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金枝-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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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荆眉头一皱，摇了摇头，“半点线索也无。”说罢，还没等柔嘉再言，便又问道：“娘娘当日也在场，不知道当日离皇贵妃是近是远？”

提到洛歆，柔嘉的脸色也有些沉重起来，“当日我就坐在皇贵妃旁边。”

季荆一听，立时问道：“那当日究竟发生了何时？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细节？”大致的事件经过他已经听每个命妇都说过，现在关键的就是一些被他们忽视的细节。

柔嘉听到他的话仔细回想了一番才道：“当日，原本就我两人坐着，但后来内眷们就围了上来，人数太多，我也记不清当日有哪些人来过。”

季荆认真得听着，听到此处抿了抿嘴，“那娘娘你还记得当日皇贵妃和元妃在一起时候，他们两人做过一些什么事吗？”

柳眉稍微弯曲了一下，她仔细回想着当时的场景，突然想到当时元妃和洛歆讲话的时候，两人似乎都在吃桌子上的点心，她当时也一面吃一面听，只不过她吃的是自己桌子上的。

柔嘉把这些都告诉了季荆，并问季荆道：“难道季大人没查到点心里有毒？”

季荆沉着脸点了点头，“就是这里奇怪了，按你说的，他们两人应该就是吃过点心才中的毒，可是我去查过，非但点心无毒，其他酒水也无毒，跟无法通过上上心的宫人顺藤摸瓜了。”

柔嘉恼怒地说道：“究竟是谁心思这么歹毒”

季荆的心情也同样沉重，但他还有要事要办，也不能再多作停留，对柔嘉告辞后，刚走了两步却又顿住脚步，说道：“娘娘也要小心些，这人手法高明且不知她有何目的，让人防不胜防。”

柔嘉听得他的劝告，转过身来，看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远，才转过身，朝永庆宫走去。

黑漆漆的夜里，冷宫一片萧索，一个黑影飞快地闪过，半点痕迹也未留下。

冷宫中无事可做，颜姝早早地便歇下了，可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自从来到这个地方，她的心越发的不能平静，只要一想到害自己如此的那个人高床软座，享受着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她就恨得牙齿发酸。

可是无论怎么恨，她都无法改变目前的僵局。瑾蓉姑姑常常来看她，也给她带了消息，说是莺娘已经开始行动，会把她弄出冷宫的，她一日一日盼着，如何睡得着？

就在这时，一声细微的“咔”声在安静的冷宫中尤为突出。

颜姝警醒地抱着被褥翻坐起来，眼睛透过纱帐看向黑暗的寝殿中，“是谁？”

半晌没有声音，以为是自己听岔了，便又要躺下去，却在这时，清晰的脚步声“哒”“哒”“哒”再次打破宁静。

颜姝倒吸一口气，**倒下的身子猛然立起来，脸色有些发白，是谁？谁能不声不响地躲过冷宫的守卫，进了她的房间？

有什么目的？

她恐慌地往床脚缩，却抵不住脚步声越来越近。

可此时确定了房中有人，她却没有勇气问究竟是谁，而潜意识中，这人夜深人静的时候出现，很有可能会对自己不利。

强烈的恐慌攫住了她的心坎，她大气都不敢呼一口。就在此时，那脚步在她床榻之前一米之处却停了下来。

而纱帐外，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影子，这一看，让颜姝更加恐惧，或许是知道逃不开了，她壮着胆子，颤颤巍巍地问道：“你……你想做，什么？我是陛下，宠……宠爱的珍妃，你别……”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打断，而那笑声带着一些娇一些媚，还有一丝冷到骨髓的凉意。

“你是陛下宠爱的珍妃？”黑袍之下的女子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颜姝想起眼下自己已经被废黜打入冷宫，可她怎么甘心？

听到来人说话了，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女人，她心里稍定，说话也有了些底气，“现下我虽然不得志，但我必会再登青云的。”

“呵呵……倒是有志气呢”女人赞扬的，可话里丝毫听不出暖意，“可惜……你怕是没机会了。

“什么？”颜姝惊惧的睁大眼睛，看着被撩开的纱帐。

女人面容掩在黑巾下，只一双眼睛弯弯的，“我说呀……你恐怕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颜姝这才惊奇，立马大声喊道：“来人……救”可她这一声还未喊完，就被人捂住了嘴，“真是可惜呀，原本还想养你一段时间再派上用场的，”

女人说完，一柄冒着寒光的匕首直直刺入颜姝的小腹中。颜姝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鲜血从刀柄处流出，她喃喃道：“为……为什么？”

女人依旧笑着，眼睛很漂亮，弯成一弯新牙，仿佛自己并非在杀人，而是摘了朵花而已。

“为什么？因为你该死呀”说话间，她抽出了匕首，颜姝猛地捂住伤口，往后倒去。

流出的血已经染红了大片床单，她忍着疼痛，狂吸着气，“你……你究竟是谁？”

女人凑近两分，摸了摸她含恨不甘的人，“看着你快死的份上，让你看看我也无妨，”

说话间，便伸手去扯自己的面巾。

颜姝费尽了力气看着她的动作，想要抬高一点身子，看得清楚一些，奈何腹部的剧痛抽光了她的所有力气，她颤抖着乌紫的唇，脱力的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看着已经暴露出来的那张脸。

女人看着她瞪着双目，笑盈盈地凑近两分，“记清楚我的样子哟，下辈子投胎可别再撞到我手上”

颜姝眼里的愤恨一闪而过，她使尽最后一丝力气猛然抬手抓向那张脸。

女人却轻轻松松的避开，“这可不乖哟……”说话间，手中的匕首逼近了颜姝的脸，“可惜了这么好的容貌。”

看到她眼中的惊恐，女人反倒一笑，“你都要死了，还担心容貌做什么？放心，我不会划花你的脸，你的身体我还有用的。”

颜姝此时生命在迅速流逝，可脸上的疼痛她还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抬着手臂指着女人道：“原来……原来是，你，哈哈哈……”她笑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可却撑着最后的力气说了一句话，“就算……是你，你，也斗不过……陆，陆妃舞，你，早晚也会，跟我一样，……一样的下场。”说完，她头一歪，再没半点生机。

女人把沾血的匕首在她身上擦干净，脸上虽仍笑着，可却阴森诡秘，“是吗？那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着，是我胜还是她胜”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命绝

而冷宫的另一处，瑾蓉同样维持着惊骇的表情，僵硬地躺在冰凉的地面上。

穿着黑袍的女子，冷笑了一声，“良禽择木而栖，你虽然选择了我，可是我却不需要你这颗棋子，如今送你一程，也算对得起你我相识一场。”女人的语调有些轻快，却带着丝丝寒意，比这初秋的夜还要凉上几分。

把匕首上的血渍在瑾蓉的衣衫上擦干净，她站起身来，缓缓转头朝永庆宫的方向看去，漆黑中，她的一双眼睛仿佛夜鹰一般幽暗，“陆妃舞，看来你的命还真的挺大几次三番你都死不了。既然人死不了……那我便让你心死，如何？”说罢，呵呵地娇笑起来，转瞬间，冷宫的僻静角落里再见不到她的影子，只有地面上躺在血迹中的那个面带惊色的女尸。

而琉璃国与西楚交界之处，琉夙已经轻松的夺下几城。

站在城墙之上，眺望万里山河，琉夙眼中闪动着一种渴望，一种迫切，他筹划这么多年的复仇大计，终于开始收网了，这一路顺利攻占几城，让将士们士气大振，饶是再来比他们多几倍的西楚兵，他也相信，这一仗不会败

而永庆宫外，青山垂首候在揽香殿外，这些天，陛下几乎没出过这道门槛，这样的陛下是他从未见过的。但一想到里面那个女人还生死未卜，心里也如同压了一块石头，有些喘不过气来。

低低的脚步声渐渐走出来，楚昀的脸色在烛火下看不分明，“他打到哪里了？”

青山抱了抱拳，“边境五城，全部被他攻克。”

楚昀脸色没变，仿佛说的不是五座城，而是五个不足轻重的东西，“是吗？继续观察，不得妄动。”

“是，”青山顿了顿，“莺娘已经按您的吩咐看押起来了。”

听得这话，楚昀的脸色有了点点变化，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才对青山道：“走，我去亲自问问她。”

“是，陛下。”

说罢，楚昀在前，青山也看了一眼帘幕后的那人，轻轻叹了口气，跟上楚昀的脚步，太医已经配出了解药，因为中毒不深，所以救治的机会还是非常大的，但也并非十足的把握，只要想到她兴许会再醒不过来，他的呼吸就变得沉滞起来。再看看前面挺直的背影，陛下此时的心情恐怕不会比自己好吧。

两人的步伐很快，没多久就来到关押莺娘的地方，莺娘头发凌乱地垂着头，听到声响才微微抬头。

待看清楚来人是楚昀时，那死灰的眼睛里骤然燃起一簇火光，“陛下……”

楚昀只冷冷地看着她道：“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错？”

他的声音冰寒刺骨，落入莺娘耳中，仿佛被冰刀凌迟，她眼中的光芒渐淡，是啊她做了什么？她伤害了他心爱的女人，他不会饶恕自己的。

想到这里，莺娘咧开嘴笑了起来，“陛下，莺娘也是女人，也是有感情的，你为什么不把我当女人看，我不止是你的属下啊。”

“不止是朕的属下？那你还想是什么？”

莺娘的话语一窒，“莺娘知道这些都是奢望，可是……”说到这里，她突然呕了一下，张嘴吐出一口血来。

楚昀和青山都是一惊，后者立即上前封住了莺娘的穴道。

“你想死”楚昀冷冷地说出这句话。

莺娘惨然一笑，白皙的牙齿沾着鲜血，看起来有些可怖，“不是莺娘想死，而是陛下不会放过莺娘。”

楚昀恨声道：“既然你知道，为何还要背叛朕？”

“莺娘从未想过背叛陛下，只是想留在陛下身边。”

青山垂着眼眸，有些怜悯地看着这个昔日同僚，以他对陛下的了解，莺娘做出这些事情来，想死……恐怕也不会死得安宁

“留在朕身边？你想留就能留吗？”

莺娘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正是知道陛下你不会留我在身边，所以莺娘才想要争取啊。”

楚昀的脸色已经沉得可怕，“是谁给你许的诺？”

莺娘惨白的脸色微微一僵，“没有谁……”她的话还未说完，楚昀突然上前，捏住了她的下颚，“你最好不要再激怒朕，若你坦白告诉朕，朕还能留你一个全尸，若不然……”

他冰冷的眼神已经完全掐灭了莺娘的最后一丝希望，她不顾疼痛，哈哈地仰头大笑，嘴里涌出越来越多的血。

楚昀厌恶地收回手，“你考虑清楚，是否留全尸？”说罢，挥了挥手，“就算没有你，朕也早晚会查出来。”

莺娘此时吐血过多，中毒也已深，双目有些涣散，可她还强撑着笑道：“我不会说的，我不会说的……”她下颚全是血，笑容极端诡异，“你查吧……你不会查到的，陆妃舞……我死了也会缠着你，你不久也会下来陪我的，哈哈哈哈……”

楚昀冷漠的视线收回，再没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莺娘见他要走，笑容立马不见，转而大哭起来，“陛下……陛下……莺娘，爱……”她的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青山捂住。

而楚昀的身形一顿，“她死后，暴尸三日，悬于都城外，让琉夙的人好好看看，”

“是，陛下”青山叹了一口气，望着楚昀走远的身影，早就知道莺娘犯下如此大错，还触怒陛下不会有好下场，却没想……

莺娘听到楚昀的判决，瞪大了眼睛，试图从捆缚她的绳索中挣扎出来，想要再看一看那个立即就要消失的身影，她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可是那人却再没有回头，她错了吗？她真的错了吗？她只是想要他的一丝丝宠爱啊。

青山的手收了回来，“你派人追杀陆妃舞，又设计以熊来杀害皇贵妃，还叛国勾结琉夙，哪一样都是死罪，而你还在陛下面前诅咒生命垂危的皇贵妃。”

“呵呵……哈哈……原来你们都知道了，知道了……”她一面说，一面吐着血，模样很是凄惨。

青山有些不忍，却也知她犯的错自己救不了，且她还中了毒，“念在同僚一场，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幕后还有谁设计了这一切，有什么目的？”这是他跟陛下调查了很久都无法查出的事情，此人掩藏极深，已非普通的后宫妃嫔能做到，且还跟琉璃王室有勾结，那么就不简简单单地后宫争宠这么简单了。

莺娘此时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她费了很大劲才把视线聚焦到青山身上，“我，只是……一颗棋，棋子，她……怎会让我，知道，真……真面目。”

听到这个答案，青山的心反而更沉重了，因为她知道此时莺娘说的都是实话。

看着她咽下最后一口气，青山才不忍地转过身走出了牢狱。

“陛下，”青山微垂着头看着背对着他的主子。

楚昀缓缓转过身来，看了一眼牢房，“怎么样？”

青山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究竟是谁，”

听到青山的回答，楚昀的脸难得的浮上一抹沉重，“继续查”

当颜姝和瑾蓉的尸体被发现已经是两天后，冷宫深处，若非侍卫先发现了常常吵闹的颜姝安静下来，去她房中看看，恐怕还不知道这个女人已经死在房中，因颜姝一死，楚昀下令彻查冷宫，居然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元妃中毒而亡，皇贵妃也尚未醒来，此时又添两桩冤魂。一时间，后宫人人自危，无事时，皇宫四处再看不到半个嫔妃的影子，往日的话，处处都是衣香鬓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丽人守候在楚昀必经的道路上，可现在真真是寥落无人。

楚昀得到消息时，眸中闪发着危险的冷光，却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举动来，似乎一切如常，他每日依旧守候在洛歆身边，用药已经到了最后一日，这一日则是关键，也是最为凶险的。

眼下，她的安全才是最为重要的。

每一天，她都能感受到唇上有什么东西轻轻蠕动，温热的液体从喉咙划过，一双温柔带着极低温度的手描摹着她的五官。

她的意识很模糊，却仿佛能感受到一双漆黑的，带着莫名情愫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好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她好想醒来，好像用手抚上那双眼睛，盖住那些让她心慌甚至心疼的眼神。

可是她怎么也醒不来。

楚昀端过太医手中的药丸，这是最后一帖药，也是最难过的一关，他一向自信的眼闪过一丝不确定。

他喝了一口药汁低头哺入她口中，嘴角遗留的，他小心翼翼地擦拭干净。

“陛下，时辰快到了，臣要给娘娘施针了。”

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来，立在床边，背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脸庞上，白皙的脸上已经覆上了一层细汗，每当针扎下，她的身子便会轻轻颤动，五官也会不自觉地皱到一起。

看着这样的她，他的心仿佛被揪了一下，他一定要找到那个害她的人，把今日她所受之苦十倍的还与那人

正文　第八十九章　计划

当太医满头大汗地扎下最后一针时，床上的人猛烈颤动了一下，却突然没了任何反应。

楚昀脸色大变，对着太医怒道：“怎么回事？”

太医苦着脸，豆大的汗珠滑进眼中，有些扎人的疼，可他却不敢抹上一抹，只颤着音儿回道：“陛下别慌，这还没完……”

听到这话，楚昀脸色稍缓，坐下来握住她的手，轻语道：“别怕，你一定会醒过来的。”他的眼神透着坚毅，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床上的人还是在自我安慰。

太医对着旁边伺候的宫女招招手，接过宫女手上的一个小瓷瓶，“陛下，微臣要用这蚕来吸毒。”

楚昀点了点头，看着他拨开塞子，一条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