连小的站在一旁都不行了么?”
司夜染缓缓眯眼:“藏花,本官最后说一遍,此间情形与你无关。你,回去!”
藏花仰首望向星空,咯咯一乐。回眸,无限浓丽地凝注兰芽:“今晚,我杀了许晋永!杀戮之事,大人不想与你说罢了。现下,你可明白了?”
“藏花!”司夜染拦阻不及,重喝一声。
藏花也不看司夜染,只死死盯着兰芽:“你在办昭雪的事,却又出了这么宗命案,我知道你必定得追究——为我等着你,你随时可以锁拿于我。要杀要剐,你都冲着我来!”
司夜染怒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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