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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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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芳恨恨道:“草民是!”
兰芽慧黠一笑,转身朝皇帝道:“奴婢方才请旨传召凉芳上殿,便是因为早知凉芳出自紫府。普通草民自然不可面见天子,可是紫府番探乃是皇上近侍,奴婢此请,当不算乱了规矩。”
皇帝点头:“不错。”
兰芽开心一笑:“谢皇上!”
兰芽便又转向凉芳:“我再问你:曾诚贪墨,你等是否早发现端倪,于是曾向怀仁密报?只因怀仁非但是南京守备太监,更是出自司礼监,与紫府乃为同门,于是你等在南京凡事都先向怀仁通气,然后才上报朝廷?”
凉芳只得咬牙:“没错!”
这本也是紫府办事的规矩,番子将探得的情报汇报给档头,由档头针对情报价值的轻重来选择是否上报。怀仁在某种意义是上来说,就是身在南京的最大档头,紫府密探的消息必然要汇总到他那里,由他选择是否上报朝廷……可是此时在皇上听来,却反倒成了怀仁有可能欺瞒朝廷,凡事都抢在朝廷之先!
凉芳盯住兰芽,微微眯眼。
兰芽不理凉芳眼中警告,连珠炮一般再问:“那么曾诚是否在窥知怀仁已知贪墨之后,秘密遣散家眷?”
就连此事,她竟然也利用上了!凉芳恨得咬牙,却只能承认:“是!”
“也就是说,怀仁在司大人知晓之前,已然知道了曾诚贪墨之事。可是他并未向朝廷奏报,反倒有可能私下里找过曾诚私相威胁,想要得到那笔银子,才使得曾诚知晓自己罪行败露……是也不是?”
凉芳厉声道:“我并不知道曾尚书是如何知晓案情败露的!我并不能确定,就是怀仁所为!”
兰芽反唇相讥:“你既不能确认是怀仁所为,便也等于是不能确认不是怀仁所为!
tang”
凉芳深吸一口气,不甘却只能点头:“没错。”
兰芽便轻挑唇角,再问:“而后来,曾诚最后嘱托,是否叫你只去向司大人揭发,而绝不可向司大人之外的其他人?”
凉芳答:“是!”
兰芽便转身朝向皇帝:“启奏圣上,试问曾诚缘何这般安排?依奴婢之见,曾诚便是因为受到了来自怀仁,以及南京其他官员的胁迫,他为难之下,才想向司大人投案——由此可见,司大人与怀仁等人绝不沆瀣一气,也便因此与怀仁等人结下了仇恨。”
“于是大人前番下江南,为皇上置办内供奉,怀仁等人便勾结运河沿途的官员,想以钱财拉拢大人,让大人不将他觊觎贪银、隐瞒朝廷之事上报。可是大人不为所动,将沿途官员贿赂一一登记造册,呈递给皇上。于是怀仁便恶念顿生,勾结沿途官员索性恶人先告状,将司大人构陷!”
兰芽说到这里,轻轻叹了一声:“皇上可还记得,当日奴婢说司大人论罪当诛时,曾经对皇上说过:只要司大人死了,便仿佛江南再死了一个曾诚一样。曾诚之死将盐案线索掐断,让怀仁等的罪行得以掩盖;而司大人若是被构陷而死,那么这个冤案便再无昭雪之日,而从此后就算有官员想要重提曾诚之死,也会因司大人的获罪而人人自危!”
皇帝盯着兰芽,沉声道:“可还有实证?”
兰芽道:“奴婢呈给皇上的信件便是实证。此外,怀仁府中私藏御用圣物,亦为实证!请皇上派人火速抄检怀仁的守备府,便能证明奴婢所言!”
。
皇帝闻言微微眯眼,叫张敏至耳边,低声问:“此时紫府在南京的人,是谁?”
张敏回道:“日前,仇夜雨亲自去了南京。”
皇帝点头:“密旨仇夜雨,就地抄检守备府!若有禁物,就地锁拿怀仁进京!”
兰芽却朝上叩头:“皇上,请恕奴婢斗胆启奏:万万不可令紫府之人抄检守备府。只因为紫府与怀仁早已沆瀣一气!”
“你说什么?”皇帝砰地一拍桌案:“紫府乃为朕的心腹,他们如何敢与逆臣沆瀣一气?”
兰芽索性豁出去:“谁让怀仁与紫府系出同门?谁让派驻南京的紫府番探都听命于怀仁?……以及当曾诚主动投案给了司大人之后,紫府督主怎会亲自下令,让仇夜雨中途截下曾诚,将曾诚扣在他们手中?——否则,也许曾诚不会随后惨死!”
“皇上若不信,可立即传召刑部侍郎、顺天府尹贾鲁大人,问问他,曾诚究竟是死在他刑部大牢,还是在紫府手中时便已经注定必死!”
皇帝的眉头跳了几跳:“如此,你说朕该派何人抄检?”
兰芽叩头道:“除了紫府,能为皇上办差的还有灵济宫。可是虽说灵济宫上下忠诚皇上,可是终究此事不便插手。那么皇上还有一脉人马,便是锦衣卫。奴婢奏请皇上派南京的锦衣卫查抄!”
皇帝点头:“不错。着锦衣卫指挥使万通,即刻立京。”
兰芽再叩头道:“指挥使纵然即刻离京,路上也需数日。倘若怀仁已从紫府得到消息,说不定罪证便将毁灭。奴婢恳请皇上就近再寻一位刚正官员,先行查抄!”
皇帝眯起眼来:“你有举荐?”
兰芽缓缓抬眼:“奴婢举荐漕运总督陈泰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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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仁,紫府,咱们一勺烩~明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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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终得自由
出了乾清宫,日已西斜。
凉芳摆着袖子,清清冷冷望来:“你在圣上面前,将尚书的死推给了怀仁,我甚至不得不做了你的人证。可是就算圣上会信你,我却不会接受你给我这样的答案!”
兰芽郑重点头:“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会将杀害曾尚书的真凶给你找到,我便必不食言。”
凉芳仰头望这九重宫阙,轻声一叹:“这皇宫大内,真是金碧辉煌。”
兰芽也点头:“一年前,我满门大难之后,我也曾经想过要进宫来。”兰芽静静凝望凉芳的眼睛:“所以你的心思我都明白。在最绝望的时候,我们往往都寄希望于那个拥有最高权力的人,以为进了宫,走到了那个人身边,便有可能借助那个人的力量帮我们给亲人报仇。”
凉芳没说话,只望向兰芽栌。
兰芽叹息一声:“我明白,你还是不够相信我,所以你才会生出了想要依靠皇上的心情。可是凉芳,这条路也许更难走。我答应你的事,我必不食言。”
凉芳垂下头,转身道:“好。那我先走了。”
兰芽望着他的背影,只有轻轻叹息。她与他就仿佛这苍茫人世中的两叶浮萍,性子不同,却有同样失去至亲、想要报仇的同感,于是被命运的洪流冲到一起而并肩取暖过;可是当下一股潮头打来时,两人却就轻易便分开了,而从前的并肩瞬间则变得那么不真实。
兰芽收回心思,望后宫的方向,犹豫了犹豫。
她在想是否该再去一趟昭德宫。
这一番宫变之后,贤妃被杀,贵妃复宠,皇后禁足。虽则贵妃还是没能登顶皇后之位,但是此时情势却足以证明贵妃又向前迈进了一步。皇上虽然忌惮着太后,没能成功废后,但是这般公开禁足皇后,便已然是向天下人昭告:帝后失和。
身为中宫皇后,最重要的妇德便是辅佐皇帝,让她的夫君开心。皇后既然做不到,便是妇德之最大有失。那么下一回只要皇帝再捉住她哪怕一条小把柄,便已足够下诏废后。
这样的情势之下,文武百官谁还看不明白?于是从前被王谓等人教唆,拼命攻击司夜染贪墨曾诚的银子送给贵妃的人,或者自己请罪,或者再不敢半声言语。
于是此时,兰芽便必定要替司夜染与昭德宫多亲多近。即便是明知贵妃更维护的是皇上,可是这样的举动至少能给外人看,让外臣再不敢趁机上书参劾司夜染;甚至,要反其道,让有些臣子主动上书为司夜染美言。
而万安是贵妃的“族侄”,他把持的内阁便也不能不对司夜染有所倾向,让参劾司夜染的奏章到不了皇上面前——之前便曾失策,否则运河沿途官员联名参劾的奏章如何能透过内阁,放到了皇上面前的?于是今后,她更要盯紧万安这个老狐狸。
贵妃永远是司夜染最要紧的靠山。不管要受多少委屈,她都得替司夜染抓紧了,绝不松手。
。
正想着,还没拿定主意,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尖细的嗓音:“六爷,您走好。”
六爷?
走好??
兰芽一惊,却站在原地不敢回头。
她听错了?她脑子里出现了幻觉吧!
这一切的犹疑,却都被那微凉的一声轻哼之后瓦解——
“嗯~,有劳。”
兰芽手指攥紧,再松开,再攥紧。
“怎地,还不肯转回身来么?”那清凉的嗓音飘向她来,并无半点温度,“还是,连这点动静都没听清楚?”
兰芽心下涌起轰然暖潮,使劲吸住鼻子,才敢缓缓转回身去。
又是斜阳满天,又是彩霞铺遍。静静苍穹,金瓦红墙。
司夜染一袭玉色锦袍负手而立,淡色眼瞳如冰如霜,无声朝她望来。
“大人?”她不敢置信地轻轻呼唤一声:“大人可是来送小的?还是,大人有话要嘱咐小的?”
南京遥远,抄检怀仁府邸的消息总要三四天之后才能传回来。她以为,他总得还要几天才得开释。所以眼前,只是皇上允他送出宫门来吧?
他却清冷一哼:“兰公子,你当你是谁,还要本官来送?”
又是他一贯的模样!兰芽咬咬牙,却还是鼻尖一酸,却不可自控地笑出来:“……难道,小的不是做梦,当真是皇上他老人家,放了大人?”
这是乾清门外,明里暗里不知多少双眼睛,她不敢造次,只能忍耐。
司夜染又是一声轻哼,率先走向宫门去:“已经日暮,你与其问本官这些没用的,还不如去好好思量,如何去给本官找到应承好的点心。除非,你有胆子叫本官今晚饿着肚子!”
。
出了宫门,御马监的手下早已为司夜染将云开牵来。兰芽不会骑马,只好爬上马车,撩开车窗帘瞧着司夜染。
直到他这般近在眼前,她还有些不敢置信。
待得离了宫禁,兰芽便忍不住问:
tang“皇上,当真就这么,放了大人?”
司夜染坐在马上,都不垂眸:“兰公子,你当真愚钝!皇上何曾关过本官?不过都是你等愚钝的人想得太多了。”
兰芽懊恼,心下低喊:妈蛋,我知道皇上没给你牢门上锁,中间还派你下过江南!可是这并不等于他没关着你啊!
见她又半晌不出声,司夜染提着马缰,缓缓偏首瞄了她一眼。
自然不会出乎所料,车厢窗口里又是她揪紧了窗帘,气得通红的一张小脸。
司夜染便转回头去,只遥望前方:“经过此事,我以为你好歹对皇上长了些见识,却不成想,你还是这般不中用。兰公子,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现下都已是皇上的奴才。替皇上办事,你总得明白皇上的秉性才是。”
兰芽气哼哼咬牙:“我如何能看得懂皇上!只觉皇上恩威难测,明明一脸的平和,可是谁知道接下来便是什么!”
司夜染一声冷笑:“如此说来,本官倒要替皇上叫屈。好端端的一个‘乾清宫长随’的名头,何必给了你这么个不开窍的东西!”
兰芽再一次在他面前,被他讽刺得体无完肤。便懊恼道:“我也是不明白呢!不如大人替小的问问,这块腰牌可否请皇上收回去?”
见她当真生气了,司夜染才浅浅勾了勾唇角,遥望着天边霞光:“……是你忘了,许多年前,皇上便曾见过你。”
兰芽霍地扭头瞪向他:“你怎知道?”
司夜染耸了耸肩:“又有什么奇怪。我自小在皇上身边伺候,见过你小时,又有什么。”
兰芽咬唇:“……我当然记得小时候就见过皇上。那时候是皇上召了朝中好几位大臣的孩子进宫,一起听经筵。”
那时候皇上还年轻,颇想做一个明君,于是每月三次的大经筵之外,又开日讲的小经筵。皇上还特地召素有“神童”美名的大臣子女入宫觐见。兰芽便在其列。
另外还有一人——只是他自己怕是也忘了。那个人便是秦直碧。
兰芽挑眸瞪他:“小的却不记得曾见过大人。”
司夜染轻哼了声:“你当日只顾着与秦直碧书画合璧,被众人围着夸赞。你自然不会记得本官。”
兰芽又白了他一眼。心下暗道:才不是呢!她定然是从没见过他的,否则以他这样貌,她必定会一见便再也忘不了,甚至有可能要追着他,要他给她当一回画中人呢。
兰芽便悄然打量他。彼时,他究竟在哪里呢?
。
一行人回到了灵济宫。早有消息传到了,藏花率领阖宫上下都迎了出来,远远地便见黑压压一片人头。
兰芽不知怎地,心不由得提了起来。期期艾艾道:“忘了禀报大人,花二爷回来了。这回为救大人,花二爷与凉芳联手演了一出好戏。花二爷还亲手剥了长贵的皮,又给大人立下大功一件。”
司夜染冷冷望来:“嗯。又怎样?藏花历来待我如此,我又有何惊异?”
是啊,她真多此一言!说得,倒好像她自己如鲠在喉一般。
兰芽便摇摇头:“大人,求您指点,虎子被您送到哪儿去了?大人先回宫去吧,小的也该去瞧瞧虎子了。”
司夜染冷冷望来:“兰公子,你果然永远都改不了这个脾气!怎地,本官刚刚回来,你便又想惹我生气,嗯?”
-
【还有~】
☆、181、由不得你
“小的没有!小的,小的是想叫大人顺心!”兰芽红着脸争辩。
“想叫本官顺心?”
司夜染索性提住马缰,停住脚步。任凭宫门口那么黑压压的一群人都在翘首等着,他却不走了。
虽然还隔着些距离,可是这边既然能看清那边,那么那边自然也能看清这边了。兰芽便急了:“大人怎不走了?没的宫里人再以为是小的绊住了大人!”
司夜染手指悠闲绕着马缰:“嗯,本就是你绊住了本官。今天你若不说明白,本官便不走了。即便在此耗上一夜,又有何妨?且叫他们等着去好了。”
“大人!”兰芽低吼,心下却道:妈蛋,你陷害我栌!
司夜染便越发悠闲自得,“你倒是说说,想怎样叫本官顺心?”
兰芽只好说了:“想二爷与大人分开日久,此番回来必定该一番欢聚。”
兰芽尽量说得不着痕迹,还特地垂首去掰着指头算:“小的算算,是从一年前小的刚进灵济宫的时候就分开了,到今日已有一年了。如此长别,想来二爷必定刻骨思念大人,大人也必然铭心思念二爷……若此,正应了古人所云,必然是小别胜新婚。”
司夜染一个没防备到,“噗”地一声险些喷出来,偏首瞪她:“哪个古人对你说过这般混账话!”
兰芽愕了愕,心道:我这也没说错啊!就算你们两个算不得夫妇,可是又有什么区别?
我是不该用古人“小别胜新婚”之语来形容尊驾二位,可是古人却没留下适用于尊驾二位的字句啊!
兰芽扭了扭,解释道:“大人请恕小的书念得少,引经据典什么的时常有些偏差。总归内涵其意差不太多——大人总归要跟二爷一番欢聚,今晚、明晚、后晚、大后晚……”
“你够了。”司夜染适时喊停。
兰芽噎了一下,只好断续下去说:“……总之要好多晚,大人都得陪着二爷。二爷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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