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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第2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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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德又赶紧上前作揖,百般道歉。临走
前却说:“咱家明日再来。”
司夜染笑了,霜面血痕,森如鬼魅。
太后不是只赏给他这二十个嘴巴,而是每天二十个,一直打到太后满意为止。
简王的恨,太后不能将皇上怎么样,可是拿捏起他来却是小菜一碟。
他含笑跪倒:“奴侪谢太后的恩赏。”
所幸他们都不在身边儿,他们都看不见。这点子苦,便叫他自己扛。没什么扛不了,也没什么忍不下。
他知道这每天的二十个嘴巴不过刚刚只是一个开始,以后只会愈演愈烈。他不要他们眼睁睁看着他,为他难过。他要自己一个人全都默默地忍下来,含着笑。
。
。
三日后,双宝和三阳终于被带到了威宁海。
一进门,两个小孩儿便都扑上来,抱住兰芽,哭成一团。
兰芽赶紧拍着他们后背:“哎,别哭了,都给我擦干眼泪。记着,从现在起,都给笑。不光对着本公子,对着这帐里帐外的任何一人,你们都得给我没心没肺=地笑,听见没有?”
三阳是实心眼儿的孩子,一抹眼泪才发现兰芽的装束不对,忍不住伸手去拽兰芽头上垂下的麻花辫子。辫子上装饰着串串的红珊瑚珠子,一拽便叮呤当啷,清脆好听。
“哎?公子也梳了辫子哎?好奇怪,草原的男人也梳辫子的,不过不戴这么多珊瑚珠子。”
双宝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双宝更明白些,他看得出公子现在穿的是——女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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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别急,我们慢慢等(更1)
瞧出双宝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儿,兰芽红着脸叹了口气:“算了,就不瞒着你们两个了。你们瞧见的没错:本公子,实际上就是女人!”
双宝就算已经隐约猜着了,听见兰芽亲口承认还是吓了一跳;那实心眼儿的三阳就更是吓得一P股坐在地上,手脚并用连连后退。
兰芽瞪他:“你干嘛呀?看见活妖精了么?”她自己说完也笑,她自己这是干嘛呀,把自己形容成活妖精?她便忍不住莞尔,抬手拨了拨左右辫子上的红珊瑚珠子,俏生生朝他俩望过去:“我换上女装,可还好看?”
双宝先反应过来,忙使劲点头。却终因男女有别,便红了脸,不敢多看,垂下头去僳。
三阳却哇地一声哭了:“不好看!公子,我还要你当我的兰公子,我不想让你变成女人……”
兰芽这个叹气,伸手叫他:“你过来,到我近前儿说话来。”
三阳便手脚并用爬过去,呜咽不止:“公子是不是还跟二爷有心结?二爷从前没完没了地说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生成个女儿家,于是他私下里净把自己打扮成女人。公子那会儿还没来咱们灵济宫,于是奴婢从前也在二爷身边干过粗活儿,就没少了见二爷穿着女装在他自己院子里晃荡。”
“难不成公子……竟也犯跟二爷相同的毛病,甚至更甚,便直认自己是女子了?克”
兰芽听得又好气又好笑,又——心酸。
藏花,他现在又在哪里呢?
兰芽叹了口气,冷不丁伸脚踹了三阳一脚:“别胡说了。你呢要说聪明也挺聪明,可就是总把那聪明劲儿使到岔道儿上去了!也都赖大人,干嘛叫你‘三阳’呀,瞧名字上就天然带一三岔路口。”
兰芽叉腰瞪着他:“再正告你一遍:你家公子我,就是个女子。跟二爷妆扮来的不一样,就是天生的女子!”
三阳这才一揉脑袋:“那以后不能叫兰公子了,该改口叫兰姑娘了吧?”
“滚你的!”兰芽笑骂:“你又滥用你那聪明劲儿。现在不该是你聪明的时候,你就别瞎聪明!我是兰公子,从今往后永远都是兰公子。”
双宝和三阳两个傻小子互相对视一眼,半天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兰芽便叹了口气,坐下来,伸手将他们两个一左一右都揽到身边儿来:“实则我也对不住你们,瞒着你们这么久。我向你们道歉。”
双宝和三阳这才回过神来,红着脸连连摆手。三阳又来聪明劲儿了:“我就说公子怎么没回洗澡都只叫我把热水放在门口,不叫我给提进去呢。”
三人终于又抱在了一起。兰芽忍住眼中酸涩,努力微笑:“真好,你们两个来了,我就又不是孤身一人了。”
三个人哭哭笑笑说了一会儿话,兰芽忽然起身,悄然走到帐门口左右望望,又沿着帐篷底边儿绕着帐壁走了一圈儿,确定隔墙无耳,这才回来。压低了声音问他们两个:“你们两个从使团到威宁海,一共走了多少里?”
他们两个都摇头,双宝说:“我们一路上还被蒙上了眼睛,连昼夜都分不清。”
兰芽轻轻咬牙:“这么谨慎。”
随即一拍掌:“不过他们却忘了还有我在呢。我还是算得出!”
双宝眼睛一亮:“公子的意思,是要计算使团与威宁海的距离?”
兰芽点头,抓出算盘开始计算。
从她跟巴图蒙克提出要求,到双宝和三阳到她眼前儿,这当中经过了三天。她上回跟莫日根一起出去散银子的时候,闲聊的时候询问过蒙古马的脚程。虽然马匹本身也有优劣之分,但是巴图蒙克派去姐双宝和三阳的必定都是快马,那就差不多是一天能走两百里。如此计算下来,就知道了使团与威宁海的大致距离。
且草原人扎帐有自己的规矩,必定要在附近有水源的地方。使团人员庞大,再加上还有看管他们的草原人,这数千人的饮用水便必须找到一个比较大的海子。
这样合计起来,距离威宁海大致六百里左右的、比较大的海子附近……那就好确定了。
看着兰芽认真计算的模样,双宝轻声问:“公子在筹划?”
兰芽点头:“草原太大,咱们大明百姓进来最容易的感觉是眩晕和迷失。于是便总是觉得逃不出去,没有希望,渐渐放弃了抵抗。可是如果心里有清楚的数字,便不会慌乱了。”
三阳便是一声欢呼:“公子是要带着咱们逃出去?”
兰芽点点头,却又摇摇头:“我在设计一个更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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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宝和三阳这两个孩子来了,巴图蒙克的态度也有不同。因为中途巴图蒙克曾经见过双宝,对这个孩子的胆色和聪明劲儿很有防备;反倒是那直心眼儿的三阳,不久就能在帐外跟一帮草原的小孩儿打成一片,反倒没有任何人对他起防备。
兰芽便将双宝拘在身边儿,反将三阳撒了欢儿,叫他尽情玩儿。
双宝看得明白,陪
tang着兰芽坐在草原里,看三阳跟那帮孩子摔跤,便轻声问:“公子是要栽培三阳了吧?”
“嗯。”兰芽笑起来:“我本担心这孩子太鲁直,所以在京师的时候一直就没敢用过他。谁叫咱们大明人都个个太善于耍心眼儿呢,三阳会吃亏。可是却没想到他的鲁直到了草原却正派的上用场。”
远远瞧着三阳,这小孩儿开始还不太熟悉草原摔跤的技巧,吃了几天的亏,每晚回来都是鼻青脸肿高的。兰芽便问他:“明儿还出去玩儿么?瞧摔得这么惨,不如明儿跟公子我在帐里学画画儿吧?”
三阳愤愤起身:“自然还出去!”
再过了几天,三阳已经开始反败为胜。可是他脸上挂的彩反倒也更多。草原的孩子毕竟欺生,有时候见一个打不过,便几个一拥而上将三阳压趴在地;裁判更是偏向。
他那几个晚上回了帐篷就委屈得哭,说倒不怕自己受委屈,可是他们凭什么就连大明一起给骂了?
这样的三阳倒叫兰芽想起了自己。那回扮成小书童来草原,明明自己根本就不会骑马,更是从小到大连马背都没爬上去过,可是就为了这样一口气,愣是自己不管不顾地爬上了马去。
她拍着三阳绷得登紧的小肩膀说:“都说人活一口气,可是你明白何时该忍下这一口气么?人活着就这一口气,若再不值得的小事儿上用尽了,那人就没机会再遇上大事儿,没机会将自己那一口气去办大事儿了。”
三阳一脸的不甘心:“公子的意思是叫奴婢忍?”
“忍。”兰芽拿着针线,亲手将他袍子上被撕破的口子给缝好:“其实这算什么,接下来还要有更难忍的。比方说那帮孩子会慢慢知道你是阉人,他们便肯定还要拿这个奚落你……到时候难不成你要一头撞死不成?”
“这里是草原,咱们是大明的百姓,两方水土两方人。他们擅摔跤,因为他们是草原人;咱们不善于摔跤,可是咱们有诗书礼教,你随便背诵几首出来,便够他们干瞪眼的。”
“至于成为阉人,也不是你能决定的事,不是你的错。他们若拿这个取笑你,你便也挑他们身上见不得人的,同样笑回去好了。别听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别傻傻地只按着他们画好的道道儿走,你得把主动权掐在自己手里。他们定一条规矩,你得回敬一条规矩,这样才能公平,才能保护住自己。”
三阳听得似懂非懂,可是兰芽那笃定平静的目光却给了他鼓舞。他便一握拳:“公子你瞧着,我早晚将他们都一个一个打趴下!”
兰芽便笑着瞅双宝:“瞧他这股子虎劲,倒叫我想起你家虎子将军来了。他怎么样,被困在那儿,有没有跟三阳一样儿犯虎劲?”
双宝便笑了:“不瞒公子,要叫公子失望了。虎爷半点都没急,更是规束咱们,谁都不准跟草原人急,更不准轻易跟他们发生冲突。”
兰芽听罢欣慰而笑,垂下头去将线脚咬断。
虎子,长大了。
于是她眼下的这盘棋,便更敢有了胜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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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又是一场风雪。兰芽哄着双宝和三阳多吃两口羊肉,捏着鼻子也多喝几口奶茶。
外头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参见岳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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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第二更~】
☆、26、你藏在我袖口里的秘密(更2)
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可是兄长忽然就这么来了,还是叫她紧张地攥紧了指尖儿。
那十根指尖儿,根根冰凉。
兰芽便撵那两个,叫三阳出去跑远一点玩儿去,叫双宝就在门口守着。若是有人来了,叫他们两个不必拦着,便远远近近唱一首“敕勒川,阴山下”就行了。
双宝和三阳一前一后地出去,到门口都是顿了一下。
兰芽看得是又紧张,又欣慰僳。
紧张是因为,能叫那两个小孩儿停下的缘故,一定是兄长身上的气势迫人,说不定还有那张用面具遮着的脸;
欣慰则是因为,包括三阳那鲁直的在内,也都学会了用眼睛去观察,而不急着用脚去跑克。
帐门一开,岳兰亭终于走进了兰芽的视野。
兰芽站起来,早已泪眼朦胧。
那个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的人,是自己的兄长,却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岳兰亭。
从前的岳兰亭,文华惊艳、武艺绝伦。白衣的男子,一杆银枪,利于湛湛青空之下。见过的人无不称赞他文武双全,乃是当世俊杰。
彼时的她,就算从小在画艺上颇有些小小名气,可是那声名却完全不能跟兄长相比。她永远都是仰望着兄长的光芒,崇拜着兄长的风采。
可是此时那个向她一步一步走来的,却是个疲惫的男子。他身上穿着白鹿皮袍,纵然行走之间依旧行云潇洒,却——已经找不见了从前的飘逸出尘。
而他的脸上,那原本俊美绝伦的脸上,却被一张狰狞的牛皮面具所覆盖。
从前那文武双全、倾城绝艳的兄长,已经不见了,再也不见了……
兰芽一声哽咽,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岳兰亭:“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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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兰亭也紧紧闭住眼睛,忍住想要伸手抚摸她发辫的渴望,代之以攥紧双拳,垂下了身侧。
兄长身上的疏离再明白不过。
兰芽再紧紧地抱了兄长一下,便毅然松开手臂,退后一步,抬眼望过去。
她流着泪,声音却已平静下来:“哥终于肯来看我了。快请坐。”
岳兰亭便径直绕过兰芽,走到饭桌边坐下。目光落在吃了一半的羊肉和奶茶上,目光清浅道:“还吃得惯么?”
兰芽便笑了,故意提了提腰带:“何止吃得惯,我还吃胖了呢!”
岳兰亭挑了挑眉:“我倒意外。”
“意外什么!”兰芽乐滋滋凑过来:“我当年偷偷跟着爹来草原,就早尝过这味道了。开始也不吃,爹便瞪我,说是我自己跟着来的,就是自找苦吃来的。到这儿就这个,不吃就饿着;饿时间长了就饿死。爹说到时候他大不了帮我马革裹尸还。”
这个时候,也许说起爹爹,说起从前的过往,才能叫兄长多少放下一点心防吧?
岳兰亭便哼了一声:“你还好意思说!那时候你说失踪就失踪了,全家找你找翻了天。差点就惊动了官府,要贴榜悬赏去找你。幸亏爹在半路发现了,叫人回来送信。”
兰芽吐了吐舌:“……哥,对不起呀。当年小妹真是太不懂事了。”
说到这里,兰芽便更说不下去。后来跟着爹从草原回到家,进了大门娘就先要动家法,说这辈子从没打过她,可是这一回非打不可。那是她第一回见娘亲发那么大的火,她便跪倒等着挨罚,结果娘的家法劈下来的时候——却是兄长奔过来伏在她身上,替她挨了那一杖……
兄长,永远是那个兼合了爹的守护、娘的慈爱的那个人。从前爹每当说过年事已高,说就怕看不见她出嫁时,她还曾没心没肺地说过,“不怕,还有哥。”
可是这一路走来,她却还是与哥越走越远。她已不再是从前的岳兰芽,哥也再不是从前的那个兄长……所有的一切,便是从那一夜开始。那晚之后她失去了所有的家人,也再也找不见了从前的兄长。
可是她现在,却连对那一夜的恨,都守不住了。
所以哥怨她恨她,她又有何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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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芽难过地垂下头去,岳兰亭也捉住奶茶狠狠倒入口中。
本该最最亲密无间的兄妹,这般久别重逢,却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话题继续说下去。
这世上还有没有什么话题,能叫他们不再碰触到从前的悲伤;这世上还有没有什么,能叫他们暂时放开彼此的心结?
兰芽便狠狠吸了吸鼻子,抬眸一笑:“哥,我见过雪姬了。恭喜哥。”
“住口。”岳兰亭却砰地将手中的奶茶杯墩在桌面上。杯中的奶茶溅了出来。
是听雪姬说过哥的态度,可是这么亲眼看见哥眼中的疏离,甚至是——厌恶,兰芽的心还是狠狠一冷。
她自己都已如此心寒,若是换了雪姬,日日面对哥这样的态度,那又该是何等的绝望!
“哥你凭什么这么对雪姬?你对她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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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她不公平?”岳兰亭眯起眼来:“是她自己黏上来,我怎么推都推不开!你还要我怎么对她公平?难道还要明媒正娶?笑话,她是个欢场女子,我岳家怎么会明媒正娶一个欢场女子?!”
兰芽尽力压抑音量,低低喊道:“她不是非要高攀你,她那是为了救你的命!哥,她是欢场女子不假,可是她不是普通的欢场女子……她不光救了你,她也曾经救过我!”
岳兰亭霍地抬起眼来:“她不是普通的欢场女子,难道她就不是欢场女子了?只要是欢场女子,她就没有资格进我们岳家的门。”
“至于说她救过你,她又是什么时候、因何事救过你?”岳兰亭哼了一声:“怕是在你到了司夜染那阉人身边之后的事,又是因了司夜染那阉人才救了你吧!”
兰芽悄然攥紧指尖。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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