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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女不愁嫁-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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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斗持续了半个时辰,黑甲禁军虽有损失,不过北军林眨眼就死了大半,余下的只敢拿着武器将商阙等人团团围住,不敢上前攻击。

此刻夜风骤起,低压的云层盖住了星空皓月,水晶罩里的黄油灯被风吹得忽明忽暗,偶然轰隆几声,竟有闪电雷鸣,映着满地的死尸兵器,让御花园看起来格外恐怖。

商禄儿见打斗有了缓和,连忙拉着商无忧,哀求道:“大皇兄!阙哥哥知错了!他累了!打了这么久他累了!你看他都受伤了!叫他们住手吧!在这么下去,阙哥哥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见商无忧毫无反应,她又连忙跪倒皇后面前,“皇后!以前我得罪你的,都给你道歉好不好!求求你们了!不要杀我哥哥!不要杀我哥哥!”

秋竹看着主子如此低声下气,难过得直留眼泪,周围的太监宫女见公主如此,都不忍地转过头,只是,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理她。

“禄儿!”战斗中央,商阙对着商禄儿大喊道:“起来!擦干净你的眼泪,哥若是死了,你好好活着便是!不要去哀求任何人,你是大周的公主,你要记着自己的尊严!”

“哈哈哈哈哈!说得好!”商无忧大笑道,给身边三个个绿衣女子使了眼色。

那些个绿衣女子立即举剑飞身,直朝商阙而去。流云眸光陡冷,轻垫脚尖,飞身至半空抵挡新来的敌人,空中四人打得难分难解,那些北军林士兵见最难缠的流云被绊住了,便来了勇气,齐齐举剑,砍向包围圈中的黑甲禁军。

黑甲禁军先前抵挡有毒的箭雨,又跟这些北军林士兵打斗好一阵,早已是疲惫不堪,这会子北军林士气大振,攻击更为猛烈,眼见商阙身边的黑甲禁军地挡不住,死了大半。那架着李琨的两个绿衣男子丢了李琨,飞身就去商阙那里,两人在空中发力,对准商阙胸脯两拳打去,商阙忙于抵挡眼前的敌人,哪里料得有人偷袭,就这样被打飞到背后的树干上,口吐鲜血。

“阙哥哥!”商禄儿哭着大喊,起身就要飞奔过去,却被商无忧拽着,怎么也摆脱不了。

流云见状,迅速在空中舞了几个剑花,剑气将那三个绿衣女子逼退到了地上,连忙转身,就踩着那两个绿衣男子的头顶,一个空翻,奔至商阙身边。

“商阙!”看着怀里伤痕累累的人,流云紧张地大喊。

“咳……咳咳……”商阙难受地咳了一大口血,对着流云笑笑:“无事……没练好功夫罢了……”

流云小心地把商阙放下靠在树干上,扫视周围无数的死尸,双眼含血地瞪着面前的绿衣五人,举剑攻击——

流云剑招全无章法,只是发了疯地刺杀,打得那五个绿衣人节节败退,应对不暇。此时闪电雷鸣,风声喝起,那绿人其中一人借着闪电,让铁剑反光,流云下意识地伸手阻挡,另外几个绿衣人抓住这空隙,齐齐举剑,刺向流云胸口要害——

却见商阙挡在了流云面前,四剑齐中。

流云惊得双目大睁,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四个绿衣人见状,齐齐发力,竟推着剑上的商阙还有他身后的流云,抵在了后面的大树上——

适时雷鸣,大雨倾盆,浇干净了兵器上的血,顺着雨流,润进了土地。

“哥——!”黑夜中,大雨漂泊也盖不住商禄儿撕心裂肺的尖叫,凄凉无比。

第二十章 泪之夜

史官记:大周洪武十五年,内宫大乱——东宫之首秦氏瑜贵妃,谋害大皇子商无忧,帝后将其当场抓获,念其名贤良,况皇子无碍,未定罪,于内宫秘密0处死,昭告天下,病逝。

“哎唷!二殿下!二殿下!您慢点!这皇上有命,您今日不能去看贵妃娘娘啊!”

华泽宫的大门口,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儿穿了身紫色绣花小袄,头戴金冠,在一群太监中上蹿下跳,急急忙忙往宫门里边儿跑去。

那带头的公公见阻拦不成,只得噗通跪地,磕了俩头央求道:“我的小祖宗!您就别再为难老奴们了!这皇上要知道了,我们脑袋不保啊!”

“你骗我小孩儿呢!”那小人儿居高临下地看着跪了一地的太监,小脸儿憋得通红,“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母妃都要给那个恶毒的女人还害死了!你们还不快让开!”

“您这又是打哪儿听来的啊!瑜妃娘娘好得很,午睡呢!皇上说了,今日二殿下必须得把太傅布置的功课完成,否则不许回宫!”

“父皇平日可没这习惯!你们休要骗我!快让开!”

一小太监见主子生气,连忙跪着附到他脚边,一脸谄媚:“二殿下别听小人教唆!这景菱公主不在宫里的嘛?!这和殿下自个儿在里面没差别……没差别!”

“商禄儿才两岁!她能知道什么?!”那小商阙跳起来踩了面前的太监一脚,大喝道:“你们再不让开,我让御林军把你们拖出去再阉一遍!”

那小太监痛得呲牙咧嘴,连呼求饶。太监们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拿个主意的。

这是宫里走出几个人来,为首的人端坐气派,由太监搀着,拿眼角瞄着门口的小人儿,道:“这跪了一地的,干什么呢!”

“参见皇后娘娘!”那些个小太监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子,连连磕头。

小商阙嘟着嘴,极其不情愿地对来人作了一揖,“参见皇后!”

“免了吧!”刘皇后眼笑带讥地看着小商阙,说道:“你父皇改主意了,进去看看你母妃吧!估摸着……还能见得着……呵呵呵呵——”

说罢,刘皇后捂嘴轻笑,带着身后一串人心情愉悦地走了。

“母妃!”小商阙惊叫着,踢开阻拦的小太监,飞奔进华泽宫。

宫墙过道处,刘全搀着刘皇后,走得小心翼翼。

“娘娘何必放二殿下进去瞧呢,进去了,怕是要生事了!”

“哼!”刘氏冷哼,妆容精致的脸因为极力忍耐的愤恨而变得扭曲,“明明我才是皇后,老天为什么就赐给那个女人一儿一女,我什么都没有!这些都是皇上和那个女人欠我的!”

☆☆☆

小商阙用了最大的力气,飞快跑到正殿门外。却惊奇地发现正殿里静悄悄地,一个宫人都没有,从未有过的恐慌感爬满了他粉嫩的小脸,他突然停了脚,就站在大殿门口,呆呆地看着里面。

“母妃……”他怯怯地开口喊道。

可是没有回应。

“母妃……?”他再次开口,有泪流过苍白的脸颊。

还是没有回应。

他手扒在门柱上,跨过门槛摇摇摆摆地走了进去。明明是白天,正厅里却显得昏暗,还有一种腥得刺鼻的味道。

正厅中央跪着一个魁梧的身影,垂着头,可是小商阙认得那身龙袍,他突然感觉看到了光明,抹掉了眼角的眼泪,高兴地奔过去——

“父皇!父皇——母妃在哪里呢?儿臣叫了半天都没人应!”

才跑到那男人跟前,小商阙就吓得失了语。呆愣愣地看着眼前一切——他父皇的身边,躺着一个绝丽的身影,微笑着,闭着目。她着了一身艳红,妆点精致,还戴上了祭祀才会佩戴的贵妃头冠,就那么静静睡着。

她的右手边,还放着一把宝剑,剑锋有血,和她周身的艳红同色,刺得人心惊。小商阙这才看到,那个跪着的男人满脸泪水,痴痴地看着地上的人,他明黄的袍子各处都洒了红,明明那么霸气威严的人,此刻却像失了魂魄,形若傀儡。

小商阙只呆愣了一瞬,不哭也不闹,只规矩地像那男人行了礼,走到地上那美丽女子的身旁,拿出怀里的手绢,擦干净了她颈子处的血痕。

“你母妃下毒谋害无忧,被我和皇后当场抓获……”突然,那跪着的男人蠕动了嘴唇,再看了眼地上的人,起身道:“史书如实记载,昭告天下只会说……她病逝了。”

说完,那男人看都不看小商阙一眼,径自朝门外走去。

小商阙愤怒得憋红了小脸,转过头对那个苍凉的背影咆哮道:“为你生儿育女的人!你就只有这一句话交代的吗!”

那个人只顿了顿,还是走出了门。

☆☆☆

第二日早朝,皇帝昭告天下,东宫之首,瑜贵妃,久病不治,薨落。东宫从今无主,华泽宫改为景菱宫,赐封景菱公主!

辰时刚到,皇宫神武门大开,一列麻衣侍卫抬着一副楠木镶金棺材缓缓走出宫门。送葬队的最前头是一个七八岁大小的小男孩儿,穿着亚麻白衣,头戴孝帽,抱着灵牌,干净的小脸没有丝毫表情。他的旁边,一个嬷嬷抱着一个约莫两岁的小女孩儿,一双灵气的大眼睛乌拉拉地转着,好奇地扯着头上的亚麻孝帽,十分可爱。

再他们后面,左右两列举了招魂幡还有野铃等物的宫人一次排列,再后面才是灵柩。被八个劳夫抬着,棺木盖用纯白的菊花铺了满层,有风过便卷有花瓣,飞飞扬扬。

刚走到宫门口,小商阙示意队伍暂停,转身看了眼高大辉煌的宫墙,再从嬷嬷手中接过那小女孩儿,将她放在地上,清冷的眸子在看着她时才显了温柔。

“禄儿乖,我们一起走路好不好?”

“好!”小禄儿奶声奶地地嗷了一声,笑得甜甜得。

小商阙见妹妹的笑,满眼哀伤。牢牢地牵起小禄儿的手,一步一步,慢慢走着。

禄儿,娘亲死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全部。哥哥会用命来爱你,守护你的!在心里坚定地发了誓,小商阙的眼角,终于在看见母亲死后,留下了第一滴泪水……

送葬队穿过墨京城清晨的街道,一直出了城。直走到了城郊的五奇峰上,到了断崖边方才停。

断崖晨雾浓密,深不见底。送葬队分列站在了崖边,向断崖里撒着白色元宝纸钱,劳夫们悬着棺木,用四根结实的粗绳慢慢把棺木放到悬崖下。小商阙一直站在崖边,眼见棺木被浓雾完全遮掩了也不舍离去,劳夫们扣了绳子长度,把悬吊棺木的粗绳绑到了崖边峭壁上生长的两株青松上。

两劳夫绑好绳子,走到小商阙旁边,抱拳道:“秉二殿下,崖葬完成了!”

小商阙这才回了神,“哦”了一声,就转身走到嬷嬷身边的商禄儿面前,对她温柔地笑着。

“禄儿跟哥哥去那边撒花花好不好?”

“花花?”小禄儿偏着头,盯了盯小商阙身后宫女拿着的花篮子,兴奋地大叫道:“禄儿要撒花花!撒花花!”

“嗯!”

小商阙把小禄儿拉到崖边,两只小手抓着篮子里的菊花瓣,轻轻放了,就被清晨的风,带向了悬崖峭壁的每一处,清香四散。

“禄儿还要撒花花!还要撒花花!”小禄儿兴奋地拍着小巴掌,奶声奶气地大叫着。

“簌簌……”身后树林突然发出奇怪的声响,随身侍卫警戒地举刀过去,掀开草丛大喝一声——

“什么人!”

这倒勾了小禄儿的全部注意力,只见她一把丢了手中的菊花瓣,短手短脚地往树林边跑,吓得周围的嬷嬷宫女立马尾随,生怕磕着摔着了。

“公主小心啊!指不定有怪兽呢!”嬷嬷大喊,忙抱起地上的小人儿。

小商阙也跟着过来,走到树林边,疑惑地盯着骚动不止的草丛。

过了好一会儿,被侍卫的大刀削了一大段的草丛边,才冒出一个畏畏缩缩的脑袋,一脸怯意地盯着小商阙,黑溜溜眼睛满是恐慌,却又空洞无力。

“出来!”侍卫大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草丛里爬了出来。

他这不出来还好,一出来就吓了所有人一跳。只见他八九岁的样子,蓬头垢面,乱蓬蓬的头发满是泥土灰尘,绞在一起都快成辫了,只穿了一件缺胳膊少腿的青布衣裳,没遮住的地方全是青青紫紫的伤痕,还有些新的痕迹,冒着血丝。

他光着的脚丫子使力地往泥土里钻,低着头,不敢看人。

侍卫反应过来,举刀向他,大喝:“你是什么人?!”

“我……我……”那小男孩儿不安地绞着手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走开!”小商阙叫退了前面的侍卫,走到那小男孩身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流云……”小流云嘟嚷道,突然猛地抬头,褶褶地盯着小商阙,语气急切:“我在这里呆了好几天了,你们才来的!这是我的地盘!”

说罢,他还警惕地环视了周围所有人几眼,又重现瞪着小商阙,张开双臂,拦着身后的草丛林子。

小商阙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一个人,你爹和娘呢?”

“死了。”小流云恨恨地转过脑袋——他不想和这样不知人间疾苦的少爷对视。

在场众人都楞了一下。他们楞的是这样一个小娃儿,居然可以这样冷淡地说出父母已故的事实,而商阙楞的是,原来他也和自己一样,没了娘。

“我娘也死了。”商阙轻声道:“我们都一样,你可以跟我回家吗?”

“你开什么玩笑!”小流云愤怒地瞪着小商阙,他才不要别人的可怜。可却意外于他晶亮的眸子里,那种,绝没有嘲讽的真诚。

他紧看着他,竟说不出话来。

“咕——”

空气里传了小雷样的声音,空厥厥地,惹得小流云面红耳赤,不好意思又不情愿地伸手捂着肚皮。

“你饿了?”小商阙双眼一亮,也不管他决绝,拉着他就跑到拿着餐盒的宫人面前。

“把吃的拿出来!”

“哦……是!”那嬷嬷呆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连忙手脚利索地取了餐盒的盖子,递到小商阙面前。

“你想吃什么就拿着吃!别客气!”小商阙献宝地拿了一块糕点,递给小流云,一脸期待。

小流云呆呆地看着餐盒里精致的糕点,猛地咽了口口水,看了眼商阙,又再看了看他手中的糕点,刚抬起小手准备接,却发现自己的手黑乎乎的,又不好意思地缩了回去,在小賍衣上擦了擦。

小商阙见他的模样,把手中的糕点捏成两半,递了一半到小流云嘴边,“吃吧!”

小流云惊得抬起了黑溜溜的眼珠子,踌躇了一阵,终一口吃了小商阙手里的糕点。

小流云嚼着嘴里的细滑,笑了起来。有风带雨来,密密的小雨就像被晨雾分割出来的水真气,披到了每一个人身上。众宫人见落雨,连忙护着主子们躲到了山崖边上的小草亭里。清晨山雾,烟雨蒙蒙,如莹如纱,将这山头妆点得缥缈似幻。

宫人小心地为小商阙擦拭着头顶,检查过来检查过去,又连忙进马车拿了备用的小袄给换上,这才刚准备去收拾一旁的小流云,就见小禄儿扭开奶娘嬷嬷,短手短脚地小跑到小商阙面前,不住拉扯他的衣角——

“阙哥哥……我们会回家家!禄儿想娘亲了!禄儿要娘亲抱抱!”小禄儿清脆的声音敲荡在每个人心头,大家都默契地沉默不语,眼里全是不忍。

小商阙蹲下身子,一脸坚定地看着那撅着小嘴的小人儿,微笑着,“禄儿乖,娘亲不在了,以后都再也见不到娘亲了!”

小禄儿抬起黑溜溜的大眼睛,盯了小商阙好一阵,才丢开他的衣角。

“哇——”

小禄儿刚丢开小商阙的衣角,仰头就嚎啕大哭起来。

“禄儿要娘亲!禄儿要娘亲!哇——呜——禄儿要娘亲!”小女孩儿清脆的声音飘出小草亭,在悬崖两头不停回荡……

小流云尴尬地看看小禄儿,又看看小商阙,惊奇地看到,小商阙如玉的小脸,此刻一脸哀伤。

☆☆☆☆

雨愈大。湿了园内高树低草,血液被沁入土壤里,被泥土的芬芳掩盖。商阙和流云穿在四把利剑上,牢牢地定在了树干上,大雨浇淋,好像有流不完的血液顺着剑锋流淌。

“阙哥哥!阙哥哥!”商禄儿惊恐地叫着他的名字,脸上一片慌乱,分不清泪还是雨的东西,在她越显精致的脸庞上肆意流淌。

她奋力地扭开商无忧的束缚,慌张地朝商阙那里跑去。一个踉跄,狠狠地摔倒了泥泞里。

“阙哥哥……”她悲哀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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