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赘婿-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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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武林人士这边,即便只能确定一个大概方向,自己恐怕都很难逃走。他之前大抵有了心理准备,这时候倒不介怀。

“这些事情,麻烦闻人兄了,不过如果事不可为,我打算先送走我身边的丫鬟。这件事情,应该还是可行。”

那边沉默了片刻,闻人不二显然并不怎么认同这件事:“宁公子,这件事情恐怕……”

宁毅挥了挥手:“送走了她,我才有心思留在这里做些事情……问题不大,之前我已经推算过。我目前所住的院子隔壁,有一个膝下无子的老大夫,他在霸刀营中颇有声望,小婵这段时间内一直在医馆帮忙,老大夫待她如女儿一般。如果只是一般的情况,老人家不会帮忙,但我得罪了人,不管是厉天闰还是石宝,都足以跟刘大彪对上,我有危险,就容易波及到身边人,压力下来的时候,我会拜托那位老大夫至少将小婵送走。这期间……还需要闻人兄的协助。”

闻人不二愣了半晌,对于宁毅身边的状况,他自然是查过的:“宁公子……自月余以前……就在安排这事了?”

“谈不上安排,未雨绸缪而已,那位老人家性格刚硬,反倒更懂世事的残酷,到时候只要求他,他会帮忙的。这是目前最成熟的一条路子,如果他不帮,再想其他办法吧。”

“可一旦有这事,你再要走,就真是难上加难了,甚至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搏一搏。”宁毅说道,“能一起走固然好,如果不能,她留下,我以后就更没有走的机会。你说一个月内情况会变坏……北边打得怎么样了?”

“嘉兴已经解围,但方七佛聚集兵力,将童大将军的兵力死死牵制在了秀州一线,后方不断收割烧掠,此战之后,杭州与嘉兴、湖州之间,朝廷颗粒无收了……”

“果然……”宁毅点了点头,“依你看来,杭州能守多久?”

“不知道,但半年到一年,恐怕……”

这些事情,已经与普通的情报人员无关了,但说起它来,闻人不二明显皱起了眉头,宁毅也有些沉默。他对于历史上方腊的这一段并不清楚,只知道方腊最后是败了,但也将童贯的十余万大军拖在了南方。如今看来,方腊攻下杭州一地,正赶上收粮时节,它搜刮了杭州附近的粮食后,此消彼长,武朝朝廷的负担必定更重,如果他们拖上一年两年,后果就真是不堪设想。

“事情……暂时这样决定吧。我现在在霸刀营混得还不错,厉天闰回来,压过来,我迫不得已送走小婵,只要自己不走,他们也不至于杀我。如果觉得我有价值双方杠上了,当然是最理想的状况。如果不行,你告诉上面,我在这边教一帮正直一点的学生出来,也算是略尽绵薄之力了。”

宁毅说着,摇头笑了笑,闻人不二想了想:“教……正直的学生?”

“嗯。”宁毅点着头叹了口气,“如今这世道,正直便是与世界为敌啊,让他们稍微内耗一下,多的事情反正我也是做不到了。”

与闻人不二谈完这些,宁毅出门下楼,大厅中热烈依旧,倒是听得台上正在唱一首《望海潮》,那歌姬正唱到:“重湖叠瓛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楼舒婉在那边听,见宁毅下来,笑着说:“唱你的词呢。”厅堂之中也有与刘希扬一般认识他的,这时候纷纷望过来,有人已经从人群中朝这边过来,看来是要与他打招呼了。

便在此时,骚乱声隐隐从东边传来。

那先是锣声号声呐喊声,混杂在一起像是打仗一般,逐渐起来了。此时杭州才经战乱,聚会的人当中更有许多是直历过战场的,都开始去到窗边往外看,有的还上了三楼楼顶,随后,也有些家丁小厮模样的人匆匆忙忙过来寻找各自的主家,传递消息。

远远的街景中,混乱很快就形成了轮廓,烟柱与红芒升上了天空,骑马的、配刀的士兵们涌向那边的街道,由各个家丁小厮传来的消息也很快地就在众人口耳间传开了。

叶黄秋末,九月初七,新立的永乐朝迎来了第一场叛乱。

参知政事齐元康反了。

对于这个名字,宁毅只有一定的印象,他与娄敏中、包道乙一般,乃是方腊军中顶层的大员之一。而在此时想来,宁毅曾听人说过,这位齐元康,曾经是方腊军中的招安派之一。

与楼舒婉一道站在四季斋的窗前,宁毅已经明白过来,刘大彪口中所说的今晚要发生的大事到底是什么。厉天闰尚未归来,对于方腊军系中的第一道清洗,就这样开始了……

第二六六章 婉拒、叠浪

“家人传唤,家中有些事情,今日要提早离去了,还望朱公见谅海涵……”

“今夜恐不太平……”

“家宅便在那头,朱公不必送了……”

“见谅见谅……”

“海涵海涵……”

火光冲天,军队调动,忽然兴起的混乱才在杭州城内持续不久。四季斋内的状况,也从初时的愕然与慌乱中惊醒过来,往事情该有的方向倾斜着。

参知政事齐元康叛乱,这是事情发生不久之后便得来的消息。其中到底有着怎样的内情此时已经不必去说了,城内能够燃起大火,调动了如此规模的军队,大概就代表着许多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此时来参加朱炎林宴会的,绝大多数都是有着一定背景的人,家中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势力、关系,上面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很多东西他们在这时也就得提防、准备了。

要有第一时间的应变,半数的人都开始陆陆续续向朱炎林告辞。外面的街道上、城市间,气氛开始变得肃杀起来,居民区的家家户户闭上了房门,暗灭了灯烛,街道上除了偶尔跑过的兵卒队伍,便是一拨拨赶着回家的人,虽然混乱如今只是波及了东边的几条街,但谁也不知道城里几时会开始戒严。

四季斋附近如今是城内相对热闹的聚会区域之一,除了酒楼茶肆,也有两座青楼开在附近。有的人在得知混乱的第一时间赶回去了,也有相对镇定,觉得没自己什么事的,仍旧留下来观望动静。只是这些店铺大都已经关上门,不再接待新的客人了。也因此,四季斋旁马车陆续离散时,却并不代表聚会就此散去,留下来的数十人仍旧维持着聚会的规模,留在了大厅当中。

这其中的一大原因,或许是因为娄敏中的儿子娄静之也仍旧留在了文会当中,并未离开。朱炎林与齐元康没有多么密切的关系,不论事情最终变化成怎样,这场聚会既然是他发起,自然还是要维持下去的。

人少了,外面又是一片乱局,酒楼的小厮们熄灭了楼中的许多灯烛。留下来的人大都聚集到了二楼或是三楼的平台上,以朱炎林、娄静之为中心,望着远处战事的发展变化,指点闲聊,有人做起诗词来:“西湖水绕江南事,孤城夜半不分明……多事之秋啊……”颇有指点江山之感,被邀来参与文会的花魁也并未送走,只是这时候曲便不敢再唱了,被人叫上来与众人说话,评点诗词活跃气氛,这些女子也并非花瓶,不一会儿,大家便在这边摆开了桌子,算是以时局佐酒了。

并非所有人都聚集在了这边楼上。

这个时候,楼舒婉正与宁毅走在一楼的院廊之间,此时灯笼已经撤了大半,这边光芒看来昏暗,斜望过去,二楼之上光芒馨黄,说话声、笑语声还能传过来,有人扶着走廊的栏杆朝远处望,倒是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下方廊道中走动的人。

院落中的廊道通往四季斋临河的那一侧,此时夜风微凉,做男装打扮的楼舒婉走在宁毅身边,轻轻地抱着自己的手臂,视野那头的水路上,一艘返航的两层画舫缓缓从视野中驶过去,灯光渗出画舫的窗户,格外有一股幽静的气氛。

说起来,自杭州破城之后,周身的一切,其实都已经变得不成样子,日子焦虑苍白,大家的忙碌不知道有多少的意义。情况稍缓之后,参与的文会再也见不到往日的风雅气息,有的也仅仅是索然无味的贴金与吹捧。但出奇的,就在这情况忽然变得更加紧张起来的现在,她似乎又感到了往昔的气息。

仿佛是在文人才子的聚会之上,她却离开了会场,与心仪的男子幽会的感觉。风雅、心跳与宁静便交集在了这一刻——其实这类感受,她以往也没怎么真正经历过,但平素所见的话本故事中,听人口耳相传的爱情情节里,所记载描述的,大抵也就是这等心情了。

“参知政事……事情发生得这么突然,楼家如今的生意这么广,楼姑娘不马上回去的话,不会出什么问题吗?”

院落尽头是与河道并行的一条长廊,宁毅手撑在栏杆上,望了望远去的画舫,方才说起这事来。楼舒婉在栏杆内测的长凳上坐了下来,微笑着摇了摇头:“家中与这位齐大人确实有些生意,不过事情倒攀扯不到楼家身上来。而且这类事情,真要处理也是家父跟兄长才能解决了,我方才让家丁回去报了信,这时候情况还乱,不如在这儿等到事态明朗些再回去,也免得路上与人起什么误会。”

“这倒也是。”宁毅点点头,也在旁边坐下,这个位置对着那边二楼的走廊与窗口,由于廊檐遮挡,只能看见渗出的光,但不时能听到笑声,偶尔也有女子低声唱着诗词,大概是在品鉴诗文。

楼舒婉低着头轻声说话:“照理说,参知政事也是大官了,跟宰相差不多,想不到会忽然出这种事情……我以前听说,这位齐大人文武双全,虽然任的是文官,但手下是有些人的,与文臣武将关系都处得不错……”

她说得一阵,自觉索然无味,抬起头抚了抚发鬓,朝二楼笑道:“……立恒觉得他们在说什么呢?”

“诗文吧。之前开诗会他们说政事,现在真出事,政事反倒不好说了,倒能安安心心说些诗文。”

“立恒出来闲逛,是否觉得与他们聊诗文也有些索然无味呢?”在楼舒婉看来,宁毅是数一数二的大才子,笑着问道,宁毅倒也摇了摇头:“我不是很喜欢那些,他们真聊起来,我就出来走走了。”

“看来立恒是觉得索然无味的。”楼舒婉继续笑,微微顿了一顿,“其实啊,这点我倒跟立恒差不多,我也觉得索然无味,不过,我其实是因为不懂这些,立恒倒是因为太懂了。”

“呵……”

“小时候便喜欢诗词,不过一直没学到太多,我喜欢看那些大才子吟了一首好诗之后意气风发的模样。诗词怎样倒是无所谓,能让人这般意气风发,那便是好东西,我本以为管着生意,做得好了也能让自己那般意气风发……”

她说着这些,情绪似乎微微有些低落了,宁毅起身道:“楼姑娘……”

楼舒婉抬起头来,轻声问道:“立恒不能叫我舒婉吗?”

“不太好。”那话语幽幽,俨如表白,不过宁毅的神情未变,只是如寻常一般的笑着,“我们上去坐坐吧,总不好一直瞎逛。”

“嗯。”楼舒婉自然而然地起身,与宁毅朝二楼那边过去,方才那简短的对话或许有着某种意义,但一时之间,仿佛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般,消融在两人随后的交谈里。

回到二楼之后,便有人过来打招呼:“这位便是宁立恒宁公子吧,方才遍寻不及两位,还以为已经走了。老夫朱炎林,此时才听人说起宁公子也过来的事情,真是怠慢了。”

朱炎林五十岁上下,自称老夫并不为过,他倒算得上是正统的文人,先前并不清楚宁毅过来的事,此时显然是听人说起宁毅,也知道他所做的那首《望海潮》,因此重视起来。两人在一旁寒暄片刻,另一边的宾客聚集处,也有人在朝这边望着。先前演唱《望海潮》的那名女子便是其中之一,由于听到了名字,向旁边的人询问:“那位便是宁立恒宁公子?”大概是因为看了词作,成了宁毅的粉丝。

一旁,并未离开的刘希扬也有几分羡慕地看着这情景,书院之中大家分不出太多高下,顶多觉得宁毅身上有刺,背后有靠山,没必要惹罢了。这时候有了待遇的差别,才能体会到几分文人相轻般的失落感。

只是这时候,没多少人注意到的是,不远处在这聚会中向来是众人瞩目中心的娄静之也听到了一些话语,望着宁毅这边,找人过来低声问了:“莫非那边便是《望海潮》的作者,姓宁名毅字立恒的那位?”得到答案之后,他又询问了几个问题,待知道宁毅如今供职的所在,接收到文烈书院、霸刀营之类的信息,他才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地蹙起了眉头。

外面的混乱依旧在持续,随着时间的过去,似乎变得更有条理起来,一部分的乱局已经被镇压下去。若是有经验的,大概可以看出,虽然从一开始闹得似乎比较激烈,但局面远远未到失控的程度。四季斋上,这场聚会也在相对轻松的气氛中进行着,虽然从一开始表示了对宁毅的刮目相看,但随后也没有什么需要他参与的特别节目。

大家的心思都放在外面,如果一切这样继续,或许过不多久,聚会便差不多到了散的时候,大家可以各自回去了。宁毅在今天上午原本听刘大彪说得紧张,还带了兵器出门,但事情发生之后,倒也知道没有自己的问题,松下一口气来。也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场变故,悄然袭来了。

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文会进行到一半时,有一名男子进入过酒楼,在楼上大概看了一下后又走了。到得此时,一队军士正在那人的带领下匆匆过来,若在远处,旁人或许会以为这是赶赴支援齐元康叛乱街区的士兵,但到得四季斋楼下,当先的将领才挥了挥手:“围住。”

片刻,猜测到这帮人来意的闻人不二赶去朝宁毅报了讯,但已经晚了。

在那将领的带领下,二十余人的一行已经进了大厅,朝二楼而来,跟随宁毅过来的刘进已经先一步奔上来,手按上了随身的刀柄。聚会的众人都有些疑惑,但宁毅看了一眼,也就明白了。

当先那人三十岁左右,身材魁梧,面带杀气,这是自战场上真正拼杀过的一名悍将。

宁毅吐出一口气。

那是厉天佑。

这些人过来,在宁毅与楼舒婉周围的桌边坐下了,楼舒婉左看看、右看看,疑惑而张皇,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在片刻之后,脸上神色霎的变得苍白——她以为是自己家终于被波及进去,出事了。

第二六七章 狭路

窃窃私语,风声鹤唳。

“那是谁啊?”

“厉天佑……镇国厉大将军的弟弟……”

“他来干什么……”

“这等身份,有人犯事了……”

四季斋上,原本朱炎林所开宴会邀请的人数颇多,此时即便走了大半,仍有四五十人在此盘桓。加上原本就在店内的小厮,请来助兴的青楼女子,这个规模其实就更大了些。

四五十人中,多数都与方腊此时的系统有些关系,但如同刘希扬这般的,觉得齐元康的事情与自己并无干系,冲着朱炎林、娄静之等人留了下来。也有的是原本就在方腊义军中的年轻人,为的则多半是被留了下来的那些青楼女子,打仗的事情已经经历了许多次,这时候找着心仪的姑娘搭话说笑,献着殷勤。

一方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方面也是因为身边环境稍微稳定下来,与会者多少懂些诗文,也有几分倾慕那种八风不动宠辱不惊的名士风范。从城内乱局开始到现在,四季斋上的气氛,一直都还显得悠闲。但随着这队兵将的上楼,特别是认出为首的厉天佑之后,才委实将众人都吓了一跳。

朱炎林的神情从一开始就显得有些僵硬,皱着眉头,目光阴沉不定,甚至娄静之也下意识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平心而论,大家造反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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