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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天下-第2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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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名九歌城战士却发现了,神色都变得有些紧张。天司危若是以方才那低级将领的言论为依据,将他们扣上“动摇军心”的罪名,也不是毫无理由。
其中一人向那低级将领努了努嘴,低级将领回首一看,脸色变了变,暗叫一声:“不好!”此人倒也有些骨气,虽然担心,却并未表现得过于惧怕,忙领着那几名九歌城战士一起向天司危施礼。
天司危并未动怒,他甚至笑了笑,望着那低级将领道:“若劫域人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回避我大军的锋芒不肯交战,我们该如何应付?”
那低级将领不过只是为在九歌城战士面前显示自己有谋略而已,当天司危要他说出对策时,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不过他倒算激灵,很快就回过神来,道:“天司危大人定已成竹在胸,属下怎敢班门弄斧?”
天司危哈哈一笑,并没有再说什么,向身边的人打了个手势,自顾离去,留下了目瞪口呆的九歌城战士。
无论是否真的胸有成竹,以天司危的身份,又怎会对一些地位低下的普通战士细说?
事实上天司危对于这一问题并没有应付的良策,此次兵发劫域的目的,不是为了攻城掠地,而是要从根本上将劫域彻底消灭!如此一来,如何吸引劫域人正面交战便成了至关重要的问题。
而自大军进入劫域境内这两天的情况看,劫域人似乎已摸透了大冥王朝的意图,竟一次也不肯出现。
如今的大冥大军就像一只握紧、饱蓄力量的拳头,想要全力击出,却迟迟不见目标出现。
回到帅营,天司危立即传令,为先锋兵团配备最好的战马。先锋兵团备足三日的粮草,除必要的武器装备外,其余辎重一律抛下,即刻全速前进,直插劫域腹地,以尽早找到劫域有生力量为重任。
给先锋军团下达这样的命令,固然可以促使晏聪的先锋军团全速前进,但相应地也会造成先锋军团与主力军的脱节,给劫域人围歼先锋军团的机会,阵形的前后脱节实是兵家大忌!
天司危不会没有想到这一点,但在他看来,这是唯一有可能吸引劫域人出战的办法。
一旦劫域人感到大冥先锋军团孤军深入有利于围歼,就极可能沉不住气主动出击。在人数上,先锋军团不到万人,而劫域人有二万余,而且还占有地利,有着不少优势,但先锋军团主要是由禅战士组成,战斗力惊人,就算不能胜过劫域人,至少可以与对方相峙一段时间,这就给了大冥主力衔尾追击创造了条件。
可以说,晏聪的先锋军团,就是天司危抛出的一块诱饵。
但劫域人会不会试图吞下这块诱饵?
天司危也毫无把握。
命令传出之后,天司危才忽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脸上不由展露笑意。他知道自己抛出的诱饵,劫域人一定会吞下的。
其原因就在于先锋军团的统领是晏聪!
大劫主的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晏聪的缘故,当晏聪孤军深入的时候,劫域又怎会放弃为大劫主复仇的大好机会?
想到这里,天司危不由精神为之一振。
作为先锋军团的统领,晏聪在此次攻伐劫域的战役中的重要作用是不言而喻的。眼下,仅凭他那惊世骇俗的武道修为是不够的,他要设法让近万禅战士的战斗力全面发挥。
禅战士的个人作战力绝对比大冥普通战士强,但在大规模的战役中,单兵作战力的强大,并不一定就等同于整体战斗力的强大,晏聪明白这一点,问题在于他虽然明白这一点,却没有任何统领千军万马的经验。如果仅仅只有勇猛,那么这支近万人的先锋军团所能做的唯有在冰雪皑皑的劫域阔野里漫无目的地前进,直到被自己拖累得筋疲力尽。
对于晏聪来说,与其他军团统领不同的是,他是自一个从未直接为大冥王朝效命的武道中人一下跃升到这一位置的,身边没有一个亲信。
既以晏聪为先锋军团的统领,天司危也为晏聪挑选了几名偏将与幕僚,但几天相处之后,晏聪并未发现这几人有何过人之处。
现在,晏聪迫切需要一场痛痛快快的胜利以树立自己的威信。
正因为如此,对天司危让先锋军团加强前进的命令,晏聪是乐于接受的。
同时,他也清楚地意识到这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天司危只让他们留足了三日粮草,这便等于要先锋军团在三日之内必须找到劫域的主力。
以晏聪对劫域的了解,他知道由此处前往劫域普罗城,有三天的时间是足够的,问题在于直扑普罗城,是否就一定能遭遇劫域的主力。
晏聪沉吟良久,发出了自他为先锋军团统领以来 第一条重要指令:精选百名禅战士分作十组,以十里范围为半径,以先锋军团主力为核心,全面出击!一旦发现劫域人马则立即与先锋军团主力联络。
作此安排后,先锋军团即依天司危之令,立即加速前进。
劫域境内地形大多比较平坦,但由于冰雪终年覆盖,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卒,都只能沿着大道前进,而决不适宜全面推进。
晏聪勒马立于一座小山冈上,望着不见首尾的浩浩荡荡的队伍,心头竟没有多少豪迈之感。
坐骑在他身下喷着热气,热气被刺骨的冷风一吹,又立刻变成了白茫茫的冰雾。
晏聪抚摸了一下自己冰凉的脸,对身边的人道:“如果劫域人刻意避战,大冥倒不妨采用其他策略。譬如攻下普罗城后派精锐人马长驻普罗城,以普罗城为据点追剿劫域人。在这样冰天雪地的环境里,劫域失去依据点,绝难久撑。”
他身边的人纷纷点头附和。
傍晚时分,先锋军团进入一片相对开阔的地带,晏聪下令扎营,并严令每个人睡前务必用有姜汁的热水烫洗手脚。
没想到这一命令传下去不久,就有一名负责管理先锋军团武备后勤的将领匆匆赶来见晏聪,此人名为蓝桥,年逾四旬,颇有行军征战的经验。
蓝桥一见晏聪,便急忙道:“灭劫大公,劫域境内极少有草木,想要仅仅依靠在行军沿途伐木取火,根本无法办到,而且还会耽搁前进速度,加上沿途溪泉皆遭冰封,连用水也必须以薪火融化冰雪,如果再烧沸水烫洗手足,那么不出两日,我等将无柴草起灶生火。”
晏聪一怔。
他之所以传出此令,是担心部下被冻伤,本以为自己考虑得够周到了,没想到事情根本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晏聪不由心头一阵烦躁,他有些不耐烦地道:“不如此,若将士冻伤影响战斗力岂不更棘手?”
蓝桥道:“剑帛人原先曾是生活在与劫域相连的剑帛国,亦属寒冷之地,所以剑帛人便以十数种草药制成了一种膏,名为‘无忧膏’,将无忧膏涂于手足裸露部位,可防冻伤,当年剑帛人仅靠出售无忧膏便赚了不少。后来劫域人侵入剑帛国,带走了一批能制无忧膏的工匠。如今除了劫域或许还有能制无忧膏的匠人外,其余的恐怕已渐渐失传了……”
晏聪明白了蓝桥的意思,却也因此而更为疑惑,他道:“既然已失传,你又为何提及此事?”
蓝桥道:“属下的意思是宁可让部分将士冻伤,也不能使整支先锋军团在饥饿中作战,只要一鼓作气攻下普罗城,等能找到被劫域人劫持的剑帛人的后人,那时再医治也不迟。”
晏聪已有些被蓝桥说动了,却听另一人道:“大公万万不可收回成命!”
晏聪一看,却是岚显,是奉命辅佐晏聪的四员战将之一。
岚显道:“频频更改军令,将有损大公威望,更何况没有薪禾,还有黑火石可用。”
“黑火石?!”晏聪不解地道。
“不错,劫域境内产有一种岩石,此石黝黑发亮,可以燃烧,火力较之柴禾更猛,只要找到黑火石,就算与劫域相持更长时日,也不成问题。”
晏聪转向蓝桥道:“劫域是否真有黑火石?”
蓝桥点头道:“确有此石,不过都为冰雪覆盖,开采不易。”
晏聪道:“谅也不会太难。”
蓝桥见晏聪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说什么。
小小的一场争议让晏聪意识到出征劫域须得面对千头万绪,一旦陷入持续作战中,不知还会遭遇怎样错综复杂的局面。
半夜,晏聪正朦胧入睡,忽然被一阵嘈杂的喊声惊醒,他立即翻身坐起,提刀在手,冲出营外,大声喝道:“何事喧哗?”
一侍卫飞奔而来,跪下道:“禀大公,西营起火了!”
晏聪心往下一沉,沉声道:“是粮草起火了?”西营正是囤积粮草的地方。
那侍卫道:“其他兄弟已前去查看……或许正是粮草起火了。”
晏聪朝西向望去,但见火光冲天。
凭直觉,晏聪相信定是粮草起火了,也许是因为他联想到白天的那场争议。
果然,只见蓝桥跌跌撞撞地跑来,脸色苍白地跪于晏聪面前,嘶声道:“所有粮草……已被付之一炬……”
晏聪目光凌厉若剑,逼视着蓝桥,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道:“此刻你应是在西营救火!”
蓝桥声音嘶哑地道:“没有用了……这是有人纵火而非失火,粮草薪禾上被泼了一层油,火势一发不可收拾,营地周围只有积雪,没有江河,根本无法扑救。”
晏聪面色如霜!
“难道劫域人久久不露面,却一出手便是直取我要害?”晏聪飞速转念,“但这一带地势平坦,我又曾叮嘱务必要加强巡守,严防劫域人发动袭击,照理劫域人绝难得逞,就算得逞,也不可能立即能够全身而退,却不被阻截。”
想到这里,晏聪心头猛地升起一个念头,这个念头让他暗自打了个冷战。
火终于灭了,但并不是被扑灭的。
当晏聪赶到西营时,眼前的情形让他明白蓝桥所言并不假,这场大火根本无法扑灭。
现场已零乱不堪,晏聪曾是最擅长追踪术的六道门弟子,此刻也难以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没有粮草,就算即刻出发赶往普罗城,也将成为一支又困又饿之师,晏聪别无选择,只有向天司危请求暂缓前进速度,等得到后援再发兵。
专门用于大军数路军团联络的灵鸽在晏聪的目送下向南飞去。
劫域普罗城百战殿的主殿内。
一身材高硕、肤色白皙的中年男子将一幅图在他身前的长几上徐徐展开。
此人即劫域四将中最后一名幸存者——幽将。
大劫主已亡,劫域的大局理所当然由幽将把持。
图是一幅地图,图的中央有城池模样的标识,旁边以朱色写着三个字——普罗城。
幽将提起笔,自图的下方拉出一条粗黑线,然后一直往上延伸,直至迫近普罗城,终于顿笔,顺手一勾,勾勒出一个大大的箭头。
“大冥王朝的人马前进速度极快,其先锋军团已与主力脱节,看来此次尊释是势在必得了。”
尊释乃冥皇未加冕登基前的称谓,劫域的人却至今仍直呼此名。
幽将将目光自地图上抬起,扫视四周,接着道:“阵形前后无法呼应,乃兵家大忌,大冥王朝中人一向以熟悉兵法自诩,自以为是天下兵家宗主,未料却犯下如此低劣的错误,看来大冥虽来势汹汹,却并非无懈可击!”
立即有人应和道:“听说大冥先锋军团的统领是一个叫晏聪的年轻人,大劫主之死,与此子有很大关系,我们不妨就借机一举击溃大冥的先锋军团,拿晏聪的人头祭奠大劫主!”
“对,以晏聪的首级祭奠大劫主!”
一片叫嚣声中,忽闻一平缓的声音道:“除非用我之计,否则要除晏聪决不容易。”
语气不疾不徐,却有神奇的力量,让殿内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
众人的目光聚于一人身上。
此人衣饰朴素无华,但除了眼神过于阴郁外,绝对称得上气宇轩昂,最奇怪的是从五官特征来看,他并不像是劫域人,反倒像是乐土人。
幽将望着那人,不动声色地道:“你是觉得劫域勇士连大冥的先锋军团都胜不了吗?”
那人淡淡一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大冥的统帅天司危之所以会任凭先锋军团与主力脱节,并非他太昏昧无知。恰恰相反,这定是其策略——或者说,这是尊释的策略。他们愿意以晏聪为诱饵,引我们出击。在他们看来,劫域必然会仇视晏聪,晏聪促使大劫主被杀,如今又步步紧逼,劫域定无法忍受!以如今大冥王朝与劫域力量对比来看,一旦劫域与大冥的先锋军团正面对决,就正好中了尊释与天司危的圈套。晏聪本是乐土无名小卒,却能够一夜之间成为大冥王朝重臣,这看似是由于晏聪在围杀大劫主时起了重要作用的缘故,其实更重要的原因应该是尊释想利用晏聪。晏聪越年轻气盛,越想急于表现自己,尊释计谋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损失了晏聪,对尊释而言,根本不足挂齿,但劫域恐怕就会为此损失不少的力量,毕竟晏聪的修为实在不可小觑!”
幽将目光一寒:“劫域决不会畏惧什么,晏聪的人头,我们是要定了的!”
那中年男子道:“要杀晏聪同时又将劫域的损失减至最低,就必须借助一个人!”
“谁?”幽将沉声道。
那中年人自信地一笑,缓缓地道:“当然是我。”
殿内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
幽将倏而大笑,笑声振耳发聩,眼神中满是讥嘲:“哈哈哈……真是可笑之极!如果尊释没有发兵,你还有用处,可以让尊释知道若他敢背叛劫域,就将死于你们大冥皇族所称的‘魔之吻’,而你则取代其地位。但如今尊释既然已经明目张胆地发兵,就说明他已不再顾虑‘魔之吻’,我虽对他为何不惧‘魔之吻’发作的原因不得而知,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便是你已不再有昔日的利用价值!一个已无足轻重的人,竟敢如此狂妄,实是可笑!”
那中年人神色依旧从容,他以平静的目光望着幽将道:“如果劫域真的觉得我毫无利用价值,此时我就不会在这儿了。”
顿了一顿,他目光扫视众人后方道:“相信诸位对眼下劫域的情形应该很清楚了,大劫主已亡,四大战将仅存幽将,除了与我联手,你们已别无他途!”
幽将霍然起身,杀机毕露地道:“你不过只身一人,其身份与劫域的地下囚无异,根本不配提‘联手’二字!”
中年男子冷笑道:“不错,自九岁进入劫域以来,我的地位就有如阶下之囚,可是,你们可知为什么当年被带入劫域的是我而不是尊释?”
不待他人回答,他已自顾接着道:“那是因为我比尊释更出色!你们担心如果让我留在乐土并成为冥皇后,将无法约束我,所以你们选择了让比我平庸的尊释留在乐土,而将我带入劫域!”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无比的自负,神情有些狂野,眼中似乎有两团火焰在燃烧:“虽然我尊嚣是只身一人,但我有无人能及的智慧!当今之劫域,要么选择与我联手,要么只能选择灭亡!”
如此狂妄的言语立时在殿内激起轩然大波!尊嚣九岁便被劫域人自乐土紫晶宫内带至劫域,一直是屈颜卑脾地活着,只要当年乐土冥皇不出什么意外,他就将在劫域默默无闻地终老一生。这样的人,忽然间说出如此惊人之语,岂不让劫域人惊骇不已?
殿内一银盔劫士勃然大怒,当即向幽将道:“既然此人已毫无用处,就让属下杀了他!”
幽将扫了那银盔劫士一眼,复而对尊嚣道:“要取你性命我们无须动手,只要任‘魔之吻’在你身上发作即可。不过,在作出这一决定之前,我倒想听一听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应对大冥大军。”
尊嚣道:“仅凭口舌,你们未必会信服,我尊嚣更愿意以事实说话。晏聪所率先锋军团的所有粮草将会被付之一炬,而这就应归功于我。相信这一消息传到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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