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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六岁半-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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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公公被皇帝的震怒给吓住了,他脚下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吞吐的道:“寿……寿王殿……殿下在内宫外求见,要探望皇后娘娘。”
云倾一听凌烨云要来,立刻揪住了皇帝的龙袍。
皇帝身体一僵,陡然回头,眸光陡然一沉。云倾原本暗淡的眸子已经有了几分光泽,她显得有些楚楚可怜的看着他,眼神满是乞求:“我要见云哥哥……”
皇帝面色陡寒,他一把擒住了云倾纤弱的手,狠狠的将自己的袍袖从她的手中扯出,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心口翻腾起了怒海狂啸,理智差一点都被冲散,原来她想见的真的另有其人,原来她的冷漠和心不在焉只是对他。
云倾见皇帝这样,瞬间两只小手都伸出来,如同一只乞求的小兽,紧紧的抓住他的袍袖,眼底的泪光显现,神色凄楚而无助:“求你,让我见云哥哥,我要见云哥哥……”
“你该死!”皇帝发疯一般的将云倾推开,愤怒的抽回了自己的衣袍,赵公公吓得魂飞魄散,但还来不及上前阻止,却见皇帝一脚踢碎了一旁摆放药碗的乌木案几,满身充斥着狰狞暴戾的瞪着云倾,紧握的拳头发出悚人的关节响声,随后僵硬的指向云倾,咬牙道:“冷婉儿,今日的话你最好给朕吞下去,否则朕杀了你!”随后转身怒气冲天的出了大殿。
赵公公吓得呆住了,他怔了半晌,然后又僵硬的看了看床榻上满脸凄楚,娇小婉柔的云倾,心头不禁动了几分恻隐,但是却还是立刻起身,连滚带爬的跟随帝王的脚步冲出了大殿。
咣铛一声,楠木雕花门被踢开后又被重重的关上,掀来一阵强劲而冰冷的风,触动满殿的幔帐。虽后,一切又静止……
云倾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眼底悲伤的情绪立刻烟消云散,她抬手托着自己的小脸,红唇坚毅的紧抿。
她现在可以说是身陷囹圄,所以不得不将皇帝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至于凌烨云,他是皇室宗亲,当朝的寿王爷,小皇帝就算真的忌惮他也不至于能将它怎么样,毕竟是血浓于水,骨肉亲情。
皇帝一夜未归,而第二日清晨,赵公公匆匆的回了凌霄殿,告知云倾皇帝昨夜宴请了契丹使臣,饮多了,醉倒在了书房内,但在半醉半醒间已经下旨让云倾搬回宸栖宫。
第三日清晨,云倾尚未起身时,蛮儿就来告诉她,太后已经启程前往骊山静养,随行还带着芙贵妃和西六宫的大半嫔妃,皇帝下旨,派遣冷战天率领三千精兵护送,并从护国寺中调出了三十来名年纪幼小的尼姑一同随行,每日唱经念咒,为天下百姓祈福。
第七日,契丹使臣回去,皇帝率领文武大臣送行于金銮殿前,并以黄金、绸缎十车,珍珠千斗为回礼。契丹使臣在玄武门前叩谢天恩,捧着轩烨皇帝同意言和的皇榜上路,依旧是威烈将军冷战天率领一万兵马亲自护送至齐国边关外。
转眼,三个月过去,隆冬将至,风寒气凉。
宸栖宫中,云倾闷闷的坐在金丝楠木凤榻上,娇小的身上裹着雪白的狐裘,那柔软的皮毛映衬得云倾略略红润的小脸更为娇艳。
蛮儿在宫殿里忙碌,取了铜炉取暖,将整个内殿中烘得暖如初春,她歪着头看着云倾,轻笑道:“娘娘不开心啊?最近这几个月,皇上可重用冷将军和相爷了,而且现在后宫也安静下来了,以后,再也用不着担心太后娘娘会来找皇后娘娘的麻烦了。”
云倾神色懒懒的,以前她很讨厌冬天的,可是这样无所事事的冬天她还是第一次过,所以厌恶情绪并不是很大。这三个月,冷氏一族的确在朝廷上占尽鳌头,小皇帝不仅将所有大小事务都交付给了冷仲这个丞相,并且只要有领兵之事,基本上都用冷战天,冷氏现在可谓是隆宠正盛,天下人无不羡慕。
自太后和西六宫的那些嫔妃搬离后宫之后,整个西六宫就如同成了废墟一般,每到深夜之时,只有零星的几个宫殿还有灯火,萧索之意森然。不过,自从太后和芙贵妃离开之后,颜美人倒是气色好多了,仿佛整个人再次复活了一般,后宫虽然已经没有晨省的礼节,不过也许是恐于这样死寂的安静,所以每日到了晌午时,大多嫔妃也多会到宸栖宫坐上一坐。
“有什么可开心的?大殿周围都是羽林军看守,宫殿内外也都有探子,这座宸栖宫现在就像一只金笼子,想出去散散心都不行。”云倾慵懒而漫不经心的说道。皇帝虽然对她下禁足令,但是里里外外布下的天罗地网已经足以让她插翅难飞了,所以就算皇帝重用冷战天又有什么用呢?她在后宫寸步难行,更别说可以接应。
“娘娘……”蛮儿被云倾的话给吓住了,她张望了一眼,生怕皇后再说出什么话来激怒皇上。
这三两个月来,皇上政务繁忙,但是每隔两三天都会来宸栖宫看望皇后,甚至有时还在这里宿夜,可是皇后每次都会与皇上言语冲撞,而造成的结果就是,不是将皇上气得摔门而出,就是闹得不可开交。现在殿外的那些宫娥们也是每日都提心吊胆的生活,唯恐一步错,脑袋不保。
云倾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斗篷,起身走进了寝殿,也不在意隔墙有眼,隔窗有眼这些话,反正这里已经满是皇帝的探子,躲也躲不掉,所以她也索性大大咧咧的过日子,而每天的节目也无非是吃饭、睡觉、发呆,与后宫那些嫔妃扯扯无聊的话题。
娇小的身体爬上了凤牙床,云倾钻进了被蛮儿熏过安神香的被窝,如同一只懒倦的小狐狸一般缩着。这样的好日子能过一天算一天,指不定哪一日皇帝厌烦了她这不冷不热的态度,将她往冷宫里一丢,到那时候,她想过这样的日子都只能是妄想了。
迷迷糊糊的睡了半日,云倾醒来时,天色已经暗沉了。但她刚睁开眼,就见蛮儿匆匆的跑进来,神色有些紧绷,但是还是咧着小嘴跟她打哈哈。
看到蛮儿这个模样,云倾不用问也知道必然是皇帝来了。最近应付皇帝的御驾,蛮儿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了,因为云倾对皇帝的态度实在让她抓狂想哭。而今日也是一样,只见云倾懒懒的从床榻上起身,到镜前梳了梳一头乌黑的长发,随后披了件狐裘斗篷便走出了寝殿。
内殿外,一阵寒风吹过,掀起了明黄色的幔帐飞舞,珠帘沙拉沙拉的摇晃。云倾走出大殿,远远的只见昏暗的苍穹下,身着黑色内侍朝服的赵公公匆匆的跑来,他身后是一驾缓缓而来的明黄车辇。
“臣妾,恭迎皇上圣驾。”云倾在那辆车辇停落在大殿前时,缓缓的福身说道。蛮儿和内殿的所有宫娥则是面色紧张的全部叩拜在地,双手匍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连头都不敢抬。
皇帝从车辇上步下,一身墨色绣九龙长袍随步而皱,玄色的戎靴沉稳的踏上汉白玉石阶,抬手搀扶起云倾,略带疲惫的声音:“外面这么冷,怎么不在大殿内等?”
云倾起身,却是一脸平静冷清的道:“皇上驾临,臣妾自当在大殿前跪迎,这是规矩。”
皇帝蹙了蹙眉宇,冷冷瞪着云倾,随后哼了一声,甩袖大步踏进内殿。云倾垂着睫羽,在皇帝从自己身前越过时,缓缓的抬起,她灵动的双眼瞥了一眼大殿外的所有建筑和陈设,随后不动声色的转身跟随着走进了内殿。
皇帝坐在凤榻上,他一手拿着铁叉拨弄着炉中的炭火,零星的火花跳出,噗噗的响,让整个大殿内再次暖意融融。云倾褪下了身上的狐裘,也毫不客气的走到炉子前坐着,却是如同一只猫儿般的蜷缩在一旁的鸾椅上。
“北伯侯去世了,朕派国舅爷去吊丧,可能要几个月,等楚太子平安登基之后才会返回金陵。”皇帝云淡风轻的说道。最近,他每次来宸栖宫都会告诉云倾关于她父兄的消息。
“皇上是想利用国舅的威名震住匈奴人,以保楚太子平安登基?”云倾冷笑,皇帝的心思她岂会不明白?北伯侯一死,匈奴必然猖獗,万一楚国失手,轩烨国必然要面临巨大的威胁,所以小皇帝便利用冷战天来威慑匈奴。
皇帝僵住,他剑眉紧蹙,抬眼深深的看着对他已经疏离到了警惕的云倾,眼底闪过了不可忽略的怒意,他薄唇紧抿,随即丢下手中的铁叉,低沉的道:“朕就那么令你厌恶么?就是因为朕没有让你见寿王,所以现在你连跟朕说句话都那么夹枪带棒?”
云倾微怔,这时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有见到凌烨云了,他那么关心自己,只怕急的已经不行了。但愿不要因为自己再加重病情才是,否则她真是罪恶滔天。
云倾突然的沉默,在皇帝眼底已经变成了无言的默认,他面色越来越难看,而后猛地起身,挥袖砸了一旁插着几支红梅的青花瓷瓶,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哗啦一声巨响,拉回了云倾的思绪,然,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时,坐在自己身侧的人已经如一阵狂风一般出了大殿,只留下疯狂晃动的玛瑙珠帘。
她愣了愣,随后不由得叹息了一声。她跟小皇帝,只怕再难回到以前了,就算是虚情假意,也不行了。
一夜浑浑噩噩的过去,第二日卯时,云倾就醒了,因为今日窗外显得格外的亮堂,不似往日那般昏沉幽暗。娇小的身体爬上案几,穿着单衣的云倾伸出如玉的小手,推开窗户,入眼的竟是一片苍茫的雪白。
下雪了!云倾精神为之一振,不禁有些惊奇的看着窗外飘扬如棉絮一般的雪花,以及那原本萧条枯黄的树林此刻披上的银色华裳,上天仿佛花了一夜时间,鬼斧神工的雕刻了这洁白纯净的工艺品,令人惊叹不已。
三个月来,第一次有了振奋的精神,云倾立刻披上了一件狐裘,娇小的身体轻巧的跃出了窗外,而后如同一只踏雪而行的白狐一般,快速的与这白茫茫的世界融为一体。
云倾的轻功很好,所以想要逃过那些暗中的眼睛可谓是易如反掌,但是这三个月来她之所以选择如此乖巧的呆在宸栖宫与皇帝斗嘴怄气,也无非是想降低他的警觉性而已。浅浅的脚步踩在厚厚的积雪上,沙沙的声音十分好听。
云倾一头乌黑如锦缎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飞快奔跑的瞬间飘扬在耳侧,她轻盈矫捷的跃上了几株高大的树枝,微微一颤,那一夜堆积的雪便啪啪的落下。她心情舒畅的呼吸着这冰凉的空气,而后从树梢上眺望这个雪白的宫殿,即使,被遮掩了金碧辉煌的光彩,却依旧巍峨高耸。
从树梢上跃下,云倾缓缓的走到一片梅花盛开的园林中,万千雪白中一片嫣红,造就了雪地里唯一令人陶醉的风景。云倾抬手,掐断一根枝条,看着那含苞待放的梅花上,还结着晶莹的冰花,一股傲骨的暗香迎面扑来。
云倾轻柔一笑,心底的阴霾不禁一扫而光,喃喃的吟道:
风雨送春归,
飞雪迎春到。
已是悬崖百丈冰,
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
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
她在丛中笑。
啪啪啪——突然,不远处响起一阵掌声,云倾一惊,骤然回头,竟看到不远处竟然站着一个身着黑色长裘的男子,且还伴随着低沉的赞赏声:“好一句‘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不愧是皇后娘娘,不仅景致如画,意境更是传神。”
云倾双眼一眯,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是在那男子缓缓向自己走来之时,云倾才陡然警惕起来,有些不可思议的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竟然是齐戎狄,他不是应该早回齐国了么?
“皇后娘娘看到我,似乎很惊讶啊?”齐太子笑意盈盈,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却与眼底的阴沉十分不相符,他负手走向云倾,眼神略带惊叹的打量着云倾,笑道:“臣下的确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过就在昨日,我受了父王之名,护送贡品来金陵,顺便叩谢皇上治理我国旱水之灾的隆恩,怎么,皇后娘娘似乎并不欢迎臣下?”
齐太子说的狡猾阴沉,并且双眼自始自终都没有离开过云倾。这个女孩,四个多月不见,竟然又蜕变得如此妩媚动人,虽然只有六岁,但身上却拥有着寻常女子没有的倨傲和冷冽气质,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明白的写着聪慧与狠绝。这样娇小的身体竟然蕴含这些匪夷所思的东西,不得不让他以奇妙二字来形容。
云倾勾起唇角,却是冷清一笑,把玩着手中的梅花,道:“齐太子真是有心,想来皇上看到今年丰厚的贡品,必然也会十分高兴的。”
齐戎狄眼底一沉,云倾话语间的讽刺他又岂会听不出来?但是云倾愈是如此,他就愈是觉得她特别,所以不仅不恼怒,反而笑得更为爽朗,他道:“皇后娘娘果然言辞犀利,数月前,臣下在朝堂上有幸能和娘娘对弈,现在想想,实在是荣幸之至,所以无时无刻不想着什么时候再能见到娘娘,果然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臣下日思夜盼,却不想在今晨的树林中看到了踏雪寻梅而来的娘娘。”
齐戎狄虚情假意的作呕之词,听得云倾身上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她斜眼睇着这个包藏狼子野心的男子,不禁有些好奇的道:“齐太子千里迢迢的从极南之地前往皇城帝都,这来来回回的折腾,不会只是为了见本宫吧?”云倾没有忘记那日深夜突然潜入后宫,对自己昭显虎狼之心的他。这个男子连一朝的皇后都极力拉拢,恐怕在朝廷上也已经有了不少幕僚。
“皇后娘娘聪慧无双,又岂会不明白臣下的意思?”齐太子笑的中肯,诚意十足。
“你觉得以齐国的兵力,可以与轩烨国为敌?”云倾挑眉,实在不明白他的信心来自于何处。
“哈哈哈——”齐太子朗声笑起,他缓缓的在雪地上踱步,傲然而自负,且丝毫不遮掩自己野心的道:“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卧薪尝胆,而后有吴越之争,臣下相信,虽然眼下不能立成大业,但是假以时日,必然可以君临天下。”
“齐太子三番两次来找本宫,你凭什么觉得本宫不会将你的狼子野心告诉皇上?”云倾淡淡的说道,却是一步一步的说出自己的疑问。
从齐太子第一次入内宫之时,云倾就已经怀疑这一点。齐戎狄似乎很有把握她会与他联手,并且不会告诉凌烨轩一般,但是他的这份自信究竟从何而来?
齐太子微怔,似乎对云倾的问题有些震惊,他眼底划过一丝算计,随后竟笑道:“皇后娘娘难道不知道皇上对冷丞相及威烈将军的忌惮么?而且臣下来金陵之前就已经听说一些关于娘娘不利的消息。”
云倾眼底一冷,忙问道:“什么消息?”
“呵呵,现在,天下人都在传言,皇后娘娘是一个妖孽,并且暗中勾结国舅和当朝寿王小叔,想谋权篡位。”齐太子眼底闪烁着笑意,一字一句的道。
云倾惊住,她有些错愕的看着齐太子,勾结国舅和寿王,谋权篡位?
眼底一冷,云倾随之也明白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因为能传出这样对她不利谣言的人,只有远在骊山静养的太后王氏。果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没有想到她虽然人已经离开了皇宫,竟然还可以兴风作浪。
但是——云倾眼底沉了沉,这一点小事还不足以让她忘却还注意的另一个重点。抬眸,秀眉微挑,云倾有些冷清的道:“刚才本宫听齐太子说,皇上忌惮本宫的父兄,看来,这其中的原由来去,齐太子似乎很了解啊?”
果然,齐太子面色一怔,有些诧异的看着云倾那张娇小的面容,漆黑深邃的眼底有瞬间的掩饰情绪,但却一闪而逝,他咧嘴笑道:“皇上忌惮丞相和威烈将军的事情,天下皆知,臣下只是有所耳闻罢了,至于这其中的原由,臣下倒也是听说过一些,好像是关于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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