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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第2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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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谕二:司夜染监军大宁,与朝廷北边共存亡。不逐鞑靼,不必生还京师。
  一时之间朝廷百官无不额手称庆,都说为朝廷除一大患。
  而司夜染跪接圣旨之后,一刻都未迟疑,当即动身北去。
  。
  时光穿梭,转眼已过了腊月二十三。
  岳家兄妹按着中原的习俗祭灶祭祖,兰芽特地抱着小月月,帮幼小的她也给祖宗行了大礼。
  腊月二十三,是她与兄长约定好的最后日期。再不走,便走不成了。
  祭祖后兰芽亲自扶着雪姬回到榻上。
  雪姬早产,身子虚亏,但是她一向都是顽强的女子,于是身子实则已经不必再这样小心翼翼每天躺在榻上。她想下地,却被兰芽按回去。
  雪姬不解,兰芽只垂下头去幽幽道:“雪姐姐你越是虚弱,大汗和满都海才越能放心。”
  雪姬一怔,随即便懂了,目光冷静地重新躺了回去,比之前看着更加虚弱,还特地咳嗽了几声。稍后郎中来探脉,她格外虚弱地说:“今儿勉强挣扎起来给祖宗行个礼,不想却就这么累着了,现下身上半丝气力都提不起来……”
  郎中走后,帐篷里静悄悄的,兰芽将缝好的牛皮兜囊再上了一遍线。待得用双手使劲拉也拉不开,才小心地将月月裹了,吊在心口试试。
  月月太小,出生便未足月,此时还没满月。小小的身子还都是软软的,连脖颈都还没能直起来。兰芽抱着这样的月月,便一时之间雄心大减,落泪道:“不,咱们不走了。孩子太小,受不得这样的罪。”
  雪姬急忙抱住兰芽:“你别胡说。当年巴图蒙克被满都海带在箭囊里四出征战,他不是也没事?月月是我雪姬的孩子,她就没什么不行的!”
  雪姬不这么比较还好,听她这么一说,兰芽的泪反倒止不住。她紧紧将小小的月月抱在怀里,贴在心口。
  “那怎么能一样?巴图蒙克那时都已七岁了,可是我们的月月还没满月;巴图蒙克是草原上土生土长的男孩子,可是我们的月月却是个女孩子……巴图蒙克自己都说过,当年也曾下马就吐;不行,我不能让月月为了我遭这样的罪。我不走了,不走了……”
  -
  【稍后第二更~】

☆、41、只要你能逃出去(第二更)

  岳家一家人在帐内低低说话,帐外双宝便也向三阳使了个眼色。
  两人一远一近负责放风,好在此时天寒地冻,便连草原人都少出来了。
  两人便寻了个雪窠,一边避风,一边低声嘀咕起来。
  双宝盯着三阳的眼睛:“我只问你,瞧没瞧出来公子这些日子在准备什么?”
  从前在灵济宫,三阳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儿,反正凡事都有公子和双宝,他只需在听兰轩里消消停停干他的粗活就是了,什么灾祸就都落不到他头上来。
  可是这一番来草原,一日一日地将脑袋别在腰带上过活,每一天都要跟草原孩子拼命才能活下来……叫他长大了亏。
  三阳便对了对手指:“我明白,公子准备要走了。”
  两个小孩儿互相望了一眼,都没从对方脸上眼里看出欢喜来。
  双宝便垂下头去:“果然你也明白了,这件事没那么容易。也许公子一个人逃还好说,可是她从不是丢下咱们一个人走的人。”
  三阳便一咬牙:“宝公公你说吧,咱们怎么能帮上公子?”
  双宝心底一热,“……如果咱们就再也走不了了呢,你愿意么?”
  三阳眼圈儿就红了,却还是认真一点头:“妈的,有什么不愿意的?反正咱们都是没根儿的人了,家里也没牵没挂,乐得一身自在!宝公公你说吧,叫我干什么都行,只要能帮公子顺利逃出去!”
  双宝轻声一叹:“实则公子叫咱们两个回来,不光是叫咱们在身边儿帮她放风的,她是有自己的一步筹划——可是终究,她还是没能舍得咱们两个,改了初衷。”
  “什么筹划?”三阳一把抓住双宝:“公子不忍心,可是咱们可以自己干!”
  双宝便点头:“咱们是两个小孩儿。图鲁和乌鲁斯也同样是两个小孩儿……”
  三阳眼珠子叽里咕噜一滚,“我明白了。宝公公的意思是咱们两个换下那两个小王子,叫公子挟着那两个小王子一起走,关键时刻作为人质!”
  “没错!”双宝黑白分明的眼中亮起灼灼灿烂。
  三阳低头瞅了瞅两人身量:“可是咱们俩有点大。”
  “不怕。”双宝道:“草原的孩子体格大,长的也快。而且关键是咱们两个只是蒙混过关就好。”
  三阳想了想还是犯了愁:“乌鲁斯的黑眼睛还好说,可是图鲁却是个绿眼睛的……”
  “我也想好了办法。”双宝静静垂首。
  三阳便追问:“什么好办法?”
  三阳年纪小、资历也浅,他从前没什么机会到大人跟前儿,就更没机会知道大人的眼睛也曾变过颜色。
  兴许是因为双宝被灵济宫上下当成是“双”字辈里最优秀的小孩儿,于是就连初礼也肯偶尔将大人的事情挑几件讲给他听。后来双宝还在大人受拘禁、兰公子南下的时候帮灵济宫立过大功,于是初礼就更是将能讲的都告诉给双宝了。
  双宝便深吸一口气,从兜囊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儿来。瓷瓶的盖子上扎了透气孔,向三阳晃了晃。
  三阳还是孩子心性儿便抢过来瞧:“怎么瞧着倒像蛐蛐罐儿?”
  “嗯。”双宝答了一声,却没叫三阳打开,而是收回来藏进了袖口里。
  “总归,眼睛的事儿不用你担心。绿眼的事,交给我。”
  。
  王帐里,巴图蒙克与满都海,以及白音、莫日根等将领也正在商量亦思马因的事。
  白音一向是强硬派,他先道:“大汗,臣下说句不当说的,咱们八月的时候就不应该给了亦思马因喘息之机!若当时便挥兵而去,现在亦思马因早就成了咱们的刀下之鬼。”
  “如今他乘势南下,咱们再想捉他就难了。毕竟那是过了长城,到了明国的境内,到时候就还要分一部分兵力与明军作战。”
  对于巴图蒙克八月忽然停下征伐脚步,部将都颇有微词。
  满都海目光缓缓罩过来:“白音将军,八月罢兵的主意,是我给大汗出的。是我认为,一年征战下来,王帐的勇士们都已人困马乏。草原是我们的,便不急于一时,休养生息一个冬天,开春便更是兵强马壮,岂不更好?”
  见是满都海这样说,白音连忙起身施礼:“是臣下失言,彻辰海涵。”
  巴图蒙克也转眸来深深凝望住满都海。
  这本是他自己想要的,满都海却用她自己的威望替他担了过去。
  满都海感受到巴图蒙克的目光,微微一笑点头,拍了拍巴图蒙克的手背。
  。
  莫日根便也起身说:“依臣下看来,亦思马因与小宁王合兵南下,明军必然抵抗。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大汗,臣下斗胆建议大汗与明国暂时放下干戈,南北合兵一并歼灭了亦思马因才是要紧!”
  巴图蒙克目光涌来。
  从战术上来说,莫日根的说法无疑是正确
  tang的。可是这却违背巴图蒙克自己的心愿。
  倘若与明国修好,他就没有理由继续扣着大明的使团,就得放兰芽回国。
  满都海又转头来看巴图蒙克,然后缓缓道:“莫日根说得对,却并未唯一的正确法子。先放亦思马因南下与明军作战,我们只袖手旁观就好。坐收渔翁之利,不费一兵一卒,才是对我们最好的。”
  满都海说着凝视巴图蒙克的眼睛:“再说,咱们手上还掐着大明使团。万不得已的时候,还可以用使团与明国谈一笔买卖。不过不是现在,大汗说是不是?”
  巴图蒙克眼中又是一喜。
  莫日根便是一急:“可是咱们完全不做防范也是不行的。倘若亦思马因和小宁王打不过明军,他们南下的路被堵死,那他们反倒会倒戈一击,重新回到草原来,朝北向我们来。而如果明军此时趁机一边掩杀亦思马因和小宁王,一边却趁机大军来袭,到时候咱们反倒是措手不及!”
  这一回巴图蒙克亲自说话:“莫日根说得对。咱们虽不出兵进攻,却也要严防大宁一线。要派一个将官,既熟悉我草原情形,又不易引起大宁沿线明国人的反感的……”
  巴图蒙克说到这里,自己却停住了,皱起了眉。
  实则,在座众人心中同样浮起了一个最适合的人选:岳兰亭。
  只是此时情况特殊,巴图蒙克如何能放心将岳兰亭放出去,而且是南下。
  满都海略作沉吟:“实则……大汗怎么忘了,咱们帐下还另有一队人马呢。有了他们当人肉防线,纵然来的那个人是司夜染,他也不忍挥下屠刀的。”
  巴图蒙克眼睛一亮:“是啊,我怎么忘了!”
  。
  消息传来,兰芽也是一怔。
  “哥,大汗竟然没让你带兵前去?”
  若巴图蒙克派岳兰亭去,正好给了他们南下的机会。到时候只需易容,冲到了大宁一线便安全了。却没想到巴图蒙克却是派了另一支部队出去。
  更可笑的是,那支部队老弱病残、缺粮少草!
  腊月二十五巴图蒙克在王帐誓师,兰芽裹着皮裘,与巴图蒙克和满都海同立在高台红毯之上,映着草原上炽烈的阳光,竟然在那队人马中瞧见了王瑾父子!
  这对父子就是接受了她的笔墨,后来还替她将那幅画带到大宁去的书生父子。
  一个极糟糕的直觉涌入脑海,兰芽熬到结束,便去了兵营。
  老弱病残都在整装待发,兰芽找到了王瑾。
  相顾无言,只有彼此眼中的波涛翻涌。
  兰芽便一把抓过那孩子来,哄着他道:“你爹在办正事,你别跟着捣乱。过来给我瞧瞧,上回教你写的字,你可都学会了。”
  那孩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瞧瞧他爹,又瞧瞧兰芽。
  王瑾便赶紧点头:“还不快跟贵人去?在这只会碍手碍脚。”
  兰芽便将那孩子带到一边。看过孩子的功课,她又教孩子写字。她歪头想了想:“我当年在江南看过一家门上的横额,那几个字很好的,便教给你吧。”
  兰芽写下“两仪三光”几个字。笔画简单,字面也好理解,那孩子一点就通,兰芽便将他写好的字裹进他怀里,跟他说:“回去给你爹瞧瞧,看你写的好不好?”
  这四个字简单的字,却蕴含玄奥,巴图蒙克没在近前,于是即便是其他在旁监督的草原将领看见了也未必能理解。
  兰芽远远瞧着王瑾从孩子怀里接了字,看了一眼之后便猛然抬眼望向兰芽。
  隔着幢幢人影,兰芽看见王瑾急促地点了下头。
  兰芽便裹紧皮裘,一腔悲愤地奔回自己的帐篷。
  她知道他们是谁了!
  可是巴图蒙克,却叫他们去做人肉盾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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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我不逃了,命运来吧!(4。23第一更)

  兰芽奔向帐篷,途中却见双宝和三阳那两个孩子鬼鬼祟祟的。
  兰芽觉着不对劲,便一拢皮裘悄悄坠着他们俩走过去。
  趁着王帐一片大乱,他俩藏到一处草垛后头。双宝背身站着,兰芽看不清他的神色;可是迎面站着的三阳却是一脸的惊惶,一把抓住双宝低低说:“宝公公,能行吗?!”
  三阳太过专注,兰芽便趁机绕到草垛另外一边,转到能看清他们两双手的角度上去。
  这么一看,她便看清了双宝手里拿着的那个小瓷瓶,更是看清了——双宝小心翼翼放在手背上的东西是什么!
  她跑过去,一把拍掉了双宝手背上的小东西,抓住双宝的手背便覆下口去狠狠地吸犍。
  幸好那东西刚放上不久,伤口里的毒液不多。兰芽直到吸到了新鲜的血液味道,才松了口,自己蹲到一边去使劲将口里的东西尽量都吐出去。
  双宝和三阳都吓傻了,赶紧围拢过来,低低问:“公子,可有事?奴婢去请郎中来吧!”
  兰芽吐得差不多了,一回身便给了双宝一巴掌。
  “你玩儿什么不好,你竟然敢玩儿嗜血虫?!”
  。
  当年清芳、沁芳死于嗜血虫的事,三阳还没忘。一听方才双宝从瓷瓶儿里倒出来就往手背上放的竟然就是嗜血虫,把三阳也吓坏了。
  他一把抓住双宝:“宝公公,原来竟是那邪性虫子!那是,那是能害命的呀!”
  双宝见被兰芽识破,便紧紧咬着嘴唇,面色苍白盯住兰芽。
  兰芽平复了下呼吸,感觉刚才的问题不大,这便起身瞪住双宝。
  “告诉我,你又作什么呢?要是三阳倒也罢了,他没见过嗜血虫,不晓得那小东西的厉害。可是你不是,所以你别想跟我推脱说不知道。你是故意的,你分明是故意叫那小东西咬你!”
  兰芽一把抓住双宝手腕:“你想干什么?找死么?怎么,还没等跟我一起逃出去,没等在路上同甘共苦,你就怕了,就想自己先死了?”
  双宝死死咬唇,一声不出。
  三阳却看得不忍心,噗通跪倒,抱住兰芽的靴子,低声哭出来:“公子冤枉宝公公了。宝公公是想学着大人从前的法子,叫嗜血虫咬了,然后试试眼睛能不能也变成碧色!”
  兰芽便一眯眼,盯住双宝的眼睛:“你想变成碧眼干什么?说啊!”
  “你从不是好奇到胡来的孩子,你这个时候办这样的事必定有你特别的打算。今儿你甭想瞒过我去。快说!”
  双宝还是死死咬住唇,可是眼睛里却滑落了晶莹的泪珠下来。
  三阳扛不住了,哇地就哭了:“公子别怪宝公公,宝公公实则是为了救公子……”
  三阳便将两个人的计划都讲了,他哭得一脸的眼泪:“宝公公说,咱们不可能全都逃得出去。与其咱们给公子添累赘,让公子没办法安心地逃,不如咱们就留下来,还能帮得上公子!”
  兰芽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双宝,可是泪却已经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
  等三阳讲完,她松手猛地将双宝推靠在草垛上。
  “你傻呀!你们都是我身边儿的人,我怎么能扔下你们两个一走了之!临出发之前,你们两个缺了哪一个,我都绝不会自己先走。“
  兰芽回身轮番指着两人:“你们,都是我带出来的人。你们一个一个,都是明知草原苦寒,都是明知这一路艰难险阻,却都是欢欢喜喜、毫不犹豫地陪我来了。原因无它,你们都是为了我。”
  “所以我又怎么可能只为了自己逃生,而将你们扔下?”
  “再说你们的主意能不能帮到我还难说,单就你方才干的那蠢事,就足够先要了你的小命了!——是,你是听说过大人曾经这么干过,可是你要明白大人体质特殊,他从小身子里就有诸多蛊虫之毒;大人这些年更钻研药理,他中了毒他自己也有法子解。可是双宝你呢?你这只是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罢了!”
  双宝终于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地,攥住兰芽的衣袖:“奴婢知道错了……公子罚奴婢吧。”
  草原之上正在准备一场出征,远处就是兵营,人声马嘶。可是就在这草垛的背后,三个小小的身影紧紧抱在一起,抱头痛哭。
  草原那么广阔,天地那么大,也许那三个小小的身影存在了,或者消失了,都不会改变这片草原、这个天地任何。可是在他们三个人的心里,却是将彼此当成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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