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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皇后-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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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部的怪物……难道,难道……
“老德,老德!”纪羽用仅剩的那只手欲待去拉那骑兵,“老德!”
“别碰他!”发话的是战北野,这一刻他的脸也痛苦的扭曲了,看起来和那骑兵竟然有几分相像,“他中毒了!”
中毒了……
孟扶摇盯着那骑兵,突然认出他是那个先前拒绝喝酒的那个。
因为对过往劣迹的悔改,对死去妻子的誓言,他最终没有喝那酒,所以这群人中,只有他在踏进这间墓室后中毒。
她心底泛起丝丝的冷意,这是命运的安排吗?这是轮回的惩罚吗?对一个真心赎罪的人,却又何其冷酷!
众人惊呆在那里,看着那骑兵痛苦挣扎,看着他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渐渐变成底下那群怪物的样子。
那些怪物……是人。
眼见着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即将沦为那些怪物的一员,无可挣扎的成为这诡异阴森墓室里永久的灵魂体,一路坚毅行来不露怯色的黑风骑兵们终于经受不了这般的心理折磨,一个汉子突然转身,重重扑在墙壁上。
半晌,他深埋的胳臂里,传出呜呜的哭泣声。
那样的哭声回荡在空旷的墓室里,苍凉、心酸、悲愤、充满对悲惨命运的愤恨和无能为力的无奈。
火光闪动,照见前方壁画上,高船上神情潇洒的男子,依旧仰首长天,目光深远,不为所动的向着那个永远的方向乘风破浪。
纪羽痴痴的看着那已经完全变形的骑兵,喃喃道,“我该逼他喝的……”
他话音未落,那死命挣扎的骑兵,突然一声厉嚎,一个翻滚,跃入了怪物群。
众人呆住。
都是一样的乌黑一团,一样的细弱四肢,一样的血红肚腹——当他混入怪物群,他们再认不出自己的战友。
这要他们如何再出手?
每一刀都有可能捅入一路艰辛相伴走来的战友的肚腹!
那些怪物却开始欢呼起来。
它们似乎对自己的队伍里多出一个“人”十分欣喜,竟然齐齐停住了手,围住了它。
这些久困在山腹地底的“人”,似乎十分希望看见一些新鲜的东西,并为之兴奋舞蹈。
那个骑兵落入怪物群,向前滚了滚,滚到另一边的墙壁边,他已经缩成了一团,怀里却始终紧紧揣着个东西,乌黑的,圆的。
他开始撞那墙壁,却因为肢体变形残酷的疼痛撞不动,那些新“同伴”却都欢欣鼓舞的奔过来,陪他一起撞。
众人一时都不明白他要做什么,都僵立原地怔怔看着他,随即便听轰隆一声,墙壁翻转了,另一面耳室一闪出现,那些怪物下意识的涌了进去。
那个骑兵最后进去,墙壁合拢的最后一霎,他在怪物群的拥卫下回首,那已经不像人的脸上,唯有眼珠还留有一点活人的气息,那眼眸里光芒一闪,留恋、诀别、寂寞、凄凉……和决心。
然后,墙壁合上,他不见了。
众人痴痴的看着,想着他那最后一刻的眼神,想着他,一个英武高壮的汉子,一个一顿能吃三斤肉,一刀也能砍三颗头,作战最勇猛的伟男儿,从此就这么和往日横扫葛雅的黑风骑兵永久告别,和自己正常人的身份告别,和所有的伙伴朋友亲人告别,和地面上的阳光鲜花空气流水告别,缩成这非人的一团,和这群谁见谁厌谁见谁杀的猥琐怪物沦为一体,在这阴暗的、污浊的,永不见天日永不能超生的墓室地底,永远的活下去。
就这样……活下去?
那……太残忍。
每个人都僵立如死,每个人都在心中掠过一个念头:“不如死去……”
“轰!”
一声低沉的爆炸声传来,墓室晃了晃,所有人也晃了晃。
每个人的脸色刹那间白如雪,战北野缓缓闭上了眼睛。
“咔嚓”一声,极细微的声响,孟扶摇霍然回首,大呼,“不好!”
地上那些浅坑,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满了,就在他们为身边同伴的变化心惊失色的时刻,他们都沉浸在失去同伴的哀痛之中,忘记了他的血也是血,也曾大量流出,流向地面的浅坑。
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一群,却在潜意识里拒绝想起,他们的同伴,那一刻和那群怪物已经一样,他的血,一样是这诡坑里的上好祭品。
坑满!
战北野一把抱向孟扶摇,几乎就在他手刚伸出的那一刻,一声暴响,地面齐齐下陷,水池塌陷,现出一个腰粗的洞,大簇大簇的水花狂喷而出,水桶粗的水柱激射上穹顶,再呼啦一声四面射开,巨龙般卷了来。
几乎在刹那间,水便涌满了半间屋子,所有人都被水流冲散,水底不住有突突之声传来,那个阵法同时在水中发动,乱箭攒射,有人闷哼一声,一片鲜红顿时弥漫开来。
战北野死死抱住孟扶摇,大喝,“这是九宫阵!按我教你们的九宫步法方位游,游到后室门那里去!!”
后室地势较高,更重要的是,那里应该有出口。
抱着人游要想游出阵法步法谈何容易?孟扶摇挣扎,“放我下来,我懂九宫步法,让我自己游!”
战北野不肯放,死死将她抱紧,“扶摇,水太大,我不能让你和我冲散!”
他厉喝,“阿海你水性最好,负责抱住纪统领!”
“是!”
战北野抱着孟扶摇,一马当先的逆着水流奋力向前,同时还要惦记着底下的乱箭,带人逆游,在水中转换身形都是极具难度极其耗费体力的动作,何况墓道里身顶巨石他已经受了内伤,游未到一半他已经脸色煞白,额上不知道是水还是汗,一片晶莹的发亮。
饶是如此他竟然丝毫没有减速,只在游过一大半的时候微微一震,随即立即继续,孟扶摇一低头,看见水里一条血丝锦带般飘开,顿时惊呼,“你受伤了!放我下来!”
“闭嘴!”
战北野猛力一蹬,身子一弹,在鲜血更快涌出来的同时,他终于触到了后室的门。
孟扶摇紧张的回头,便见后面士兵也游过来了,都难免挂彩,游在最后的是背着纪羽的那个阿海,他挣得满面通红,一步步向前挪移,纪羽在他背上大呼,“放开我!我是废人,不要害了你!”
战北野飞快的解下腰带,往孟扶摇手中一扣,另一半扣在自己手腕上,匆匆道,“我去接。”把孟扶摇向上一送,孟扶摇攀住后室门,躲避着已经到了胸口的水,一眼看见顶端有个小洞,正是开门的地方,她二话不说伸手进去就扳。
手伸进去,竟然碰着的不是顶门器或是虚无,隐约间觉得冰凉,微薄,丝绸般的触感,像是个人,像是先前她在某个墓室里摸到的以为是战北野的那个“人”!
她甚至能感觉到某种东西的呼吸声喷到自己手背上,极其细微,却令她浑身都起了炸。
孟扶摇的心咚的一声,眼前一黑,心道完了,只要对方此刻一动,砍下自已腕子,剩下没人能伸手进这洞开门,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这样一想便觉得天崩地裂,天崩地裂里又生出极度愤怒——走了这么艰难的路,死了这么多的人,到头来在最后关头遇上这事,老天也太他妈的可恨!
她咬牙,怒火熊熊,愤恨中万事不管,手腕丝毫不缩,呼的一拳就揍了出去。
不管你是粽子还是鬼,不管你要干什么,老娘遇鬼打鬼遇佛杀佛,先下手为强揍死你!
猛拳击出,拳风虎虎,却如击在空处,那东西,还有那点似有若无的呼吸突然都不见了,她击在了黑暗的虚无。
孟扶摇心中一喜,来不及多想,赶紧去摸门闩,随即“咔哒”一声,门开了。
门开了,手却缩不回来,这洞。实在太小,孟扶摇狠狠一拨,一大块皮肉留给了后室的主人。
根本顾不得肘上火辣辣的痛,大喜之下的孟扶摇赶紧回首,这一回首顿时一惊。
水位激涌,已经迫及颈项,而后方,那背着纪羽的阿海,经过莲花池出水口时,突然不知被什么东西吸住,飞快的向下落去。
落下的刮那,阿海奋力将纪羽掷出,掷向快速游来的战北野。
战北野一把接住纪羽,伸手要去抓他却抓了个空,阿海被吸力巨大的出水口生生吸了下去。
阿海的身子魁伟,正正堵在了出水口,激涌的水势被挡,眼看要淹到众人头顶的水位终于定住。
战北野伸手要去拉他,阿海突然一震,随即大力仰起头,他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似疼痛似放松,那笑容在水波里摇摆不定,看得战北野一愣。
然而阿海马上摆摆手,两手紧紧抓住水口边缘,死死压在那里,示意众人赶紧趁现在水位停住的时候进入后窒,众人哪肯放弃他,孟扶摇手停在开门处,快速的道,“解下腰带,系在阿海腰上,然后全部聚集到门边,我喊一二三,你们一起冲,然后大力把阿海拽过来。”
立即有人解下腰带,潜下来游过去系在阿海腰上,阿海脸上古怪的笑容再现,从水面上看向水下,看见他脸色先前苍白如死,此刻却又涨得通红,孟扶摇知道他潜水时间不能过长,眼看人都在身边聚齐,立即大喝,“三!”
狠狠将门一推。
轰一声后室门开,大片水流立时凶猛冲过来,将众人狠狠抓起重重冲撞进去,水花激溅里,隐约有白色物体一飘而过,孟扶摇被战北野紧紧抱在怀里,被水淹得眼睛生痛,只看见这后室根本没有棺椁,水流中漂浮着坐姿的高伟男子,长发披散,青袍白氅,丝绦飘散在水中,飘然若飞。
只是这一霎的光影捕捉,下一秒她和战北野便被水流冲得撞上后室的墙,那里被水流生生撞出一个洞,所有人被大水推着,旋转着,碰撞着滚了下去。
风声急速,光影飞旋。
那是滔滔的瀑布一般的河流,河流飞速奔腾如时间流过,经过茂密的丛草经过地下的溶洞经过深黑的崖壁经过万人的殉葬坑,河岸上大片大片白骨盘坐,睁着黑而空洞的眼眶,无声的看着这几个经过千百年前无人能进的大鲧圣地的闯入者,沙砾里戳着断骨,一些头颅讥诮的望着天空,思索着关于生命和牺牲的永恒命题。
长长的河岸,绵延了数里的白骨之林,那些白骨在孟扶摇旋转昏眩飞快流逝的视野里化为一条条一道道白色的线,呼啦一下从她的脑海中闯过,她嗅见空气里沉闷而腐臭的死亡气息,千百年来魂灵不灭,尽皆飘飞在这山腹河流的上空。
战北野始终将她的头按在他怀中,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抵挡一切的碎石水波断骨冲力,无论被天地之力的巨大水流冲成怎样的狼狈的姿势,冲得如何天旋地转不辨方向,他始终神奇的将孟扶摇抱在他心口上方,她和她心口上的元宝大人,被他紧紧按在了自己胸前,在这样湍急的河流里,居然没有吃到很多水。
直到他们撞上一处青石,然后发觉水势已缓,而斜上方,一道山崖缝隙隐约在望。
孟扶摇挣脱出来,立刻伸手去拉战北野——他一身的伤痕累累,在撞上青石发现出路的那刻,一直绷紧的弦一松,他险些脱力晕去。
摇摇晃晃在青石上站稳,眼见着其余人也依次被水冲了下来,战北野低低喘息着,眼底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一个个将骑兵搀起,指着那道缝隙道,“我们走出来了。”
众人趴在山石上喘气,露出劫后余生的欣喜。
砰一声,最后一个骑兵随水流了下来,他是那个一直牵着阿海的骑兵,这么剧烈的翻滚中他也一直拽着那根腰带不放,扒着石头欣喜的道,“我把阿海给拽出来了。”一边回头笑看阿海,道,“你这小子看起来块头大,其实还挺轻的……”
他的话突然死在了咽喉中。
不仅他,所有刚刚露出放松笑意的人们,都突然冻结了笑容。
腰带仍在,阿海仍在,却只剩下了半截。
他的身子,早已齐腰断去,那露出的截面,被水冲的发白,皮肉发卷,看起来不像一个人的半截身体,倒像一个石膏像。
孟扶摇闭上了眼睛。
阿海……早已经死了吧?
在他被水流吸进出水口的时候,他便被出水口处的某物咬断了下半身。
饶是如此,他依旧掷出了纪羽,依旧神色不露,用自已的半截身体,死死堵在了出水口,为他们的求生抢得了时间。
他浮在水下那个光影迷离的笑容,其实已经是一个死者的笑容。
而他们,欣喜的攥着那截腰带,以为攥住了战友的生命,到得最后却发现,那不过是一个被放飞的魂灵。
纪羽湿淋淋的坐在岸边,痴痴的看着阿海的尸体,眼底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
战北野的手指,深深勾入了青石中,青石上慢慢显出一个深切的抓痕,抓痕上有血。
却又有人惊呼起来。
“小罗呢?”
战北野浑身一颤,抬头一望,才发觉人果然少了一个。
一个脸色发黄的骑兵颤声道,“……他先是在我身边的,我和他都中了一箭,他说他水性好一直护着我,在后室洞口里我俩撞在一起被堵住,他让我先下去,后来我听见后室的门关上的声音……再后来我便不知道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再也无人可以知道。
那出水口里咬掉阿海半裁身体的未知物体,那后室里盘坐不腐衣袂飘然的墓室主人,都会成为可能未及逃出的小罗的最后的噬杀者。
战北野沉默下来,坐在白骨历历的碎石地上,他依旧脊背挺直,湿透的眉宇黑如乌木,良久慢慢道,“等他半天。”
昏黄的光影从崖缝里射进来,照亮这一片狭窄的深谷,照见那些零落的,或生或死的人们,照见沙砾里死白的人骨,幽幽的反着光,再慢慢淡去,换了月色和星光。
新月如钩,悬在崖壁缝隙正中时,一片死寂沉默里战北野站起身,平静的道,“走吧。”
所有人默默站起身,跟着他,踏着这凄冷的月色,一步步攀上了崖。
崖上长草萋萋,连接着连绵的山脉,一条山路蜿蜒向下,山路尽头,更远的平原上,巍峨的城池在望。
立于崖顶,战北野的黑袍在风中衣袂飞舞,他冷冷看着那座巍巍大城,看着飞鸟难越的高厚城墙,看着那城里平静闪烁的灯火如星光一闪一闪,看着某个灯火最聚集最辉煌的方向,眼底,缓缓掠过一道森然的神情。
随即他转过身,看着阿海的新坟,看着阿海新坟旁,跪着的黑风骑最后三人。
最后三人,两人有伤,一人残废。
风嘶吼着从崖上奔过,狠狠撞在山石上,似乎要让某些猛烈的力度,撞出带血的不甘的悲愤。
新坟静默,坟上黄土平整,跪在最前面纪羽慢慢用手捡尽沙石,突然开口,低低的唱:
“黑山莽莽,风雷泱泱,在彼归来,哀我儿郎……”
“在彼归来,哀我儿郎……”剩下的骑兵都低低唱起,低沉而浑厚的声音,在坟头上悠悠旋开,散在崖顶的晚风中。
那些属于逝去的人们的挽歌,永久留在了长瀚山脉的西子崖端,日复一日的飘荡,呼应着这个时代最为隐秘最为悲壮的死境逃亡。
战北野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遥遥相对的孟扶摇脸上。
少女眼底的泪光比星光更亮,照见他心底那些熊熊燃烧的火焰,那火焰如此猛烈的舔噬着他的全部意志和灵魂,他听见自己的全身血液奔腾嚎叫的声音。
他看着她,慢慢开口,鸟黑的目光如深黑的夜色罩满这四海宇宙。
他说:
“扶摇。”
“嗯。”
“你且等着,天煞之死。”
…………………………
天煞千秋七年春,天煞烈王战北野在长瀚山脉平谷峰遇袭,被逼潜入号称“死亡之林”从无人可以全身而出的长瀚密林,所有人都以为他必死无疑,然而数日后他竟然神奇自长瀚山脉西端出现,三日夜间穿越千里山脉,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渡越那片死亡地带,这成为天煞烈王此生永远不曾为人所知的秘密。
也正是这一事件,开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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