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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在灯火璀璨处-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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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近半时,落英还呆在场中,这是什么歌?她怎么没听过?这个歌调子怎么这么通俗平易?她呆了半响不知跳什么舞?
霜合诧异的回头看她:“……幺妹儿是天上一颗星,哥哥儿是河头水清清……不要说是隔得远,太阳落坡就相亲……”歌声越唱越小,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落英跳得不知道是什么的舞,好似是傣家的,又好像是苗女们的,可是……太杂也太不知所谓了。
落英涨红了脸,连水蛇腰都挽救不了大家顿然尴尬的神色,霜合的音调一变,是极慢极柔的一首白苎辞:“扬清歌,发皓齿,北方佳人东邻子。且吟白纻停绿水,长袖拂面为君起。寒云夜卷霜海空,胡风吹天飘塞鸿,玉颜满堂乐未终。”
落英渐渐舞地顺当了,身姿缓慢柔美,但大家都看的出来是霜合的歌挽救了她的舞,“啪啪”的掌声零零落落的响起,多半是冲着霜合的歌声去的。落英停在场中,心里很不是滋味,芳姨脸上也挂不住了,闷然走上了花台。
霜合瞟到了她,连忙把要说的话说完:“十五日,揽月阁的花魁夜还希望看到各位,跳舞我虽然比不上落英姑娘,但是凌波舞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了,而我是跳岷江水妖……”
“清霜姑娘!您也该回去了吧!”芳姨冷冷发话。
霜合直接无视她,“那位神女冰儿嘛,我在这里先卖个关子,是个神秘美人哦!”
“是谁?是谁……”低下又开始起哄。
霜合含笑不语的摇摇头,看了看芳姨,对大家无奈的耸耸肩,快速走下了台阶,大家的目光转向芳姨,大叹了口气,伊璧奇护着霜合快速走了出去,大家又开始对她和伊璧奇的关系展开了联想……
一口气跑出碧落坊,扶在巷子口大口的喘着气,伊璧奇一边摇头,一边指着霜合直笑,“你呀你!叫我怎么说才好,不仅拆了人家落英姑娘的台子,还顺带拉走了客人,高啊高!你这狡猾的性子那些人却偏爱!”
霜合轻扬红唇,溢出一阵娇笑:“那可不!我得回去叫絮姨准备好箱子收银子了!”说着,掩着唇又是一阵笑:“要准备几个好呢?”
伊璧奇止住了大笑,温柔的瞧着她,浅浅微笑:“我知道你平日里只是懒得做,你一旦出马,多难的事都会变得很容易!”
平日只当做酒肉朋友的大哥哥,今日的笑里似乎多了些什么,忽然让她想到了别处,微低下了头,避过了他的目光,轻声道:“我们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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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已经好几天了,也没见到曹璨再度光临揽月阁,霜合一想起那天他一脸吃了死苍蝇的一样的痛苦表情,就乐得开怀。人们常说,笑一笑十年少,估计她这几天一下子就要年轻好多岁。
可是日子久了还没看到他,她又开始担心他的怒火硬憋下去,到时候会不会造成燎原之势,寻了个理由,打发皎皎去曹璨下榻的客栈打听了几次,只是知道他每日早出晚归,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可怜了皎皎正经才艺没学到一些,每日被她差使来差使去的,还偏偏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霜合自己看了都觉得良心有少许的不安。
不过,得知他并没郁结于心,倒放心不少,只是这桩恩怨就这么了了吗?蓦地,她有些惆怅了。
伊璧如的侍女蓉倩来请她去绸缎庄试舞衣,才一刚踏出揽月阁侧门,就见到一辆华丽地有些夸张的马车停在外面,初见时又窝囊又委屈的两匹黑马总算恢复了些活力,朝她嘶嘶的叫了两声,马车里钻出一人,正是曹璨,一身华服锦衣越发衬得他风姿不凡,就那样玉树临风的站了一会儿,已经引了好几个路过的姑娘侧目。
却在灯火璀璨处 上卷 第十章 接送
又是一些被外貌迷惑的女人呐!霜合感叹了一句,瞧见他正眯着眼危险的盯着自己,突然很佩服自己的镇定从容。想用外貌来迷惑我,门都没有!
见她迟迟没说话,还一副自我陶醉的模样,曹璨忍不住先开口:“你要去哪里?”
霜合猛地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秀雅地福了福身子,“去徐号绸缎庄试穿新近缝制的舞衣!曹公子是来找我的吗?想来是不怪罪清霜上次失察的过失了,我还担心着你几日不来找我……是不是不愿见我了!”声音越来越低,倒不是真那么害羞,而是大有说不下去的趋势。
曹璨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有些愣然,伸手撩开车帘,“我送你!”
霜合低头走了过去,车夫将脚蹬放下来,霜合走上去时还是被自己的裙子绊了一下,腰间忽然一紧,曹璨的两只手手扶上了她的腰,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曹璨在她耳边轻柔的说了一声:“当心!”霜合的脸更红了,都快烧到耳根子,可这要上不上的当口,却只能由得他将她扶上了马车,想着自己虽在揽月阁里呆了三年还未与男子这么近过,又是一阵气闷。
蓉倩跟着坐进来后,曹璨才走进来,她闷声说了一声谢谢,扭过转向一边。
“我还以为清霜姑娘一向把自己训练的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宛然一冰雕似的美人,如今看来还是有那么些小脾气的,倒像是个人了!”≮我们备用网址:≯
你才不像人,你全家都不像人!压了压心火,声音如蚊子似的缓慢说道:“我只是害羞了!”
“……”
“……”
蓉倩也瞬间僵化了,平日里在她家小姐面前撒娇撒痴,脸皮子比谁都厚的女子怎么能突然说出这么……这么恶心的话?
于是乎,害羞的清霜姑娘一路上都保持这个害羞的腼腆姿势,曹璨公子只好一路上对着她轻轻抽动的背脊发呆,蓉倩一直好奇的看着两人发呆。
好不容易熬到绸缎庄前,曹璨下了马车,手伸向她,她呆看了一瞬他的手,提着裙子一侧身矫健的跳了下来,曹璨灿笑一下,说了句没头没尾话:“又有些生气儿了!”
霜合愣了愣,忽然醒觉今日自己发脾气发得有些多,不像是前些日子在他面前的清霜了,见他转身吩咐车夫,赶紧溜进了绸缎庄,可得好好调节一下自己的表情,才刚走进里间的门,曹璨忽然从身后拉住了她的手,她一惊,赶紧抽了回来,回头看曹璨,他却若无其事的说:“过了河就拆桥么?我这个马车夫当得也太冤了!”
霜合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惊觉时已经完了,曹璨右手撑在下巴处,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睛里灼灼的都是笑意。到了这个地步,她只好破罐子破摔的说:“我要进去试衣服,你也跟着去吗?”
曹璨摊摊手,留在了外面,边溜达边看架子上的布匹,霜合呆了一瞬,看来今天在他面前是遭透了,叹了口气,转身掀帘而进。
伊璧如正听着掌柜的汇报,见霜合进来,打发人出去,只留了绣娘和蓉倩在一面帮忙。
花魁夜上的衣衫由伊璧如名下的绸缎庄特别裁剪,近日已经赶制完成,和霜合就约在丝绸铺子上试衣服,一来因为送来送去的不方便,二来就在铺子里试,有不合适的地方可以当场就改。
伊璧如的舞衣是从头到脚的白色,像是珍珠的光芒,耀眼却又柔和,而且没有任何滚边和坠饰,尽量的轻柔飘逸,整个蜀地,也只有徐号绸缎庄可以织出这样轻薄纯粹的白纱。
如果说伊璧如的白纱舞衣已经白到了极致,那么霜合舞衣就是红到了极致,像是千万年前古老先民点在祭坛前的火堆,红得妖冶刺目。
衣袂翩跹,素腰一握,迫不及待的换上舞衣,站在镜子前两人失神的眨了眨眼睛,然后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移向对方,以前排练时还不觉得怎么,一换上了衣服,倒真像是那么回事了。
她纯洁像雪,她妖冶地像火。
蓉倩和绣娘也忍不住吸气,太美太美了!
已经完全不用修改了,用霜合的话来说,就是:“就像是醪糟汤圆最贴合我的胃一样,这简直就是最贴合我身体的一件舞衣!”
伊璧如白了她一眼:“废话,这本来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霜合没理她的呛声,兀自在镜子前转了两圈,都舍不得脱下来了。这一美,就足足美了好几盏茶的功夫,忽然想起还有一人在外头,才不舍的换下衣服。伊璧如瞧着她惊奇了一会儿,“今日怎的这样乖了!还没等我说话,你就晓得该脱下来了!”
霜合叹气,努了努外面:“有个讨厌鬼!”
“嗯?”伊璧如更惊奇了,张大了口,全没了当家的威严模样,极度感兴趣的问:“你还有不能对付的人吗?”仔细瞧了瞧她的脸,发现她一脸苦色,立即站了起来往外走,“我可得好好瞧瞧是个什么模样的人!”撩开帘子,只看了一眼就回过头来,一连茫然,霜合一惊,难道他走了?这么没耐心?正要自己看看,就听见伊璧如问:“是哪个啊?我看两个都挺不错的!”
嗯?霜合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布帘前探头出去,色彩缤纷的布匹架后立着两个男子,同样的英俊不凡,同样的气质卓然,相对谈笑,简直就不分上下,周围来来往往的少妇、小姐,表面上是看布实际上是偷看他们。嘿!虽然知道徐号生意一向很好,但今天也太火爆了吧?
伊璧如在不停的嗔她:“老实交代,是谁?”
“喏!就是那个穿的很华丽的,眉眼粗狂一点的,让人感觉很倨傲的那个!”霜合朝曹璨指了指,眼睛却不停打量着他身边的那人,贺日新,居然是他!
伊璧如看着霜合眨眼轻笑了下,掀帘走了出去,“两位公子是选布吗?这块蓝紫缎面的是最上乘的蜀锦!”
曹璨看到伊璧如愣了下,朝她后方看去,布帘之上搭着一只皓如白玉的手,却不见人出来,淡淡然道:“姑娘不必招呼我,我坐一旁等着便是!”
贺日新诧异地看了看曹璨,转头向伊璧如道:“蜀锦名闻天下,在下有心采买些回去,听闻徐号绸缎庄是蜀中首屈一指的,还劳烦掌柜的为在下挑选二十匹,这是定金!”
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交到伊璧如手心里,伊璧如一向做生意时面面俱到,唇边绽开一抹微笑,转头吩咐下人将店里最好的布匹拿出,带着贺日新走进内堂。
一掀帘子,两人目光相接,霜合轻轻唤了一声:“贺公子!”贺日新微愣,回头看了一眼曹璨,点头微笑,“霜姑娘也来选布?”
霜合道:“嗯,这就该走了!如姐你慢慢忙!”伊璧如点头,一进一出,布帘恢复平静。
曹璨站起身子,笑道:“我还以为你掉在里面,出不来了!”
“劳烦曹公子久等!”她福了福身子,温柔地笑着。
曹璨盯着她的眼睛笑了笑,转身出了绸缎庄,马车已经等在外面,这次霜合上的稳妥无比,坐在马车里相顾无言,霜合低头去看脚下的毯子,果然是够奢华,云纹的图案,色彩绚烂,脚踏上去厚厚的软软的,无比舒适,这样的毯子就是用来当坐垫也是够奢侈了,居然还用来踩,手触到坐的垫子,一样又厚又软,马车驶地很快,却一点不会觉得颠簸,也不觉得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马车行驶到揽月阁门口,两人也没说过一句话,曹璨突然变得沉默起来,霜合也摸不着头脑,以为他本来是来怪责她的,但是恰逢她外出,也就没说,可是后来又为什么巴巴的送回来呢?想起去的路上他说的不着边际的话,霜合脑子里一片浆糊。
第二天她兴致勃勃的出门时,马车居然又停在外面,曹璨掀开车帘,目光落在她脸上,问:“出去?”
霜合点头。
“上来吧!”
“不必了!”她冷冷回道。
去徐府,她从来不想借助马车,马车夫一般认人极准,一来二去的难免不出什么状况,一路走去,马蹄声一直在身后轻缓的响着,回头一瞧,马儿那窝囊又委屈的模样实在让她看不下去,跺了跺脚,“真是服了你了!”这辆马车本就惹眼,又一直跟在她身后,再这样走下去,恐怕全街的人都得看着她了。
迅速上了车,曹璨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好一副欠揍的表情!霜合只得忍了气,不想就这么坏了计划,之前已经做得很不好了。待他随意问起些问题,她也礼貌的回应,好在车程不算远,很快就到了徐府门口。
曹璨掀开车帘,凝视着徐府门口若有所思,霜合下了车,抬头向他告别,见他这表情,忙道:“我时常去徐号做衣服,一来二去就与徐家的表小姐相熟,哦,就是上次在绸缎庄你见过的那位,她承我之邀,也会在花魁夜上表演,此番也是来找她排舞的!”
曹璨垂下眼帘,看了她一会儿,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快进去吧!”阁下窗帘,马车疾驰而去。霜合遥望马车远处,此番话也不知他信是不信。
却在灯火璀璨处 上卷 第十一章 备舞
接下来的十来天里,绘有弯弓射雕的华丽马车雷打不动、风雨无阻地准时出现在揽月阁侧门外,曹璨话也不多,每日来接送,倒让霜合自己觉得不好意思不说话,不过总体说来,她都是说的废话,比如,见面时会说:“你用过饭了吗?”,车上会说:“今天天气还不错!”,“今天街上挺热闹的!”……最后,曹璨统一回答“嗯!”这让霜合万分苦恼,想着平日里自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话匣子一打开没个完,为什么一到他这儿就词穷呢?他这几日好似变得更拽啦!
虽然一同往返徐府的还有皎皎,但路程中总有些莫名的情绪在她和他之间回荡,心底渐渐泛起连自己也不知晓的涟漪,有时她归结于恨,但蓦然一转头,却瞧着他也在看她,目光深沉,似乎包含了数年的不解。
那一夜,没有一丝星光,天际灰朦朦的一片,华丽的马车停在揽月阁侧门外,她低头下了马车,却没有如往常一样立马走进去,皎皎站在她的身后,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暧昧的眼神一直在他们俩脸上瞟来瞟去,这些天来,虽然二人尽量做得彬彬有礼,含蓄内敛,但凭谁都看地出来她们俩人之间没有那么简单。
嘴角微微上扬,眼中藏了笑意,她柔柔的说:“明日不用接我去徐府了,伊姑娘会来畅怡园排舞的,还有两三日就是十五了,你会来吗?”
曹璨紧盯着她的眼睛,“你希望我来吗?”
“当然!”她低下了头,好似害羞的模样。
“嗯!”沉沉的嗓音,轻轻吐出一字,却像有千万斤重,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进了马车。
马车扬尘,疾驰而去,霜合方抬起头,有些惘然,缓缓摇摇脑袋,带着皎皎走了进去。
揽月阁举办的花魁赛有专门的场地,那是揽月阁西侧的大园子,平日里不用时是姑娘们游玩的好去处。十四日这天,红芙忙着畅怡园最后的布置,絮娘忙着清点各个姑娘的衣物配饰,玉娘则不停地炖着补品,势要将她调理的光彩夺人。
霜合陪着费妈妈坐在船坞里吃水果,看着各个姑娘一遍遍从湖对岸的花台里走过,各显风姿,不用说,这个船坞当真是观赏的最佳位置,隔着轻荡的波光,对岸的风情尽收眼底。
“看到了吗?那水中的机括石柱,当心些,别踩滑了,那树丫上的铃铛响第二遍的时候才出去。想当年,我干女儿就是你娘,她和花蕊夫人跳的时候,我也是担心了好久,好在一点儿失误也没有,真是太完美了!就在和这个位置,我们坐着的这儿,那响声、叫好声,直把岸边树上歇着的鸟儿都惊得乱飞,我活了大半辈子,轰动全城的热烈掌声也就见过那么一次……”
人老了就爱回忆往事,平常人都会觉得唠叨,霜合却每次都很乐意听费妈妈唠叨这些,显得彼此间很亲近。
看看时辰,天已近黑,伊璧如也该进园子了,正要起身询问,就见皎皎迎着伊璧如缓步而来,费妈妈杵着拐杖站起,亲自走到岸边的树丫上查看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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