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妻当关-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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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心道，他听说她干什么？她又没有干什么轰动的事情？这到底是客套话还是真话呢？

赵贤妃道：“听说你在衡山书院师从那位傲气的乐师，如今学得如何？今日乃是太后的寿辰，本宫还和太后说起来可以让你表演一下呢。”

千秋就知道有些人一定是会在这方面做文章，若是千秋没有个把本事，到时候那些人一定会说千秋的不是，还往太后生辰这种大事上面拉扯，言语的攻击有的时候可大可小，很可怕的。

卢缜之前有言在先，千秋平日里也不疏于练习，要为太后寿辰献个才艺那是没有多大问题的。不过千秋觉得若是这时候说的太干脆，赵贤妃等人还会弄出更多的事情，便低着头轻声道：“元昌不才，不过刚刚入门而已。”

赵贤妃笑道：“你年纪也小，本宫也没指望你说要弹奏得跟个宫廷里的乐师似的，能凑个曲子便罢了，不过是为了太后的寿辰应个景，可推脱不得。”

千秋又支支吾吾了一会儿，赵贤妃见此更是大为鼓吹千秋一定要献艺，不等千秋再说什么，便让自己的宫人去福寿宫那边说个话，这节目便被定下了。

千秋只能皱了皱眉头，表现出不安的模样，赵贤妃又好言道：“今晚上你在太后面前露了脸才好。”

千秋无奈称是，心中却是一片淡然。

赵贤妃果然追究千秋这么晚才到了这里的事情，面上露出微怒之色，千秋只能说皇后娘娘多留了一会儿说几句话，便耽搁了时辰。赵贤妃虽然心中有数，可就是故意为难千秋的，便拿着这个话题做了一些文章。

千秋又说了一些告罪的话语，面上露出惧怕之色，那赵贤妃才笑道：“本宫也不是要故意为难你，只是年纪小才更加要注意时辰，今儿个还是在本宫这里好说话呢，要是换了别的宫妃指不定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千秋想，别人睡还会这样对一个不相干的小女孩，也就是你赵贤妃喜欢寻事了。

不过千秋表面上又是感恩戴德了一番，二皇子道：“母妃，瞧您将元昌县主给说的，他也是第一次进宫不知道规矩，日后让她多来陪陪母妃你就好了。”

赵贤妃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道：“说得也是。”又回头对着千秋道：“今日里看着你也欢喜，平日里这宫里来来去去就几个人，本宫的日子过得着实沉闷，你没事儿就多进宫走走，过来陪本宫说说话。”

千秋想，第一次来她都被为难了，指不定日后还有什么等候着她呢，她可不敢随随便便就来。

“我听说你和太子他们似乎极为亲近的样子，日后到了东来院，大家也是要在一处的，你可不要厚此薄彼了。”二皇子笑着打趣千秋。

千秋连称不敢，也不知道这二皇子十来岁的人，哪里来的这么多弯弯绕绕的话。这话说着像是和千秋套近乎，以千秋听来却是在说她太过于亲近太子了，不把二皇子放在眼里云云。

059　明月皎皎，莫如尘埃？

从赵贤妃宫中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千秋又去赶了其他宫里的几位主子。千秋虽然感觉很累，不过这趟程序是必须走完的，还好其他妃嫔们基本上也和千秋没有什么话题，都很快就放行了。

熬到了所有的主要宫殿都挨个跑了个遍，曹谨有些心疼地对着千秋说道：“小小姐，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属下看您都来汗了。”曹谨是只能在外边陪着千秋的，后、宫娘娘们的寝宫是进不去的，这一路上都是小满子跟着。等曹谨见到千秋的时候，便觉千秋脸色微微发白，额头上还沁出了汗。

千秋虽然觉得身子极累，不过精神头却不错，可能是因为运动过了的关系，可不是？**这么大，单单是走一圈就是大工程。这还不耽一些老太妃或者低品阶的妃嫔们呢，要是整个都跑下来，千秋估计自己又要去床上躺一段时间了。

天色已经暗了，太后寿辰的大宴就快要开始了。千秋也没有预备的衣服，只能继续穿着一身朝服赶去宫宴，小满子好心地给千秋提点了一些待会儿要注意的细节。曹谨很识相地给小满子怀里塞了一大锭银子，小满子自然是一番推辞，不过千秋笑着说了声公公你给拿着吧，小满子这才收下。

千秋想着日后肯定还要进宫的，这些个宫女太监别看地位都不高，但是很多事情上都离不开他们，他们若是不安好心地给你使个绊子，你哭都没地方哭去。因此千秋才特别注重这些，能用一些小钱搞定这些人，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这些钱可省不得。

宴席摆在了香露园，那里空间大，关键还是环境漂亮。里头灯火通明，宫女太监进进出出的，忙而不乱。千秋到了的时候，已经有一堆人到场了。这里头没有三品以上的官员和诰命是进不来，且内院和外院又有区分，内院的都是一品和超品官员或者皇室子弟。

千秋也只能在外院打打酱油了，曹谨道：“小小姐，老爷在那里呢。”

千秋眼尖地就看见卢缜正在和一堆官员闲聊，千秋托着疲乏的身子走了过去请安。卢缜一看千秋回来了，怜惜地摸了摸千秋的额头，道：“看来是累坏了。”

千秋裂了裂嘴，在卢缜面前也不需要掩饰什么了，这一圈子跑下来，还要应付各种女人，能不累吗？卢缜向周围的人介绍了一下千秋，其实不用怎么介绍大家也知道，因为是刚刚受封的元昌县主，并且在此前是和晋国公府扯在一处，想不知道也难啊。

千秋又不得不撑着身子和“各位叔伯”打招呼，虚应一套，这才消停。按照皇室历来庆典的习惯，在开眼之前那是要有娱乐表演的。

一群穿着粉色广袖的二八女儿舞着玲珑的水秀，献上舞曲，跳的是仙女祝寿，中间的女子还拿着一篮桃子，是要先给太后的。千秋从外院看太后，只能看见一个小黑点，太后皇帝皇后都挤在那里。

千秋对于这种歌舞表演也没有什么大兴趣，便赶着时间好好休息。等歌舞表演了一会儿，内院那边便有一宫娥找来了，对着卢缜道：“威仪将军，太后请元昌县主过去呢。”

来了来了，千秋就知道赵贤妃和太后早就合计好了让千秋过去那里献艺了，不管怎么都会找过来的。卢缜也早就为此督促过千秋，自然不会拦着，那宫女笑道：“也请威仪将军入内院。”

卢缜本来只是个从二品，虽然最近声势很大，不过品级到底不算特别高，是不进内院的，不过眼下是太后邀请，就另作他论。今日是太后寿辰，太后说什么就是什么，什么都可以改的。

入了内院，原本看地模模糊糊的东西一下子就看得清楚很多。那宫娥催促了一声，千秋脚下不禁加快了下步伐，就不小心撞上了一人。

她身子本来就挺瘦弱的，没有刻意地回避，一下子就给撞翻在了地上，衣袂晃晃间，千秋对上一男孩略显错愕的眼神，那男孩儿目光中似乎有些歉意，可脸上依旧是冷冰冰的，他也被千秋撞倒在了地上。

千秋虽然觉得屁股有点痛，可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立刻爬起来伸出手想要拉那小男孩。千秋再看他的面容，这位可不就是当日跟着太子的那位小世子？

小世子看着千秋伸过来的那只手，目光中犹豫了一下，千秋心道这家伙防备的心思还真大，不过就是撞了一下想要拉他起来，这中时候两个人相撞也不是她的错啊。

叶惜京并没有就这千秋的手起来，似乎觉得让一个女孩子拉起来有些不好，错来千秋的手自己起来了。千秋也不计较，只听前头那宫娥催促了一声，千秋便移开目光跟了上去。

叶惜京看着千秋的背影顿了片刻，似乎也终于想起来千秋是谁。礼乐变换，人影重重，后头一十几岁的上年追上了叶惜京，哭着脸道：“世子您跑这儿来做什么呢，咱们该在那边的，刚才皇上还问起您了呢。”

叶惜京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之意，道：“知道了。”

千秋跟着那宫娥来到了一处临时搭建的台子上，那里已经架好了一架古琴，看起来已经为她的献艺做好了一切准备。

千秋想这个时代没有扩音器这样的东西，也不知道在这种露天的地方演奏，人声攘攘的，大家都能听见吗？

好在歌舞表演将许多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大家是参加宫宴，自然没有之前来的时候这么闹哄哄了。

歌舞表演一结束，千秋就迈步登上了台子，坐上被刻意弄得适合小孩子坐的位子，轻轻吸了一口气，便摆开了弹琴的架势。

终究还是有一点点紧张的，想象了很多次的场面，今日终于真真实实地摆在了千秋的眼前。空中月光皎洁，香露园内气愤正浓，这一曲《牡丹》，到底会将千秋带向更多的称颂，还是会被诟病到打落土里呢？

060　琴棋书画，废了三样

这首曲子千秋跟着曾乐师练习了数十遍，是所有曲目之中最上心的，因为这次表演的舞台是皇宫，在皇帝皇后太后面前，绝对不能出差错，让人给挑出毛病来。

千秋起手，轻轻地拨动了一下琴弦，这一声便将香露园内所有的声音都给压了下来，千秋的紧张也似乎在触摸到了琴弦的一刹那，消失干净。

她闭上眼睛，当做自己就像是在曾乐师面前弹奏得那般自如。牡丹乃是花中之王，雍容华贵，仪态万千，富丽堂皇。

迟开都为让群芳，贵地栽成对玉堂。

红艳袅烟疑欲语，素华映月只闻香。

剪裁偏得东风意，淡薄似矜西子妆。

雅称花中为首冠，年年长占断春光。

画为得神，音为塑骨，千秋只感觉手心摩擦过琴弦，带来点点刺痛麻痒，一曲毕，收音之际，“吭”弦突然中断，三根手指鲜血淋淋。

十指连心，更何况是三根手指一起被割伤，那疼痛可想而知。断裂的弦音一阵颤鸣，千秋的思绪忽而中断，一手拿着另一只手，虽然手受伤了，却将整首曲子也弹完了。

“手受伤了？”英帝率先站了起来，沉下了脸低呼道。

千秋竭力忍着手指的剧痛，心中立刻想到这一定不可能是她的原因，而是有人在琴上动了手脚。手是乐师的命，如果手废了，这一辈子就不要再碰琴了。

千秋才四岁，手还没有完全长成形，若是现在受伤，以后的一辈子，也许就要和琴绝缘了。好狠的心，若是千秋弹得不好，可以拿来做文章，千秋弹得好了，便一劳永逸地废了千秋这一手功夫。

千秋深深地垂下了眼眸，她怎么能忘记呢，她面对的女人，是在各种勾心斗角之中存活下来的人，是会直接要人命的人啊！

她红着眼睛，并不是因为手指上的疼痛，而是因为心中的愤怒。在那一角，一定有一个人在笑，笑得明媚而端庄。

太监宫女立刻围了上来，要带着千秋去包扎。千秋心道，她本也并不是愿意以乐曲动京城的人，这一切不过是因为被逼出来的，真要是因为这一曲《牡丹》而结束了她的琴曲生涯，她并不会像其他女子来得悲痛欲绝。

语气以后被拿来作文章，不如就在现在废去所有的琴艺，以后也不需要用琴音来博别人的欢心了。千秋的目光远远地看向坐在太后身边的那名紫红宫装的女人，明慧公主的目光也正看着她。

千秋跪在太后身前，逼着自己挤出笑容，叩首道：“元昌恭祝太后娘娘万寿无疆。”

她的右手因为剧痛而发抖，尽管疼痛得让她想要哭，但是千秋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在敌人面前示弱，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哭出来。

定慧公主看着千秋受伤的左手，紧抿了嘴唇，到了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要强的孩子，还这么小呵。

太后大概也是被千秋的这份气魄所动容，并没有责怪千秋弄断了琴弦的事情，让千秋赶快去让太医看看吧。之后的节目很快跟上，而千秋则是被小满子带着去了旁边的偏殿，那里有太医等着。

千秋走得很痛苦，因为手指的伤痛实在是痛的厉害，她只能紧紧咬着牙齿，额头上沁出了冷汗，后面卢缜也跟上来了。

卢缜什么话也不说，一把抱起千秋就往偏殿赶，老太医早就等着了，看着千秋白嫩的右手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也不禁吸了一口气。小孩子的手嫩，这弦线断裂所造成的伤口割得很深，十指连心，伤痛非常，这小娃娃是怎么坚持得住的？

爆炸伤口需要净手，宫女端着一盆热水进来，老太医用棉布轻轻擦拭千秋的手，刚一碰到手指，千秋就不可遏止地痛呼出声，卢缜心疼地将千秋的头侧到一边，不让她看自己的伤口，老太医更加小心翼翼，愈加轻柔，千秋终于呜咽起来，太痛了，实在是太痛了。

外间有人迈步进门，正是皇后和南承郡王。皇后直接摆手往千秋免了礼数，问老太医，如何：“伤口很深，割到了经脉，伤愈之后平时行动应该无碍，但是若是要在琴艺一道造诣，恐怕……”

千秋听得明白，老太医是直接下判断以后想要在琴艺方面有所成就是不可能了，甚至还会影响写字等精细的工作。

皇后娘娘摸了摸千秋的脸颊，拨开千秋被汗水黏着的发丝，道：“不怕，元昌是贵女，就算是不能弹琴了又有什么关系？”

皇后是英帝过来让慰问千秋的，定慧公主那是走不开，就支使着阮胥飞来了。阮胥飞看了眼被水盆，又看见白布上大片的血渍，揪住眉头却说不出安慰的话。他历来不是一个讷于言的人，但是他知道对于一个贵女来说不能弹琴，不能写好字是什么概念，那在京中女子交往之中就会矮人一截，信心也很是打击。琴棋书画，直接将三样都给打折了，那对一个年仅四岁的孩子来说该是多难受啊。

阮胥飞站在千秋身边，目光落在千秋紧紧抿着的唇上，喃喃道：“会……会没事的。”

皇后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道：“那首曲子弹得真好，大家都知道元昌是个好孩子，都知道你能弹得很好的。”

“这字也写得好，本宫是见过的，杜院长和众位先生也是夸过的。”皇后娘娘一直在说这安慰的话，千秋心中本觉得皇后娘娘是因为觉得她指的利用，虽然有好感却也和皇后娘娘并不是真的亲近，现在听着皇后娘娘的话，不禁心中酸酸的。此时此刻的皇后，只是当千秋是个需要被疼爱被关爱的孩子，在受伤时候没有母亲在身边，来抚慰她的。

千秋低着头没有说话，她觉得今后就损失时局变换，太子失势，到时候自己如果力所能及，也要冲着皇后今日的这一番话略尽绵薄之力。

皇后不知道，今日她因为出自于一个女性母性的关怀给予千秋的安慰，让千秋做了这样的决定。她现在并不能也没有能力参与到那些复杂的宫闱斗争和政治斗争上面去，所以不需要盲目地一腔热血地许下帮助太子什么的豪言壮志，但是她会记着的，记着今日是谁害她变成了如此，也记着皇后在这等时刻站在她身边说了这些话。

061　隐忍

太医小心翼翼地将千秋的手都给包扎完毕，千秋的汗也差不多快要湿透后背了。而皇后娘娘觉得这小女孩儿能忍，太能忍了，唤作是其他孩子，不管是男孩女孩，早就哭成了一个泪人了，可千秋虽然红着眼睛，可并没有哭。

她一直都在竭力地克制，她不允许自己哭泣，那不是向着她们认输吗？她可以允许自己失败，却不允许自己认输。

皇后娘娘对着卢缜道：“卢爱卿，本宫在这里看着元昌呢，宫宴已经开始了，你入宴吧。”

卢缜道：“不可，微臣的孙女只是一个小孩子，若是微臣不在身边，怕她心中不安。”

皇后娘娘道：“本宫在这儿看着，不会让元昌受得委屈，这琴弦怎么会突然断裂，定当差个彻底。”

千秋听皇后娘娘这麽说，却也知道红并咩有什么大作用。就算是猜到了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