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金枝-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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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面上微微变色，“你……”

洛歆突然觉得自己的语气稍微有些生硬，于是放柔了两分，“钟离，真的谢谢你，在这个地方，你是第一个无条件帮助我的朋友，但我没有能力来偿还。”她轻叹了口气，“我会想办法把小桃送出宫，到时候还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她。”

说到这里，钟离突然逼近一步，“前几天你明明说要离开的，就因为小桃受了重伤，你就要放弃自己的自由吗？”他对她一向敬重，也从未反驳过什么，可她此时的行为，让他心里很不好受。

洛歆摇了摇头，“你放心，我不会自暴自弃，仇我一定要报，但是我也没说要牺牲自己一辈子的自由和幸福。”

“那你……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们都平平安安的，让我没有顾忌，才能放开手脚，”说到这里，发现钟离脸色仍旧不好，于是又道：“报了仇，我会想办法出去的。”

“你没有功夫，你怎么出去？”钟离也着急了，他从没想此时这样厌弃过自己，除了一身功夫，还能做什么？

“相信我”以前她要靠着钟离的功夫才能离开，那是因为她放不开一些东西。可经历这么一些事情后，她早已经看开，对于楚昀的感情她再不奢望，争宠的手段她知道的恐怕比这后宫任何一个女人都多，之前是她不屑用，也不想用，可现在，她不得不用

她要以此为利器，去揪出那个暗藏的凶手如果能为小桃报得这仇，那么离开也算不了什么难事。

钟离见她还丝毫不动摇，也心知自己左右不了她的决定，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她安顿好小桃，继续留在她身上照看她。于是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见他应下，洛歆才松了口气。

在楚昀大婚前两天，洛歆便说给小桃定了门亲事，要送小桃出宫，楚昀没有犹豫便放了小桃出宫，经过上次的事情，他也不想再让她伤心。

在离开之前，洛歆为了安抚小桃，就告诉她自己会很快去跟她汇合，小桃不信，洛歆板了脸，又好说歹说才把她哄出去。

小桃的离开，没有掀起半点波澜，帝后大婚的日子马上就到了，皇宫各处都挂满了喜庆的灯笼，御花园里更是装扮一新，火树银花，繁盛一时。

宫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节日临近的喜悦，只是这份喜悦之下又多少人怨，多少人妒，却无人能知。

可就在小桃离开后，大婚前一日，楚昀却颁下诏书，封婉妃为皇贵妃，荣极一时。

宫中众人谁都未想到这皇贵妃的桂冠会落到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妃子身上，就连洛歆自己也没想到，他会在大婚前一日册封她，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此时风头正劲的柳玥身怀皇嗣却没有受封，她一个小小宫妃何德何能竟然坐上了那个位置，这些话在这两天已经成为宫中众人嚼烂的话题。连跳两级，也怪不得众人嫉恨

就连柔嘉也颇诧异，可她什么也没问，只是让洛歆小心一些，恐怕会引来一些人的妒忌陷害。

洛歆暗笑，她留下来原本就是要当靶子引出那人来，她已经豁出去了，还就怕那人不来

可此事中，表现得最淡定的就属柳玥了，在洛歆受封之后，当日下午，便带了贴身的侍女来永庆宫。

这日，洛歆已经见过许多溜须拍马的妃子，平日里影子都见不到一个，这诏书一下，全都一窝蜂来了她永庆宫，面上讨好奉承，眼底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嫉恨。

丽妃表现最为直接，因为上次看过柳玥对洛歆的好，而她父亲又是朝中重臣，自然没把洛歆放在眼里，可就是这样一个她看不上的小角色，竟然抢了连她都爬不上的位置，叫她情何以堪？所以她怒了，丝毫不忌讳洛歆此时的身份，暗讽她是白眼狼，抢了柳玥的位置。

其中也有个别的妃子表现却恰恰相反，听到丽妃的话后，冷冷一笑，讥讽道：“丽妃这话恐怕不对吧，皇贵妃的位置陛下爱给谁就给谁，陛下之前没有说过给谁，哪来的本来属于谁？”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原因

洛歆见这女人为自己说话，不由仔细打量了她一番，面容在这美色云集的后宫算不得出色，但说话那股泼辣劲却也算个异类。

丽妃一见她帮腔，立即恼了，“元妃，这后宫谁人不知道，这皇贵妃的位置早晚是柳贵妃的，不要以为你巴结了新主子，人家就记得你的好，恐怕到时候你也就是个垫脚的。”

元妃听她这么辱及自己，脸色瞬间通红，“丽妃，我家境没你好，但我李真可不怕你，少把你的自以为是当做事实来说，你不过就因为婉妃越过了你，想不通罢了，大家都有眼睛，你歪曲事实，也得占个理儿。”

丽妃听她直接捅破自己的痛楚，脸色阵青阵白，可一时又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只憋着气狠狠地瞪着元妃。

洛歆始终没有说话，只默默地打量众人的反应，而这些人中，只有一个人，反应最为特别，那就是良妃。她一直那么淡淡的，好像这些事情都与她无关，既不讨好，也不嫉妒。

丽妃和元妃剑拔弩张，若再有人点火的话，恐怕会引发血案。洛歆见差不多了，便轻咳了一声，打破这僵持的局面，其他看热闹的包括两个当事人，都转过头来，神色各异地盯着洛歆。

洛歆脸色淡淡，好似懒得应付，“你们有什么可以出了永庆宫去吵，不管我怎么样，但陛下封了我做皇贵妃，这是事实　　丽妃，你说是不是？”　　她故意咬重最后几个字音，她眼神若出鞘的剑，带着微微寒芒射向丽妃。

丽妃一个激灵，原本想要反驳叫嚣的话语都吞回了肚子里。

“好了，本宫累了。”说罢，站起身来**转身进内，却又顿下了脚步，“元妃，改日可来永庆宫尝尝本宫泡的新茶。”棒子下去了，胡萝卜也得跟上，才能让人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但也不会亏待自己的盟友。

众妃嫔各怀心思地退出了永庆宫，丽妃则狠狠地瞪了元妃一眼才不甘心地离开。元妃也不示弱，反瞪回去，然后带着自己的贴身婢女离开。

楚昀也就十来个妃子，今日差不多都到齐了，唯有柳玥没出现，可是因为丽妃所说的自己抢了她的位置？

这想法没持续多久，就有宫人传话，柳玥到了。

洛歆微笑着看着她走近，如往常一般随意攀谈，可她的表现却让洛歆有些诧异，那位子原本是她的，可她丝毫没有表现出恼怒之色，也没有太过恭维，倒如往常一般，洛歆细细打量她的神情，丝毫不见作伪。

这样的柳玥，要么是城府太深，要么就是看破了功名利禄，可她真看开了吗？

洛歆不动声色地和她随意聊着，时而转开话题试探一番，可她都未留下丝毫错漏让洛歆抓住。

柳玥离开后，洛歆抚额凝思，目前宫中有这个能耐暗杀小桃的就只有柳玥和丽妃，这两人的背景都不弱，而柳玥更是强上一头，但其他夫人，妃子，未必也都是软脚虾，只是之前的自己不过是众多妃嫔之一，并非出头鸟，为何要打到她头上？

今日试探过，没得出结论，洛歆也不气馁，要是这么容易就抓出来，那也不会这么长时间来，丝毫痕迹都未留下。

这两日楚昀都未露面，洛歆不急，既然楚昀已经给了她这样的位置，那么色诱他也用不着提上日程了，她尚摸不清那人为何要对自己下手，若是找准原因，兴许会更容易一些。

想到还有一个人，也是这样莫名其妙地把自己当做敌人，最后惨败被打入了冷宫，洛歆突然觉得，也许要找到原因，或许要从她身上下手。

趁天还未黑，洛歆带了几个宫人一起朝冷宫方向走去，皇贵妃跟一般妃嫔不同之处就在于，有分掌后宫诸事的权利，皇后有凤令，皇贵妃也有一枚令牌，令牌是白玉打造，周身通透，上面绣着繁复的纹路，只前后各有两个字，“执掌六宫”，冷宫的侍卫一见这令牌，便知道面前这位衣着华丽的美貌妃子正是目前皇宫中风头无两的皇贵妃，当下便放了行。

洛歆带着两个宫女两个太监穿过杂乱的院子，便看到一座蜘蛛网密织的宫室。

宫墙四周早已破败不堪，墙壁上还有许多斑驳的痕迹，藤蔓植物蜿蜒点缀，纱窗上灰尘积压，蛛网结满横梁。

洛歆还没走近，就听到颜姝有些急切的声音传来，“姑姑，是你来看我了吗？”声音里还有掩不住的喜色。

洛歆突然停下脚步，示意众人不要发出声音。

“姑姑，你说过给我带好消息的，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从颜姝的话中，洛歆得到了来几个消息，其一，这宫中有一个姑姑还在跟颜姝来往，其二，颜姝必然又做了什么“好”事，否则哪来的好消息？

颜姝喊了半天，外间的脚步声非但没有临近，反倒消失了，心中升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扒着门缝往外看，什么也没有。

在这份不安中屏息等了片刻，却又再次听到脚步声，而脚步声杂乱，并不是一个人的。

会是谁？没给她过多猜想的时间，洛歆带着宫人出现在她视野中。

看到她淡笑的脸庞，颜姝猛地睁大了眼，她怎么会来这儿？还是瑾蓉姑姑出了什么事儿，泄露了自己？

越想越害怕，门却“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乍然照入的阳光，让她瞳孔缩了一缩。

待适应之后，她挺直了背脊，强撑着冷冷看着洛歆，“你来干什么？”

“不想听听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洛歆轻笑着说道，说完见她没什么反应，又道：“也对，有人给你传递信息，你怎么会不知道发声了什么事儿呢？”

洛歆说完这话，果然见到颜姝无甚血色的脸更加惨白，声音也更冷厉了两分，“原本我不想赶尽杀绝，可你进了冷宫还不知悔改，你可知道现在的你，我只需要动动嘴唇，你就能在这世上消失无踪。”

面对她含笑说出的这番话语，尽管是盛夏，颜姝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冷战，短短一月光景，眼前的人仿佛完全变了，以前她从不害怕什么，可眼前的洛歆，却让她不敢逼视。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心底虽然害怕，可也知道不能承认，否则她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那好，你勾结他人陷害我的事，我暂且不提，”之所以说得如此肯定，是根据颜姝一贯的作为来分析的，她故意顿了顿，脸上依旧是那淡淡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那么你最初为什么要针对我？宫里有这么多妃嫔，为什么是我？你可以不说，但是你要清楚不说的后果是什么？”洛歆看出她的犹豫，故意恐吓道。

这个问题无关轻重，颜姝咬了咬唇，终于说道：“你还记得西楚攻下丘离后的那次庆功宴吗？”

洛歆微微一愣，点头表明记得。

颜姝的眼神有些不甘有些甜蜜，继续说道：“我从小就是天之骄女，从未遇到半点挫折，也从小立志必要成为人上人，若非是西楚攻占了丘离，我现在兴许就是丘离太子的太子妃了，到时候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洛歆正要提醒她不要再胡乱幻想，她却又继续说道：“可是我不后悔，即便落得现在的下场，我仍然不后悔成了陛下的妃子，那日我第一次见他，我就知道，这个男人将来一定会是我的夫君，我对自己的姿色从来不做怀疑，可那日除了我出场那一会儿，他几乎没有正眼看过我，让我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魅力来，我一直在观察他，全场的人，他几乎都未看上第二眼，却时不时地把视线转向一个方向……”说到这里，她眼中又逐渐溢满了恨，“你很得意是不是？全场的人，他就只看到了你”

洛歆微愣，脸上的淡笑也撑不住，消失不见，是吗？那时候他只看到了她吗？可这又怎么样？他一堆老婆的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颜姝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指着洛歆笑道：“那时候我就决定了，无论如何要消灭你，否则我怎么能赢得她的心，还有属于我的东西”

洛歆已经明白了，颜姝之所以只针对自己，就是因为楚昀当时忽略了她，可如果杀害小桃的那人也是同一个理由，可当日盛宴上的小姐姑娘们没有再入西楚后宫的，那又是怎么回事？

洛歆摇了摇头，正**转身离开，又听颜姝道：“陆妃舞，别以为你斗败了我，你就赢了想你死的人可不止我一个，你终有一天会比我更惨”说罢，竟哈哈地疯笑起来。

关久了，神智也不清了吗？洛歆也并没想过再为难她，此行也得到了不少的信息，虽然颜姝知道不少东西，但洛歆知道自己是无法从她口中撬出来的，她那么巴不得自己受苦受罪，现在只是她没能力，若是有可能，她甚至要加把火。

所以其他的事，她得自己去查。

正文　第七十九章　调戏

从辰时起，宫中的礼乐声便没停止过，这一夜这宫里恐怕没几人睡踏实的。

今日起床，习惯性地拉开窗户叫着小桃的名字，进来的却是另一个十二三岁怯生生的小丫头，她这才想起，前两日，小桃已经被自己送出了宫去。

摇了摇头，身边没了亲近之人，一时间还真有些不习惯。伸了个懒腰，呼吸着花园里清淡的花草香，她昨夜里睡得很安稳，因为在小桃死而复生之后，她便紧紧地锁上了那扇心门，这地方，再没有人能随意影响她的心情。

礼乐不断，宫中四处都是红色的装饰物，就连她永庆宫里，也被装饰一新，这时候，皇后想必已经入了宫门。

太监宫女们更是将这事当成百年难得的新鲜事不停地说着，饶是洛歆没有出永庆宫，就坐在院子里看看书品品茶，也能偶尔从几个宫人拔高的声音里听到外面的情景。

据说楚大人对这个幺女格外宠爱，光是妆奁仪仗便足足十里。全城百姓奔走相睹，楚昀更是出得重华门，亲自相迎，一时间荣宠无双，皇后楚昕儿风头无两。

洛歆端着茶杯，微笑着聆听偶尔传入她耳中的细节，如此一来，她这风头正劲的皇贵妃也抵不上了吧，其他宫里的妃子们也该转移转移视线了，不知道听到这些消息会是什么感想呢？

楚昕儿的纯真可爱让她曾发自心底的喜欢，可是从今以后，这后宫里再不需要与任何人牵绊，楚昕儿那样无邪的女孩儿入了这后宫会怎样？她已经没有兴趣去想象，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改变什么，唯一的，就是静观其变。

她在这院子里一坐便坐了一天，外面发生的事情，她不完全了解，却也知晓了大致情形，楚昕儿和楚昀已经祭拜过祖祠，也拜过了天地，成了正式的夫妻。

天色已经黑尽，可礼乐并没因天色而消减，反倒比白日更加喧嚣，一切阴暗都掩盖在这盛世繁华之下的。“嘭，嘭”礼花绚烂升天，照耀得整个皇宫通明一片，洛歆仰着头，看着璀璨美丽的礼花，绽放一瞬旋即被黑暗淹没。在明亮的焰火下，她面色无波无澜，只双眸如那绽放的礼花一样夺目而璀璨。

礼花绽放了近一刻钟，她便仰着头看了一刻钟，算算时间，已经亥时一刻。在古代，这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就寝。洛歆打了个呵欠，看了眼渐渐归于宁静的夜空，正要站起身来，却听院子里一声细微地“咔”，声音不大，但因为太过安静，就显得比较突出。

洛歆猛然转头，“谁？”经过上一次小桃所遭遇的事，她做什么都格外小心，既然要留下来，那么除了报仇，首先得保全自己。

声音落地，却没有回音，她的心一瞬间提起。由于不想被人打扰，她下令不让宫人留守伺候，却没想又给了他人机会，暗骂自己一声，站稳之后，迅速辨别方向，想以最快的速度逃离此处。

却在下一刻，枝叶浓密的大树之后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我。”

迈出的脚瞬间顿住，看向来人，经不住讶然，“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