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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街棺材铺-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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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大,半荣树亦没有理由拦着不让进。走吧。”
说罢,云崖拉起容子瑜的胳膊将他往树洞里一带隐入其中,白瀛之随即跟上。
进入酆都之后,古朴阴森的街道上来往的妖魔鬼怪人见到云崖都纷纷退让到一边,恭恭敬敬地等他们走过,这让白瀛之和容子瑜都感觉惊奇,他们就这么害怕云崖?
云崖带他们去到了绿姑娘所在的小铺子,绿姑娘已在门口等着迎他们了。
“帝君。”绿姑娘向着云崖矮身一拜,将一杯小酒抵到云崖面前。
云崖笑了笑:“你倒是聪明。”接过酒杯转手递给了容子瑜,“喝下去。”
容子瑜看了看那个徐娘半老的“绿姑娘”,又看了看云崖手中的酒杯,心里一个咯噔,喝下去他会不会死啊?也不对,他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要他死可太容易了,不会用杯毒酒害他。
终于还是接过了酒杯仰头将酒喝下。
绿姑娘看着容子瑜轻叹一声却是无话。
云崖向着绿姑娘说道:“你已是酆都主人了,就别在这小铺子里窝着了,将庭即便比不得天宫美轮美奂倒也有皇宫的舒服。”
将庭是酆都的中心,一处奢侈豪华堪比皇宫大内的宅院,而其中玄妙又是皇宫远远不能及的。那曾是火灵鬼母的住所,是酆都主人的住所。
绿姑娘笑了笑,道:“多谢帝君恩典,不过将庭是师傅的居所,绿褣不敢住。”
“没什么敢不敢的,炽煌出了封印也好多年了,至今都不回酆都你还不懂是什么意思吗?你算得有孝心了,他不会怪责你。”云崖道,“你一直呆在这里,我来了都找不到舒服地方坐一下,是诚心赶我走吗?”
“绿褣不敢。”
“那就搬去将庭。”
云崖撂下了话,绿姑娘也不好再拂他的意,只能点头应了。
白瀛之和容子瑜皆是不明所以。
云崖将容子瑜带去了玲珑塔,只对他说:“你进去之后,只要念白岩这个名字就可以了,其他一概不要乱想,不然若是死在里面我可救不了你。我跟龙三公主都不能陪你进去,你好自为之。我们会在外面等你。”
容子瑜有些害怕又更多些兴奋,他很紧张又很好奇,他不知道玲珑塔里有什么,也不知道云崖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但是他有一个很强烈的念头,他一定要进去看看。
白瀛之望着容子瑜一步一步踏进重重迷雾中再看不见人影,心里有些许紧张,玲珑塔、无生火,虽不能让他想起什么,却能让他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
“走吧,白岩两千多年记忆要看完也需个把时辰,我们休息一下。”云崖说罢转身就走。
白瀛之是想留在这里等的,她不大放心。可她头一次来酆都,人生地不熟,周围又极是阴森恐怖,云崖就这样把她扔在这里实在让她不知所措,不急多想,她还是跟着云崖走了。
“我们去哪里?”
“不归楼。”不等白瀛之问,云崖又道,“那里酒不错。”
到了不归楼,里面那些妖魔鬼怪见了云崖立即退开,只一眨眼的功夫这不归楼就空了,只剩下白瀛之和云崖两人。
白瀛之感觉有些不大舒服,她虽是龙族公主身份高贵,却也从未让人这般退避三舍。
“他们为什么都怕了你要躲开?”
“因为他们不想死。”云崖口中一个简单的答案让白瀛之不由浑身一颤,可不是,她怎么能忘了云崖是个魔啊,还是魔界之主,谁不畏惧他?
云崖自己走到柜后开了一坛子酒,白瀛之看着他的动作只觉得他忽然就成了店小二了。
“这里为什么叫不归楼?”白瀛之随口一问。
云崖打酒的动作没有停下,一边回答道:“因为进来超过一天就出不去了。”
“为何?”
“无论神魔还是凡人皆有欲,做不到四大皆空就会受到引诱迷惑,这不归楼就是最后的归处,让人沉溺不可自拔,魂魄难以脱离。”
白瀛之听后环顾四周,只觉得不归楼和其他地方的酒家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两样,不过听着云崖的解释总觉得心里发毛。
云崖递给白瀛之一杯酒:“你是第一次酆都?”
“嗯。”
“今后不要再来了,”云崖喝着酒,好像闲聊一样随意地说道,“龙三公主不该来这里。”
白瀛之愣了愣,不明白他的意思:“我大哥也来过吧,为何他能来而我不能?”
“他来时已不是东海龙太子了,三公主也想触犯天条?”云崖嘴角扬起一抹鬼魅的笑容,似乎是一种嘲笑。
白瀛之眉头皱了皱,低头看着手中酒杯:“我不明白大哥为什么把自己搞的这么惨,从神灭极刑到如今魂魄轮回。情这一字害人太深了。”
想起白岩被打入轮回天井时的情形,白瀛之心中不由一疼,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白岩哭,第一次见到龙族的人哭。即便是五百年前他为那个凡人女子伤心痛苦之时、遭受神灭极刑之时,她都不曾见他落泪,但那一次,她真的震惊了,从白岩眼眶中滚落的分明是泪啊。她看着他求玄女娘娘将骨箫交给离悠遥,跪着求她,什么东海龙太子的尊贵、骄傲都没有。那时她其实怕极了,白岩若不是被捆仙绳牢牢绑着,又因为凝神丹药力过去而几乎法力全无,她真怕他会跟玉帝拼命大闹天宫。他曾私盗无色石、受过神灭极刑,他真是天不怕地不怕最不怕就是天兵天将玉帝老儿,但是在被送入轮回之前,白瀛之分明瞧见了他眼中绝望之外的惧怕,她想他不是怕轮回而是因为要离开离悠遥而害怕着。
那是第一次白瀛之想知道情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为何会让人这般疯狂。
云崖没有接话,只是淡淡笑了笑。
“你为什么要带我大哥来酆都?”白瀛之问道。
“白岩不该负了悠遥,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应该。”云崖的回答让白瀛之有些错愕。
“你喜欢我大嫂?”
云崖笑了:“你喜欢你大哥吗?”
“嗯?”
“悠遥就像我妹妹一般,我自然是喜欢她的,但若说爱,我怕是比不上白岩。”云崖答得诚恳让白瀛之有一些错觉,他真的是魔?!他为何会成魔?!
“你一定比不上我大哥。”白瀛之喝了口酒,“你知不知道大哥为了大嫂哭了啊……可龙族是没有眼泪的。他居然会落泪!”
“是嘛,”云崖微微一愣,又轻笑道:“悠遥若知道定会开心的。”
第七十六章 任重而道远
“清风里,半树荣,浅根错盘枝叶繁;凉月下,古木枯,生死一路西蜀地;酆都城,玲珑塔,三魂七魄皆无主;琉璃灯,无生火,天地古今镜中影……”
不知何处飘来歌谣声,阴测测的声音似清风俯在耳畔更似一个念头浮在脑海之中,白瀛之感觉身边的一切都有些朦胧了,酆都原本阴冷的气息渐渐有了早春的微微花香,原本让她极为排斥和厌恶的感觉都慢慢淡去了。
晃了晃手中酒杯,已经空了,于是伸手去拿酒壶,却被云崖先移开了。
“别喝了。”
白瀛之皱了皱眉:“为何?你说的不错,此处的酒确实好,东海的酒完全比不上。”
“那你可知这酒叫什么名?”
“什么?”白瀛之只手托腮斜眼看着云崖,似有几分醉意。
“它叫醉生梦死。”云崖笑着摇了摇头,“若是再多喝一杯,怕你就真走不出这不归楼了。”
“嗯?岂会?你休要小看我的酒量!”
云崖叹了口气,小声嘀咕了一句:“一千多年道行不算浅,可定力却这么差,真不知东海和渤海你是怎么镇的住。”
云崖伸手将白瀛之拉起来:“走吧,你大哥该是时候出玲珑塔了。”
白瀛之不甘不愿地被云崖拖出了不归楼,一阵阴风从她脖子后头轻轻擦过,惊得她一个激灵,回首看了一眼不归楼,心底暗道,方才是怎么了?竟觉得浑身舒服心情极好,想醉在不归楼里?
云崖闷笑着微微侧过脸去,不过还是被白瀛之发现了蛛丝马迹。
“我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在笑什么?”白瀛之抓住云崖问道。
云崖收敛了笑,说道:“你心神不定故而受了蛊惑,想留在不归楼。”
“蛊惑?什么蛊惑?谁的蛊惑?可为什么你没事?”
“不归楼的秘密恕我无可奉告,因为连我都并不十分清楚。至于我为何没事而你却经不住……”云崖有意无意放慢了语速,“第一,我修为高过你许多;第二,你定力太差,比之先去在楼里的妖魔都不如,以后回到东海好好闭关修炼吧;第三,你是龙,我是魔,我比这不归楼更善谜诱。”
听了云崖的解释,白瀛之心中颇有些惴惴不安,她是否不仅受了不归楼的蛊惑,更受了云崖的蛊惑呢?
“走吧,白岩该出来了。”
白瀛之跟着云崖回来玲珑塔外的小石桥等着。不多久容子瑜走了出来,脸色十分难看。
“大哥?”
白岩看了白瀛之一眼,扯了扯嘴角:“我想找个地方一个人清静一下。”
云崖点了点头:“先离开酆都吧。以你这肉体凡胎的长久待在酆都定会受邪气侵蚀,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出了酆都,容子瑜说要去姜阳城,云崖和白瀛之虽不明其中原因却都识相的没有问,此时的容子瑜心中百味陈杂,实在没有心情多做解释。
容子瑜本想按着无生火中所见去姜阳城找那间小破屋子,可都二十年过去了,这姜阳城早已大不一样,哪里还有什么破屋子,他站在街口无限惆怅。
无生火中那些记忆对他而言实在有种遥不可及的感觉,可看着那些画面,他心里隐隐被牵扯住了,当他看见悠遥出现在那无生火中,心头就是被撕扯的痛,那种如同他噩梦一般的压抑让他几乎喘过气来,他才发现这些记忆都该是他的,是他该找回来的过去。
从玲珑塔中出来之后,容子瑜好像瞬间变成了另一个人,让白瀛之终于能从他身上找到些许白岩的影子,她心底感激云崖带他来酆都了。
容子瑜独自站在街口许久,回身想云崖和白瀛之问道:“我要怎样才能恢复过去的记忆?怎样才能找到悠遥?”
白瀛之道:“只要元神归位便可恢复记忆。”
“怎样元神归位?”
“你的身体被保存在东海龙宫里,要元神归位自然要回到东海去,”白瀛之说道,“但你现在法力全无,莫说从肉身中脱出元神回到原本的身体里去,就是东海龙宫你都是进不去的。所以你得先修道法。”
云崖接口说道:“悠遥在西天佛祖那里,你要去找她,先得有能力上得九重天。”
容子瑜将两人意见归结为简单的一句话:“就是说,我得修习道术?”
云崖和白瀛之一同点头。
“原来那老牛鼻子说得不错,”容子瑜干笑一声,“我还是真是有佛缘有道心呐。”
容子瑜想起家中爹娘,极为不舍,虽说他上有兄长、下有弟妹,容家少他一个儿子也不会断了香火,可他毕竟是爹娘教养长大,二十年的恩情、亲情怎是一时半刻断得了的呢?何况娘平日最是宠他,他若是一去不回,指不定娘该有多伤心。
可若不修道,他回到容家做个孝子,心头压着的那块大石头也松不开啊,悠遥,只要一想起这个名字、想起有这样一个女子,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口都能滴出血来,更是铁了心要把前世记忆找回来了。
这边容子瑜想着心事,犹豫不决,那边云崖和白瀛之居然吵了起来。
“修习道法而已,我教大哥不就行了?”
“就你那点修为……啧啧,方才不知是谁差点连不归楼都走不出来。”
“你!”白瀛之瞪着云崖,“难不成还要拜你为师吗?莫非是要修成魔?!”
云崖悠然轻笑:“我可没那闲心。”
“你!”白瀛之气结。
容子瑜看着两人,种种叹了口气:“我想我知道该去何处修习道法………天虞山。”
云崖和白瀛之具是一愣。
“我在无生火中看得清楚,炽煌才是最有资格做人师长的,况且他和白岩本就沾亲带故,想他不会害我吧?”容子瑜第一次叫出白岩这个名字,饶是他自己心里头都怪怪的,白岩就是他吧?可他却还不是白岩。
云崖点点头:“好,我带你去天虞山。”
容子瑜自己提的意见,白瀛之本就没什么理由反驳,只是听到炽煌的名字她还是有些迟疑的。炽煌虽是白瀛之和白岩太祖辈的长辈,可与东海素来没什么往来,其后入魔之事白瀛之都是听说来的,当年文殊菩萨甚是自责于自己管教无方,让炽煌下界作乱为祸天下,白瀛之那时不过是个小女孩对外头的事情丝毫不关心,如今想来心里反而很是忐忑,龙族素来骄傲,怎么偏是出了炽煌和白岩这两个疯子呢?
云崖领着容子瑜去往天虞山,白瀛之也跟着去了,她长这么大头一次离开东海渤海到处跑,心底约莫有几分兴奋,不过自己未能及时察觉,日后回到了龙宫才越发觉得无聊。
路上容子瑜和他们打了个商量,让他先回家看看爹娘,跟他们告个别。
云崖一口反对:“你回家见了二老还离得了吗?”
容子瑜被他这么一问倒真是难住了。娘偶尔会凶他却是极爱护他的,他若回家说明要出家修道再不回去了,娘该会哭得昏天黑地的,到时候他想走也走不了,更是狠不下心的。爹向来严肃,可父子感情搁在心里也是不浅,他这一走得多让老人家伤心。可若不回去说一声,他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快到了天虞山容子瑜才最后下了决定,用寄灵术和二老道别,只要他修道能有些许进展便寻机会回去探望二老,直到他们百年归来再闭关专心修炼。
天虞山经过天溪一役遭受了巨大的破坏,一场血雨、一场大战,山上灵气稀薄了许多,原来紫虚元君的结界也被破了个七七八八,若不是青雨依旧留在山中修行,重新架起了结界,寻常百姓可就都能寻得此处进山来玩了。
青雨见到容子瑜十分震惊,炽煌却平淡的多。白瀛之见了炽煌也不知该怎么称呼他,颇为尴尬,炽煌倒不介意,微微一笑便就此带过。
云崖将事情解释了一番,青雨看着容子瑜露出了一副惆怅的神色,叹道:“想不到你和离掌柜经历了这么多生死竟还未能苦尽甘来。”
青雨转而看向炽煌,又是一声叹息。
他们在这山中二十载,以青雨的资质和与生俱来的女娲灵力,要通悟紫虚元君留下的道法并不难也不需很长时间,如今的青雨虽面容样貌丝毫未变却已不是当初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了,许多事情炽煌不说,她能知道一些,比如她究竟是什么人。
二十年中,从素来探望过他们两回,杜泉来过七八趟,其余的时日很是清净,炽煌不喜喧闹,这深山老林很适合他,青雨则很习惯待在炽煌身边,此处和西岭雪山实则差不了许多,她也觉得不出山就不出山吧,花花世界与她无关,有炽煌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至于当初风希为何要造出青雨来,恐怕就只有风希自己知道答案了。
留下容子瑜,云崖便算是功成身退,只待白岩修成正果飞身上了九重天将悠遥唤醒,他的心事就了了。
白瀛之东海渤海两处事务不能甩手不管,无奈不能陪着容子瑜,只得奄奄返回东海,十来年才有机会溜出来探望一下他。
云崖去容家给容家二老报信时遇到了从素,告诉他容子瑜在天虞山,后来从素几乎每年都会去天虞山上走一趟,一来是拜访故人,更紧要是与容子瑜说说佛法,生怕炽煌一个不小心把容子瑜教导成魔。
容子瑜刚入天虞山后的十几年间还有回过几次家,待容家二老相继过世后便再没有回去过。后来有了一定的道行,常有一闭关就五六十年不出来的,越是修炼他越是明白自己究竟是谁,越是心急元神归位,也越是担忧离悠遥在西天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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